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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些指引户外活动爱好者该去哪儿的专栏。知道哪里有打猎或钓鱼的好地方,本来是一种非常私密的个人财产,就像鱼竿、猎狗和猎枪一样,是个人出于善意借出或赠予的东西。但是在我看来,把它们放在体育专栏上为了发行而叫卖,就是另一回事了。而把它作为免费的大众服务提供给所有的人,显然更是一件奇怪的事。现在甚至自然资源保护部门都在公然告诉人们,哪里能钓到鱼,哪里会有野鸭为了觅食而冒险停下来。
所有这些混乱情况都表现为把户外活动中的个性因素非个性化。我不知道正确与不正确做法的分界线在哪里,但我认为,户外服务信息的指向已经超出了理性的范围。
如果推荐狩猎和钓鱼的地方情况确实不错,那么户外服务指南吸引的人数能达到理想的数量。但是,如果狩猎和钓鱼情况不佳,登广告的人就必然会诉诸更强有力的手段,比如钓鱼摸彩,即在养殖鱼的身上拴上号码,钓到有中奖号码的鱼就能拿到奖品。这种集科学和台球房技巧于一体的怪异做法,让本已近乎枯竭的湖泊又面临过度垂钓的命运,只有地方渔业商会的成员才会感到得意和开心。
如果野生动物管理人员认为自己和这些事情无关的话,只能说他们太懒散了。生产商和推销员是同类人,都是一路货色。
野生动物管理人员试图通过控制环境条件,在野外养殖可供猎取的猎物,从而把打猎的形式从追逐转为饲养。发生的这种转变,对文化价值会有怎样的影响呢?必须承认,拓荒精神和自由开发之间是有历史联系的。丹尼尔·布恩对农作物的收成没有耐心坐等,对野生动物的产量更是如此。而持传统观念的猎人不愿接受生产猎物的想法,这或许也是坚守拓荒者价值观的体现。生产猎物的想法受到抵制,或许是因为违背了拓荒精神的自由狩猎传统。
机械化破坏了拓荒精神与价值,也无法为后者提供文化替代品,至少我这样认为。然而,野生动植物养殖或管理的确为此提供了替代品,即野生资源管理。在我看来这一替代品至少具有相同的价值。它在提醒人们不要忘却和土地的关系。另外它还包含道德的约束。在不对食肉动物进行控制的情况下进行猎物管理,需要更高层次的道德约束。由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生产”猎物削弱了拓荒精神,但却强化了其他两种价值。
如果我们把野外视为冲突的场所,异常活跃的机械化进程与完全处于静态的传统价值观在此互相对决,那么,文化价值的前景的确黯淡。但是,我们的户外活动观念为什么不能像一系列机械发明那样蓬勃发展呢?是不是拯救文化价值需要积极主动地采取攻势?我个人的见解是,目前采取攻势的时机已经成熟。户外活动者可以为自己决定未来的局势。
例如,过去十年间,就出现了一种崭新的户外活动形式。这种活动既不会伤害野生动植物,也不会使人沦为现代机械设备的奴隶;同时还克服了活动区域受限制的问题,大大提高了单位土地面积承载人类活动的能力。这种活动对动物猎捕数量没有限制,也不设禁猎季节的时间;它需要的是教师而不是监管员;它需要具有最高文化价值的现代森林知识。这种活动,就是野生动植物研究工作。
最初,野生动植物研究只限于专业人员。难以解决的问题当然必须依靠专业人员来解决,但是仍有许多问题适于作为个体的业余爱好者去研究。在机械发明的研究领域,业余爱好者早就参与其中。而在生物学领域,人们才刚刚意识到业余研究同样具有娱乐价值。
业余鸟类学家玛格丽特·莫尔斯·尼斯在自己的后院里研究北美歌雀。她已经超越了许多鸟类研究机构的专业人员,成了鸟类行为研究的世界级权威。银行家查尔斯·L·布罗利出于兴趣给鹰上了脚环,发现了当时还无人知晓的事实:冬天鹰在南方筑巢,然后到北方森林去度假。在曼尼托巴平原种小麦的农场主诺曼和斯图亚特·克里德尔对研究农场上的动植物群有浓厚兴趣,由于通晓当地动植物成长与生长周期的科学知识,他们成了该研究领域公认的权威。新墨西哥山中的牧牛人埃利奥特·巴克写出了最好的有关美洲狮的书中的一本,这本书为研究这种难以捉摸的猫科动物提供了很好的科研素材。不要单纯地以为这些人寓工作于游戏之中,在他们看来,最大的乐趣便在于观察和研究未知的事物。
目前大多数业余爱好者所了解的鸟类学、哺乳动物学及植物学,与该领域的专业研究相比,只是幼儿园的水平而已。原因之一,就是整个生物学教育(包括野生动植物教育)的结构设置都是为了保持研究领域的专业垄断。业余爱好者只能进行虚拟的研究旅程,只能去证实专家已经知道的事情。需要让年轻的业余爱好者有这样的理想:一艘知识之船就停泊在他们心中的船坞里,这艘船也可以在大海上自由航行。
我认为,推广野生动植物研究是野生动植物管理行业面对的最重要的工作。野生动植物还有另外一种价值,尽管目前只有少数生态学家能够看到这种价值,但它对整个人类的进步具有潜在的影响。
我们已经知道,动物群具有一些行为模式,个体动物可能无法意识到这些行为模式,却帮助完成了这些模式。例如,兔子并不知道生命的循环,但它却是这个循环的载体。
我们无法在个体身上或在短时间内明了这些模式。即使对一只兔子进行最全面、最谨慎的研究,也无法了解生命的循环。必须投入数十年左右的时间对大量动物进行研究,才能帮助我们确立生命循环的概念。
这会让人想到一个令人不安的问题:人类种群是否也存在我们尚不知晓的却由我们协助构成的行为模式?暴乱和战争、骚动和革命是否反映了人类的行为模式?
许多历史学家和哲学家把人类的集体行为诠释为由个体有意志的行为汇聚而成的结果。比如,外交学认为,某个政治团体的团体精神取决于其领袖的个人特质。另一方面,一些经济学家把整个社会视为某个历史进程中的玩物,而我们对进程的了解大多是滞后的。
我们可以合理地认为,与兔子的社会进程相比,人类的社会进程具有更多的意志内涵;但我们也可以合理地认为,作为物种的人类,对自身的某些群体行为模式还毫不知情,这是因为人类所处的环境还未唤起人们对这些模式的感知,此外我们也可能误读或曲解了群体行为模式。
这种对人类群体行为模式理论的疑惑,使人们对唯一可与人类类比的高等动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并为这些动物赋予了特殊的价值。埃林顿'9'等人曾指出高等动物的文化价值。但数个世纪过去了,我们仍无法开启这丰富的知识宝库的大门,因为我们还不知该从何处进入或怎样进入。现在,生态学正指引我们在动物群里寻找我们自身问题的相似物。通过了解生物界中某一小部分的活动情况,我们可以大致猜测整个系统的运作形式。挖掘这些更深层次的内涵,并对其进行客观、理性的评析,就是人类未来的森林生活技能。
总之,野生动植物曾经哺育我们,塑造了我们的文化,而今仍在给我们的休闲时光带来无限的乐趣。可是我们却试图靠现代机械来收获这些乐趣,殊不知这样反而损害了它的部分价值。只要我们能够投入现代人的心智与才能,就会在收获乐趣的同时收获智慧。
鹿径
八月的一个炎热的午后,我正悠闲地坐在一棵榆树下,忽然发现一头鹿穿过了向东四分之一英里处的一小块空地。有一条被鹿踏出的小径穿过我们的农场,因此从小木屋的方向看过去,每一头经过的鹿都尽收眼底。
我这才意识到,在半个小时前我就把椅子挪到了观察鹿径的最佳地点。而且几年来,这一直是我下意识的习惯做法。于是我又想到,如果砍掉一些灌木,或许我能扩大观察的视野。在太阳落山之前,我砍掉了一排灌木。一个月后我又发现了几只鹿,而且是以前没看到过的鹿。
一连几个周末,我都向来访的客人介绍为了扩大视野而砍掉树的地方,想看看他们对此有何反应。大多数人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只有少数几个人会和我一样,一有机会就往那里看。很快我就得出这样的结论,喜欢户外活动的人可分为四类:猎鹿人、猎鸭人、猎鸟人,以及不想打猎的人。分类与性别、年龄或装备无关,而与人们观察外界时的四种不同习惯有关。猎鹿人习惯性地关注道路的转弯处,猎鸭人注视的是天际,猎鸟人则注视猎犬,而不想打猎的人什么都不注视。
猎鹿人坐下来时,会选择能看到前方的位置,并且要背靠在某个支点上。猎鸭人坐下时,要藏在某样东西的后面,还得是能看见高空的位置。不想打猎的人只需要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下即可。这些人都不会注视狗。只有猎鸟人关注狗,不论狗此时是否在视线范围内,猎鸟人都知道狗在哪里。狗的鼻子就是猎鸟人的眼睛。很多猎人在狩猎时节只知道扛着猎枪,却从未学会观察他们的狗或判断狗对猎物气味的反应。
也有一些出色的户外活动者不属于以上类型。鸟类学家靠耳朵搜寻目标,眼睛仅仅用来追寻耳朵搜寻到的东西。植物学家靠眼睛搜寻近距离目标,他们有着超常的寻找植物的能力,但却几乎不会注意鸟类或哺乳动物。林木研究者只会注意树木以及依赖树木存活的昆虫和菌类,对其他一切则不放在心上。此外还有那些眼睛只盯着猎物的猎人,除了猎物外,其他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毫无意趣,也毫无价值。
有一种令人费解的捕猎模式,我无法把它和上述任何一类联系在一起。那就是寻找动物的粪便、足迹、羽毛、巢穴、栖息地以及动物擦痒、殴斗、掘土、进食、搏击或捕猎所留下的痕迹。这被林区人称为“痕迹解读”。这是罕见的技巧,而且似乎有悖于书本知识。
与解读动物行为迹象相类似的,是解读植物所留下的痕迹,但这同样是罕见的技巧,而且更让人感到困惑。我举一个非洲探险者的例子来说明这点。这位探险者在一棵树的树皮上发现了狮子的抓痕,位置是二十英尺高,所以他确信抓痕是在树还不高时形成的。
被称为生态学家的人自称是生物学的万事通,他们试图通晓一切并做完所有这些事情。不言而喻,他们不会成功。
大雁的音乐
若干年前,高尔夫球运动在这个国度被大多数人视为社会生活的点缀,或是有钱人休闲时的娱乐消遣,不足以引起商人们的好奇心,更不用说使之产生浓厚兴趣了。但是今天,为了让高尔夫球成为社会大众普遍的娱乐活动,很多城市都在建设自己的高尔夫球场。
这种观念的改变同样发生在其他大多数户外休闲活动身上,五十年前被认为是无聊的活动成了当今社会生活的必需品。但奇怪的是,这种改变对于狩猎和钓鱼这两种最古老、最常见的户外休闲活动的影响还只是刚刚开始。
当然,我们多少承认,在野外呆上一天,对于一个身心疲惫的人来说是有益健康的。我们也认识到,由于野生植被的毁灭,野外生活不再对人有很大的吸引力。但是,我们尚未学会从社会福利的角度审视野生动植物带给我们的价值。人们从不同的角度证明野生动物保护的合理性。有的人说野生动物可以提供肉食,还有的人则从消遣、收益,或者科学、教育、农业、艺术、公共卫生,甚至军事需求等方面寻找理由。事实上,到目前为止,还几乎没有人清晰地认识到或完整地阐明野生动植物保护的合理性。所有这些都只是广义的社会价值的要素,而野生动植物如同高尔夫球一样,是一种社会财富。
绿头鸭的振翅声和“嘎嘎”的叫声会触动一些人的神经,对这些人来说,野生动植物具有更加特别的意义,这不仅仅是他们后天养成的爱好。在瞄准和追逐猎物中寻找乐趣,是人类天生的本能。高尔夫球是高雅运动,对狩猎的爱好却几乎是出于人类的生理特质。不喜欢高尔夫球无伤大雅,还算正常。不过,如果不喜欢观赏、逐猎、智取鸟兽或给鸟兽拍照,就很难说是正常的了。那样的人是“超文明化”了的,我不知道该如何与这种人交往。婴孩看到一个高尔夫球时可能无动于衷。但是,如果一个男孩第一次看见鹿时也无动于衷的话,我肯定不会喜欢这个男孩。所以我们在这里讨论的是心灵深处的东西。即便没机会发挥狩猎技术或狩猎本能受到压抑,人们仍然可以生活下去,就如同有些人的生活中可以没有工作、游戏、爱情、事业或其他一些冒险刺激等。不过,如今缺少了这些东西则会被视为不适应社会,与社会脱节。拥有发挥正常本能的机会越来越被人们视为不可剥夺的权利。毁灭野生动物则剥夺了人们的权利之一,而且是彻底剥夺。在最后一块空地被混凝土建筑覆盖之后,我们还可以将它拆掉,重新修建游乐场。但是当最后一头羚羊离我们而去时,即使世间所有的游乐场连成一片,也无法弥补这样的损失。
如果说野生鸟兽是一笔社会财富,那么这笔财富的价值是多少呢?我们可以说,对于那些继承了狂热狩猎习惯的人,一旦没有了野生鸟兽,生活会令他们黯然神伤。不过这样的回答并没有明确这笔财富的相对价值。如今,人们需要在各种必需品中做出选择。比如说一只野生大雁有多少价值呢?我有张交响乐演出的票,价格不便宜,感觉钱花得还算值得。但是,为了目睹一只雄雁在黎明时分嘎嘎叫着飞进我的诱捕区,我会放弃听音乐会的机会。天气寒冷刺骨,而我笨手笨脚,没有捕获到那只雄雁,但我仍然愉悦无比。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它。当它鸣叫着出现在西方灰色的天际时,我能听见它展开羽翼掠过时带起“呼呼”的风声,甚至隐约感觉到了它的体温。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这种感觉仍然妙不可言。这大概是十场交响乐才能换来的快乐吧。
我的记录显示,这个秋天我已见到了上千只大雁,在从极地到海洋的史诗般的旅程中,每只大雁都有可能在某个地方带给人们花钱买不到的欢喜。或许有一群大雁让一些小学生欢呼跳跃着跑回家讲述他们的奇遇;或许在某个深夜,有一群大雁飞过某个城市的上空,为整座城市奏响婉转悠扬的大雁小夜曲,唤起人们无尽的遐思、回忆和希望;或许还有一群大雁,让农夫停下手中的劳作,憧憬远方、旅程和快乐的人们。在此之前,他的生活或许只是辛劳且乏味的苦役,他对生活没有任何想法。我确信,这千只大雁可以给人们带来无价的快乐。金钱的价值只体现在交换之中,如同画的售价或诗歌的版税。那么替换价值呢?倘若这个世界再没有画作、诗歌或大雁的音乐?这种想法实在令人悲伤。但我们仍必须回答这个问题。如有迫切的需要,或许会有人再重新写一部《伊利亚特》'10',或画出另一幅《晚钟》'11'。但是有谁能再创造出一只大雁来?只有造物主——“我,耶和华,必应允他们。这是耶和华之手所造,是以色列的圣者所创。”
用同一个标准衡量大雁的音乐和艺术,是否不够庄重?我想不会,因为真正的猎人也是个艺术家,尽管他的艺术不具备创造力。在法国的岩洞中,是谁在兽骨上画下了第一幅图画?是猎人。在现代生活中,是谁在看到美丽生灵时会为之兴奋,并忍饥受冻目不转睛地追随?也是猎人。再试想,是谁写下伟大的猎人诗篇,歌咏那些令人惊叹的风雪、冰雹、星辰、闪电、云朵、狮子、鹿、野山羊、渡鸦、雁和雕,又是谁写下了有关马的颂词?是工作——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戏剧艺术家之一。诗人歌颂大山,猎人攀登大山,形式有别,原因却是一个——对于美的陶醉。评论家描写动物,猎人智取动物,原因也是一个——把美据为己有的渴望。而两者的区别主要是在程度、意识和语言上,而语言是划分人类行为最狡诈的裁判。如果我们的生活中可以没有大雁的音乐,那么同样可以没有星辰、落日或《伊利亚特》。但问题是,如果没有这些东西,我们只会成为白痴。
从道德和宗教的层面上看,野生动物有什么价值呢?我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它讲述了一个男孩从一个无神论者到信仰上帝的转变过程。因为他看到一百多种属于刺嘴莺科的鸟儿,每种都如彩虹般绚烂缤纷,而且每年这些鸟的迁徙旅程都要飞越数千英里。虽然科学家对这些鸟进行了清晰描述,但未必真正了解过它们。在千百万年中,各种元素要经过怎样的偶然结合,才能产生如此美丽的鸟儿?又有哪种基因突变理论可以解释,刺嘴莺为什么是天蓝色的,画眉鸟为什么要晚上祈祷,大雁的音乐为什么如此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