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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杨广心里十分清楚,仅凭他和裴蕴根据种种蛛丝马迹所做的各种推测是难以拿到朝堂上向父皇杨坚禀明,据此给陈叔宝、心意定罪的,要想真正查清心意和陈叔宝是否心怀诡诈,阴谋阻挠朝廷抚绥江南、实现四分天下归为一统的宏图大业,还得从长计议,找到真凭实据方可。
因此,虽然杨广已开始对陈叔宝有所怀疑,仍严命裴蕴只加强对心意的监视,而不得擅做主张,将远在长安的陈叔宝一并划入嫌疑人之列。
然而,三四天后从与广陵隔江相望的建康传回的一则消息却使得杨广不得不暂时抛开对心意的高度关注,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稳定江南局势和人心这件大事上来。
杨素依照朝廷成例,于率军平定江南后,返回广陵先向太尉杨广汇报了平定江南叛乱的详细经过,并依照顾施的建言,和杨广联名向朝廷上章,请求宽赦陈君范和萧氏叔侄等三名叛军首领,以安抚江南人心,又与杨广一道详细列出了军中诸将的叙功名册,便一心静候张衡从建康带回陈君范等三人,好押解着他们返回长安面君复命去了。
可是,一连在广陵等了三天,也未见张衡有任何消息传回广陵。杨素担心自己身为统军出征的行军元帅,平定江南叛乱后久不还朝,会引起皇帝不必要的猜疑,遂忍不住于第四天一早便赶来扬州总管府向杨广打听张衡何时才能押送陈君范等三人返回广陵的消息。
杨素刚刚走近扬州总管府议事厅的大门,迎面瞅见在厅门外值守的少年近卫李靖直冲他眨眼,不禁奇怪地走到他面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厅内现有何人在向王爷回事?”
“越国公若是来找王爷辞行,还是请回吧,免得进去触了霉头,回头再来怪末将没事先提醒您。”李靖绷着脸低声劝杨素道。
“我怪你作甚!告诉我,今日府中倒底出了什么事?”杨素既感好奇又觉好笑,遂也绷起脸问李靖道。
未等李靖开口答话,就听议事厅内传来杨广的声音:“门外是越国公到了吗?请进厅来说话吧。”
李靖冲杨素扮了个苦脸,摊了摊手,做了个无奈的动作。
杨素瞪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议事厅。
刚一走进议事厅,饶是杨素见多识广,也不禁吓了一跳:只见议事厅内,以张衡为首,在满脸怒容、挺身而立的杨广面前趴伏着三个人,张衡身后的两人身上皆披麻戴孝,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越国公免礼。建平,本王且问你,既是两天前子相已遇刺身亡,你为何今日才返回广陵向本王禀报消息,这两天你在建康都做什么去了?”杨广朝杨素摆了摆手,继续向张衡问道。
杨素从杨广的话中听到王韶在建康遇刺身亡的消息,才恍然领悟出方才在门外,李靖为何要劝他改日再来找杨广辞行的原因了,不由得对这个年轻的小侍卫产生了一丝好感,同时,也对王韶突然遇刺感到震惊不已,遂凝神屏气地盯着张衡,想听他作何解释。
“王爷容禀。下官奉命于四天前前往建康从王仆射处押解陈君范等三人返回广陵,当日便抵达建康面见王仆射说明了来意。王仆射因对王爷拟向朝廷上章,请求宽赦陈君范等三人的做法感到不解,便请下官在建康稍候两三日,待他处置了手头紧急公务,便要随同下官一并返回广陵来找王爷问明此事原由。谁知,就在下官抵达建康的第二日夜晚,王仆射被发现倒毙在了公廨之中。下官闻讯后立即赶到案发现场,仔细勘察了王仆射遇刺身亡的现场,确认王仆射是死于刺客发射的暗器,为避免消息泄露,在建康城内外引起骚乱,故而与协助王仆射留镇建康的宇文述总管商议,严密封锁了王仆射遇刺身亡的消息。因宇文述总管知下官曾协助王爷清查南陈细作一案,故请求下官暂留建康,追查行刺王仆射的凶手。下官因惦记着返回广陵向王爷禀报消息,这才在初步查明刺客的行刺手法、进退路线等基本情况后,携同王仆射的两位公子一道来向王爷报丧。”
“求王爷为家父做主,为家父报仇啊!”张衡话音未落,趴伏在他身后的王韶的两个儿子已放声痛哭起来。
“两位公子请节哀。本王与子相公素有师生之谊,决不会对子相公身故坐视不顾的。”杨广红着眼圈走上前,一手一个搀扶起两位公子,温言安抚两人道,“请两位公子就在扬州总管府歇息两日,待本王派人将刺管捉拿归案后再为子相公正式发丧,用刺客的项上人头来祭奠子相公。李靖,扶两位公子下去歇息。”
李靖遵命走进议事厅,劝抚着王韶的两个儿子随他到府中客舍歇息去了。
“建平,正好越国公也在,快说说这两天你在建康都查到了什么情况吧。”杨广目送两位公子走出议事厅,抬头抹了一把眼角淌下的泪水,回身催促张衡道。
张衡先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绢帛小包,小心翼翼地托在掌中,打开小包,露出包里包着的两根长约三寸的银针,向杨广、杨素二人禀报道:“王爷,越国公请看,这就是从王仆射身上取下的两枚凶器,两根针尖上都用毒药浸过,见血封喉。且这刺客如所料不差,应与王仆射私怨颇深,先后发了两针,皆命中王仆射后颈致命处,必欲置王仆射于死地而后快。”
“使用浸毒的银针伤人,决非寻常鸡鸣狗盗之辈所能为之事。请问张长史,据你对王仆射遇刺勘察所见,刺客是在相距王仆射多远的距离发射银针,刺杀王仆射的呢?”杨素自己也是位武学的大行家,走上前骈二指捻起一根银针,举至眼前细细地打量着,问张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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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2章 即调梁默来广陵听用
张衡从怀中又掏出一幅建康公廨的平面图摊开在杨广面前的几案上,手指图中居中的位置向杨素解说道:“越国公请看,这是王仆射遇刺时身处的公廨正堂,正堂的房门外有两名军士值守,同时还有一队巡夜的军士在正堂外来回巡守,下官实地勘察行刺现场,也未发现正堂几处窗外有刺客到过的迹象,唯有在此处,发现正堂房顶的两片屋瓦有被人挪动过的痕迹。并且,这两根银针皆打中了王仆射的后颈处,假设刺客在房顶发针行刺时,王仆射正坐在正堂埋首处置公务,刺客所发银针刺中之位置正可射中后其后颈处。据此两点,下官判断,刺客应是于公廨正堂房顶发针行刺,用毒针刺杀了王仆射。
刺客行刺得手后,遂趁巡夜军士到正堂另一侧巡守的机会,迅速窜下房顶,从公廨西面的院墙翻墙逃走,藏身在城内某个隐秘的所在。下官曾在公廨西墙下发现两块湿泥,推测是刺客窜下正堂房顶从此处翻墙逃走时留下的。”
“一般而言,公廨正堂建造得都要比寻常房屋高大一些,如果如张长史判断的这样,刺客是于公廨正堂房顶上发针行刺王仆射,并且先后两针皆命中其要害,致其当场身亡的话,那么这名刺客决非泛泛之辈。或许只有三年前曾于信州行刺我的那名刺客张仲坚能够做到于三四丈开外发射银针索人性命。”杨素沉思着向杨广说道。
“建平,依你之见,这刺客行刺王仆射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杨广点了点头,却对杨素提及的刺客有可能是张仲坚不置可否,转向张衡问道。
“依下官推料,王仆射为王爷伐陈后奉旨留镇江南的钦命大臣,刺客出手行刺,正值越国公平定江南叛乱,得胜还朝前夕,不能排除是效忠南陈的残渣余孽在兴风作浪,扰乱人心。且据刺客选择的行刺及撤退地点推断,很可能公廨之中有内应,至少有知情人向刺客通风报信,否则以建康公廨之防范严密,身手再敏捷之人也不至一次行刺即顺利得手的。”张衡于案发后曾不止一次地率人勘察过现场,此时说起话来语气颇为笃定。
“子相公遇刺身亡,此事断不可隐瞒朝廷太久。建平,你可押解陈君范、萧氏叔侄返回广陵了吗?”杨广职责所在,凡事不得不考虑周全,因知杨素在静候张衡从建康押解回陈君范等三人便要还朝向父皇杨坚交差复命,所以便想趁杨素还朝之时顺便请他将王韶在建康遇刺的消息禀报给父皇。
杨素忽然听到杨广提及陈君范和萧氏叔侄,倒是灵机一动,抱拳向杨广说道:“王爷,这刺客会不会是冲着陈君范和萧氏叔侄来的?”
“越国公因何有此念头呢?”杨广不解地盯着杨素,问道。
“张长史既怀颖建康公廨中有刺客的内应,那么前几天王仆射致书王爷,请求就地处斩陈君范、萧氏叔侄这件事很可能已为刺客所察知。下官记得,在王爷命下官留意捉拿的三名要犯之中,好像有一位名叫萧如水的,应是后梁宗室出身,会不会是他怨恨王仆射向王爷建言就地处斩萧氏叔侄,才冒险前去刺杀王仆射的呢?”杨素提醒杨广道。
“化名为关自在的‘雁巢’大头领高青莲既在外鼓动陈君范称帝,起兵反叛,身为他最得力助手的萧如水确有可能潜伏于建康城中,伺机而动,为高青莲刺探消息,配合其行动。照此说来,的确不能排除是萧如水行凶作案,行刺子相公的可能。”杨广设身处地地替高青莲和萧如水设想,觉得杨素提醒得甚是有理。
“可惜,据下官所知,唯有受秦王节制的白发梁默先后与萧如水交手过不下三回,现在广陵的诸位将佐并无一人熟悉萧如水。。。。。。”张衡有意无意地喃喃自语道。
“这个好办。梁默身在行伍,自应统归本王节制。传本王帅令,即调大将军梁默来广陵,本帅帐前听用。”杨广心领神会,立马传命将白发梁默调来广陵,专一对付不知潜藏于江南何处的萧如水。
“王爷,张长史既已将陈君范等三人押解至广陵,下官今日即向王爷辞行,明日便须回京面圣复命了。”杨素见杨广对自己的提醒颇为重视,当即传命调梁默来广陵听用,心中十分高兴,遂向杨广提出告辞,欲还朝复命。
“本王今日便拟写一道奏章,向父皇禀明子相公在建康遇刺身亡之事,烦请越国公明日动身北上之时,将这道奏章带回长安,面呈给父皇。另则,倘若行刺王仆射之人的目标确是萧氏叔侄,越国公此番押解此二人返回长安,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了。”杨广也知杨素身为行军元帅,急于还朝复命,遂在托他向朝廷报告王韶的死讯的同时,特别提醒他返京路上要多加留意,以免被人半道劫了萧氏叔侄去。
杨素听了杨广,仰面哈哈大笑道:“王爷,下官正巴不得那刺客在半道动手劫人哪。要是那样的话,下官可要继率军平定江南叛乱之后,再为朝廷立下大功一件喽。”
杨广随即想到杨素此次押解三名要犯还朝,不要说他本人说曾力擒“雁巢”另一护法萧无垢,即使是随行众将中的史万岁、李彻等人也是百人敌的悍将,萧如水真要是胆敢在半道上出手劫人,无异于自投罗网,遂暂时忘记了王韶遇刺身亡带给自己的震惊和悲伤,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送走杨素之后,杨广当即命人唤来裴蕴,告知了他王韶两天前于建康公廨内遇刺身亡的消息,同时向他询问王韶遇刺身亡那两天,可曾发现心意有什么异乎寻常的举动。
裴蕴得知有刺客在建康行刺王韶成功的消息,第一个反应便是请杨广派他到建康去查破此案,同时答复杨广的问询,称心意除了在几天前曾找杨广,要求去探视高青莲外,并无任何反常举动,终日在扬州总管府西跨院内与司马珞两人讲说佛法,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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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3章 那座山,那个和尚(上)
“王仆射遇刺的案子,已由建平率人在查着了。冲之,你的当务之急,务必要将心意看死盯牢,尽快查清她和‘雁巢’还有无暗中往来。”杨广不冷不热地回了裴蕴一句。
“这两天我派去监视心意的人向我禀报,说心意在和司马珞、冯小惜二人闲话之时,曾提到过王爷欲替她找回送至江南原籍的女儿了尘,不知有无此事?”裴蕴在杨广面前碰了个钉子,犹不甘心将已交由自己负责的清查“雁巢”残部这一差使拱手让给张衡,遂觑着杨广的脸色问道。
“确有此事。若不是今日得知了子相公遇刺身亡的消息,我正想派李靖去往浙东寻找了尘,带她回广陵和心意母女团聚呢。怎么,冲之以为此举不妥吗?”
“甚妙,甚妙。了尘即是心意的软肋所在。王爷将了尘紧紧地掌握在手中,便是扼住了心意的要害,此举甚是高明,令下官叹服不已。”裴蕴乘机紧拍杨广的马屁道。
“哟,我只想着从浙东接回了尘,能够成全她母子团圆,却没想这一层利害关节。倒是冲之一语提醒了我哟。”杨广半真半假地打趣裴蕴道。
张衡自从与裴蕴同在杨广幕府共事以来,颇有些瞧不惯他以江南通自恃,看谁都像是南陈细作的作派,此时听他公然腆着脸拍杨广的马屁,遂禁不住开口提醒杨广道:“王爷,王仆射的两位公子还在客舍中等着王爷前去慰抚呢。下官还要向越国公交割三名要犯,这就告辞了。”
杨广经张衡如此提醒,才陡地想起曾一力辅佐自己出镇并州的王韶王子相如今已不在人世,遂狠狠瞪了裴蕴一眼,忙叫住张衡,和他相跟着离开议事厅,前去安抚王家的两位公子去了。
次日辰时,杨素率领江南平叛众将,押解着陈君范等三名要犯,从广陵启程返回长安向皇帝交差复命。
因杨素此次统军南下平叛前,杨坚有言在先,他和杨广之间互不统属,为表示对杨素的尊重,杨广亲率在扬州的文武僚属,出城十里,为杨素送行。
十里长亭上,杨广向杨素敬了三碗酒后,挨个向跟随杨素江南平叛的军中诸将敬酒饯行,殷殷话别。
当杨广来到太平公史万岁面前,禁不住拉着他的手,诚心挽留道:“当今之世,最令本王心仪的便属太平公了。时至今日,本王犹对十年前太平公于华州城外射落飞雁那惊鸿一箭记忆犹新,无法忘怀。只恨本王与太平公缘浅,不曾同帐共事,如蒙太平公不弃,此次还朝面圣复命后,还请太平公再来江南,以使本王得以随时向太平公讨教临阵退敌之策。”
史万岁闻听此言,急忙退后两步,冲杨广躬身抱拳谦辞道:“末将本是一负罪刑余之人,承蒙皇上宽赦,才得以重返沙场,为朝廷效命至今。末将有何德何能,能承受王爷如此抬爱?末将不才,愿随时听候太尉调遣,纵使刀山火海在前,也当置生死于脑后,万死不辞。”
杨广一时间受到史万岁情绪的感染,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上前双手将酒碗捧给史万岁,诚挚地说道:“就请太平公满饮此碗,本王即在广陵盼望太平公早回江南。”
史万岁接过酒碗,一仰脖将一满碗酒喝得一滴不剩,咧开嘴冲杨广哈哈笑着,示意杨广继续向别的将领敬酒。
杨广颇喜史万岁身上那股拙于言辞,豪迈爽利的劲头,见史万岁头碗酒喝得异常爽快,遂并不急于继续向别的将领敬酒,而是转身命人又端过两碗酒来,诚挚地向史万岁敬酒道:“此次跟随越国公来江南平叛诸路兵马中,唯有太平公所率南征一路兵马遇敌最为强悍,歼敌最为不易,而一战能逼匪首高青莲自尽者,全赖太平公之神勇也。来来来,再满饮两碗,以示本王对太平公的饮敬之意。”
史万岁转头瞧了瞧行军元帅杨素,见杨素冲他微笑点头,遂也不推辞,接连从杨广手中接过两碗酒,仰脖一饮而尽。
杨广笑咪咪地望着史万岁接连喝下两碗酒,仍觉得意犹未尽,便伸手拍着史万岁的肩膀,关切地问道:“太平公如在江南还有未了之心愿,尽可向本王明言,本王决不至叫太平公抱憾离开江南的。”
在场诸将任谁都能听出,这是杨广有意要史万岁欠下自己一份人情,以便日后再招史万岁至麾下效力,俱都用羡慕的目光望向史万岁,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未了的心愿托杨广去办。
经杨广这么一说,史万岁还真的想起了一件事,遂抱拳向杨广请求道:“因末将随越国公急于返回广陵来见王爷,撤离浙东时走得匆忙,确有一事未及办妥,就相烦王爷代末将找到天台山曾拾到末将所放漂流瓶的两位高僧,当面向他们致谢吧。”
杨广不意史万岁会说到天台山这座山名,脑子里“嗡”了一声,忙转身用询问的目光望向杨素。
杨素见史万岁没把话说得明白,呵呵笑着走到杨广身旁,代史万岁向他解释道:“史将军于率军南征之际,曾被高青莲亲率数千战力超强之排戟军一路追杀至闽北大嶂山中百里人迹罕至之丛林中,不得脱身,其间受药农指引,曾尝试着使用漂流瓶向山外求救。结果,其中一个漂流瓶被天台山僧人灌顶在富春江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