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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段达手指元尼那山的方向,示意杨广去看。
顺着段达手指的方向,杨广放眼望去:元尼那山口内隐约可见有冲天的火光燃起,喊杀声已渐渐减弱了下来。。。。。。
“鱼俱罗将军还在山中,段达,本王命你速带全部人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他出山!”
“王爷,进山的道路已被完全封死,单凭咱们这一二百人手,是万难解救鱼将军脱困的呀。”段达见杨广已完全失去了理智,苦苦哀求他道,“眼下末将等虽护持王爷出了元尼那山,却仍身处关外,一旦突厥人派援兵赶来,后果不堪设想啊,末将请求王爷从速随末将等返回关内,确保无虞。”
虞孝仁、李浑等人也纷纷上前解劝杨广尽快返回关内,以免滞留关外太长时间,再发生意外。
杨广盯着元尼那山的方向,脑海中抑制不住地浮现出鱼俱罗魁梧的身躯,憨厚中略带一丝狡黠的面容,不知不觉泪水便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淌了下来:但愿这真的是场穿越,而不是一场由什么人于场外操控着的战争游戏吧,至少这样,或许鱼俱罗还会有一线生机,将来再度出山,挥刀斩杀了李元霸(杨广此时已分不清历史和演义中的情节了)。
幽州总管李祟得到砂城守将的禀报,得知晋王杨广亲率骠骑营全部人马夤夜出关,奔袭元尼那山的消息后,一点儿也不敢大意,急忙于定州城中点齐两千人马,由自己亲自率领着赶到砂城来接应杨广所部。
待李祟将杨广带领的残兵败将接进砂城,当面向杨广问起此次出关的缘由时,杨广羞愧交加,竟然忘记了自己坚持率军出关,是为了奉太子之命,为朝廷清除后患,反倒歇斯底里地命令李祟即刻带领所有人马,前往元尼那山解救鱼俱罗。
段达当时陪在一旁,因见李祟对杨广所下命令感到无所适从,忙命人将杨广搀至净室安歇,会同李祟的同胞兄弟李浑一起,向他详细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劝他不要对杨广在神智不清状态下所下军令过于当真。
“段将军,金才,你们昨晚随晋王殿下奔袭元尼那山,可曾于山中捉到宇文阅,抑或确定他就在元尼那寺中?”李祟三十几岁的年纪,生得面似淡金,蚕眉凤目,为人行事相较李浑要稳重得多,听了段达、李浑向他介绍罢事情的来龙去脉,双眉紧锁,沉吟着问道。
段达和李浑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不过,依末将推料,埋伏于元尼那山中的并不是沙钵略,或雍虞闾所派之突厥军士,而更像是前朝千金公主,当今突厥可贺敦宇文般若私自派去守护宇文阅的汉人军士,据此可做出判断,宇文阅很可能就在元尼那山中。”段达见李祟沉吟不语,隐隐察觉出了什么,忙补充道。
“段将军,目下王爷神志未明,难以决断军政事务,但你我二人须得虑事于前,小心提防突厥人借此生事,与我朝重开战火。于今之际,我以为,必须将昨晚元尼那山之战的前后经过如实向并州城中的两位行台仆射做出禀报,以王爷的名义通令河北道全军加强警戒,谨防突厥人南犯。同时,可由段将军出面,直接到白道州面见突厥王子雍虞闾,向他当面解释清楚昨晚之事的前因后果,努力争取他对此事的谅解,顺便也可向其索回我军阵亡将士的骸骨,令其归葬故土。不知你意下如何?”李祟目光炯炯地盯着段达,说道。
“事情落到这般地步,再要隐瞒下去,也怕是瞒不住了。就依李总管所言行事吧。”段达明知此事一旦禀明张威、王韶、李彻等人,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骠骑营将领都难辞其咎,少不得日后要吃些瓜落,但事情紧急,已不容他再有半点儿私心马虎,只得耷拉着脑袋接受了李祟提出的善后方案。
暂时撂下李祟差人赶去并州向两位行台仆射报信,段达再次出关赶往白道州面见率军镇守白道州的突厥王子雍虞闾不提,单说杨广。
杨广被人搀扶着在砂城一间净室中一通蒙头昏睡,直至次日天亮方才悠悠醒转了过来。他昏头昏脑地睁开双眼,打量了一下四周,恍惚间一丝也想不起自己倒底身在何处,只觉得两侧脸颊上俱隐隐作痛。
杨广重新闭上眼,努力回想了一番,这才逐渐回忆起昨日入睡前的种种事情来:自己因在春耕大典上听到一个神秘的声音,捡到了一块从天而降的玻璃,进而对自己是否真正穿越回了一千多年前的隋朝产生了怀疑,执意要违背常理行事,亲自率军出关奔袭元尼那山,没想到误中了对方的圈套,丢兵损将,折损了猛将鱼俱罗。。。。。。
“打仗真的不是游戏啊!”杨广抚摸着自己脸颊上被火灼伤之处,禁不住长叹一声,不知为了什么,他突然想起了当初在长安晋王府时,他恶作剧地要为萧萧、瑟瑟两名侍女更名的事。长姐杨丽华得知那件事后,曾专门把他叫至面前,异常严厉地申斥了一番,长姐谆谆教诲之言犹在耳边,怎么自己竟如此不知悔改,以至于又铸成了大错,白白折损了大将鱼俱罗和上百名的骠骑军士,一念至此,杨广悄悄地拉过被子,痛苦地蒙上了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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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真的要当爹了
尽管杨广因自己的轻率、卤莽而感到后悔不迭,甚至觉得无脸见人,但需要他去面对的一切事情还得去面对。
在砂城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杨广便带着骠骑营全部不到二百人马返回了并州。
元尼那山之战,也是晋王骠骑营自组建以来,继初至并州时灵石一战之后,受到的又一次沉重挫败,并且与灵石之战更有甚者的是,元尼那山一战不仅折损了骠骑营协领鱼俱罗,而且所有参战将领身上不同程度地都带了伤。
杨广为此感到深深的自责的同时,也暗暗发誓,日后定要查清在元尼那山设伏的幕后主使,用他(她)的项上人头来祭奠骠骑营阵亡将士。
张威、王韶两位行台仆射,以及闻讯匆匆从西线长城返回并州的李彻出城十里,迎接杨广一行战败归来。众人相见,俱都沉默无语,待将杨广迎至晋阳宫正殿落座,分掌行台兵部的右仆射王韶才向杨广禀报了已传命河北道沿长城一线诸州府驻扎之府军严阵以待,加紧防范突厥随时可能发起的进攻。
“段达前往白道州索要阵亡将士的尸身,还没有音讯吗?”杨广强打精神,问王韶道。
“禀王爷,还没有。因段达将军是于两日前从定州治下的砂城直接出关前往的白道州,下官也是昨日才得到的消息,所以尚未来得及派出斥候打探消息。不过据这两日从马邑互市上的情况观察,似乎突厥方面对元尼那山一战的反应并不十分强烈,进关来互市上贸易的突厥客商丝毫未见减少,请王爷耐心等候一两天,说不定就会有结果了。”王韶自在城外接到杨广,就开始暗中观察杨广的反应,已瞧出杨广因元尼那山一战惨败而颇有悔意,故而尽量把事情往好里说,想要借此略加安慰杨广。
“元尼那山一战后,段达曾跟我提起过,在元尼那山设伏的有可能是宇文般若豢养的一支私兵,沙钵略父子对宇文阅被掳至突厥境内,安置于元尼那山中一事并不知情。我以为,段达所说并非全无可能。段达两天前动身前往白道州向雍虞闾索要我方阵亡将士尸身,势必要告知其此事的前因后果,现在的关键就在于沙钵略父子从我方获知宇文般若藏匿前朝王子于突厥境内,以待来日举兵复辟的消息后,会做何反应,对此,诸位有什么要说的吗?”杨广恢复神志以后,想到的头一件事就是突厥会不会以自己亲率人马,出关奔袭元尼那山一事做为借口,悍然举兵南侵,因此在返回并州的一路上,已反复考虑过沙钵略父子对于此事可能做出的各种反应,回到并州后与诸行台大僚举行的会议上,他再一次将这一问题提出,征询与会诸位的意见,也是为和自己先前所想做一印证。
李彻身为总领晋王府军事兼晋王骠骑营统领,先后错过了两次统率骠骑营与突厥交战的机会,内心甚觉窝火,听此一问,当即挺身站起,向杨广抱拳说道:“沙钵略与宇文氏既已结为夫妻,便很可能受其花言巧语蛊惑,认为我军此次出关奔袭元尼那山,是对其的入侵行为,而再次举兵来犯。据末将前些时日巡视长城沿线得到的消息,沙钵略本人现并不在都斤山,而是亲率大军西征,刚刚击溃阿波所部,因此,末将认为,至少在沙钵略大军东返前的这段时间里,雍虞闾尚不至对我大隋用兵,但王爷也须提前做好应战的各种准备。末将身兼统领骠骑营之重任,却屡屡跟随王爷率军与突厥作战,内心羞愧难当,恳请王爷允准末将亲统一支兵马,出镇砂城,俟机再袭元尼那山,全歼驻守山中之敌军,为阵亡将士雪耻、报仇。”
“齐安公欲率军再袭元尼那山,岂不是会给突厥人又一与我大隋重新开战的口实?王爷,下官以为,此举万万不可。”左仆射张威一听说李彻向杨广请令,欲率军出镇砂城,俟机再袭元尼那山,忙连连摆手劝阻道。
杨广内心深处巴不得由自己统率大军,现在就出关踏平元尼那山,全歼其守军,为骠骑营雪耻、报仇,可是有鉴于自己已犯错在先,不但给骠骑营造成了重大损失,而且很有可能授突厥人以口实,损害两国间罢兵修好的大局,故而他不得格外小心,加以应对。
“广达将军只是说俟机率军再袭元尼那山,并没说立即率军出关,张仆射过虑了。”未等杨广开口,右仆射王韶率先起身拱手向张威说道,“一年前有突厥五可汗会盟,发四十万大军大举南犯的前车之鉴在先,下官以为,提前有所防备是必要的。只是与突厥开战牵涉之事甚多,可否请王爷将此间情形奏明当今圣上,由圣上来做出决断,似更合适些。”
“下官也以为,须尽快将元尼那山一战的前后经过奏明圣上。”张威立马附和王韶道。
“我已打算亲拟奏章向父皇请罪,请父皇追究我轻率冒进之责。不过,在父皇下旨贬黜我之前,还须妥善应对可能发生的一切意外情况。无论沙钵略是否会以元尼那山一战为借口,兴兵来犯,从今日起,我军都要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齐安公,自今日起,我便将并州斥候营交与你统领,多派斥候打探消息,随时掌握突厥各部的动向,速报我知,不得有误。”
“末将遵令。”
“两位仆射不妨自今日起,分东西两路分赴诸沿边州府,督促各州府驻军整军备战,随时应变。”
“下官遵命。”
分派诸位僚佐差使已毕,待众人领命从殿中退下,杨广正欲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一下奏章怎么个写法,方能使远在千里之外的父皇杨坚更加全面、准确地获知河北道面临的形势,不经意间一抬头,突然瞥见殿口处似乎是安若溪在向他招手示意。
“若溪,你怎么来了?”自杨广与萧厄同居一处后,通常都是他去主动找安若溪搭讪,安若溪主动来找他,而且还是来到正殿找他,这可是头一回,杨广忙放下手中笔,站起身来,招呼安若溪进殿来说话。
“恭喜王爷,王爷几天前传唤的郎中已来宫中替王妃把脉、诊视过了,王妃真的有喜了。”安若溪已得知了杨广兵败于元尼那山的消息,对杨广放心不下,特地来告诉杨广这么一个喜讯,欲对他有所慰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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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有人提前泄露消息
突厥方面对元尼那山一战作出的反应大大出乎李彻等人的预料,雍虞闾听段达当面向他陈述罢此战的原委,当即表示,愿一具不落地奉还隋军阵亡将士的尸身,并向段达保证,大可汗决不会因为此一误会而破坏两国罢兵修好的现状,请段达带信给杨广,他与杨广二人间的定期会晤仍照常进行。
待段达返回并州向杨广报信时,张威、王韶已分赴沿边诸州督军去了,只有李彻一人被杨广传来同他一起听段达禀陈此次前往白道州与雍虞闾交涉的详情。
“王爷,末将以为,尚不能据此判断出突厥一方对元尼那山一战所持的最后态度。”李彻听罢段达的禀陈,毫不犹豫地起身说道,“目下,沙钵略统领大军西征未还,雍虞闾身为突厥王子,其身份、地位犹在可贺敦之下,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在其父率军回到都斤山之前,改变两国罢兵修好之现状的。雍虞闾所应允段达将军的奉还阵亡将士尸身、维持与王爷之间的定期会晤不变,很有可能是他采用的缓兵之计,只有待其父沙钵略获知此事,进而做出相应的反应后,才能确认元尼那山一战会不会成为突厥兴兵来犯的借口,改变目前两国间维持的现状。”
李彻的判断是建立在连日来不断派出斥候出关打探来的各种消息基础上的,并非单纯依赖段达前往白道州面见雍虞闾时获得的其一面之辞,因此,杨广决定采纳李彻的建言,继续做好积极应战的准备,同时,传命段达带人与雍虞闾接洽,尽早接回阵亡将士的尸身,加以厚葬。
“告诉突厥方面,鱼俱罗将军的尸身务必保持完整。”杨广在段达临行前特地叮嘱于他,“同时,你须在与突厥的接洽过程中,设法打探出率军设伏于元尼那山的突厥将佐姓名,报与我知。”
“王爷,这几天末将反复思忖过元尼那山一战的前后经过,唯觉一事有所不明,不避冒昧,想要禀告王爷。”段达听罢杨广交待的各项差使,并没有急于退下,而是支支吾吾地向杨广说道。
“有什么事尽可说来,不必吞吞吐吐的。”
“末将这几天一直在想,驻守于元尼那山的那支军队多半是提前得到了我军即将出关奔袭元尼那山的消息,才会于后山、山口前后两路设伏,诱我全军深入,尔后前后夹击,欲将我军全歼于山中的。否则的话,即便他们平日里就分两路驻扎于后山和山口,也决不会放过鱼俱罗将军所率先锋部队不打,而待王爷与末将率领全部人马进山之后才动手的。请王爷三思。”
杨广仔细回忆了那晚在元尼那山中的经历,越想越觉得段达所言有理,不禁面带警觉,向段达问道:“莫非你是怀疑,有人提前向元尼那山中的守军泄露了消息,才会导致我军在山中被围,遭到重创的?”
“末将思量多日,仍觉无法排除这一可能性。”段达平素为人圆滑、机警,却失于不够果断,有担当,一俟杨广要他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反倒变得小心起来了。
“好吧,我已知晓此事,会尽管安排人查明此事的。在查清内奸之前,你切不可走露消息。”
段达走后,杨广独坐于晋阳宫正殿之中,又反复将自己率军出关前的情形回想了多回,最终将怀疑的目标锁定在了两个人的身上:候任并州大兴国寺住持会琳和尚和向自己报信,声称宇文阅被安置于元尼那山的虞孝仁。
杨广能够清晰地回想起,自己在从虞孝仁口中获知宇文阅下落后,曾于亲临大兴国寺上香之后,向会琳和尚提到过元尼那山,好像当时在场的就有段达。会琳和尚当时向自己说到,元尼那寺也是他募资兴建的关外佛寺之一,他既在关外突厥境内生活多年,谁又能确保他不是暗中受突厥人或宇文般若指使,潜伏于自己身边的一名密探呢?
除了会琳和尚,杨广还真记不起自己还曾向何人透露过宇文阅被安置于元尼那山这件事了。那么,泄露消息的途径就极有可能在虞孝仁身上了。
虞孝仁自从在孟津渡口奉自己之命回长安传信于大哥杨勇,后因病滞留长安长达半年之久,他此次返回并州后,谁都能看出,他对身为太子的大哥杨勇极为热衷,尤其是在对待杨勇托付杨广办的这件清除前朝王子宇文阅的事情上,虞孝仁表现出了极高的热情,倾注了极大的心血和精力。按理说,自己是不该怀疑虞孝仁对朝廷是否忠诚的,但考虑到除自己和虞孝仁(包括探知宇文阅被安置于元尼那寺的那名斥候)之外,确实想不出有其他人会有泄露消息的可能,杨广也只能将虞孝仁暂时列为怀疑的对象之一。
当日,杨广密传李浑前来,亲自向他交待了清查内奸的有关事宜,要他重点对会琳和尚、虞孝仁两人展开调查,并差人监控二人的一举一动,一有发现,不分昼夜,可随时进宫禀知自己。
李浑虽然和虞孝仁是太学时的同窗好友,但既得了杨广要他带人清查内奸的秘密差使,一丝也不敢懈怠,顾不得与虞孝仁的同窗之谊,回到骠骑营,立马安排得力人手,将会琳和尚、虞孝仁两人严密地监视了起来。
十天以后,段达经与突厥方面交涉,从关外带回了多达一百一十二具阵亡于元尼那山中的骠骑营将士的尸身,正如杨广一度臆想的那样,其中单单没有鱼俱罗的尸身,这不禁令杨广于悲痛、忏悔之余,对鱼俱罗的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