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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一踏进王府大门,年过花甲的更夫焦二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嘶声叫道:“王爷啊,都是老儿无能,才叫歹人伤了丁三儿的性命,求王爷重处老儿,以告慰丁三儿在天之灵吧。”
杨广连忙俯身扶起焦二,劝抚他道:“焦二叔,这事儿怎么能怨您呢?歹人想必是已埋伏于王府附近多日,于暗中窥得今日长姐和本王都离开了王府,才乘虚而入,欲图不轨的。来人,将焦二叔扶下歇息。”
杨丽华却是不理会众人,一进得王府,就径直奔向她居住的第四进院落,李渊紧随其后,护持着她去了。
“王爷,还是到正殿说话吧。”鱼赞见多识广,见此情形,忙在旁提醒杨广道。
尽管丁三儿做的饭菜令自己难以下咽,尽管他曾对谢讽百般刁难,一力打压排挤,可如今听到他的死讯,杨广仍忍不住要到门房里再见上他一面,遂没有理会鱼赞善意地提醒,转身进了门房。
门房里,丁三儿的尸身被安放在了一张木板之上,他紧闭着双眼,嘴角犹挂着一道血丝,神情瞧上去倒还安祥,想来走得并不十分痛苦。
“他是在公主所住院外发现有歹人趴伏于房脊之上,当下便大声呼叫捉贼,被那歹人一掌打中胸口,给灭了口的。”钱无量站在木板旁,向杨广介绍着丁三儿被歹人灭口的经过,“丁三儿临死前,嘴里还在嚷着一个人的名字:谢讽。在下不敢隐瞒,只得据实向王爷禀告。”
“丁三儿这是想告诉本王,谢讽不是好人。”杨广紧咬着牙关,痛心疾首地说道。
事情很明显,躲在背后暗中指使谢讽窃取杨丽华笔迹的歹人近些天来一直就暗伏于晋王府附近。他很可能发现了谢讽失手被抓,才亲自出手,于中秋府中防备松懈之时潜入府中,想再次窃取杨丽华的笔迹,却被丁三儿发现,一怒之下,便将丁三儿灭了口。
“钱先生,鱼府掾,你二人带着李将军到府中去勘明丁三儿遇害的现场。张须陀,鲜于罗,随我走。”杨广默默地在丁三儿尸身前驻足良久,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在心里大致琢磨出了个头绪,果断地发出命令道。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李圆通因奉有将此事查明问清,向皇帝回奏的旨意,不放心地问道。
杨广却未答话,头也不回地带着张须陀、鲜于罗返身出了王府,朝坊街对过走去:他不欲在从谢讽嘴里得到明确答案之前,将谢讽昨日窃取杨丽华笔迹之事过早地禀奏给父皇,毕竟,根据自己上网搜索的结果,谢讽不像是别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
谢讽虽被押解回自己的原住处关押,却和以往大为不同:李渊为了用谢讽这枚鱼饵钓上更大的鱼来,在谢讽居住的小院内外布置了多达二十名千牛军士暗中埋伏。
这些军士们大概也听说了今夜王府内出事的消息,此时一见到杨广带着张须陀、鲜于罗到来,都纷纷向杨广提出请求,要求严刑拷问被关押在院内的谢讽,从他嘴里挖出歹人的姓名。
“你们各自回去守着,没有本王的话,谁也不能放进院来。”杨广因有了查捕花姑的经验,当下喝止住众军士,紧绷着脸,向他们下达了命令。
为谨慎起见,这回,杨广吩咐张须陀守在关押谢讽的房门之外,只带着鲜于罗一人进了屋,来审问谢讽。
“王爷,您说什么?丁三儿被人打死了?!”谢讽听罢杨广充满敌意的问话,大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广,难以置信地向他反问道。
“哼,难道本王还哄你不成?”杨广一走进房来,目光就不曾离开过谢讽那张苍白、清秀的脸庞,他想要看看,谢讽在听到丁三儿的死讯后,第一反应是怎样的。
“我有罪。丁三儿哥,是我害死了你啊。”谢讽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杨广脚下。
谢讽窃取杨丽华的笔迹,丁三儿乃是首告。尔今,谢讽在听到丁三儿被人打死的消息后,居然当场自认有罪,似乎还颇有忏悔之意,这倒颇出乎杨广的意料。
“这么说,你昨日窃取带有长姐笔迹的那方绢帛,的确是受人指使,有意而为之喽。”杨广有意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说道。
“都是在下的错,求王爷杀了在下,替丁三儿哥偿命吧。”谢讽以头触地,哭泣着央求杨广道。
“嗬,本王倒瞧不出,谢大厨还是位义薄云天的江湖好汉,宁可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也不愿说出是谁指使你潜入本王府中,伺机窃取长姐笔迹,图谋不轨的。”杨广故作惊诧地望着匍匐于脚下的谢讽,有意试探他道,“然据本王所知,谢大厨自从江左逃来长安之后,除了‘江南岸’酒楼的东主和伙计们,在长安城中好像也没别的熟人了吧。你今日既不肯说出背后主使之人的姓名,本王只能据实向父皇禀奏,明日便将‘江南岸’酒楼中的所有人等统统捉拿归案,一一拷问清楚。。。。。。”
“我说。”谢讽猛地昂起了头,拦住了杨广下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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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重大疏漏
根据谢讽的供述,与舒国公刘鲂合伙开设“江南岸”酒楼的广陵首富张季龄的公子张仲坚就是指使他窃取杨丽华笔迹的人,并且谢讽还供出了张仲坚身负高超武功,据此怀疑夜入王府行窃,杀害丁三儿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张仲坚本人。
“你所说的这位广陵首富家的公子张仲坚,他今年多大,相貌生得有何明显特征?”杨广由谢讽的供述,当即联想起了曾进入到屈突通视线当中的那位杀人疑凶――“江南岸”酒楼上的赤髯少年,蹙眉向谢讽追问道。
“张仲坚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他天生得红发赤须,倒是令人一见之下,印象深刻。”谢讽说出了憋在心底的秘密,人反倒变得坦然了许多。
从躲在楼上偷听自己谈话,到埋伏于石屋院甜水路暗道出口处袭击自己,再到今夜潜入自己府中,杀害丁三儿,这位名叫张仲坚的赤髯少年身手虽堪与鱼俱罗媲美,但观其行事风格,决不像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之人,而更像是一位替人跑腿卖力的角色。
“张仲坚平时听舒公的话吗?”杨广毫不隐讳地向谢讽提到了自己对“江南岸”酒楼大东主――舒国公刘鲂的怀疑。
“在下进入‘江南岸’当厨时间不长,舒公平时很少来酒楼,因此倒没听说张仲坚和舒公之间有过多的往来。不过,据酒楼中的伙计传言,舒公是受了张季龄的请托,特地关照其子张仲坚的,想来,张仲坚对舒国公的话多会听从的吧。”谢讽意存踯躅地答道。
对舒国公刘鲂的怀疑,自在“江南岸”酒楼发现了那位形踪诡异的赤髯少年张仲坚以后,杨广就不曾断过。然而,刘鲂非是寻常王公勋戚可比,乃是对父皇杨坚曾有过大功的亲近大臣,上回自己贸然跑去向父皇邀功,提及了对舒国公刘鲂的疑虑,结果反被杨坚臭骂了一顿,今天刘鲂合伙人的儿子潜入自已府中,打死了丁三儿,虽然旁人首先会由此怀疑到刘鲂便是背后主使之人,可依然缺乏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目前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尽快将张仲坚抓拿归案,从他嘴里获知真正主使之人是谁,以及为何要一而再地窃取长姐笔迹。
“张仲坚要你窃取公主笔迹,没有与你约定再次见面的时间吗?”杨广主意已定,接着向谢讽问道。
“他确与在下约定,三日后,也就是明天,他会再来在下的住所取走公主的笔迹的。”
既与谢讽明确约定了再次见面、取货的时间,却在此之前亲自出手,欲再次窃取长姐笔迹,其中只有一种可能:张仲坚对谢讽并不信任,或者说谢讽根本就不是他们一伙的,所以自他向谢讽提出窃取公主笔迹的要求后,一直放心不下,这两天躲在王府附近悄悄观察动静,结果昨天被他看到了谢讽被千牛军士们押解回住处,在这种情况下,张仲坚才趁自己和长姐进宫赴宴之时,欲亲自动手,窃取笔迹。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的吗?”或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杨广直到现在仍不愿相信谢讽会是领受了什么人的暗中差使,有意打入自己府中卧底的奸细,遂有意给了他一个替自己辩解明白的机会。
“在下但求一死,以抵偿丁三儿哥的一条性命。”谢讽平静地注视着杨广,态度绝决地说道。
丁三儿自谢讽进府以来,就没有给过他一天好脸色,而今谢讽却主动提出要以命偿命,来抵偿丁三儿之死给他造成的内心愧疚,杨广眼见谢讽语出真诚,毫无虚言矫饰之意,不禁愕然了。
“只要你相助本王将张仲坚捉拿归案,立功赎罪,本王便可饶你不死,你可愿意?”杨广无奈之下,只得再次替谢讽找下一个开脱罪责的机会。
“王爷不必为在下枉费心思了。”谢讽冲着杨广拱了拱手,歉然答道,“在下与张仲坚有同乡之谊,宁可他负我,我绝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的。”
江左世家子弟,只知图虚名以全名节,全然不理会如此做是否值得。杨广在心中暗暗埋怨道。
“如果今夜潜入本王府中,打死丁三儿的果然就是张仲坚的话,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见到他吗?”杨广难以抑制心中对谢讽深深的不满,冷冷地反问道。
“所以,在下已是无用之人。王爷还是赐我去死吧。”自打昨日窃取绢帛被抓,谢讽自感颜面尽失,已起了求死之意,如今更是一心只求速死。
杨广刷地挺身站了起来,一句“那你就去死吧”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临到嘴边又强行忍住,没有说出口。呆立了片刻,仍不死心地问谢讽道:“你可知道张仲坚除了‘江南岸’酒楼,在长安城中可还有别的藏身之所?”
“不知。”
“石屋院这个地方,你听张仲坚说起过没有?”
“没有。”
随着杨广一道前来的鲜于罗在旁看不过去了,连忙俯下身子,好心劝谢讽道:“谢大厨,小的也曾听别人说起过你的家世,你就是不替自己着想,也得为令先祖安石公想想不是。难道你就忍心叫江南谢氏一族到你这儿断了香火?还不赶紧给王爷赔个不是,求王爷放你条活路。”
鲜于罗年纪不大,却颇谙人情世故,他这番话正说中了谢讽的软肋。两行热泪从谢讽的眼眶中扑簌簌便淌落了下来。。。。。。
“本王心里清楚,你和张仲坚决不是一伙的,你再好好想想,往日与张仲坚在‘江南岸’酒楼相处之时,可曾听他说起过在长安还有什么亲戚朋友没有?”杨广十分满意地冲鲜于罗点了点头,趁热打铁提醒谢讽道。
“好像有过那么一回,张仲坚多喝了两杯酒,当着在下的面儿提到过他在长安城中有一位相好的姐姐。别的我就不知道了。”谢讽终于肯开口配合了。
相好的姐姐?张仲坚提到的会是花姑吗?一刹那间,杨广脑海里像响起了一颗炸雷,他陡地回想起,在审讯花姑的整个夜晚,花姑始终未曾提到过有张仲坚这个人。莫非这其中还另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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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天牢
杨广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这两天来,他满心以为自己颇具查案破案的天赋,几乎全凭着一步步的推理,就将潜伏于长安长达七八年之久的南陈间谍冼花儿缉拿归案。此刻由张仲坚于清查石屋院那晚出现在彼处,再细细回想起冼花儿被自己带人捉拿的前后经过,杨广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两个明显的漏洞:其一,从冼花儿的供述当中,从来没有提到过张仲坚此人,像是冼花儿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存在似的;其二,据鱼俱罗带着自己探访石屋院那晚的情形看,自己和鱼俱罗分明是趁着石屋院众人都熟睡之后,才带着司马珞悄悄走甜水路暗道逃离石屋院,如果说出现在暗道当中的那群血蝙蝠就是冼花儿豢养于暗道当中,专为防止有寻欢客半夜不辞而别的话,那么埋伏于暗道出口处的张仲坚更像是临时被派到那里去的,也就是说,自己和鱼俱罗、司马珞等三人刚一离开石屋院,就有人发现了,并且正是此人指派张仲坚暗伏于暗道出口处,发动偷袭的。
杨广越想越觉得自己在审讯冼花那晚,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冼花和关自在的身上,而忽略了另一个重要人物――张仲坚。
“谢讽,本王确有心保下你一条性命,今后何去何从,就全在你自己了。要是再想起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尽可托这里看守的军士向我禀报。”杨广一念至此,不再迟疑,匆匆向谢讽交待了两句,便带着鲜于罗、张须陀出了小院,却没有回坊街对过的晋王府,而是径直朝着东北的坊外走去。
“王爷,咱们这是要入宫去吗?王爷请稍候,小的去为王爷备驴。”鲜于罗忙不迭地请杨广稍迟些走,以便自己去备下坐骑。
“不必了。”杨广脚步非但没停,反而加快了些,“张须陀、鲜于罗,你二人记着,今晚之事,日后非经本王允准,不得向任何人提起。”
张须陀和鲜于罗二人闻听此言,相互对视一眼,都不明白杨广深更半夜地这是要去哪里,只得答应一声是,默默地在后护持着杨广一路出了坊门,向长安城东走去。
三个人一路上虽然碰到过两三拔巡夜的军士盘问,因张须陀身上带着千牛卫军士的腰牌,却也还算是顺利。
及至走到一座不知是什么地方的小院门前,杨广停下了脚步,吩咐张须陀道:“你去叫门,命这里值夜的堂官儿出来见我。”
张须陀嫌天黑,瞧不清院门上挂着的匾额,正要掏出随身携带的火褶子点亮,就听杨广在身后呵斥他道:“不许点火,叫门便是。”
“啪啪啪。。。。。。”张须陀只好摸黑凑到院门前,抬起手,重重地敲起了门。
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方听到院内有人没好气地问道:“是谁呀,半夜三更地跑来砸门,敢情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院门“吱”地一声拉开了一道缝隙。院内的人伸出半个脑袋向院外黑影里张望了张望,极不耐烦地问道:“外面黑影里站着的是何人哪,为何要半夜砸门?”
“甭问那么多。”张须陀低低的声音答道,“回去禀报你家老爷,就说晋王殿下在门外候着,叫他赶紧出院迎接。”
“晋王?”开门那人显然吃了一惊,口气立即变得温和了许多,“您请稍等,我去去就回。”
三个人在院外又等了一刻钟的光景,才见到院门再一次打开了。两名军士模样的人在前挑着灯笼照着亮,后跟着一位身穿丝制长衫的中年人,一脚迈出院外,借着灯光向杨广等三人脸上打量了打量,像是认出了杨广,忙跑下台阶,拱手向杨广施礼道:“下官不知王爷光临,叫王爷在门外久等了,还望王爷恕罪。”
“前两天本王拿到的南陈奸细冼花儿可是关押在你这里?”杨广也不跟来人客气,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回王爷,冼花儿昨日才奉旨移至此院内关押。”中年人略一迟疑,接着说道,“只不过,王爷您想必也知道,凡是关押在这座院子里的犯人,没有皇上的圣旨,任何人都不得探视的。。。。。。”
“本王不是来探视冼花儿的,而是有几句要紧的话要当面问她一问。你现在就把冼花儿提到院内刑堂来见本王,误了本王的差事,你可得仔细着些。”杨广明知这里是父皇杨坚秘密关押朝廷要犯的所谓“天牢”,不奉圣旨,任何人都不得私自探视和提审这里关押的犯人,因此有意摆足了架子,语意含混地吩咐中年人道。
负责看管“天牢”的是近卫中最得皇帝信赖的左右领军卫麾下的将佐和军士。由于今日是中秋佳节,原本轮到今晚在此值夜的左右领将军,皇后独孤伽罗的同父异母兄弟独孤佗临时偷了个懒,回自己府中和家人喝团圆酒去了,只留下手下的一名别将在此值宿。这名别将认得杨广,又听杨广说到自己奉差到此提审冼花儿,哪儿敢多问一句,忙将杨广等三人迎往院中刑堂落座,吩咐人立即去将冼花儿提来受审。
冼花儿在睡梦中被军士叫醒,脖颈上被套上重枷带进刑堂时犹在迷迷糊糊之中,睁着一双惺松的睡眼盯视多时,才认出杨广来,不禁惨然一笑,问杨广道:“王爷深夜前来,可是要送我升天的?”
杨广见冼花儿业已提到,遂命那位值宿的别将和一干手下的军士先退出刑堂,才笑着答道:“花姑,你想多了。本王今夜来此,是为了有几句话再问你一问。”
“该说的,能说的,我都已向王爷和太子说过了。”冼花儿确认杨广并不是来秘密处决自己的,一颗心安稳了下来,不待杨广吩咐,便在杨广面前坐了下来,仰面朝天,长吁了口气,问道,“但不知王爷还想从我嘴里得到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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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再审冼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