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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料才一登上城楼,从城外的浓雾当中就飞来一支冷箭,贴着黄恪的头皮飞了过去,吓得他脚下一滑,险些从城楼上滚落下去。
好容易在几名亲兵的搀扶下,黄恪登上城楼,手抚垛墙向城外望去,但见氤氤氲氲,混沌一片,耳旁只听到隋军震天的喊杀声,眼前却连个隋军的影子都看不到。
“放箭,放箭。只要能坚持到晌午雾气散去,后方援军一到,隋军自然会撤走的。”黄恪无奈,只得命守城的军士们胡乱向城外放箭,意图阻止隋军攻城。
贺若弼本是隋朝智通双全的大将,加之久镇江淮,对南陈沿江各座城池的兵力配备、守将的情况都十分熟悉,早在确定由他率军从烟头渚渡江,随即攻占南徐州后,他就将南徐州城内的各种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知道城内守军大多集中于北门、东门一带,而刺史黄恪为人刚愎自用,听不得别人的劝告,认为南徐州的西门面向帝都建康,不会成为渡江隋军重点进攻的目标,因此只在西门一带安排了少数兵力驻守。
根据这一情况,贺若弼令麾下大将员明率领一支兵马猛攻南徐州的北门和东门,他本人则亲率三千精兵打起南陈军队的旗号,抄小道绕至西门,对驻守西门的守军诈称自己这支人马是奉都官尚书孔范之命,紧急驰援黄刺史的先头部队,诓骗西城守军打开了城门。
贺若弼率领三千精兵一哄而入,里应外合,仅用了不到两个多时辰的功夫就拿下了南徐州,活捉了黄恪。
“黄刺史,此刻晌午已到,城外的雾气也渐渐散去,就烦你头前带路,引导我军向建康开拔吧。带路带得好,或可保得你一条性命。”贺若弼亲手替黄恪松开身上的绑绳,命他充作向导,带引隋军随即向南陈帝都建康进发。
宿醉未醒,城破兵败,自己也成了隋军的俘虏,黄恪为求活命,也只能服从贺若弼的命令,在前引导着隋军向建康城继续发起进攻。
建康的台城内,南陈皇帝陈叔宝一觉醒来,只觉口中,鼻中尽呛满了难闻的气味,呛得他头痛欲裂,遂挣扎着起床,回头瞧了一眼尚在沉睡之中的萧摩诃夫人顾氏,正欲唤人进殿问问外面出了什么事,就见亲信宦者蔡脱儿神色慌张地跑进殿来,也顾不得避讳还躺着顾氏,匆匆向陈叔宝禀道:“皇上,大事不好了,隋军已打过江来了!”
陈叔宝乍闻此讯,惊得呆若木鸡,许久,才大张着双臂命令蔡脱儿道:“快,召集众卿光昭殿议事,快!”
当江总、孔范、施文庆等几位陈叔宝平素最宠信的近臣,以及萧摩诃、任忠、鲁广达等一干大将应召来到光昭殿时,又从东、西两个方向传来了最新的消息:隋吴州总管贺若弼率军渡江后已攻占了南徐州,正在朝建康城东郊的蒋山进军;隋庐州总管韩擒虎所部仅用了半日,就攻陷了姑熟要塞,前锋已抵达建康城西南的新林一带。
“萧郎,任郎,鲁郎,你们快替朕拿个主意,该如何派军迎敌啊?”到了火烧眉毛的节骨眼儿,陈叔宝再顾不得理会大言不惭,叫嚣着统军退敌,立功升官的孔范了,眼巴巴地望着萧摩诃等几名前朝宿将,问计道。
萧摩诃因昨夜和麾下一班老部下在府中聚饮言欢至三更时分,及至回寝房歇息之时,却不见新迎娶不久的年轻美貌的夫人顾氏姿儿在房中,经向府中侍女再三逼问方知,夫人早在傍晚时就被皇帝派人接进台城去了,至今未归。
萧摩诃捧着顶崭新的绿帽子,哪儿还有心思替陈叔宝献言退敌,听罢皇帝的问询,怏怏地别过头去,只说了一句话:“臣统军去打就是了。”
鲁广达则因应召前刚刚得知,他的儿子鲁世真在新林归降了韩擒虎,心里正惴惴不安,一则担心儿子的生死,二则也怕皇帝得知此事后会重责自己,也没心思为陈叔宝出谋划策。
倒是任忠,向陈叔宝献上了一条可以反败为胜的良计。
任忠建言,根椐东西两路敌军的多寡,应当调集重兵对东路贺若弼所部实施阻击,同时,由他率领一支精锐之师,向西南方向出城,避过韩擒虎,直扑自六合渡江的杨广中军主力,迫使韩擒虎、贺若弼两路隋军放弃对建康的进攻,回救其主帅。尔后无论胜负,直接率军渡江,麾师江北,与尚保留在大江北岸的十几处镇戍中的军队会合,对外声称要一路向北,攻取隋朝的徐州城,切断江淮隋军的补给线,这样一来,如能吸引杨广、高颖率军撤至江北、回救徐州,则建康之急可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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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章 顾氏双姝
“任将军所言不妥吧。”不等任忠把话说完,尚书令江总就摇头说道,“如今兵临城下,将军不替圣上着想,率军守卫帝都,却要远渡江北对敌展开反攻,是不是过于异想天开了点?”
江总身为南陈首辅,他的话对陈叔宝产生了重大影响,使得陈叔宝本已被任忠说动的心思又变得犹豫了起来,不禁把目光转向了不久前才被隋军赶回江南来的司空司马消难。
“任将军所献计策初衷固然是好,但不知将军欲统领多少兵马渡江作战呢?”司马消难因在江北新败,为挽回颜面,遂向任忠问道。
“一万兵马足矣。末将了解司空常年率军驻守淮南、江北一带,当地仍有为数不少的我军将士潜伏民间,末将如能率军渡江,必能得到这些将士的踊跃响应,则致胜之把握又平添了几分。”任忠抱拳答道。
“一万兵马?据我所知,此番隋起三路大军来犯,杨广所率之东路军实为三路兵马之主力,兵力多达数十万,任将军这一万兵马不待渡过江去,只怕。。。。。。”司马消难皱眉质疑道。
司马消难虽未明言,但与江总所见相类,对任忠提出的出奇兵渡江作战的建言不赞同的意思已十分明显。
陈叔宝见众人意见相左,一时间难以议出个眉目来,又因心中牵挂着仍在自己寝殿中的顾姿儿,便吩咐江总一人留下,命其它诸人暂且退下,各自回去做好随时准备率军迎敌的准备去了。
“此次隋军渡江来犯,江北事先就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吗?”待殿中只留下了君臣二人,陈叔宝方向江总问道。
江总知道陈叔宝问的是“雁巢”和关自在,遂摇头答道:“臣与关自在已失去联系多日,并未得到他传来的任何消息。”
陈叔宝不满地瞪了一眼江总,略一思忖,命令他道:“你即刻派人渡江赶赴广陵,务必要和‘雁巢’取得联络,命他们在江北有所举动,干扰隋军渡江后对建康发起的进攻,有敢违令者,立斩无赦。”
“关自在近年来时常不顾陛下诏命,擅自行事,此次又与臣失联已久,目下生死不知。依臣之意,要不要另择得力之人前往江北代替他。。。。。。”
“大胆!”陈叔宝勃然作色道,“关自在原是父皇亲自择定的‘雁巢’副首领,连朕都无权罢黜他,你何出此狂悖之言?且退下,按照朕的吩咐行事吧。”
江总没想到一个派至长安潜伏多年的细作头目,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竟隐然在自己这个尚书令之上,吓得偌偌连声,再不敢提一句对关自在不利的话,应声遵命,退出光昭殿去了。
陈叔宝阴沉着脸,转身出了光昭殿,回到了殿后的临春高阁,见阁中床榻上,顾姿儿睡眼惺松地坐在床沿上,正用一双美目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不由得登时将其它的事都抛到了脑后,忍不住上前一把将她摁倒在床上,又要行云雨之事。
顾姿儿一时不备,被陈叔宝摁倒在床上,伸手就来褪她的衣裤,忙娇喘微微地阻拦道:“皇上,这都什么时辰了,你难道不怕萧朗知道了此事,没人再替皇上统军出战?还是早些放妾身回去吧。”说着,一翻身挣脱陈叔宝的纠缠,抽身下了床。
陈叔宝被顾姿儿一句话点醒,意犹不舍地以手支颐半躺在床上,望着顾姿儿说道:“十多年前朕欲讨你大姐为妃而不得,今日欲与你多缠绵半日又不成,唉,总是朕与你姐妹缘浅,终不得常相厮守。”
顾姿儿却因听到陈叔宝在自己面前提起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把嘴角往下一撇,醋意十足地应道:“怪道是大姐敢把她和宇文护生的那个小妮子送回江左来,原来陛下至今还念着和她的那段旧情啊!臣妾前些日子可是听人传说,大姐已倒戈倒向了隋朝,导致朝廷派至江北潜伏的五千多名细作被杀,陛下对此就全不介意?”
陈叔宝闻言,腾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板起脸叮嘱顾姿儿道:“你今日出宫后,即须带上了尘立马离开建康,返回会稽山间隐居下来。今后无论发生什么变故,都不得再以真实身份、姓名示人,记下了吗?”
“这是为何?要是萧郎问起,臣妾该怎么对他解释呢?”顾姿儿大惑不解地问道。
“你且按朕的吩咐去做就是了,不必多问。萧摩诃不日即将统军出征,他不会妨碍你的。”陈叔宝异常罕见地用不容商量的口吻命令顾姿儿道。
命亲信宦者蔡脱儿送走了顾姿儿,陈叔宝在临春阁内独自沉思移时,起身出了门,朝贵妃张丽华居住的结绮阁走来。
张丽华对除夕之夜,陈叔宝暗招萧摩诃之妻顾姿儿入宫陪寝一事已有所耳闻,只是秉持她一贯不过问陈叔宝与其它嫔妃之事的态度,对此不理不问。今见夫君天近晌午时突然亲至结绮阁,忙起身笑脸相迎,关切地问道:“臣妾一早便听说,隋军已攻过江来了,此时,陛下不召集群臣会商退兵之计,怎么有空闲驾临结绮阁来了?”
“不瞒爱妃,朕欲要你带领深儿出京先避避兵祸,待隋军撤回江北后再返京与朕团聚,如何?”陈叔宝无心与张丽华多做解释,径直说明来意道。
“深儿既为太子,自应跟随他的嫡母皇后娘娘一同出京避祸,臣妾唯愿陪伴在陛下身边,不离不弃。”张丽华未假思索,即脱口而出道。
无论陈叔宝再三劝说,张丽华都执意不肯离开他的身边,独自携同太子陈深离京避祸。陈叔宝拗她不过,只得吩咐人前往东宫传旨,命太子陈深随同皇后沈氏先行离京避祸。
哪知太子陈深虽年仅十五岁,却和其生母性情相类,决计不肯抛下父皇母妃独自离京逃生,反而召集东宫六率,欲亲自披挂上阵,迎战隋军。
陈叔宝深受张丽华母子誓与自己共生死态度的感动,遂在料理了一干善后事宜后,决意不采纳任忠建言,尽派朝中大将前往城东迎战贺若弼,务求将隋军拦截于蒋山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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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5章 蒋山大战
隋军两支奇兵之一的东路军在吴州总管贺若弼的率领下,渡江后一举攻占了沿江重镇南徐州,随即向南陈帝都建康展开了奔袭。
贺若弼命手下军士向沿途的南陈百姓广为散发隋高祖杨坚的伐陈诏书,求得南陈百姓对隋朝兴兵伐陈的理解和支持,同时严明军纪,严格约束军士不得侵犯民间,并从重处罚了几名勒索百姓的隋军将士,因而受到了南陈百姓的广泛支持和响应,一路上没费什么周折便进抵至了建康东郊的蒋山一线。
在蒋山脚下,贺若弼得报,南陈已调集约十万兵马齐聚蒋山西麓,列摆开阵势,准备与隋军一决雌雄。
贺若弼此时麾下所带不过八千兵马,听得敌军十万兵马前来接战,心下不禁暗吃了一惊,一面派出军士向杨广请求增援,一面带领几十名亲兵登上蒋山观敌瞭阵,察探敌军的阵形。
有打探敌情的斥兵陪同贺若弼登上了一处山坡,手指另一侧山下,向贺若弼详细解说着南陈各路迎战兵马的驻防情况。
“将军请看:山脚下最南面白土冈一带驻扎的是南陈中领军鲁广达所率的二万兵马,向北依次为镇南将军攀毅所率一万兵马、忠武将军孔范所率二万兵马,南陈全军统帅——骠骑将军萧摩诃亲率中军五万兵马驻扎在最北面。”
贺若弼顺着斥兵手指的方向看罢移时,嘴角不禁泛上了一丝笑意,一言不发地率领麾下诸将下了山,返回中军大帐会商退敌之策。
岂料贺若弼率领麾下诸将刚刚回到中军大帐坐定,就见有军士神色慌张地来报:“禀将军,南陈鲁广达部前来袭营,前锋已冲至我右军营中。”
隋军右军统军主将系大将员明,听此消息,急忙站起向贺若弼抱拳请令道:“将军,请允准末将即刻回营率军迎战吧。”
贺若弼因方才在山上听斥兵报称,仅白土冈鲁广达所率一支南陈人马就达二万之众,尚是已方全军人马的两倍不止,唯恐员明一路兵马出战有失,遂暂时中断了与诸将的会商,亲自率领诸将三路人马齐出,前来迎战鲁广达所部。
鲁广达位列南陈宣帝一朝四大名将之一,加之所率兵马在人数上占优,因此不待隋军在山脚下扎下营垒,即亲率五千精兵自山上密林中冲锋而下,对隋军右侧大营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意欲打贺若弼一个措手不及,给渡江隋军一个下马威,同时也想在南陈后主陈叔宝为自己洗脱因其子鲁世真投降隋军带来的嫌疑。
及至贺若弼、员明闻讯后从中军大帐紧急召集三路兵马赶去接应右军迎敌,为时已有些过晚了。
隋军右营已被鲁广达亲自率军突破,数千南陈军士受到陈叔宝战前颁下的嘉奖诏书:斩杀一名隋军军士者,赏绢一匹,晋一级的激励,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如一群饿狼般手挥刀剑冲入了隋军营垒之中,逢人便砍,举刀就杀,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即有二百多名隋军将士倒在了他们的刀剑之下。
然而,第一轮冲锋过后,无论鲁广达怎么呼喝、指挥,他手下的那些将士们只忙碌于埋首互相抢夺隋军将士的人头,好回去请功受赏,大都不肯继续向隋军大营发动进攻了。
此时,恰遇贺若弼、员明率领援军赶到,两军接战,就在蒋山西侧山脚下展开了一场激战。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浴血奋战,隋军终于打退了南陈军队的进攻,将鲁广达率领的五千南陈精兵赶回了蒋山东侧。
贺若弼于战后即命查点隋军伤亡情况,结果经此一役,隋军战死于沙场上的共计二百七十三人,这也是自昨日渡江以来,隋军遭遇伤亡最惨重的一场战役。
为防止敌军利用其优势兵力,卷土重来,贺若弼随即召集众将,紧急议定了利用敌军在蒋山东侧摆开了一座一字长蛇阵,各路人马首尾难以兼顾的破绽,随即集中全军兵力,选择孔范所部作为突破口,对南陈军队迅速发起反攻。
当日日暮时分,隋军八千将士在夜色掩护下,出其不意地对蒋山东侧山脚下的南陈军队发起了进攻。
孔范作梦也没想到,自己统军驻扎之地距萧摩诃中军最近,却最先受了敌军的猛烈进攻,慌忙之间也来不及率军就近向萧摩诃一路靠拢,反而带领着本部兵马向南一路溃败,投奔鲁广达所部去了。
而身为南陈全军统帅的萧摩诃却因发现自己的夫人顾姿儿和皇帝间有男女奸情,正在帐中独自喝闷酒,听到有军士来报,隋军趁夜来攻,醉眼迷离之际,正欲命人抬刀备马,出帐迎敌,早被隋军大将员明假扮成南陈军士的模样混进帐来,用掌中宝剑架在了萧摩诃的脖颈之上。可怜一代名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做了隋军的俘虏。
主将被擒,南陈各路兵马失去了统一指挥、调度,加之最先被隋军突破的孔范一路兵马像没头苍蝇似地胡乱奔逃,引发了南陈各营中一片混乱,故而,贺若弼率领八千隋军,仅用了一夜功夫,就大败南陈十万兵马,兵锋直指南陈帝都建康。
与此同时,隋朝东路军主帅杨广也率领五万大军自**桃叶渡渡过了大江,随即命行军总管杜彦率领二万大军赶往新林与韩擒虎会合,自西南向建康发起进攻。
自两百多年前永嘉之乱后从不曾被北朝兵马攻下过的南朝帝都建康此时形势已岌岌可危,面临着随时都有可能被隋朝两路大军攻破的命运了。
困守台城的南陈后主陈叔宝在城破国亡的危难关头,反而激发起了他心底的一丝血性,不仅不肯听从江总、施文庆一干近臣要他放弃建康,离京保命的劝谏,而且颁下一道诏书,急命京畿的佛寺道观里的僧、尼、道士尽皆应征执役,紧急征集了数万乌合之众,妄图据城死守,与隋军展开一场殊死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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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6章 台城魅影
隋军自开皇九年除夕夜渡江,至正月十六日已东西两面形成了对南陈帝都建康的合围之势。建康城内人心惶惶,即边王公将相在内,都不知明日一觉醒来,会不会成为隋军的阶下之囚。
就在陈叔宝下诏,命建康城内的僧尼、道士尽皆执役,拟与城外隋军展开一场殊死较量的同时,这一日傍晚,座落于建康台城以南不远柳树巷内的镇东将军任忠的府中,来了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