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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蕴望着一脸困惑的杨广,呵呵地笑了:“恰恰相反,如陈叔宝真的能帮王爷查找出顾生谋逆一案的元凶,只怕皇上就要真的处置了他呢?王爷不妨设身处地地替陈叔宝想想看,他如帮王爷查破了此案,不就等于承认了他同所谓的南陈残部抑或降臣之间仍有联系,有足够的能力办到即便是王爷也难以办到的事吗,如此的亡国之君,能得以善终吗?”
杨广细细琢磨着裴蕴的话,猛地双手一拍,恍然道:“我怎么这么糊涂,没想到这一层上来?”
裴蕴收敛笑容,正色对杨广说道:“下官的本意是想提醒王爷,陈叔宝为求自保,决不会尽心尽力帮王爷查案,但这不等于说就排除了他身上的怀疑。根据陈叔宝近来的表现,下官推料,两种可能性都在他身上存在:其一,他对顾生谋逆一案并不知情,也无心无力帮王爷查案,先前答应帮王爷查案不过是受王爷所逼的无奈之举罢了;其二,陈叔宝意识到了如帮王爷查破顾生谋逆一案,非但不能使他处于更加安全的境地,反而会给他带来灭菌顶之灾,因此即便他知道些内情,为图自保,也不敢将他知道的内情告知王爷。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下官通过这两个月来对陈叔宝的暗中观察,认为在朝廷的严密监视之下,陈叔宝决不可能亲自参与策划、操纵一系列的谋逆、复辟事件。”
杨广思忖着裴蕴这番话的意思,沉吟着说道:“根据本王十几天前造访陈叔宝,他告诉我的那些称得上是‘雁巢’核心机密的事情,要说陈叔宝对南陈亡国之后发生的一系列谋逆、复辟事件毫不知情,可能性不大,正如你方才所说,陈叔宝即便知情,也不敢将他所知的一切向本王和盘托出,给自己招来更大的麻烦。可是,目前的关键是,除了从陈叔宝口中挖出线索这一条途径外,别的路咱们都走到头了,也没能找到一条有用的线索来,照此拖延下去,不知何时父皇才肯放我回江南?”
裴蕴极为了解杨广迫切想要从长安这个是非之地脱身,早日返回江南的心情,遂拿出一份书信递给杨广,劝慰他道:“这是张长史派人才送来的一封书信,信中说,均田制已在江南各地得到了普遍推行,江南人心思安、局势稳定,请王爷勿虑。我想,娘娘病体业已痊愈,且高仆射也返回了长安,辅助皇上执政,皇上迟早都会放王爷返回江南去的。至于说到查案一事,或许咱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试着走走。”
杨广眼前一亮,盯着裴蕴问道:“哪条路?”
“‘梅氏坟典行’的梅二先生。”裴蕴脱口答道,“下官曾听张长史和屈突通将军都介绍过,早在八年前王爷在京主持查破‘雁巢’一案,逼使顾盼儿(心意)不得不通过出卖‘雁巢’五千之从向朝廷投诚时,就特地留下了梅二此人做为诱饵,要将漏网的萧如水、张仲坚之流一网打尽。此次跟随王爷查破顾生谋逆一案,下官曾向屈突通详细打听过这些年来监视梅二的情况,虽无明显异常之处,如王爷急于破案的话,倒可以趁势收网,将梅二捉来问上一问,或许能从他嘴里得到对破案有用的线索也未可知。”
“梅二?不是你今日提起,我还真将此人忘了!这么多年了,他在屈突通的监视下就没什么特别的举动?”杨广满怀期待地问裴蕴道。
裴蕴微微摇摇头,安慰杨广道:“梅二虽无异常的举动,但依下官想来,一个人能在长达八年的时间里身处严密监视下好好地活着,也非一件易事。且他原就是高青莲专门留在身边用以传达号令的关键人物,审讯梅二,说不准会令王爷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杨广明知裴蕴这话里安慰自己的成份居多,因想到陈叔宝这条路既走不通,眼下确无其它的途径可走,迟疑着点点头,吩咐裴蕴道:“传命屈突通,秘捕梅二,不得走漏丁点儿消息。我打算说服梅二向朝廷投诚,继续留着他来钓梅大先生。”
裴蕴拱手领命,转身去向屈突通传达命令去了。
八年时间过去了,梅二在此期间始终处于屈突通的严密监视之下,对时隔八年的顾生谋逆一案,他又能知道多少内情呢?望着裴蕴离去的背影,杨广心里犯起了嘀咕。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杨广就见屈突通神色惊慌地跑来禀报:“王爷,梅二被人杀了!”
“被人杀了?!”杨广闻报,噌地就站了起来,瞪着屈突通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凶手捉到了没有?”
“禀王爷,人早就凉了。据裴都记室说,梅二被杀,至少也是三天前的事了。末将失职,特来向王爷请罪。”屈突通满面沮丧地答道。
“头前带路,本王要去亲眼瞧瞧杀人现场。”杨广大声叫道。
屈突通引领着杨广来到位于长安西讪中的“梅氏坟典行”时,裴蕴已指挥着军士驱散了得知“梅氏坟典行”出了命案,纷纷赶来围观的商户和百姓,并向屈突通手下负责监视梅二动向的两名军士详细询问了梅二近来一段时间的饮食起居以及与人交往等情况,将杨广一行让至屋内坐定,向他禀报道:“王爷来前,下官已传仵作仔细验看过梅二的尸身,系利器割喉致其身亡,经查,现场没有找到凶器,估计是凶手随身携带的刀剑一类的兵器。据仵作和下官推断,梅二被杀的时间应在三天之前。下官经向奉命监视梅二的两名军士询问得知,梅二近来常住在‘梅氏坟典行’店内,饮食起居就在西市内,加之这两名军士奉命监视也非一两年了,从未见他有任何异常举动,不免懈怠,只在店外找了个地方监视,所以才给了凶手以可乘之机……不过,据其中一名军士说,就在下官与屈将军前来捉拿梅二的前一个时辰,他还远远地看到梅二的身影在店内晃了晃……”
………………………………
第918章 监守自盗
听裴蕴介绍罢案情,杨广亲自在“梅氏坟典行”内各处走了一圈,问屈突通道:“负责监视梅二的只有这两名军士吗?”
屈突通答道:“末将遵照王爷的命令,每班安排了六名军士十二个时辰不落地监视梅二,其中两名军士夜间监视,白日监视的四名军士又分做两组,一组负责监视梅二本人,另一组则负责调查与梅二有过接触的人的详细情况,八年来从未有一日间断过。”
“这八年来凡是与梅二有过接触的人中就没有发现一名身份可疑之人吗?”杨广一边着重查看着“梅氏坟典行”的各个出入口,一边问屈突通道。
“王爷,因监视梅二是在他本人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八年来很难从与他交往过的人中查出身份可疑之人。”屈突通据实答道。
“你派来监视梅二的军士多长时间轮换一回?他们的家世、背景你都了解吗?”杨广仔细查看罢门窗等各个出入口,除了正门,没有从别处发现任何有人出入过的痕迹,遂转过身问屈突通道。
“禀王爷,末将也担心时日一长,派来监视梅二的军士极易产生懈怠,所以每隔一月就命他们轮换一回,这些军士都受末将直接节制,对他们的底细末将还是了解的。”
杨广转回到店面坐下,冲裴蕴摇了摇头,继续问屈突通道:“目前当班监视梅二的两名军士都是什么情况?”
屈突通见杨广颇有亲自问案的架势,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加着小心答道:“这两名军士中领头的一人叫赵更,自开皇元年间末将跟随王爷查破石屋院一案时就在末将麾下了,另一人名叫秦吉,是三年前以关中良家子弟的身份补入禁军,跟随末将的,在末将麾下的三千军士当中,这两人平常当差尚属勤勉。”
“赵更?秦吉?你把这两人唤来,本王要亲自问话。”
趁屈突通领命前去传唤两名军士来见杨广的空当,裴蕴悄悄对杨广说道:“王爷问话之时请特别留意赵更,就是他声称近三天以来不是瞧见过梅二在店内走动,就是听见过他与别人交谈的。”
“冲之,凶手应当是从‘梅氏坟典行’的正门进入,将梅二杀死后,也应是从正门离开的,你是根据这一点对两名负责监视梅二的军士产生怀疑的吗?”杨广试探地问裴蕴道。
裴蕴点头答道:“方才碍于屈将军在场,下官不便提醒王爷,根据勘察凶杀现场的情况,下官推料,不是两名军士玩忽懈怠,叫凶手钻了空子,潜入‘梅氏坟典行’刺杀了梅二,就是监视者中必有凶手的帮凶。”
杨广听得这话,心中暗吃了一惊,正要向裴蕴询问他有何凭据下此推断时,已见屈突通带着两名已被捆绑起来的军士走了进来。
偏偏在此时,忽然有一位尚书省的书吏急匆匆地赶来,声称奉高颖之命请裴蕴前去衙署见他有要事相商。杨广遂命裴蕴跟随来人去尚书省衙署见高颖,留李靖、郭衍两名近卫在身边随侍,冲屈突通吩咐道:“暂将赵更押下,待本王问过秦吉,再问他。”
秦吉一听说晋王要先将自己留下问话,吓得两腿一软,当时就哆嗦成了一团,郭衍瞧不惯他这一副怂样,兜屁股狠狠踹了他一脚,骂道:“还不跪直了回答王爷的问话。”
屈突通押着赵更才一出门,秦吉就冲杨广连连叩首,乞求道:“小的家中还有六旬老母,求王爷开恩饶命吧。”
杨广命秦吉抬起头来,目视着他问道:“本王还未开口问话,你就求本王饶你一条性命,是何缘故啊?”
“小的犯下了玩忽失职之罪,自知罪在不赦,故而求王爷念在小的家有老母的情份上,留小的活命。”
“这些话是别人教给你的吧,否则,你在本王面前说起来,怎么连个嗑都不打?说实话,本王尚可饶过你这回,若说半句假话,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杨广加重了语气警告秦吉道。
“王爷,您怎么知道……”秦吉没想到自己才一张口就被杨广瞧出了破绽,吓得匍匐于地,浑身颤抖不止。
“本王不想与你多费唇舌,从速将实情招来!”杨广见方才的一记下马威在秦吉身上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趁势催促他道。
“王,王爷,小,小的这两天一直闹肚子,便偷了个懒,歇了两天……”秦吉鼓足勇气坦白交待道。
“依你之言,你在家休息的这两天中,只有赵更一人在监视梅二喽。”杨广紧接着问道。
“是,是赵头见我不停地去茅屋,出于好心,叫我回去歇着的……没想到,梅二就出了事……小的该死……”
“方才你以家有老母为名,求本王开赦于你的那番话也时赵更唆使你说的?”
秦吉连连点头道:“事情出来之后,赵头对小的说,梅二这一被杀,我二人都犯了死罪,如要想活命,须得多多央求审案的老爷开恩……”
“这个赵更倒是对你不错啊,你前两天闹肚子,他替你当班,梅二被杀后,他又帮你出主意,乞求宽赦,秦吉,你想过没有,他为何如此待你?”
秦吉听杨广语气明显有所放缓,胆子也壮了起来,趴在地上答道:“不敢欺瞒王爷,三天前,也就是小的头一天闹肚子时,赵头虽好心劝我回家歇着,但小的放心不下梅二这边,只在家歇了半晌就回来了,结果依稀听到‘梅氏坟典行’内传来一声呼叫……我想,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赵头才如此对我的吧。”
杨广登时来了精神,身体前倾着问道:“你胆子虽小,脑子却还不糊涂,我且问你,你说的这事发生于三天前具体何时,当时你听‘梅氏坟典行’内有人呼叫,有何反应,赵更都做了什么?”
受到杨广的当面夸奖,秦吉变得激动起来,抬头答道:“三天前小的回到西市时大约是在戌末时分,应是西市内人最稀少的一段时间,记得小的听得不是太真切,就向赵头询问是不是也听到了有人在呼叫,赵头却指着另一家店铺说我听错了,小的也没再多问……”
“后来呢?”
“后来……后来赵头就叫我回家,明后两天也不用再来了,尽由他一人盯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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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9章 彻查旧案
就在杨广在西市通过审问秦吉,发现另一名监视梅二的军士赵更身上有重大嫌疑的同时,裴蕴在尚书省衙署正面临着才回朝执政不久的尚书左仆射高颖对他的严辞盘问。
高颖回朝执政以后,自不免要听取尚书省官员汇报朝政,其中部省官员向他汇报的京中发生的猫鬼一案引起了高颖的极大关注,详细向部省官员询问了猫鬼案事发的时间、地点以及朝廷查破此案的具体情况,当他听说是由身为晋王杨广府僚的裴蕴主持查破的猫鬼案时,不由得大感蹊跷,又通过询问部省官员得知,所谓的猫鬼案实系一名因在开皇六年间宫中闹鬼一事中犯过被罚至掖庭宫做苦役的宫女徐阿尼装扮,且是裴蕴亲手斩杀了徐阿尼,高颖凭直觉此案必定另有隐情,故而派书吏从西市将裴蕴唤来,当面向他询问查案的经过。
裴蕴得知高颖命人将他唤来,是为询问查破猫鬼案的详情时,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只得据实将自己奉旨查案的前后经过大略向高颖禀报了一回。
“裴都记室,莫怪老夫多此一举,实因此案发生于帝都天下脚下,且猫鬼还曾窜入宫中生事,惊吓到了娘娘和晋王妃,老夫位居朝廷首辅,如不问清查明此案,恐有失职之嫌。”听罢裴蕴的讲述,高颖一边请他喝茶,一边面带笑容地向他解释道,“如老夫听得不差,此案应是皇上亲口委你以查案之权的,是吗?”
裴蕴明知高颖言外之意是想向自己探问皇帝为何放着朝中诸多官员不用,单单委任他来查破猫鬼案,却只点了点头,未做任何解释。
高颖见裴蕴有意在自己面前装糊涂,不肯说出皇帝委任他来查案的实情,不免心中不快,遂径直向裴蕴问道:“请问裴都记室最终捉住那猫鬼,是在何时何地,当时现场的情形如何?”
裴蕴硬着头皮答道:“应是在皇上命我主持查案的第七天夜晚,当时猫鬼再次潜入越国公府中行窃,失足掉进下官命人挖下的壕堑之中无法逃脱,所以下官才查破了此案……”
“老夫听说猫鬼是死于裴都记室的刀下,但不知是那猫鬼本领通天,令数十名杨府家丁也难以抵挡,还是它还有同伙在外接应,迫使裴都记室不得不将它当场斩杀?”高颖拉长了声调,两眼紧盯着裴蕴,问道。
“只因猫鬼屡屡作乱,且曾闯入禁宫,下官唯恐放它走了,再生事端,故而挥刀将其斩杀。”裴蕴对高颖有此一问早有准备,神色淡定地答道。
“好一个唯恐放它走了,再生事端!裴都记室不愧是晋王身边的智囊,端的好口才!”高颖见裴蕴当着自己的面儿编排起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纵有宰相的心胸和城府,也忍不住挖苦了他一句,旋即话锋一转,又问道,“那么,裴都记室又对你已明明查知猫鬼系犯过被罚出宫之宫女徐阿尼所装扮,却不继续追查徐阿尼背后的主使之人,草草地了结了此案做何解释呢?”
“下官认为,没有继续追查下去的必要。”裴蕴着实不愿在此多做逗留,简短地敷衍一句后,便起身向高颖告辞道,“高仆射,下官正随晋王清查顾生谋逆一案,今日西市出了一件意外,与此案有极大的关联,晋王现正在西市等着下官呢,请恕下官不能奉陪了。”
“晋王查的是逆案,老夫正要向皇上禀明,重新彻查的猫鬼一案你能保证不是惊天逆案吗?”高颖面沉似水,不肯放裴蕴离开,衙署公堂上的气氛登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裴蕴见高颖动了怒,心里不禁发了毛:高颖是皇帝最倚重和信任的大臣,自己可万万惹他不起。这么想着,他停下脚步,堆起满脸的笑容劝高颖道:“高仆射请息怒,非是下官不愿彻查猫鬼一案,实是徐阿尼死后,此案已然告破,没有继续查下去的必要了。”
高颖当即反驳他道:“徐阿尼虽死,可她装扮猫鬼屡屡潜入越国公窃取的那些财货都去了哪里,你查过没有?再者,徐阿尼何以会装扮成猫鬼行窃,是否有人在背后主使她这么做,这些,你查清了吗?”
裴蕴被高颖诘问得张口结舌,一时答不上话来,心中却不服气地暗想:若是你了解了实情,恐怕也不会揪着猫鬼案不放了吧?眼见是今天如不向高颖作出些暗示,自己断难脱身,裴蕴心念一闪,拱手对高颖说道:“回仆射,徐阿尼既死,身为猫鬼一案的苦主越国公事后并没向下官提出追回失窃财货的要求,且下官奉旨查案,圣上也没有驳回下官呈递的结案奏章,下官以为,此案就此结案并无大错,至于仆射方才所提之事,请恕下官无能,不能给仆射一个满意的答复了。”
高颖盯了裴蕴一眼,顺手拿起身旁几案上的茶碗,抿了一口茶水,径直问裴蕴道:“裴都记室是想劝老夫莫要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