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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相较日间更加惨烈的攻防战就在树林外展开了。
三座隋军方阵呈品字形布列于树林外的空地之上,相互间的距离保持在二三十米以内,结成方阵的隋军将士矛头一致冲外,组成了严密的防御阵型,迫使突厥骑军只能弃马步行,加入战团,一时间面对十倍于已方的敌军轮番进攻,倒也能应对自如,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待两军相持至后半夜,隋军终因寡不敌众,在突厥军士十几次的轮番进攻之下,渐渐显露出了疲态,有那么几次,除达奚长儒亲自居中指挥的那座方阵外,另外两座方阵险些被源源不断涌来的突厥军士攻破,十几个回合下来,两座方阵当中的隋军将士死伤也接近了一半。
任由此态势进展下去,撑不到次日天亮,三座方阵中的两座就会被突厥人攻破,从而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命运。
当此危急关头,达奚长儒举目四顾,一眼望见了亲临阵前督阵的染干,正在几百名突厥军士的团团簇拥下,驻马于一处高坡之上观战。
擒贼先擒王。达奚长儒心头一喜,旋即大声下达军令道:“全军向我靠拢,结成一座方阵,随我冲。”
三座隋军方阵得到主将将令,迅速聚向一处,结成了一座方阵,在达奚长儒的率领下径直扑向高坡之上的染干。
突厥军队立时察觉出了隋军的意图,从四面八方纷纷汇聚而来,堵住了隋军的去路。
“尔等鼠辈,挡我者死。”达奚长儒急欲速战速决,大吼一声,舞动手中长矛,奋不顾身地头一个从方阵中冲杀而出,跃入了敌军阵中。
主将尚且如此,隋军将士人人奋勇争先,跟在达奚长儒身后扑入了突厥阵中。
突厥阵中,早有人认出达奚长儒是这支隋军的主将,呼喝一声,随即便有上百人将达奚长儒围在了中央。
达奚长儒面无惧色,将手中长矛抡将起来,右刺右突,上撩下挡,以一人之力对战百人,非但没落半点儿下风,反而迫得突厥连连后退,渐渐逼近了染干所在的那处高坡。
染干自出娘胎以来,还是头一回亲眼目睹如此激烈的格斗场面,坐在马背上,两眼紧盯着人群之中天神下凡一样的达奚长儒,浑然忘记了纵马躲避。
达奚长儒迫得众突厥军士退至高坡下,陡然大喝一声,高高地飞身跃起,竟踩踏着敌军的肩膀飞掠而过,像一只大鸟似地直扑向驻马于高坡上的染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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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守城重于救人
染干不意高坡下于众人严密包围之中的达奚长儒竟能突然飞掠而起,破围而出,直扑向自己,急切间正要拔转马头逃走,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闷哼。他稳住心神,回头观瞧,却见达奚长儒前胸被一杆长矛洞穿,从半空跌落了下来。
“王子但放宽心,有末将在此,定保王子无虞。”原来,以长矛洞穿达奚长儒前胸的正是辅佐染干,统掌先锋大军的那位突厥老将。
染干惊魂方定,一眼望见达奚长儒中枪坠地,不由得转惧为喜,从身旁亲兵手中要过一柄马刀,策马向前,就要亲手削下达奚长儒的首级争功。
“王子小心。”
突厥老将的话音未落,突然见中枪坠地的达奚长儒一跃而起,前胸处犹插着那杆长矛,抡起手中长矛,一把将染干跨下战马的两只前蹄扫断。
那匹战马前蹄已断,扑通一声向前跪倒,顺势将马背上的染干甩了下来。
变起仓猝之间,包括那位洞穿达奚长儒前胸的突厥老将在内,高坡上所有人等都被这惊人一幕给惊呆了。未等他们缓过神来,达奚长儒已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将染干压在了身下,怒目向周围的突厥将士断喝道:“尔等速速退下,否则我便立即拧断了他的脖子。”
染干虽非无能之辈,但一来年少,临阵经验远不如达奚长儒丰富,二来转瞬间已被达奚长儒死死压在了身下,一丝也动弹不得,纵使身上有些功夫,到了此时,也施展不出,更为重要的是,他已被达奚长儒同归于尽的强大气场完全震摄住了,哪里还能动手反反抗?
高坡上的突厥将士眼见身为先锋主将的染干被血人般的达奚长儒压在身下、牢牢制住,登时慌了神,以那名突厥老将为首,一干人等缓缓向高坡下退去。
达奚长儒胸前致命处被一枪洞穿,血流如注,用足最后一丝力气拚命将染干压于身下,堪堪捱到了高坡上只剩下了他和染干两人,终因失血过多,再也难以支撑下去,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万幸的是,被他死死压于身下的染干在一片漆黑之中竟没有及时发现达奚长儒已然人事不醒了。待他察觉出不对,试探着奋力从达奚长儒身下挣脱,撒腿跑下高坡时,跟随在达奚长儒身后的隋军将士也有十几人冲上了高坡。
达奚长儒用自己身负重伤逼迫高坡上的敌军后撤,也为全军羸得了宝贵时间,使这支千把人的隋军队伍面对数十倍突厥军队的围攻获得了一线生机,免遭全军覆没,经过一整夜的奋力厮杀,陆陆续续冲上高坡与他会合一处的隋军将士虽仅有不到三百人,但同时也令突厥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当经过近一天一夜的昏迷,于和突厥铁骑相遇、交战的第三天清晨苏醒过来的达奚长儒睁开双眼时,饶是他身经百战,也不由得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高坡之上,满目都是敌我双方军士的尸身,围拢在自己周围,用身体护住自己的只留下了几十名身负重伤的隋军将士。再定睛往这些将士身上看,达奚长儒不由得淌下了两行热泪:这些尚有一口气在的麾下将士身上尽皆伤痕累累,负伤之处各人尽管不甚相同,但这些将士身上却有一个共同之处,每个人的双手都露出了森森白骨,白骨之上还沾着敌人的斑斑血迹。。。。。。
达奚长儒眼含热泪,挣扎着坐起身,挨个抚摩着每一名有幸在这场恶战当中存活下来的将士,他难以想像,在自己昏迷的这一天一夜时间里,这些将士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恶战,才杀退了突厥人的进攻,保护着自己支撑到了现在。
“大将军派援军来了吗?突厥人已经撤兵了吗?”达奚长儒强忍着胸前的伤痛,向这些将士问道。
“将军,突厥人是被咱们这些人给赶跑的。”一名失去双腿,年纪仅有十六七岁的小兵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脆声应道。
时间闪回到两天前,奉旨镇守弘化城的右武候大将军虞庆则于达奚长儒所部在周盘遭遇突厥铁骑主力的当日午后,就接到了达奚长儒的求援信息,然而,当虞庆则从达奚长儒派回弘化城求援的斥候口中得知了南下来犯的是突厥大可汗亲领的主力部队时,他未假思索,当场就做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决定:紧闭城门,坚守不出,同时,指派自己尚未动身北上的儿子虞孝仁立即赶回长安,向朝廷禀报突厥主力从弘化方向大举入侵的讯息。
虞孝仁手持父亲亲笔拟下的紧急军报,临行前不无忧虑地曾提醒虞庆则:“蕲春郡公(达奚长儒)是太子一向亲信敬重的猛将,父亲要是坐视他所部受到突厥主力围攻而不发兵出城相救,会不会被太子怪罪呀?”
虞庆则显然已想到了这一层利害关系,阴沉着脸回了儿子一句:“皇上只交给我两万兵马,守城重于救人。要是太子有所怪罪,皇上跟前为父自有说辞,你年纪尚轻,于这些关节利害知道得甚少,今后须当时时留意,方不致因小失大,白白丢了自家性命尚不知因何缘故!”
虞孝仁好心提醒父亲,却换来了一通训斥,委屈地瘪了瘪嘴,没敢多说什么,打马出了弘化城,一路纵马向东,返回长安报信去了。
更令虞孝仁感到莫名惊讶的是,大隋朝的开国皇帝隋高祖杨坚接到他父亲发回的军报后,竟对虞庆则未发兵救援达奚长儒一字只字未提,当即命传刚刚出使东北诸部返回长安的长孙晟进宫议事。
据此看来,父亲果然是老谋深算,猜中了皇帝的心思:守城胜于救人。损失两千人的一支军队相比被突厥攻下弘化城而言,实在是不值一提啊。虞孝仁亲身经历了这件事,对其父凭添了一份敬仰之心,又从太子那里得知腊月初八长安城中并无异动的信息后,便急匆匆地策马离京,赶去并州向杨广复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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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腊八施粥会
太子杨勇因成功地预防并妥善处置了腊月初八长安城中的异常举动,近两日未得休息,今日入宫较以往晚了一个多时辰,却在东宫见到了前来向他打听腊月初八长安城中动静的虞孝仁。
他以腊月初八当天,长安城中一切如常,并未查知有歹人举办什么佛祖贺道会为由,三语两语打发走了虞孝仁,却因从虞孝仁口中意外地得知了突厥大举南下入侵的消息,自己也急忙更衣已毕,入宫见驾。
十多天前,当杨勇接到杨广向他报警的那封亲笔信之初,的确实实在在吓了一跳:一切果如杨广信中所做推断,有人胆敢在长安图谋造乱的话,那么他这个亲领禁军的当朝太子身上的责任就太大了。
于是,杨勇一点儿也没敢大意,当即传请京兆尹苏威来东宫会商应对之策。然而,当苏威奉命来到东宫时,杨勇并没有拿出杨广写给他的那封亲笔信给苏威看,而是以目下朝廷南北两路用兵为由,要苏威统领之京兆衙门加强对进出长安城的各色人等的来往盘查,并明确指示苏威,自即日起,严禁任何僧尼信众进入长安烧香礼佛。
苏威虽隐隐从太子不同寻常的指示当中察觉出了其中必有原因,但杨勇既不肯向他明说,作为臣下,苏威也不便向太子细问究竟,只答应一一遵命照办,便离开东宫回京兆衙门做出相应部署去了。
待苏威一离开东宫,杨勇即命早已等候在侧室的舅舅左领军将军独孤陀和不久前因查破会真和尚一案刚刚晋升为左卫右三骠骑府车骑将军的屈突通进入宜春殿面授机宜。
由于杨勇是长安城中禁军的最高统领,对身为其下属的独孤陀和屈突通自然不会像对待苏威那样有所保留,在向二人出示了杨广的亲笔信后,杨勇即命独孤陀和屈突通各率五百禁军,密查长安城中所有寺院道观,一经发现有腊月初八举行佛祖贺道会的佛寺,立即将寺中所有僧尼秘捕严审,务求追查出谋乱的源头。
独孤陀和屈突通二人各自带领着五百禁军在长安城内各座寺庙道观中密秘访查了十几天,结果发现,长安城内的几十座佛家寺院循例每年都要于腊月初八当天开设粥场,布施粥饭,接济穷苦。腊八施粥会在佛家而言,也被称为佛祖贺道会。
杨勇接报后,当即传令鸿胪寺宗玄署,停办今年长安所有寺庙的腊八施粥会,以免给歹人以造乱之机。
事隔三天之后,独孤陀一路人马又在大庄严寺外的一间民舍当中发现了一桩离奇的事情:有一位女扮男装,乔装成和尚的美貌女子于腊八的前一日被邻居无意中发现死在了房中。
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单单女扮男装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舍去满头青丝,装扮成和尚的模样?由于发现女尸的时间就在腊月初八的前一天,且地点又在大庄严寺附近,杨勇闻讯后不敢大意,亲自率领着仵作人等赶赴现场查明详情。
经随行的仵作验尸认定,此女子确系服毒自尽,身上并无他杀之痕迹。
杨勇仍觉放心不下,悄悄命人将里正坊长并大庄严寺的知客执事带来一一辨认尸身,结果竟是无一人识得此女子。
倒是跟随独孤陀秘查佛寺的一位禁军军士,因前不久曾在屈突通手下办过石屋院的差事,依稀认出了服毒自尽的这名女子似乎是石屋院冼花儿手下的一名卖笑女子。
杨勇立马命人从天牢中带出冼花儿来此辨认尸身,冼花儿进得房来,一眼就认出了装扮成和尚、服毒自尽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鱼俱罗的旧日相好――袖红。
因杨广除府中的鱼赞和焦二两人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他对袖红真实身份的怀疑,所以杨勇尽管找来冼花儿,确认了死者的身份,却也并没想到,一个青楼卖笑女子竟然极有可能是南陈谍报机关――雁巢中人。
尽管如此,杨勇还是命独孤陀带人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钉在大庄严寺附近,严密监视寺内寺外的动静,直至腊月初八当天安然度过,长安城中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情况,杨勇才算是松下一口气来。
在虞孝仁重返长安向朝廷报信之前,奉旨佐掌朝政的太子杨勇就陆陆续续接到过来自长安以西各道府州郡的军报,称在其境内发现有突厥骑军出现,因这些军报中提及的无一例处都是小股的突厥军队,而杨勇近些天来注意力大都放在清查长安城中的佛寺上,故而未对这些军报加以足够的重视。及至今天在东宫听虞孝仁说及弘化城附近突然出现人数多达十数万的突厥铁骑,杨勇才陡地意识到:西北要出大事。
打发虞孝仁回并州向杨广复命之后,杨勇便急匆匆地入宫,赶赴武德殿前来面见父皇杨坚。
杨勇走进武德殿时,只见杨坚正手捧着一卷帛册,皱眉端坐在殿中观看。殿内除了几乎一刻不离杨坚左右的左卫将军元胃和新近得用的小宦者苏仪儿之外,前不久刚刚出使东北诸部返回长安的车骑将军长孙晟也一脸肃然立于阶下。
听见脚步声响,杨坚抬起头来,见走进殿来的是杨勇,遂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尔后命苏仪儿将自己已看过的那卷帛册交给长孙晟,径直对杨勇问道:“阿纵来信,要朕留心提防突厥自西南犯,近些天来,你就没有接到过来自西北诸府州的军报吗?”
杨勇忙加着小心据实答道:“儿臣确曾接到过数封西北的军报,称其境内发现有突厥军队出没,然因俱是小股骑军,最多人数尚不过百,因此未向父皇禀明。此事原是儿臣疏忽大意了。。。。。。”
他话犹说完,杨坚“啪”地一拍桌案,疾言厉色冲他发作道:“远在千里之外的阿纵尚能差人发回书信,要朕着意提防突厥从西北方向来犯,你身为储君,且执掌中枢,明明早已接到了西北诸州府的军报,为何不来及时回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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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亡羊补牢
杨勇自两年前被册立为隋国公世子,直至开隋后被立为太子,还从未被杨坚当着臣下的面儿如此发作过,心里一慌,再也站不住脚,扑通一声跪倒在阶前,双手据地,低眉垂首道:“父皇息怒,此事都是儿臣的错,唯请父皇下旨重处。”
杨坚闪眼瞟了阶下站着的长孙晟一眼,竭力按捺着心头的怒火,命杨勇站起身侍立到自己身边来,改向长孙晟问道:“季晟,只可惜阿纵这封书信来迟了一步,沙钵略亲率部族主力已大举南侵,于今之际,不知季晟有何良策可以教朕哪?”
长孙晟急忙躬身抱拳答道:“此事说起来也有臣的过错。前些时臣返回长安向陛下复命之时,原本想过要提醒陛下多留意西北军情,只因当时对沙钵略的去向不甚了了,未曾向陛下提及。如今沙钵略的去向已明,倒印证了臣之前对其率部族主力西进的猜想。”
“哦?快说与朕听。”杨坚双眉一扬,罕见地双手据案,身体前倾,催促长孙晟道。
“陛下登极未久,就已采纳臣之进言,派使节赐狼头纛给沙钵略之叔达头可汗,欲行离间。日前突厥五可汗会盟联兵南侵,达头虽也参与其中,但沙钵略想必对他仍怀戒备,此次其亲率部族主力西进,多半就是督促达头与他合兵一处,共同南下入侵我大隋。由此也可窥测出,突厥五可汗名虽会盟,实则嫌隙已生。陛下倒不必过于忧虑。”
长孙晟话虽然说得甚是自信,但杨坚听罢,依然愁眉不展,反驳长孙晟道:“季晟所说虽说有理,然突厥四十万铁骑既已大举南侵,如今驻守西北之府军尚不足十万,为之奈何?”
杨勇刚一进殿,就受到杨坚的一通发作,继而侥幸躲过一劫,侍立于杨坚身边听罢多时,不由得想对自己先前的疏忽大意加以挽回,遂趁机插言道:“朝廷防备突厥之军力,现大多集结于河北道境内,如今西北已成突厥主攻之方向,不如请父皇立颁一道诏旨,命卫王亲率十万大军,从幽并驰援西北,以解燃眉之急。儿臣也愿亲提一支兵马,西出长安,拱卫帝都。”
听到长子主动请缨,杨坚脸色缓和了些,正在沉吟未决之时,长孙晟已朗声说道:“陛下万万不可。河北道治下幽并诸州位于沙钵略牙帐所在地都斤山正南方向,理应以重兵布防镇守之。眼下沙钵略虽亲率部族主力西进南侵,但对其牙帐所在地必不致弃之不顾,定会留下精锐驻守,如太子方才所言,陛下一旦将河北道境内重兵调往西北,留守东面之突厥精锐必然乘虚而入,河北岂不危矣。”
“朝廷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