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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轮乌云过后，山上的几百名女真士兵已然少了四分之一，狂涛飚下，借助马力的西军对付失去马匹的女真士卒，优势相当明显。
杨再兴并不去管已经溃不成军的女真队伍，锁定哈乞汗，直趋而来。
两名什长大吼着迎上前去，两把铁骨朵直奔杨再兴脑门而去。
就见马上战将一记大仰身，双腿用力，战马速度再提升，铁骨朵贴面而过，而杨再兴噬魂枪借马力一扫，将两名什长撞下马来，瞬间就被后面的铁蹄所淹没。
哈乞汗大吃一惊，抡起熟铁棍，对着杨再兴而来。两马相交，看着砸下来的铁棍，杨再兴横枪一架，顺势勒住马速，和哈乞汗缠斗起来。
杨再兴搞不清女真人的官职，只是从山上就锁定此人是这里女真最大的官，立功心切，一见面就将杨家枪法全力施展，不给金将喘息之机。
杨志随后已经杀至，刀尖上的鲜血象融雪时的雪水一样顺着血槽向下流淌，见杨再兴杀法凌厉，已将金将杀得手忙脚忙，率着玄甲铁骑加速冲锋。
五百狼骑紧随在杨志身后，马不停蹄冲进金军战阵之中，一时间血花飞溅，惨哼连天。
哈乞汗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摆脱对面这尊杀神。见自家队形将要被冲成两截，嘴里叽哩咕咚不停大吼，就见一群重甲骑兵和玄甲狼骑撞在了一处。
古时战争很少出动两方精锐这样狠拼猛砍，这种拼消耗的战斗不是精明的主帅所为，无论是华夏历史上出名的淝水之战，还是赤壁之战，还有三国迷耳熟能详的火烧连营，都不是双方精锐面对面的厮杀。
为将者，都熟知天时地利人和。知道已方的优劣，骑兵多者，一定是远处游斗，压缩步兵的生存空间。断水、断粮、断补给，以求敌方兵无战心，到时再冲杀必会事半功倍。
而有粮者，一定会深沟高垒避而不战，只等敌方粮草用尽，再派轻骑追杀，必能轻易获得全功。
这次彦崇及西军诸将要和女真人这样正面搏杀，不计消耗，就只是为了一件事。
打破金军不败的神话，提升西军以及辽人的士气！
只有无惧的军队，才是战场上的主宰，只有勇猛的将帅才能带出彪悍的军队。
一支部队的气质，在于建军时第一任将帅的气质。
就如杨可世第一军，曲端第三军，在陕西五路都是以善战闻名，先锋之职万变不离这几人。
而种彦崇的第九军，严格来说应该是新九军，彦崇希望将自己立战天下，遇敌亮剑的气质浸入第九军的军旗中，铸造出军魂。
亮剑精神，旗之所向，万死不辞！
为了铸造军魂，第一任将士，将会付出大量的鲜血与生命，但是彦崇无悔，这是汉民族之魂。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玄甲狼骑自组建以来，第一次出现了较大伤亡，对方扑上来的这支生女真甲士，双方武器装备相近，但在骑术及力量上，玄甲狼骑还要稍逊一筹。
弯刀入肉的沉闷声，战马的惨嘶声，在两方精锐的冲撞中响个不停，地上的尸首越来越多，大地已经不能吸引血液流出的速度，鲜血渐渐的汇成了一滩滩水洼，在马蹄下飞溅，将双方步战的将士裤脚染得通红。
女真猛士的厚甲，让圆月弯刀受到了第一次重挫，在面对重甲的防护时，在面对面互相对砍时，弯刀的杀伤力不如重武器。
在很难破甲的情况下，女真人的大斧、铁骨朵、铜锤、狼牙棒等重武器却能轻易敲断任何重甲防护下的骨头。
骨断筋裂的声音，让杨志痛彻心扉，第一次与女真最强的甲士作战，玄甲铁骑算是吃了大亏，完全没能占据上风。
女真甲士身边还有其它士兵持盾护翼，而玄甲狼骑落马后都是各自为战，双方搅成一团，后面将士又不敢放箭，所以西军的冲锋之势如洪水遇上堤坝一般，在神山脚下被阻挡了下来。
没有马速，步兵战力西军不及女真凶悍，泽州城楼上诸将看得也是心急如焚。
“出击吧！”这已经是姚平仲第三次恳求岳飞出兵了。
“实在不行，我愿带着我姚家亲卫出击，猛攻女真侧翼，如若不胜，甘当军令。”
不得不说姚平仲蛮有热血，虽然智商不算太高，比之刘光世之流却好出太多。
岳飞却如一座雕像一般，眼光根就没放在嗜血的神山，而是迷离着投向远方，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姚平仲见岳飞不语，以为是同意了他的建议，心中虽然气愤，但还是拔足下城，准备带着姚家死士出城。
“泽州城不许出动一兵一卒，违令者斩！”
城楼上响起了岳飞冷冰冰的声音。
众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郎这次看来是所托非人，如此局面下还按兵不动！
可是彦崇这段时间反复强调赤焰军军规森严，特别是姚平仲，彦崇可是当着全军将士让他完全服从岳飞的命令。
姚平仲双脚移来移去，却见岳飞并不看他，见眼光转向了神山战场，自言自语说道。
“女真鞑子的战力，果然不同凡响！”
虽然士卒的战斗女真人不落下风，但哈乞汗却已经抵挡不住杨再兴的噬魂枪，看到自家兵马在占据地利和数量优势的情况下竟然不能速胜，杨再兴几乎把钢牙咬碎，这还是第九军出战的第一次。
枪洒万花，飞花夺魂。已经上来三名女真甲士助战，哈乞汗才觉得死亡的阴影离自己远了一些。
金国先锋手下第一谋克，居然在这里被杀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这让哈乞汗又惊又怒。
战局呈胶着状态，双方士兵都悍不畏死，断胳膊少腿的，只要没有昏迷过去，都会用手、腿甚至牙齿在血水中帮助自己的兄弟，哪怕移动一下身体能绊敌人一跤也是好的。
第九十七章 小试牛刀 初斩金将
哈乞汗觉得脑袋已经有些不好使了，辽兵什么时侯变得如此勇悍了，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中京和榆州，辽军都如逃命的绵羊，怎么这里的都如群狼一般，不死不休。
彦崇也没料到女真甲士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冲进阵中大刀才砍了几下，刀刃已崩坏，干脆抢过一对铁骨朵，虽然重量并不称手，但挥舞起来比大刀的威力强出很多。
莫莫则如一支蝴蝶般穿梭在战场中，长剑总是能透过铠甲之间的缝隙穿进去，带出来一蓬血雨。
山上又冲来数百名辽军，每人都拿着几支投枪，开始对着女真甲士投掷起来。
一般弓箭对甲士的杀伤力不大，局面胶着之下，杨云聪命令士兵放弃箭矢，只用投枪点杀。
局面终于倾向赤焰军这边，彦崇的力量正是甲士的克星。两把铁骨朵已经变形，但十多名甲士被砸得伤筋断骨倒在血水之中。
哈乞汗一见局面快崩，无心恋战，拨转马头回身就走，却见前面一位年青的辽将双手齐挥，一对硕大的铁骨朵当面飞来。
哈气汗用兵器一挡，双手被震得发麻，却见对面辽将凌空飞起，双脚向自己踢来。
前有阻击，后有追兵，哈乞汗狂吼一声，全力用兵器再一架，只觉那双腿上传来巨力，人马皆不能前进，刚想转头却觉胸口一痛，一截枪尖已从自己心窝中穿出。
“大郎，首功是我的！”杨再兴大喝一声，将那女真将领的尸首挑在空中，嘴里大吼“金将死了，兄弟杀光这群鞑子！”
哈乞汗的阵亡，让金军士气大跌，整个队形开始松散起来。
彦崇像在表演杂技一般，在马上不停的举起长枪，然后专掷女真双铠甲士，装备虽厚怎么经得起雷神之力，枪过甲穿，人飞血洒，战阵中那道矫健的身影，让莫莫看得是目眩神迷。
“赢了！”泽州城头上的众人也松了一口气，大家都不看岳飞，互相庆贺着，只有牛皋、王贵、汤怀、张显四兄弟安静的呆在大哥身边。
“这些人不识大哥的好意。”
听着牛皋郁闷的话语，岳飞轻声说道：“为将者，只需要保持本心，不受外界干扰，你等须切记。”
王贵也将声音放低，“就怕他们在雷神面前去告大哥不出兵救援。”
岳飞听罢，将眼光看向远方，“这些事情就交给大郎去处理吧。”
女真人终于退了，而彦崇却阻止了赤焰军的追击，要求快打扫战场。
“大郎，为什么不追杀？”杨再兴马下挂着哈乞汗的首级，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再去冲阵一番，心中的杀气还未完全释放。
彦崇淡淡地看向远方，“金军的先锋主力应该就快来了。”
……
完颜阇母是世祖完颜劾里钵第十一子，因为不是嫡出，自然不会进入到权利核心，也不可能如完颜吴乞买、完颜宗峻那般对那个位子有着非份之念。
不过完颜阇母的辈份挺高，金国目前势头正猛的完颜宗翰、宗望、娄室、希尹等都是自家子侄，所以完颜阇母虽然文冶武功比不上他们，但独领一军的资格还是有的。
这次进攻中京，完颜阇母主动要求为先锋，明显就是想争一份功劳，大辽的天祚帝会猎于鸳鸯泺，中京留守是外强中干的萧锡默，这是一份立等可取的功劳，见完颜阇母如此积极，宗字辈的子侄们也不好与他来争。
于是完颜阇母率领一万精兵为先锋，一路南下势若破竹，而后面接应的后辈将领们知道这位叔叔的心思，商量后决定打下恩州后便向西而去，摆明了将这份功劳让给叔叔，而他们则去抓天祚帝，只有完颜娄室老成持重，生性淡泊，愿意成为后队以作接应。
自出兵以来，虽逢大雨，但完颜阇母却不减速度，反正完颜娄室断后，并无后顾之忧，先锋军抛弃辎重粮草，轻骑突进，从降圣州进入中京道，连下高州与恩州。
恩州非常特别，是要塞之城，易守难攻，可是辽军根本没料到女真人雨夜来攻，毫无准备之下，不过一顿饭功夫便告失守。
拿下恩州后，中京便无险可守，女真军队便在这里分兵而行，完颜阇母率一万人马继续南下中京，而宗望、宗翰、宗干、宗馨则领了三万人马向西向去，力争抓住在鸳鸯泺围猎的辽天祚帝耶律延禧。
中京城下完颜阇母打了一仗，还没得他将部伍完全展开，先期攻城的勇士已经登上了中京城楼，而萧锡默果然从完颜阇母为他留出的西门率军去投天祚帝。
鸳鸯泺多了这么多兵马，一定会很热闹，在策马进入中京城时，完颜阇母对手下众将开起了玩笑。
这时手下头号猛将哈乞汗自告奋勇前去榆州，战情急如星火，少耽误一点时间，就能多抢到钱财与女人。
不得不说，女真族现在这种猛安谋克制度很能激发出将士们战斗意志，官职再大也不能克扣手下的财物，光这点宋辽两国拍马也赶不上。
榆州不战而下，这令完颜阇母将辽人看成是羊肉，香喷喷、油浸浸，无论从哪里下嘴都觉得香味满口。
于是完颜阇母不辞辛劳赶到了榆州，其实这种行军强度比起以前在虎水艰难围猎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在榆州见手下将两名颇有姿色的女人送到自己房中，完颜阇母心情大好，连喝了几大碗酒，叫左右唤哈乞术前来好生夸赞一下。
得知哈乞汗领兵去了泽州，完颜阇母将地图一看，发现泽州和恩州一样，一南一北，都是门户要塞，地理位置相当重要，只要拿下这两州，中京道便算是完全归纳在金国的版图中了。
“一举夺三城，这样的战绩，以后争取一路军主将位置就会非常顺利。”旁边心腹悄声对完颜阇母建议起来。
完颜阇母心被说得热呼呼的，虽然是长辈，但在子侄们光芒下，也会感到压力。
见哈乞汗已经领兵前往，完颜阇母也不着急，带着大队人马向泽州而来。
第九十八章 上将首级 探囊取物
看见前面尘土飞扬，慢慢地旗帜与战马从尘土中显现出来，泽州城楼上人人面色发白，看向岳飞的眼光中不再是鄙视之色，而是惊叹。
要是刚才出击，被这支女真军队拦腰一冲，泽州必失！
岳飞依然一动不动，但北风吹起他的战袍，却象一面军旗，在空中呐喊着、大笑着。
“我料金军一定会先攻击神山，诸位作好准备，只得对面鼓响，便杀出城去，与神山的兄弟们左右夹击必能全胜。此战只许向前不许退后，违令者斩！”
完颜阇母遇上先期逃散的败兵，探知神山的情况后加速赶了过来，正好看到神山脚下辽军的欢呼声，又听败军说哈乞汗被杀，一时气得青筋直冒。
逢辽不败的神话是从金国建立之前就开始了，从完颜阿骨打射杀耶律十一开始，金辽这几年大小战役上百起，金国从来没有败过。
难道这辉煌的纪录在自己这里终结？那不管自己辈份再高，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
“统领，杀过去，为哈乞汗报仇。”
四周响起一阵阵的杀喊声。完颜阇母久居高位，怒火虽然难遏，但仍然抬头细细打量了一下前面那座高山，再让败兵们把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不过四千辽兵，不够我们砍的，我们这里可有六千精兵。”
“那山上并没有工事，直接杀上山去，把这些可恶的辽人全部抓来点天灯。”
完颜阇母听完后，心中有了把握，金辽的战争，就算辽军多出三倍，金军也能获胜，何况现在自家的人马还多过对面。
泽州城中应该并无兵马，无论神山打的多激烈，那边都如睡熟一般不闻不问，这让完颜阇母放下了最后的心思，将手中大斧一举，六千女真骑兵扬起漫天烟尘向神山而来。
“岳将军，这次将先锋一职给与末将，末将希望能戴罪立功。”
姚平仲已经不敢对岳飞有丝毫不敬，种家大郎慧眼识珠，令此人率军镇守泽州，果然是人尽其才。
一旁牛皋也嚷了起来，“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大哥，小弟愿做先锋，去取女真大将的人头。”
泽州城头上战意昂扬，岳飞略一思索，“就令姚将军为先锋冲阵，此战是我赤焰军入辽后第一场大战，诸君多努力，不堕西军与雷神的威名。”
牛皋没想到大哥将先锋给了姚平仲，却待还想说话，被身旁王贵给拉住，只把胡子吹的如钢针般立起。
完颜阇母率军冲下山坡，离神山还有一箭之地，见山脚下辽兵纷纷弃掉马匹，向山上乱跑，不由哈哈大笑。
“诸位，兵贵神速，全力进攻。”
万马奔腾，金军在完颜阇母的命令下放开马速，一箭之地瞬间就到。
完颜阇母突然看到左手处有一匹汗血宝马，正徘徊着不肯离去，见金军冲来，这才无奈的准备向西边奔去。
男人识马，完颜阇母一见那马就知是万里挑一的良驹，不由心中大喜，一夹马腹，带着亲卫向那马冲去。
汗血宝马眼见有人追来，拔腿开始启动，看样子准备逃离此处，完颜阇母大急，这等宝马一旦加速，那是无人能够追上，喝令亲卫拿出套马索，自己也快马加鞭向那宝马冲去。
眼见只有十多步距离，那宝马好似在留恋什么，挣扎着不肯离去，完颜阇母大喜过望，身边十多名亲卫也挥动着套马索正准备扔向宝马。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地上两具尸体动了，闪电般翻身上了汗血宝马，那马仿佛就等着这一刻，长嘶一声对着完颜阇母冲来。
完全来不及反应，双方已经快要遇上，完颜阇母的亲卫这才感到不妙，纷纷丢开绳索，拔刀来迎，而完颜阇母则拨转马头，准备向大军奔去。
“哈。”
大喝声中，就见少年揽着少女的纤腰，向前猛力一掷，那少女的身形犹如鹰击长空瞬间飘在完颜阇母马背之上。
一群亲卫急了，呼吼声中一拥而上，却见完颜阇母人头凭空跃起，在空中被少女用手抄住，双脚在马头上一点，便向彦崇飞来。
“哈。”
彦崇兴奋之情无以复加，谁能想到这样轻松就干掉金国一员大将，看装束起码是一个万夫长。
这是女真人损失的第一位万夫长吧！
完颜阇母的亲卫面露绝望之色，打马回旋，集体向彦崇冲来。
温香软玉抱满怀，彦崇接住莫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的个乖乖，你立下大功了。”
“我的就是你的。”被彦崇一抱，莫莫浑身都软了，差点拿不住完颜阇母的人头。
不玩了，彦崇和莫莫又恢复成女前男后的姿态，踏尘如一阵风似的向神山奔去，亲卫们的箭枝，被彦崇轻易地拍落尘埃。
“历害！”
“威武！”
“雷神！”
这一幕被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泽州城上鸦雀无声，而松山之上则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这等神迹只有雷神种彦崇才能实现！
就连杨再兴也将草根咬断，吼了起来。
而姚平仲的心灵则是被彻底震撼了，“雷神当日如果人在燕京，没准战局就能改写，这是能凭一已之力改变战局的人物！”
踏尘狂风般奔上神山，看着莫莫手中的人头，山上所有人都是羡慕的表情。
“准备战斗。”
杨志喝令所有人下马，在半山腰开始修筑工事，作出一副坚守的态势。
完颜阇母一死，女真诸将脑中一片空白，“皇帝的族弟死了！还被敌人带走了首级。”
军中的一名猛安，挥动着手中的铁骨朵，从牙齿缝中迸出一句话来，“攻上此山，鸡犬不留！”
女真军队弃了马匹，嚎叫着从山下向上冲来，而辽军弓箭手则边射箭边向山腰撤退。
这种诱敌方式，女真人明知是计也不得不追，损失一名皇族之人，必定会血流成河，不管是女真人还是辽人。
生女真组成的甲士冲在第一线，重甲步兵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