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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朝与南陈之间的战事一停,再施怀柔攻心之策已非必要之事,谢讽因家中变故,近年独自漂泊在外,迫使他不得不低调处人待事,眼见随着南陈国内,造反作乱的始兴王陈叔陵迅速地被登极作了皇帝的太子陈叔宝指派大将萧摩诃率军剿灭、斩杀,陈叔宝不久又主动向隋朝派出使臣,以交还其攻占之江北数城为条件与隋朝讲和,两国间的关系日渐缓和,自忖身份,便不肯再在杨素府上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主动向杨素提出,情愿出任杨素府中后厨掌案,为其效劳、办差。
杨素起初还颇有些舍不得要谢讽这么一位出身江左世家的才子去后厨掌案,多次婉言谢绝谢讽要出任府中掌案的请求,待至后来见谢讽掌厨心意已决,常常瞒着自己偷偷跑到后厨亲自烹饪菜肴,且他烹制出的菜肴确实与众不同,甚合自己的胃口,时日一长,便就听之任之,默许了谢讽出任府中掌案一事。
今日一早听夫人提到在并州出镇的晋王派人回京来见谢讽,杨素随即就猜到了萧萧的来意,必是奉杨广之命,前来召谢讽北上并州的,所以趁着萧萧未来之前,想先探听探听谢讽本人的心意,才做打算。
“若非清河公出手相救,谢讽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谢讽情愿终生为清河公效劳,不愿它往。”谢讽得杨素事先命小惜关照,知道有客来访,故而遵命特地换了一身长衫来此见客,听到杨素问询自己是否愿意北上重回晋王身边当差,忙躬身向杨素作了一揖,拱手答道。
杨素心里对谢讽的回答甚是满意,此事若是放在两个月前,他尚未因夫人告发丢官罢职之前,纵然是谢讽本人不情愿,他也多半会答应杨广的请求,主动送谢讽北上并州,而如今他的心思却不同了:自己既然已被革职、罢了官,且欲借日后朝廷兴兵攻陈之机,谋求东山再起,留下谢讽这位江左世家子弟在身边自然就十分必要了。
并且,据他返京任职这段时日在朝中的观察得知,太子杨勇似乎和自己的所见相同,也力主朝廷尽早发兵攻陈,以实现南北统一大业。而再往深处想上一想,一向保守持重的太子之所以会一反常态地力主攻陈,多半正是由于出镇并州的这位晋王殿下近两年来风头太盛所逼,在此情势下,自己打算日后借太子之力谋求上位,就不能与晋王走得太近。
“过誉,过誉了。”心里虽怀着不放谢讽北上的心思,杨素表面上呵呵笑着对谢讽摆手自谦着,“有一件事,我从未向你提起过,三年前,正是晋王身边的侍女萧萧竭力央求我出手解救于你,你才会脱此牢狱之灾,所以,要说感恩,你首先应当感谢的人是萧萧,而非我。”
谢讽闻言一怔,不知杨素选择在此时告诉他这一当年的真相究竟心怀何意,随即再次躬身答道:“即便如此,也是清河公仗义相救,才使谢讽得脱牢狱之困,且这两年来,清河公待我有天高地厚之恩,在谢讽心目中,仍将清河公视做再生父母一般,决不敢相负。”
“哎呀,你若执意如此,今日之事倒有些难办了。”杨素觑着谢讽的脸色,故作为难的样子,搓着手说道,“老夫目下乃赋闲之人,自感留你这般大才在身边做一掌案,已有诸种不妥,尔今又逢晋王殿下差专人来请你北上高就,我若不放你去,岂不要遭人唾骂?”
经过近两年多的紧密接触,谢讽对杨素的为人、秉性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二,以今日之事论之,若杨素有心放自己随萧萧北上并州,是决计不会赶在萧萧到来前再三探问自己心意的,而他越是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左右为难的模样,实则无异于向自己表明了,他并不愿放自己北上并州的态度。
“无须清河公做难,呆会儿见了晋王所差之人,谢讽自会当面谢绝晋王好意,留在清河公身边的。”谢讽心中主意已定,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自己都不宜在此时舍下杨素而另赴高就,故而语气十分坚定地答复杨素道。
正是有了杨素和谢讽二人之间的事先互示心意,才使得安若溪和萧萧二人一见到杨素和谢讽,待萧萧向杨素说明杨广欲请谢讽北上的来意,谢讽就率先给了萧萧一记闭门羹:“谢讽当年为奸人威逼,犯下大错,自愧无颜重返王爷身边当差,烦请姑娘代为向晋王殿下致歉,宽恕谢讽无法遵命北上吧。”
杨素趁机也说道:“不瞒姑娘,姑娘来前,老夫也劝了他多时,无奈谢讽始终觉得当年有负王爷恩情,担心自己若回到王爷身边当差,一旦被皇上、娘娘得知了此事,会给王爷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直言相拒的。还望姑娘回到并州后,多替谢讽在王爷面前担待些,莫要王爷因此记恨了谢讽才是。”
萧萧满怀期望而来,不料才和谢讽见了面儿,话没说上两句,就被兜头泼了盆凉水下来:谢讽自已所说愧对杨广的那些话也还罢了,偏偏杨素提到的谢讽返回杨广身边当差,这件事若被皇帝、皇后知道了,说不准会旧事重提,给谢讽带来牢狱之灾,倒不能不使她有所顾忌,难以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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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附庸就该有个附庸的样子
安若溪见萧萧与谢讽好容易见面,话没说两句,就吃了一记闭门羹,有心给他二人创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便借向杨素敬酒的空儿,问道:“在并州之时,在下常听晋王提起,称赞清河公乃不世出之奇伟大才,现有一事不明,想求清河公赐教一二,还望莫要推辞。”边说边冲萧萧使了个眼色。
当安若溪、萧萧两个刚一走进杨府书房,杨素就一眼认出了这两人皆是女扮男装,然观二人举止神态,安若溪的身份尚在萧萧之上,他略一思忖,随即想起了初返长安之时,曾听夫人郑祁耶提到过一嘴,说皇后心疑晋王身边留有一位昔日曾侍奉过前朝千金公主的美貌侍女仍和旧主间有瓜葛,前些时特命这位侍女随同使团一道出使突厥,以试探其心志。倘若自己猜得不差,眼前这位仪态万方的男装女子很可能就是那位侍女啦。
“但不知贵上下如何称呼?有什么话尽可明言。”杨素两眼盯着安若溪,不动声色地问道。
“不敢,在下安若溪。”安若溪并不隐瞒真实姓名,据实答道,“前此朝中虞仆射、长孙将军奉旨出使突厥,欲劝说突厥沙钵略可汗向我大隋称臣,然沙钵略可汗只愿与我大隋结为翁婿之交,而不肯明言称臣,不知清河公对此持何见解,要怎样才能迫使突厥称臣于我大隋呢?”
果然,听到安若溪当面向杨素请教起朝务来,陪坐在下首的谢讽头一个站起身,向杨素提出了回避。杨素看看安若溪,又瞅瞅她身边坐着的萧萧,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哈哈笑道:“也好,也好,我二人谈论这些千里之外的事情,你们恐怕没甚兴趣,不如这样,我这座府邸原是请太子左庶子宇文恺制图设计建造的,院中尚有几处瞧得过去的景致。小惜,你且引萧萧小姐在府中各处随意逛逛,谢讽无事,也可跟着为萧萧小姐讲解一二,省得咱们彼此相扰,安小姐,你看呢?”
他一语道破安若溪、萧萧二人的女儿真身,安若溪却并不感到意外,只同萧萧站起身,拱手冲杨素解说道:“小女子扮做男装来见清河公,还望清河公勿怪。”
“哪里,哪里,你们如此费心其实多半顾全了我的名声,我还要向两位小姐道声谢才是。”杨素忙起身还礼道。
待小惜引着萧萧、谢讽二人出了书房,杨素方呵呵笑着对安若溪说道:“先前老夫曾听内子说起过,娘娘曾命安小姐随同使团出使突厥,据说对小姐还有一个许诺,不知是真是假?”
安若溪见杨素对皇后许诺她出使突厥,如能设法要旧主宇文般若说服其夫沙钵略向大隋称臣,就允准杨广正式迎娶她过门,纳为姬妾这件事有所耳闻,也不再刻意隐瞒,点了点头,向他解说道:“方才小女子所问之事,也是我家王爷心存困惑之事,请清河公不吝赐教。”
话一经挑明,杨素自是不再把安若溪当做寻常侍女看待,对她当面向自己请教之事也蹙眉认真思索起来:他心里明白,安若溪所问之事,既关乎北境安危,更关乎她和杨广之间的一段姻缘,不容得自己随意点拔。
思虑移时,杨素方开口向安若溪问道:“安小姐可知后梁国中最近发生的事?”
自己明明向杨素问及的是如何逼使突厥向大隋称臣之事,杨素一张口却风马牛不相及的问自己是否知道后梁国中最近发生的事,安若溪如此聪慧之人,也搞不清他问这话的用意何在,只得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晋王妃自嫁给晋王后,后梁国主萧岿,太子萧综及朝中宰相萧岩等人就从未间断过往来于长安和随州之间,萧岿更是在与我朝结亲后不久,主动提出要其太子萧综来长安居住,做为质隋的人质。这些事,安小姐想必有所耳闻吧。”杨素循循善诱地点拔安若溪道。
“小女子确实听王妃说起过这些事。后梁自开隋以来就附庸于我大隋,其国主、太子与朝中重臣和我大隋保持密切来往,也是极寻常之事啊。”安若溪不无困惑地答道。
杨素微微一笑,接着问道:“那,安小姐可知,晋王妃前些时在宫中产下一位皇孙,陛下大喜,诏准后梁还都江陵,并撤去江陵总管一职?”
后梁国都本在江陵,北周末年,因后梁与南陈多有暗中勾连,北周宣帝宇文员曾下诏要后梁将其国都由江陵迁往随州,并派重兵驻扎于江陵,对后梁形成震摄,以示惩戒。对皇帝诏准后梁还都江陵并撤去江陵总管这件事,安若溪倒还是头一次听说,于是便冲杨素摇了摇头。
“其实,后梁与我大隋才是当世附庸国与宗主国之间关系的模范,若只是表面称臣,两国君臣老死不相往来,还称得上什么宗主与附庸呢?”杨素话说至此,便不肯再多说一句,一点即住道。
“清河公的意思是说,不能只一味地逼使突厥降服大隋,而是要设法密切两国君臣之间的来往,以收水到渠成之功效?”安若溪似有所悟地问道。
“来来来,请安小姐与老夫同干此杯,为晋王妃新产之皇孙乞福!”杨素避而不答,笑呵呵地捧起酒樽,向安若溪劝酒道。
安若溪陪着萧萧,女扮男装,前往清河公府中会晤杨素,同时也给萧萧向谢讽表明心迹提供了一次难得的机会,虽没能劝使谢讽答应北上并州,重回杨广身边,但两人对这趟清河公府之行都还算满意。
特别是安若溪,在从杨府告辞出来,返回晋王府的一路上,反复思量杨素点拔自己的那番话,头脑中乍然灵光一现,想出了一个能使皇后再也难以推脱履行许婚承诺的大胆主意:如能诱使沙钵略可汗摄图亲赴长安,朝见大隋皇帝,岂不是如杨素方才所说,就确凿无疑地表明突厥已向大隋称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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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焦二的酒钱
安若溪自己也被头脑中灵光一现,闪现出的这一惊人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再也难以抑制这个过于大胆的念头在自己头脑之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了。
一路上,她顾不得询问萧萧和谢讽二人间的情事进展如何,全副身心地投入到了臆想着如何才能实现诱使摄图来长安朝见隋帝这一件看似匪夷所思的事情之中。
“你两个小妮子,不在府里安生地呆着,做这一副打扮,这是跑到哪里去野逛了?”
安若溪尚在深思着如何致书于杨广,采取什么办法才能诱使摄图肯亲赴长安,突然迎面传来一声瓮声瓮气地质问,将她从沉思当中惊醒了过来。
“焦二叔,萧萧已有三四年没回过长安,我陪着她在新建的长安城中各处逛逛。你怎么又喝多了?”安若溪边抬手遮挡着从焦二身上散发出的浓浓酒气,边冲他反问道。
“嘿嘿,王爷如今不在府中,这偌大的一座晋王府里就只留下了鱼府掾夫妻二人和我这把老骨头,领着十几个小厮看家护院,没事喝上几口,误不了什么大事的。”焦二打着哈哈,敷衍安若溪道,“再说了,这酒又花不着我自己的钱帛,不喝白不喝,你说呢,安姑娘?”
安若溪听得这话,心念一动,并不急于进府,就站在晋王府大门外的台阶上抬头望着一脸醉意的焦二,向他探问道:“我记得数月前我奉旨出使,离开长安前尚不见焦二叔如此贪杯,但不知焦二叔这几个月间结交了哪路财主,肯出钱请您喝酒呀?”
焦二此时已带了七八分酒意,听此一问,嘿嘿笑着,抬起一只手,朝东城的方向指了指,漫声答道:“说起来还是经王爷当年的引见,我才有幸与高老板结识。你们方才逛过新建的东市没有,如今高老板的生意做大了,进东市头一排,就有他开设的柴炭行,再往尽里走,最后面整整多半排,都是他高氏皮货行的门面呢。”
安若溪从未听说过什么高老板,不禁回头望了望萧萧。
“焦二叔说的是当年送那只海东青的高老板?”待见焦二点头确认后,萧萧凑近安若溪,对她说道,“论说起来,这位高老板还是当初虞孝仁将军引见给王爷认识的,我曾听王爷说起过一句,说他是什么高句丽国王的王叔,就不准就是高句丽安插在长安城中的一个眼线呢。”
“哦?”安若溪心中一凛,转回头含笑问焦二道,“焦二叔,这位高老板最近常常来找你喝酒吗?除了花钱请你喝酒,他还向你打听过什么事情没有?”
焦二一听这话,两只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小,直盯着安若溪反问道:“你冲我来问这些个事情做什么?莫忘了,我焦二也是跟随先皇征战沙场多年的人,还不懂得这些个猫腻?老实告诉你,小妮子,是我先去东市找的人家高老板,想去和他拉呱拉呱海东青的事儿,人家高老板见我一个孤老头子,又守着这么一座偌大的王府,闷极无聊,才时常花钱请我喝上两杯的,你们用不着想得太多。”
安若溪听焦二如此一说,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方才放松下来,笑着劝焦二道:“王爷既疑心这位高老板是高句丽王安插在长安的眼线,焦二叔无事还是少和他接近得好,免得日后多事。今后要犯了酒瘾,尽管来找我就是,孝敬焦二叔喝上两碗酒,我还是出得起这份酒钱的。”
“好好好,皇上娘娘赏下俸钱我一个子都没要,就等着你们这班小辈自掏腰包孝敬呢。鱼府掾两口子正在里面等着你,像是有什么要紧的话同你说,你赶快进去吧。”焦二得到安若溪的好言逢迎,心里大感受用,乐呵呵地催促着安若溪赶快进府去见府掾鱼赞。
因念及鱼赞两口急着见自己,多半是打听鱼赞的同父异母哥哥鱼俱罗的下落,安若溪面色一沉,也不再言声,和萧萧二人穿门而入,进了晋王府。
新都大兴城里的这座晋王府同原先的那座府院相比,虽缩小了不少,五进院落变成了前后三进院落,但却是同杨素的那座清河公府一样,都是出自当世第一的建筑大师太子左庶子宇文恺亲手设计建造而成,不大的一座府院内楼台亭榭错落有致,较先前那座晋王府精致典雅了许多。
安若溪因知鱼赞夫妻日常居住在头进院落里的东厢房里,进了府门,与萧萧分了手,径直奔东厢房走了过来。
东厢房里,却只有鱼赞一人在等候她从府外回来,抬头见安若溪从房外走了过来,鱼赞连忙起身迎出了房外,主动向她解释说:“姑娘明日就要奉娘娘的旨意入寺替皇孙乞福去了,我家那老婆子担心姑娘吃不惯寺里的斋饭,这不,正按照王爷教的法子,在后厨忙活着为姑娘准备些茶叶蛋,要姑娘明日带到寺里挡饥呢。”
安若溪明知鱼赞的媳妇蒋氏是因担心当年她向杨广告发自己擅自堕胎一事,遭到自己的记恨,才如此热心地提前为自己备下吃食的,也不当面说破,只淡淡一笑,向鱼赞说道:“那就有劳蒋嬷嬷费心了。我此次北上并州,曾听王爷亲口对我说,鱼俱罗将军还有可能尚在人世,所以,鱼府掾倒不必心急着找寻他的骸骨,安葬于他。”
鱼赞忙冲安若溪摆了摆手,说道:“老夫专一在府中等候姑娘归来,并非为了打听我那兄长的下落,而是另有一事想提醒姑娘稍加留意。请姑娘进房说话。”
安若溪随着鱼赞进入他夫妻二人的宿房落座,才听鱼赞压低声音向她问道:“姑娘可知,前朝的皇后娘娘司马珞新近也到万善尼寺出家为尼了吗?”
司马珞竟然也到万善尼寺出家做了尼姑?!安若溪初闻鱼赞告知这一消息,心头一颤,随即问道:“我听王爷说起过一回,这位司马娘娘不是目下正住在弘圣宫里,和前朝太后娘娘住在一处吗?好端端地,怎么忽然想到要出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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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尘缘已了
“关于这件事,我知道的也不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