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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府在万善尼寺的北面,想要从正面山门进入万善尼寺就必须绕两个弯才能到达山门前,杨广本来只是乍一听说万善尼寺就在附近,想着和安若溪已有两个多月不曾见过面,欲顺路到寺中探望探望她,不想因此和张须陀置上了气,反而更急切地想要赶到寺中去见安若溪了。
他听后面张须陀和鲜于罗二人追赶了上来,存心再和张须陀比试一番脚力,便腿上发力,加快脚步,飞跑起来。
可是,当杨广刚刚拐过一处墙角,转过头,想要看看身后的张须陀和鲜于罗距离自己还有多远时,就听到前面不远处像是有一块重物从半空落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杨广忙收住脚步,向身后伸出一只手,示意张须陀和鲜于罗二人莫要出声,将身形掩在寺院围墙的拐角处,只露出半个脑袋,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头戴连耳毡帽的人影似乎刚从墙头跳下,匍匐在地,脑袋晃动着,似乎在巡视着四周。
这是个什么人,大热的天儿,却把自己裹得如此严实?杨广心中生疑,扭头见张须陀在前,鲜于罗被他落在身后足有三五十步远,牵着大青驴正朝自己这边跑了过来,忙压低声音对张须陀说道:“前面有个身份可疑之人,你去盯着他,看看他想做什么?”
张须陀先见杨广冲他摆手示意时,已感觉到前面情况有异,此时听杨广这一说,也不由得将脚步放轻,身子紧贴在围墙拐角处,露出一双眼睛,向围墙另一侧望了望,回头对杨广悄声说道:“一个身披斗篷的人,往距此不远的一个小树林里跑过去了。王爷,这里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回去吧。”
杨广把脸一沉,用不留任何商量余地的口吻冲张须陀命令道:“你跟上去,瞧瞧这个人跑到树林里想做什么?我和鲜于罗留在这儿等着,一发现有异常情况,马上来报,不得有误。”
张须陀因方才急切间从杨广手中夺下马鞭,此时对杨广已怀有一丝怯意,再听杨广如此声色俱厉地命令自己,更是不敢再啰嗦一句,顺手解下腰间的佩刀,递给刚刚赶过来的鲜于罗,对他叮嘱了声:“好生保护王爷,我去去就回。”便像一只离弦的利剑一般,跟着那个人影跑了下去。
鲜于罗刚刚赶到,尚不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一边从张须陀手中接下佩刀,紧紧地握在手中,一边神色紧张地问杨广道:“王爷,出了什么事?”
杨广见鲜于罗另一只手还牵着大青驴,不由得冲他发急道:“你看好大青驴,防止它叫唤,惊动了前面那个不速之客。”
鲜于罗一听说前面有不速之客,登时勾起了好奇心,匆匆将大青驴拴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上,又拔了些青草放至它身旁以便堵上它的嘴,急吼吼地凑上来,想瞧个究竟。
“看什么看,回去。”杨广猛踹了鲜于罗一脚,厉声呵斥他道。
鲜于罗什么也没瞅见,反倒挨了杨广一脚,心中觉得委屈,便低声嘟囔道:“王爷,没什么稀罕的。听说这座尼姑庵里有一千多号出家的尼姑,其中难保不出一两个偷汉子的,这大清早地被咱们撞见了他们的好事。。。。。。”
“你不开口说话会死啊!”杨广不耐烦听鲜于罗唠叨起来没完没了,转过头制止他道。
却不想他一回头,正看到鲜于罗用手捂着左腿,在不住地呲牙咧嘴,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那一脚确实踢得过于重了一些,于是走至鲜于罗身旁,带着歉意向他解释道:“是不是寺中的姑子偷汉子,张须陀已经跟过去了,一看便知。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咱们自然不必多管这桩闲事的,你且耐下心来,随我一起在此等着吧。”
………………………………
第115章 两个树坑
两个人在万善尼寺后墙拐角处等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张须陀就悄没声息地跑了回来。
“树林里什么情况?”杨广不待张须陀站稳,就急忙问道。
“王爷,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身披斗蓬的人应该就是突厥王子染干。他。。。。。。”
张须陀话只说了一半,就见杨广撒开腿,拐过墙角,朝着小树林便冲了出去。
变起仓猝,张须陀来不及多想,立即抽身撵了上去。
杨广跑至距小树林还有二三百步的地方,感觉自己的后脖领突然被人揪住,紧接着双脚离地,整个人都被拎了起来。
“王爷别出声,是我。”原来是张须陀赶上来,一把拎起了杨广。
如果说在此之前,杨广虽也知道张须陀功夫了得,但心中尚有不服的话,那么,到了这时,他算是彻底服气了:张须陀论脚力不但远胜过自己,而且单手将自己拎起,就像随手拎起了一只小鸡似的,毫不费力。
张须陀将杨广挟在腋下,伏下身,使出穿花过柳的功夫,几乎无声无息地来到小树林边上。
在这片小树林边上,有两棵刚刚被人刨起的大树倒在地上,留下了两个一尺多深的树坑。张须陀轻轻把杨广放入其中一个树坑中,顺手向他头顶上撒了一把树叶,作为掩护,自已则转身跳入另一个树坑,冲这边树坑中的杨广作了个向前看的手势。
杨广一颗心像怀揣了一只小鹿般呯呯直跳。他翻身从地上爬起,半蹲在树坑之中,慢慢地将半个脑袋探出坑外,顺着张须陀手指的方向向前望去:只见在距他和张须陀藏身的树坑五六十步远的树林深处,那个身披斗蓬的人已脱下了头上的毡帽,背着双手来回在树林里踱着步。当那人面向自己藏身的方向时,杨广看得一清二楚,此人果然就是突厥王子染干!
一刹那间,杨广心中豁然开朗,毫无疑问,之前自己的猜测即将变为事实:染干极有可能就是那晚出现在安若溪宿房房顶上的那道一闪即逝的黑影,他今天这么早就跑来万善尼寺,多半也是为了和安若溪见面。
只是,杨广搞不明白,染干一连十几天,每天辰时都要准时到自己府中报到,今天却为何恰恰赶在自己一早就出府去见谢讽的时候,他也跑来万善尼寺会晤安若溪?
杨广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树林里的染干,一边在脑子里仔细回忆着这些天染干的一言一行,竭力想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蓦地,他回想起了染干第一天到自己府中来做“代课老师”,在自己的连番盘问下,染干曾说过的一句话:既然王爷对在下放心不下,派人一直盯着在下,那么在下倒不如每天都来王爷府中报个到,陪着王爷练习练习突厥话,也好让那些弟兄们省些力气。
记得鲜于罗曾向自己禀报过,自从染干随同其父处罗喉到馆驿中住下,从来就没风染干踏出过馆驿半步。他连馆驿的大门都没出过,而自己派去监视的人又从来没进入过馆驿,染干是怎么发觉自己派人去监视他的呢?
尽管鲜于罗别的本领都差强人意,可仅从一次盯稍中,染干就能发现鲜于罗,并能认出他是自己派去跟踪他的,杨广相信,以鲜于罗身上平时透露出的那股子机灵劲儿,还不至于蠢到那种程度。
在脑子里排除了是染干本人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监视的可能性,杨广随即得出了一个令他后悔不已的结论:在他派鲜于罗带人到馆驿监视染干的同时,染干也暗中派出人一直在盯着自己。
只有这一种可能性,才能解释得通染干为何会趁自己今日一大早就出府之机,悄悄跑到万善尼寺私晤安若溪。
可是,染干却没想到的是,杨广一早出府,却是来到了与万善尼寺仅相距一坊之地的虞孝仁家中,并且,杨广到虞孝仁家中想见的鱼俱罗居然外出办差一夜未归,使得杨广跑了趟空腿儿,早早地便从虞府中出来,也赶来万善尼寺探望安若溪,进而无意中撞见了他的秘密。
瞧着染干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杨广心想:现在只要耐心等到安若溪露面,便可基本断定,染干是从千金公主那儿领受了任务,到长安来寻安若溪,欲图不轨的。
日上三竿,杨广身穿着一件细绢缝制的薄衫,猫腰藏在树坑之中,不知不觉间已是出了一头大汗,再瞧树林里不停踱步的染干,头上的毡帽虽已摘下,可身上仍然披着件黑色的斗蓬,叫人看着都觉身上燥热。杨广抬头望望天上火辣辣的大太阳,心中估算了一下,染干进入到这一片树林,直到现在,大约已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却仍未见有任何人来此与他会面,会不会是安若溪有意不来见他,抑或他要等的人根本就不是安若溪,而另有其人呢?
正在杨广心思游移不定之时,由远及近,从南面万善尼寺山门的方向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来了!
杨广精神一振,与不远处另一个树坑内的张须陀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顺着脚步声望去,却见从南面山门的方向款款走来的不只一人,而是相互搀扶着的两位尼姑。
待这两位尼姑慢慢走近小树林,杨广辩认出,走在左边,年纪较轻的一位正是安若溪,而一手搭在安若溪胳膊上,像是由安若溪一路扶着走在右边的却是一位年约二十岁上下,身形娇小、姿容俏丽,却显得面色有些憔悴的年轻尼姑。
安若溪为何要和这样一位尼姑结伴来出寺私晤染干?杨广感到大惑不解。
不过,未等他细想究竟,安若溪手扶着那位俏丽的尼姑已走到了小树林边上,只见那位尼姑停下脚步,像是对安若溪说了句什么,安若溪双掌合什,冲那尼姑行了一礼,而后独自一人迈步走进了小树林。
这小丫头果然有些手段,跑到寺外来偷会染干,还带着个望风放哨的!
杨广望着安若溪一步步走近,心中不禁发出一声感叹,可他随即转念一想,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对:瞧安若溪一路扶着那尼姑走来的样子,那尼姑的身份、地位应在安若溪之上,这寺中岂有身份尊贵之人替身份低微之人望风放哨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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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也当了回偷听客
在杨广和张须陀两双眼睛的注视下,安若溪走进了小树林。两个多月不见,她人显得清减了许多,两腮有些凹陷,反衬得一双眼睛更加大了。
染干听到身后有人脚踩落叶发出的沙沙声,猛然间回头,见来人正是他苦等多时的安若溪,高兴得咧开嘴大笑起来。
“你用不着这般喜悦,我今天出寺来见你,完全是出于礼貌,不欲叫远道而来的客人跑一趟空腿罢了。”安若溪对染干却异常地冷淡,回首一指树林外站着的那位尼姑,向染干说道,“我是借陪了残师姐出寺来散散心的机会,到这儿来见你一面的,有什么话就请快说,我不能在此久留。”
了残?杨广只觉得这个出家人的法名自己仿佛曾听什么人提到过,却一时间难以记得确切,同时,他也觉得有些纳闷儿:长姐杨丽华派来监看安若溪的那名侍女坠儿为何没跟随在安若溪身边,反倒像是安若溪陪着这位法名唤做了残的尼姑出寺来散步。
“大可汗派来出使长安的使节已来了多半个月了,我随时都有可能随使节一同离开长安,返回突厥可汗牙帐。姑娘,你可想好了,这回真的不打算随我一起去见可贺敦了吗?”
听染干同安若溪说话的语气,他分明还未向安若溪亮明自己突厥王子的身份,这更加勾起了杨广的好奇心,忙竖起两只耳朵,聚精会神地想听听安若溪会如何回答。
“你看样子也就十四五岁吧?”安若溪没有直接答复染干,反询问起他的年龄来了。
“姑娘瞧得不错,我今年十五岁,比隋朝的晋王杨广大两岁。”染干似乎知道安若溪和杨广之间的那点男女私情,有意提到了杨广。
安若溪神色不动,用她那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盯着染干,冷冷说道:“以你的身份,且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公主就肯将如此重要的事情托付于你来做,可见你必有过人之处。该说的话,上回见面时我都已经说了,待你回去见公主,替我向她问候一声,就说若溪要令她失望了,请她善自珍重。”
染干初闻安若溪这话,误以为她在怀疑自己欺骗她,伸手从怀中掏出件物件,拿在手掌中,亮给安若溪,向她解释道:“姑娘请看,这块狼头铁牌在我突厥人部族当中,只有可汗和王子能够拥有。今日一别,不知与姑娘是否还能相见,我不妨实言相告:我叫染干,是奉使前来长安的突厥第五可汗处罗喉的儿子。可贺敦,也就是我的婶婶,她确实心里惦记着你,才会特意叮嘱我到长安后一定要设法将你带回至她的身边。。。。。。”
“了音,我怎么瞧着你今天不像是陪着我出寺来散心,反而是我陪着你来会客的呀。咱们出来的时候不短了,也该回去了吧。省得被寺里的几位主事发现了,还要唠叨咱们。”等候在小树林边上的了残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高声催促安若溪道。
“哼。”安若溪对染干突然向自己亮明突厥王子的身份一点儿也没觉得惊讶,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上回咱们见面时,你还口口声声要我设法回到晋王身边,替你们暗中传递消息,充当内应,怎么今天又说起要带我回公主身边的话来了?你是王子,还是名寻常的小厮,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盼你将来见到公主,告诉她一句话,就说安若溪承她在危难之时收留之恩,如果有机会,日后必加倍报答,但是公主和若溪往日的主仆情份,犹如这两棵连根拔起的大树,永远也活不过来了。告辞。”
说罢,转身就向树林外走去。
杨广乍听见安若溪突然提到自己和张须陀身边这两棵被伐倒的大树,误以为她发现了自己的形踪,本能地将脑袋缩了回来,身子蜷缩在树坑内,许久都不敢再探出头来。
“王爷,你没事吧。他们已走远了。”直到张须陀出现在坑外,提醒他,杨广才将自己深埋在两个肩膀之间的脑袋仰了起来,心中叹息一声:偷听别人说话,可真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活儿啊!
在张须陀的拉扯下,杨广一跃出了树坑,边拍打着浑身上下沾着的树叶,边问张须陀道:“他们是一起走的,还是。。。。。。”
“那两个姑子先走的。染干站在树林里,发了好一通呆,才独自离开的。王爷,听染干方才话里的意思,他好像不是第一回和那姑子在此会面了吧?咱们还要进寺去吗?”张须陀好意提示杨广道。
杨广向树林四周瞅了瞅,确认附近无人,这才兴奋地抬高声音叫道:“鲜于罗,把驴牵过来,回府。”
张须陀由于并没见过安若溪,不明白杨广何以会变得如此高兴,只得懵懵懂懂地跟随杨广转而打道回府。
骑驴走在回府的路上,杨广仍抑制不住自己心头的狂喜,接连扬起手中的马鞭,抽打着大青驴,催促它奋蹄疾行。
若非方才在万善尼寺外的小树林里偷听到安若溪和染干之间的那番谈话,他决不会相信,安若溪竟然和昔日的旧主,如今的突厥可贺敦宇文般若之间,一丁点儿瓜葛都没有。染干此次扮做突厥小厮随长孙晟先行潜入长安,其中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奉宇文般若之命找到安若溪,劝说她替突厥充当内应,而安若溪在和染干于两个多月前第一次会面之后,就向自己坦白她是别人安插的内奸,实则是想以此向自己表明她决不会如故主所愿,充当内奸的决心和态度。先前长姐杨丽华所分析的三种可能当中,如今看起来,安若溪必属于第一种可能无疑了。
无意中排除了安若溪是宇文般若事先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连杨广自己都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如此喜出望外?是自己贪图安若溪的美貌,私心里颇不希望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会是内奸,还是记挂着她曾和自己附身的这具身体曾有过男女私情,对她心存留恋,抑或是纯粹出于逆反心理,别人越是怀疑她是内奸,自己就越是希望她不是?
不管怎么说,今天对杨广来说,都是个大大的好日子:他不但招揽了谢讽这样一位厨艺高超的大厨到自己身边掌厨,从此以后再不必对丁三儿刻意忍受了,而且暗下决心,一定要设法将安若溪要回至自己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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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王府门外有暗桩
杨广扬鞭策驴一气飞奔,张须陀跟在后面也还罢了,只鲜于罗刚开始,仗着自己腿脚灵便,勉强还能跟上,及至跑出四五里地,他已是气喘吁吁,被落在了百步开外。
待鲜于罗跟头把式地好容易紧追着大青驴拐入晋王府所在的里坊,远远地望见杨广已翻身下了驴,正和一个身材高大,身穿胡服的汉子在王府门外的栓马桩前说着什么。
鲜于罗拚足最后一丝力气,忙跑过去,从杨广手中接过驴缰,将那头大青驴拴到拴马桩上,就听那个身穿胡服的汉子对杨广说道:“我今早一回营,就听手下军士说起,王爷您差人来找过我,怕叫王爷等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