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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身背后的声音,徐如意“嗯”了一声也不回头:“不用太紧张,是件好事。吏部的文书下来了,你的官服铜印等一应的物件也一并送了过来。”
说到这里,徐如意伸手从案上拿起一个小包袱,转身扔在了赵冲的面前:“高兴吗?”
“多谢公公栽培,下官一定。。。”
“这些马屁话就不用多说了。”徐如意挥手:“咱家叫你来,有一个小问题要问你。”
“公,公公请问,下官知无不言。”
“呐。”徐如意目光复杂难明:“咱家听说你有一个儿子,今年十五,叫赵吉祥,是吧?”
“这。。。”听闻徐如意问起自己的儿子,赵冲心里“咯噔”一声。
“你儿子叫赵吉祥,咱家叫徐如意,倒是有些缘分。咱家有意让他入东厂,带在身边做个长随,你可愿意啊?”
“公公。”赵冲犹豫半天,忐忑的问道:“让犬子到您身边伺候,下官自然是乐意的,只是不知犬子是不是也要。。。也要。。。”
赵冲“也要”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不同于县丞王吉的举人出身,他典史的位子是他花银子疏通关系“买”来的,字倒是认识几个,但若说文化才学,他连个童生都不如。
不过徐如意当然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点头微笑:“对,也要挨那一刀。”
一句话,好似晴天一道惊雷,打在了赵冲的天灵百汇。
赵冲年近四十,结婚三十多年,生了七个儿子,可一个个都还没成人便夭折了,如今膝下只此一子,平日里可真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宝贝的不行。这要是做了太监。。。
“公公!”赵冲一声哭喊,头“嘭”的一声磕在地上,直接就见了血:“公公,不能啊公公,下官,小人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啊!”头抬起,再磕下,再抬起,再磕下,只四五下,便满脸是血。
“这是做什么。”轻轻抬脚,赵冲的头落在了徐如意的靴面:“听咱家把话说完。
你儿子来东厂,你的前途咱家便包下了,你在马家集这里做上一年县太爷,回头咱家调你入京城为官,自此青云直上,鹏程万里。”
“公公!”赵冲还要说话,却见徐如意又说到:“若你拒绝了咱家,咱家便杀了你,但却给你儿子留下白银万两,足够他富贵一生,你可要想清楚了,儿子可以再生,命可只有一条。”
听到这里,赵冲凄声道:“公公,哪里还能再生。小人生过七个儿子,却只有这最后一个成人。这十六年里,小人娶了四房小妾,可肚子都再不见动静。
算命的先生都说小人天生便是独子的命。小人也认命了。您要吉祥,那就是要我老赵家的根子啊!。”
“哦,所以呢?”徐如意点点头,似乎不为所动:“你的选择是什么?”
“小人,小人。。。”赵冲面上青红不定,咬牙切齿,生死面前,这抉择很难。
徐如意低头静静地看着,也不催促,切身感受,他当然明白赵冲的心情。
半晌
赵冲艰难的开口了:“小人。。。情愿一死,请公公成全。”老泪纵横,却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徐如意,没有任何的退让。
徐如意抬手附在赵冲头顶:“想好了?不后悔。”
“请,请公公成全。”下一刻便要命丧黄泉,但赵冲的目光依然没有变化,只是浑身瑟瑟发抖,这是对死亡的恐惧,也是对命运的无力。
头顶的手掌抬起,落下。徐如意的动作很轻柔,好像只是在抚摸一只乖巧的小狗。
想象中的永久的沉睡并没有降临,但赵冲却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其实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徐如意轻笑,踢了踢地上的小包袱:“拿上东西,出去吧,顺便去班房把王吉叫来。”
“公。。。公公,小人,下官,我?”赵冲语无伦次,是喜?是悲?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浑浑噩噩的走出大堂,身上被汗水湿透的衣衫被小风一吹,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刚才的一幕,好像只是一场梦魇,只是手里的包袱明白的告诉他,之前的一切都无比的真实:“什,什么情况?”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归结成一句:“太监的脑子都是不正常的。”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不然小命可能真的就没了。收拾心情,赵冲向着班房走去。
。。。。。。
“仗义mei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假。条件都差不多,这两人的选择却截然不同。”
“其实你并不需要他们的帮助,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淡漠的看着徐如意身前王吉凄惨的尸体,南宫彩云这样说道。
徐如意没有对南宫彩云隐瞒自己和徐夫人之间的游戏,因为没有必要。
如果自己后天死了,总有些后事要交代。身边可以信任的人几乎没有。房天佑身中三尸脑神丹,心中还有对儿子的执念,以及重建风云庄的野心。对自己的忠诚未必有多少,大抵还是利用和恐惧居多。
反倒是这如同一块寒冰的南宫彩云,让徐如意觉得可以多少的更信任一些,至少,他也是天门出身,而他和自己的关系,没有过多的利益牵扯。如果一定要从身边选一个人托付,徐如意觉得可以在他身上赌一把。
南宫彩云说的不错,自己的决定其实已经做出,只是还有不甘,所以找来赵冲和王吉过来,上演了两场无聊的猴戏。
时间没有被停止,听着不知何处传来的燥人的蝉鸣声,他突然想到外边转转,再看看这大明朝的湖光山色和风土人情。
县衙周围死气沉沉的,但隔了一两条街,风物便大不一样。商贩各有特色的叫卖,路上行人或匆忙,或悠闲的神态。
带着南宫彩云总在马家集的街市上,徐如意的心情略微的好了一点。
走了一阵子,稍稍有些疲倦,倒不是身体,更多的是来自精神上的。
正想找个地方做一下,眼角余光,看到街角的一个有些古怪的挂摊,之所以感到古怪,是因为卦摊的主人是一个和尚。
片刻之后
“施主,你想算点儿什么?”卦摊上,三角眼的和尚对面前的俊美的公子问道。
徐如意却不回答,而是疑惑的问道:“求卦问卜不一直是道士的手段吗?你这和尚是哪里来的,也来抢人家的饭碗。”
“施主说笑了。”和尚谦和的笑了笑:“贫僧是游方的和尚,从来处来,往去处去。道士会算卦,可从没有人说过和尚便不会啊,至少贫僧便对这占卜之术略知一二。”
“略知一二便敢摆摊?算的不准不怕被人砸了摊子?”
“怕,不过贫僧没有挨过打,或许是因为贫僧的卦算的还算准?”
“呵。”徐如意轻笑一声,捉起一旁的狼毫,沾了些墨水,挥毫写下一个“公”字:“来,你说说,我听听。”
和尚看了看纸上龙飞凤舞的大字,沉吟片刻,开口道:“‘人’字两分,似‘心’非‘心’。公子当是遇上了左右两难的大麻烦,稍有不慎,恐有性命之忧。”
“哦?”徐如意神色认真了起来,挥毫又写了个“女”字。这时,一阵旋风吹过,吹的宣纸翻动欲起。徐如意下意识的随手拿起桌上的镇纸压住,开口道:“现在呢?”
“女。。。”和尚伸手点点徐如意的字,加上一个“宝盖”,伸手一指镇纸:“乃是一个‘安’字。遵从本心,两难自解,烦恼的答案,还是在公子自身。”
“我自身?”徐如意古怪的看了和尚一眼,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不准的话,我会回来找你的。”说完,径自起身而去。
看着徐如意离去的背影,和尚点头轻笑:“你我是敌非友,见你一面只是为了更了解你,哪里还用的着再见第二面?”
在街上转了一圈,徐如意重又回到了县衙,没有去大堂,而是直奔冰窖。
古时没有冰箱,但大户人家都有挖地窖贮存冰雪的习惯,以在夏日解暑。
县衙的后堂也有一个冰窖,而且还不小,也不只是哪一任青天大老爷挖的。
“看好这儿,任何人不得入内。”留下这样一句嘱咐,徐如意拉开冰窖的翻板,迎着彻骨的寒气,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那古怪的测字和尚的一番话说的很含糊,但却给了徐如意一个灵感。没错,自己身中奇毒,或许还有一个解决之法!
“悉悉索索”的宽衣解带,不久之后,不着寸缕的身体双膝相盘,结跏趺坐,双手食指相对,剩下八根手指纵横交错,结成了一个古怪的手印,举在头顶:“压制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希望你不会让咱家失望吧。”
双目紧闭,片刻之后,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周身上下也渐渐泛起柔润的光泽,在这黑暗中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呼,皮肤紧绷,骨节嶙峋;吸,胸腹隆起,阴风鼓荡。
皮下凸起凹陷,似乎有蛇虫游走。
渐渐的,皮肤的颜色由红转青,再到惨白一片,最后,竟然慢慢的变得好像失去了颜色,隐隐约约,竟能看到皮囊包裹下的经脉、骨骼、以及各个脏器,一团黑气缭绕其间。
白骨禅由深到浅,骨肉筋皮,再到五感,徐如意都早已练成,但却因为心存顾忌,而一直强自压制对五脏的修炼。
但如今身中奇毒,他也顾不得了,不练,便是一个必死之局,练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结果上怎么也不会比这更差,那为何不拼上一把?
指尖缓缓的点向胸腹五脏的位置,每次落下,便有几道黑烟从口鼻间冒出。
手指点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化作一团幻影,而口鼻间的黑烟也也随之浓郁起来,最后竟将他整个面容遮掩起来。
黑暗的冰窖,粗重的喘息,柔润的光泽,浓重的黑烟,如玉的肌肤。或许是一刻钟,又或者是几个时辰,又或者是几天,不知何时徐如意陡然耳目圆睁,口中发出一声似鬼如魔的吟诵:“佛道如魔。”
第一百七十九章 烟雨相传
幽暗阴森的县衙大牢之中,如今只关押着一个犯人。
浑身的伤口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恶劣的环境下,仅仅三天的时间,伤口便已经化脓。
暗黄的脓水掺杂着血丝,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恶臭。
三日的不眠不休,更是让徐夫人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但他的精神状态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沉郁。
尤其是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明了面前的来客的时候,他竟还有力气扯动嘴角,勾勒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做出决定了?”
“你说呢?”
“牵机毒无药可解。我之前是骗你的。”徐夫人虚弱的开口随即“哈哈”大笑:“你死定了,开不开心?意不意外?哈哈哈哈哈!”
可惜看不到想象中恼羞成怒的表情,这未免让他有些遗憾,不过不要紧,他可以想象。只不过徐如意的反应似乎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你慢慢的笑,不急,咱家有的是时间。”徐如意声音玩味,慢条斯理的,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恼怒在里边。
笑声渐渐止住,徐夫人有些意外:“你不怕死?”
“这不用你来考虑。”徐如意笑道:“牵机毒没有解药,那楼主令呢?烟雨楼呢?还有朝廷二十万两银子的事情,你也不打算说了?”
沉默半晌,徐夫人开口道:“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楼主令,烟雨楼的命令传达只有上下一线,我哪里可能一个一个的去找他们。
朝廷的二十万两银子如今应该已经运到北平了,走的海运,你就不要再想着把它劫回来了。”
“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出乎意料的,徐如意的严重并没有恼怒的神色,徐夫人看不到,但他能够感受到。
“我快要死了,你也活不了了。你能把之前那个使剑的小子叫过来吗?我要把烟雨楼交给他。”
“为什么?”这个要求倒是大出徐如意的意料,刚刚还以为这个满嘴谎言的家伙只是想戏耍自己一番便“慷慨赴死”,没想到却还想着将烟雨楼交出来,而且还是交到南宫彩云的手中。
“烟雨楼的规矩,楼主只有两种人可以继承,一种是我看的上眼的,另一种便是有能力杀得了我的。”顿了一顿,徐夫人又接着说道:“我看的起你,你也杀得了我,只可惜你快死了。
而你身边那个使剑的,我对他不了解,谈不上看得起看不起,不过那天他差点儿杀了我,所以勉强也算是合格吧。”
“很有意思的规矩,等着。”徐如意点了点头,起身而去。
“记得让他带好纸笔。”
牢房之中此刻只有徐如意和徐夫人两个人,南宫彩云在牢房大门处守着,所以现在只能徐如意亲自上去叫他。
“去拿纸笔,那个徐夫人想见你。”
“见我?为什么?”南宫彩云疑惑道。
“烟雨楼的情形你大概也都知道,他想把烟雨楼交给你让你做下一任的楼主。”
“为什么?”南宫彩云明白了徐夫人要见自己的原因,但现在这个“为什么”,问的却是徐如意为什么要让自己下去,因为他很清楚徐如意的毒已经解了,两人的交集毕竟还短暂,他不明白徐如意为什么会想让自己接掌烟雨楼。
“这个原因,等你从里边出来我再告诉你吧。”
南宫彩云“哦”了一声,随后在一旁的小屋中找来纸笔墨砚,走进了牢房。
徐如意站在牢房的大门口,接替了南宫彩云之前的位置。
一只苍蝇不知被什么吸引,慢慢的飞近,被徐如意伸手一捏,随手撇在了地上。不久之后,苍蝇的尸体被蚂蚁发现,凑近,观察,随后用口器咬住苍蝇的一只翅膀,开始艰难的拖动。
如果徐如意愿意的话,他完全可以清晰的看到蚂蚁脑袋上那对儿比芝麻还要小上十倍的眼睛,但他没有兴趣。眼睛只是有些无神的看着蚂蚁的劳动,实际上他在聚精会神的听着身后牢房中徐夫人和南宫彩云的对话。
他自然还没有百分百的信任南宫彩云,他之所以没有跟着下去在一旁旁听,只是因为门口需要一个人把守,而他,即使在如此之远的距离,也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白骨禅六重圆满,骨肉筋皮,五感,五脏,秘籍上所记载的法门他已经全部练成。感觉?没有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自己身上的牵机毒已经被解了。功力还是之前从系统换来的百年之数,无增,无减,也没有想象中产生诸如更加凝实、尤其到水的那种质变的感觉。如果硬是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大概就是敏感。
以视觉为例,说的能够更清楚一些。
之前第五重圆满的时候,绿叶在他的眼中仍然还是绿色,只是更加鲜艳,但现在在他的眼中,十步之内,他可以看到绿叶上的脉络,清晰无比。
五感如此,身体也是一样。
抬手一掌,劲力外放,一个寸许深的掌印出现在身前。那只蚂蚁还在拖动着自己的收获,虽然它对四周突然的塌陷很茫然,但停顿片刻,又向着之前的方向继续。
他的身体更加协调,这是一种对身体的绝对掌控,甚至只要他想,他可以控制自己心跳的节奏。
但这应该不是白骨禅的极限。
这一点,徐如意从冰窖走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想的很明白。
那白骨禅的极限在哪里?
这个问题他还没想明白,或许只有等他领悟那个天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入魔成佛”才能知晓问题的答案。
也好,以后再也不用刻意的压制白骨禅的进境,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这都是一个好消息。
“四大神功,或许我应该再选一门练练?”这样想着的时候,牢中的对话开始进入无聊的阶段。
“烟雨楼的杀手,很少有自行招募的,绝大多数,都是曾经的顾客。他们有欲望,有需求,于是便被我们盯上。我们帮他达成阴暗的心愿,而他们便算是有把柄握在了咱们手中。他们不敢反抗,不然便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而对于那些不计后果的顾客,我们便会收取高昂的费用,这也算是我们烟雨楼的进项。
接下来我会一一告诉你烟雨楼所掌控的杀手,你要记下他们每个人所对应的信物。信物出现,他们就是一群听话的狗,这一点不须怀疑。
崆峒派,客卿长老白苍山,信物,猪耳朵一只。
崆峒派,掌门大弟子彭礼,信物,银耳环一对儿
。。。
华山派
。。。
峨嵋派
。。。
。。。”
伴随着老人的碎碎念,有狼毫在宣纸上走过。刷刷点点,一刻不停,足足念了快要半个时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