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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邀这位昆仑奴到自己家中住下,还赠以若干钱货,助昆仑奴返回故国。昆仑奴在李靖家中住了三天,见李靖始终对自己礼敬有加,并不嫌弃自己只是一位素昧平生的老叫化子,甚感满意,遂在三天后临行前传授给李靖这“凌波三纵”的功夫,并特地叮嘱他,今后如遇自己无法战胜的强敌,即可使出“凌波三纵”来保全性命。不想今日李靖为求从独静手下脱身,灵机一动下想到了这路轻功,遂于独静大怒来擒拿自己之际首次使出了“凌波三纵”,居然顺利地避过了独静的招式,率先跑出了山洞。
于独静而言,实则并无伤及李靖性命之心,他不过是因门下众弟子纷纷追随智觊,心中寂寞,一月前初遇李靖便瞧出这位英俊少年天赋异禀,是块可遇不可求的习武奇才,同多年前长安街头的昆仑奴一样,心中动了收下李靖这位徒弟的念头。后来携李靖返回天台山,有意屡屡试探他的功夫来路,惊奇地发现李靖身上的功夫多半出自少林,且年少技高,便暗自猜测李靖的授业恩师定是位少林高僧,因而联想到了曾在江陵打败自己得意徒儿萧如水的白发梁默,怀疑李靖与梁默是同门师兄弟,这才不断逼迫李靖说出其师承渊源,好替徒儿萧如水报当年江陵被擒那一口恶气。
今日乍一见李靖一改往日的功夫路数,首次使出“凌波三纵”的轻功步法,如蜻蜓掠水般率先跑出了山洞,独静心中着实吃了一惊,来不及细想李靖小小年纪,心机竟如此之深沉,连日来在自己面前有意隐瞒了这一路高超的轻功,奋力紧随其后,也赶出了山洞。
李靖虽顺利地逃出了山洞,毕竟对天台山的地形不甚熟悉,且昆仑奴所授“凌波三纵”的轻功更宜在平地施展,因此出了山洞没过多时,堪堪就被独静追至身后,眼瞅着难以逃脱了。
正在这时,从沿海渔村解救了尘、顾姿儿两人返回天台山的几名武僧刚好取道山洞旁的一条小道经过。
李靖眼尖,一眼瞅见不远处山道上迎面走来的一群光头和尚中有两名年轻女子的身影,心中一喜,陡地停下脚步,回身用自己的身躯挡住随后而至的独静的视线,大声冲他喝问道:“独静和尚,你不是一心想打探我的师门渊源吗?今日小爷不妨对你明言,我的授业恩师非止一位,个个武功都在你之上,你可识得我方才施展的是哪路功夫吗?”
李靖的本意,是想提醒护送了尘等二人回山的天台僧人及时隐藏行踪,以免使独静发觉了尘等二人已获解救,半道出手截下她二人,却不料护送了尘等二人回山的这几名武僧事先并未经独语大师嘱托,要他们将下山寻找、解救了尘等二人的事情瞒着独静,尔今一听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人呼叫师父的法号,竟不约而同地跑了过来,纷纷来参见独静。
这一来,独静自然发现了几名徒弟身后还站着了尘、顾姿儿两名女子,不由得勃然大怒,挥拳打倒了几名前来参见自己的几名徒弟,迈步就向了尘、顾姿儿两人走了过去。
李靖情知了尘、顾姿儿二人此刻倘若再落入独静手中,只怕就难以解救得了她们了,一急之下,遂奋不顾身地从身后扑向了独静,一把将他拦腰抱住,同时冲了尘、顾姿儿大声叫道:“还不快跑!”
两名女子中还是了尘年轻,头脑机敏,一见眼前势头不对,拉起顾姿儿掉头就跑。
独静万没想到李靖竟会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使出这样不要命的招式,从身后拦腰抱住了自己,一气之下,高高举起手掌便欲向李靖头顶劈落下来。
“师兄万万不可,你若杀了李将军,便是害了天台寺全寺几百位僧人啊!”独语和尚紧追慢赶跑出了山洞,一眼望见独静正欲挥掌劈杀李靖,嘶声冲他叫嚷道。
李靖趁独静听到独语的喝止叫声,稍一分神之际,把心一横,陡然施展出少林一门“金刚伏魔手”的招式,两臂间突然发力,奋然将独静向身后甩了出去,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使出“凌波三纵”的功夫,几步赶到了尘、顾姿儿两人近前,不由分说,一把抄起了尘,伏下身形,一溜烟地朝山下飞奔而去。
独静今日屡屡着了李靖的道,被他占尽了先机,心中着实恼怒,努力稳住身形,才要去追李靖,却被独语传命几名武僧拦住了去路,气得他挥掌打倒了一名武僧,口中气极败坏地叫道:“你们哪一个再敢挡路,休怪我手下无情,可要伤及你们的性命了。”
饶是眼前的这几名武僧都是他昔日门下的弟子,此时却因得了寺中代行住持之责的独语大师的严命,并无一人胆怯退下,反而纷纷劝解独静道:“师父,弟子们求您看在合寺僧众安危的份上,就高抬贵手,放他们下山去吧。今日徒弟们甘愿被你打死,也不敢叫您闯下灭寺之祸来。”
独静被独语带着几名徒弟拚死拦在山坡之上,眼瞅着李靖携了尘眨眼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气得一跺脚,扭头忿忿地走了。
第7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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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章 鱼儿咬破了鱼钩
李靖携了尘侥幸逃下天台山,向了尘问明她就是自己奉杨广之命要找的人后,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匆匆在山下为了尘找了一匹青驴当做坐骑,一路护送了尘赶到了会稽城面见郡守韦晃。
由于念及自己在天台山向独语大师许下的承诺,李靖与韦晃在城中衙署见面后,只向韦晃含糊其辞地说明自己这些天来一直暗中查找了尘等人的下落,终于在天台山附近找到了了尘和顾姿儿两人,因在山上遭遇歹人,情急之下便独自携了尘逃回了城中,并未提及半句独静挟持了尘等二人的事情,且恳请韦晃允许自己带领官军重回天台山,解救出被自己落在山上的顾姿儿。
韦晃虽对李靖所说半信半疑,但碍于他系晋王身边近卫的身份,不便详加询问,只坚持由他本人亲率大队官军前往天台山解救顾姿儿下山,说什么也不答应李靖重回天台山了。
李靖见韦晃态度坚决,暗中猜想他必是想趁机分得一份功劳,好去讨杨广的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一再提醒韦晃在领军前往天台山救人之时,务须不得累及天台寺的一应僧众,同时,请韦晃派出六百里加急,将了尘获救的消息发往广陵,向杨广做出禀报。
“李将军有所不知,在您与官军失去联络的这段日子里,晋王殿下已奉诏返回长安去了,目下是张长史会同宇文述将军代掌江南事务,依本官之意,莫若请将军修书一封,由本官派人送往建康,向张长史及宇文总管禀明消息,您看如何?”韦晃见李靖尚不知杨广回朝接任太子的事,遂笑着提醒他道。
“就依郡守的意思办吧,末将因尚未得到天台寺智觊大师的当面答复,还需在会稽多留些时日,待韦郡守上天台山接回顾姿儿后,还要烦请韦郡守多派得力人手,护送了尘等二人安然返回广陵才是。”李靖并不想与韦晃争功,遂顺水推舟,将护送了尘返回广陵,以获得当面向杨广邀功请赏的机会一并让给了韦晃。
韦晃听了李靖这话,自是大喜过望,当下便催促着李靖写下一封书信,派出六百里加急,连夜将了尘在天台山获救的消息传回了建康。
韦晃派出的六百里加急赶到建康城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杨广刚刚从长安动身,与被母后独孤伽罗殷殷挽留于宫中的王妃萧厄话别分手,才踏上回江南归藩的行程,而在建康城中暂代杨广执掌江南事务的张衡、宇文述、裴蕴等人正在为一件刚刚发生的意外之事苦恼、伤神。
原来,就在韦晃派出的六百里加急赶到建康,给张衡等人带来李靖的亲笔书信的前一晚,在建康城中临时安置心意师太、司马珞、冯小惜等三人的同光尼寺中,再次发生了行刺事件。
并且,同前次刺客悄无声息地潜入建康公廨,成功刺杀右仆射王韶相比,这次的刺杀事件更加令人感到诡异,难以捉摸,事情的结果也更令人感到不寒而栗:杨广采纳裴蕴的建言,有意安置到建康来当做钓铒的心意师太竟匪夷所思地死在了刺客的剑下。
事情发生的当晚,张衡等三名当家的官员立即亲往同光尼寺,详细勘察了行刺现场,并连夜在衙署会议,紧急会商捉拿刺客等事宜。
因在衙署会议之时,张衡与裴蕴这两位杨广的左膀右臂之间就心意师太的真正死因产生了极大的分歧和争执,身负维持建康治安之责的宇文述在传命全城戒严,派出大队官军连夜搜查刺客的同时,也不得不亲自陪同两位杨广幕府中的重要幕僚在衙署中从夜晚坐至天明,又从清晨坐至午后,为心意的真正死因而争辩不休。
“这回无论怎样,都是咱们抛出饵料,要钓的鱼儿咬破了鱼钩,于今之际,首要之事固然是要尽快捉拿刺客,然而末将也需提醒二位,日后向晋王禀报此事时,咱们须得统一口径,切不可再各执一辞,连心意的死因都说不清了。”宇文述在衙署议事厅居中而坐,打发走韦晃派来的军校,阅罢李靖写来的亲笔信后,面色阴沉地向分坐左右的张衡、裴蕴说道。
“时已至此,下官对心意的死因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坐在宇文述右首的裴蕴盯了对面坐着的张衡一眼,率先表态道,“下官只想提醒张长史一句,早在晋王殿下奉旨还朝之前,殿下已对心意有所怀疑,故而才采纳了下官建言,有意将心意等人移往建康安置,以引诱藏匿于暗处的‘雁巢’残部现身行刺,意图收一箭双雕之功效:既对心意加以试探,又可趁机诱捕‘雁巢’残部。为确保万无一失,殿下特地征调武功高强的大将军梁默前来建康,暗中护持心意等人。且昨晚心意遇刺之时,还有身负武功之冯小惜与她同室而眠,在此情势下,下官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这世上竟有身手如此过人的刺客能刺杀得了心意。因此,下官仍然坚持认为,昨晚心意身亡,多半是为掩护其同伙而畏罪自杀,而并非由刺客行刺身亡。”
张衡因早在杨广将心意等人安置到建康之前便已被派至了建康,听了裴蕴的这番话,心中虽暗自吃惊,口头上却坚持已见,拱手回应道:“方才听了裴都记室一番话,下官心中茅塞顿开,也以为都记室所言甚为在理。然而下官也想提醒都记室留意,单据你我等人勘察现场,以及奉命护持心意等人的大将军梁默等与刺客交手之人的讲述而言,目下推断心意死于自杀,而并非遇刺身亡,似乎还缺少有说服力的佐证。固然,将心意之死归结于她系畏罪自尽,它日有利于向王爷禀报,推脱你我三人的相关责任,但如无法找到相应的证据,只怕难以使王爷相信你的这种凭空推断,到时只怕难以收场了。故而,下官以为,据目下掌握的证据,只宜将心意之死暂定为遇刺身亡,循此增派人手,全力缉拿刺客,方为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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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5章 她死得太出乎意料了
半个月后,得到心意死讯的晋王杨广赶回了广陵。
抵达广陵后,杨广下达的第一道王命,便是急召领军护持同光尼寺的大将军梁默速到广陵来见自己,而把两位重要的幕僚——张衡和裴蕴都留在了建康待命。
之所以如此做,其实是杨广在返回广陵途中就得到了宇文述瞒着张衡、裴蕴二人给他发来的密报:在密报中,宇文述不仅向杨广报告了第二起建康行刺事件的经过及心意在这场行刺事件身亡的消息,更是毫不隐讳地禀报了张、裴二人在事发后产生的分歧。
正是宇文述的这份密报,使得杨广改变了主意:他要在抵达广陵的第一时间当面询问亲历同光尼寺行刺事件的梁默,以使自己获得对这一事件的独立判断,毕竟,心意之死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全副注意力从朝中的太子之争中迅速转移到江南新发生的变故上来。
梁默自隋朝兴兵灭陈前夕因在江陵护持秦王杨俊,受到朝廷褒赏,晋升为大将军以来,一度率军镇守西式疆,防备西突厥,此次奉调抵达江南之时,恰与奉旨还朝的杨广错过,还未得见面,此次接到杨广急传他的命令,自感未能尽到护持同光尼寺的职责,是怀着负荆请罪的心情赶到广陵来见杨广的,因此一见到杨广,即双膝跪地,请求杨广降罪责罚自己。
“将军速速请起。本王于返回江南的路上已得到宇文总管的密报,对同光尼寺行刺事件有所了解,深知此事与将军无干,急传将军渡江来见,也是为了当面向将军询问这一事件的详细经过,将军不必自责,一旁坐下说话吧。”杨广忙起身,双手扶起梁默,温言安抚他道。
“末将深感有负王爷重托,未能尽到护持之责,无颜面对王爷。王爷如有垂询,末将定当如实禀告,决不敢有丝毫隐瞒。”梁默轻轻挣脱杨广朝自己伸出的双手,坚持不肯起身。
“那好,本王要你将你所见到的同光尼寺行刺事件的经过仔细向本王讲述一遍,越详细越好。”杨广并不回身落座,就站在他身前,两眼直视着梁默,说道。
“十几天前,末将记得那是一个雨夜,当时末将受托率领一队官军在同光尼寺值守,负责护持寺内居住的两位贵人……”梁默直挺挺地跪在杨广面前,开始讲述道。
“等等,你是何时抵达的建康?又是受何人所托率军在同光尼寺外值守的?当时,你可知道寺内所住两人的具体身份和来历?”杨广未等梁默转入正题,即向他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末将是一月前从西疆奉调抵达的江南,在广陵未能见到王爷后,便渡江到了建康,其后王府上的裴蕴都记室暂命我率军护守同光尼寺,当时末将并不确知寺内所住者为何人。”梁默三言两语回答了杨广的提问,接着说道,“那天晚上,时近三更时分,天上的雨越下越大,末将带领军士在同光尼寺四周巡视罢后,才回到寺门外的值房中准备睡下,就听到寺内有人大声喊叫,于是便立即带人冲出值房,去叫开寺门,一连叫了多声,寺内并无人来开寺门,末将心中焦急,遂翻墙而过,独自一人率先进入寺中,想要瞧瞧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末将因职责在身,知道所守护的两位贵人居室的具体方位,一经进了寺,便直奔二进院中的上房冲了过去,不想才跨进二进院门,迎面便撞上了一名刺客……”
“你和刺客迎面撞上了?”杨广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可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那人早已死在末将的剑下,宇文总管命人将他绘影图形,张贴于建康城内外,可惜至今未能查出此人的身份。”梁默简要地答复了杨广一句,继续讲述道,“事后想来,这名刺客显然是在为他的同伙做掩护,有意取道正门逃走,在二进院门与末将迎头遇上,当时末将因见他手提钢刀,且身形步法皆像一男子,于是不由分说便与他交上了手。没想到此人身上的功夫着实了得,手挥钢刀与末将在二进院中打斗了足足有一刻钟的功夫,才被末将瞅准他招式中的一个破绽,一剑斫中他的后心,结果了他的性命。”
“末将剑斩那名刺客后,隐隐听到军士们才打开寺门,进入寺中,当时末将担心两位贵人为刺客所伤,没敢有丝毫的耽搁,冲到了两间上房门前,破门而入,率先冲进了左首的一间上房中。所幸,这间房中居住的那位年纪轻些的贵人安然无恙地睡在床上,口鼻之中还在发出轻微的鼾声。”
“也就是说,当时你发现,司马珞还在熟睡未醒?”杨广惊讶地问道。
“确是如此。非但她一人尚在熟睡,即待末将接着冲进另一间上房,与遇刺身亡的那位年长些的贵人同居于一室的姑娘也在呼呼沉睡,浑然没有发觉居于同室之人已死在了榻前。末将据此断定,刺客潜进寺后,必是使用了迷香,先将上房内居住的三人迷倒,随后才独对其中一人下了杀手。可是,令末将至今琢磨不透的是,遇刺的那位师太并不是被刺客刺杀于所睡的床榻上,而是倒毙在了床榻前的地上,裴都记室也是据此得出这位师太是自杀的结论的。”
“你说得再详细些。当时你发现另一间上房中的两人,其中一人熟睡未醒,而另一人已死在了榻前,她是伤在了何处呢?再者,你方才说,被你斩杀于院中的刺客是在为其同伙打掩护,那么另一名刺客是从哪里逃走的呢?”杨广紧锁双眉,对梁默的分析判断未加理睬,提醒他将当时所见行刺现场的情形讲得再详细些。
“末将进入房中,发现房中有人倒卧于榻前地上时,曾走近前俯身察探过,见她伤在前胸,伤口仍在不停地冒着鲜血,伸手试探鼻息,已全无呼吸了。抬头又见房中后窗被人打开,当即料定刺客是从后窗逃走的,便立即翻窗追了出去。可是,末将找遍了尼寺后院的每个角落,也未发现另一名刺客的踪影。返身再回到上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