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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如今就来弥补。
听到白术想要收移衣为徒,川连和半夏先是惊讶,因为阿爹自从进山后就再也没有受过徒弟,很多人慕名而来都失望而归。但又很快释然。移衣是紫恋的女儿呢!
“移衣,快叫师父!”半夏跳了起来拉着移衣站在白术面前:“我阿爹的医术是世间最最厉害的,你可是阿爹亲自挑的关门弟子哦!”
川连也点头,看着移衣微笑。
“你也不必叫我师父。”白术摇头,又转头对着月与说道:“你这几年向白前求的药其实也是我配的,对月——月印的病情我也了解了,想要彻底解毒怕是不可能的事,他的神志已毁,我只能说可以让他不再那么痛苦。给我十天时间,我会配好药让移衣给他治疗的。”淡淡的,紫恋不在了,月印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看在紫恋和移衣的面子上,让曾经的仇人活得轻松些也就不再为难了。
说着,他缓缓地摆手,“我累了,你们都走吧!”川连服侍着他躺下。
月与也不再强求,他所求的也是如此,能让叔父晚年过的安稳些,少了病痛的折磨,那么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比面对现实要强的多。
木屋不大,房间也不多,月与主仆不请自来,就安排到了放置草药的库房,当然这个分配是半夏的意思,库房也算干净且干燥,重要的是有一股浓烈的草药味,一般人可是吃不消的。
“招待不周,还请王爷别怪罪!”王爷两个字被特别清晰的咬重着,半夏一想起自己被利用了还沾沾自喜,眼前这个娘娘腔还不知道怎么嘲笑自己,就一肚子的火气。可是又基于对方的身份地位实在不是她能够惹的起的,不能直接欺压凌辱就间接打击报复吧!
月与很坦然的接受了,还笑着说:“不错,干净也够宽敞。多谢半夏姑娘!”
那模样让原本准备了一肚子冷嘲热讽的半夏没有发挥的余地,只能不甘心地偷偷瞪了他一眼。
“半夏,王爷是贵客,怎么能住库房?”川连也走了过来,他对半夏的小心思很了解,“还请王爷不要嫌弃,到在下的房间将就一晚。”
“不必麻烦了,出门在外总是要克服种种不便嘛!”月与表现的很大度很客气,就让半夏更生气了。
可是川连依旧预备了干净的被褥给月与送了过来,两个人在药房内聊了起来。
半夏觉得无趣就回自己房间了。
移衣自然是和她一个房间,两个人并排躺在舒适的床上。经过了一整天的变故,两个人都睡不着了。
“移衣,我们说会儿话吧。”
“嗯。”
半夏有点兴奋过度,“我没想到我们居然还可以成为姐妹,只是不知道你大还是我大。”她们的年纪看着都差不多。
移衣报了自己的岁数和月份,她是八月出生的,娘亲以前老是念叨着她刚出生那时天气太过炎热,长了一身的痱子,然后她娘就用了好多方法来提她除痱子。
移衣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让半夏很是羡慕。
“你就好了,你爹和你娘都那么疼你,虽然你爹失踪了这么多年,但是现在也找回来了,可是我连自己的生辰都不知道呢!”
移衣听了她的话很疑惑,为什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呢?难道——
“我跟你说了哦,我和川连,川朴,川乌都不是阿爹亲生的,都是他收养的孩子。”半夏放低了声音,超移衣笑了笑:“你没想到吧!川连的父母是阿爹的朋友,后来他父母亲都因为战乱死去了,他也就被阿爹收养了,川朴和川乌的身世更糟糕,因为他们的娘亲生他们的时候难产死了,也不知道他们的阿爹是谁——”半夏拥着杯子坐了起来,说到最后她都有点伤心了。
“那你呢?”见半夏沉默,移衣还是问出了她的疑问。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听川连说,当时我还是个婴儿就被丢弃在荒山里,要是遇上了阿爹,我早死了。”说到自己,半夏倒是恢复了爽朗:“我的运气是不是很好?”
“那你不怪,你的父母吗?”移衣很难过,她没想到这么爽朗大方,甚至是霸气的半夏竟然有这么令人惋惜的身世。
半夏顿了顿,身子动了动,学着移衣的样子屈起了膝盖,然后又将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嗯——小的时候,可难过了!隔壁的小伙伴都嘲笑我们几个没有娘亲疼,买弄他们娘亲做的糕点或是亲手做的衣裳时,我就会更加怨恨他们,为什么要把我抛弃。”
“但是现在不会了。”半夏扭了扭身子,依靠在移衣的身上,“想着他们是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这么做的,毕竟战乱的时候能活命就算好的了。况且我现在这样很好啊,川连他们都很疼我,阿爹虽然严厉可也是最疼我的,偶尔我也会偷偷地幻想自己父母的样子,想着要是能遇上他们该多好——”
半夏的头依靠在移衣的肩膀,声音渐渐地低了,呼吸也变得绵长,她睡着了。也许在梦里她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移衣的眼眶湿润了,看着睡去的半夏又忍不住想要笑。
半夏比自己坚强多了,乐观积极的态度是她缺乏的。对于父亲她现在真正的开始释然了,他是爱自己的,更深爱娘亲。离开不是他的本意,他还遭受了那么多的苦痛,她怎么能怪他呢?怎么能心生怨恨呢?她爱他,思念他,爹爹。
她含着泪笑了,梦中她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暖暖的山谷,娘亲笑着,爹爹抱着她一圈一圈地转着,四周的景色如流水般晃过,成了一道华丽的光影——
——
经过了商议,月与打算先回青月城,十天的时间足够他回青月城安排好一切,包括和黄金城所谓婚约的事情,离开太久人们会遗忘他的脾气,看着温和实则阴险——关于阴险这个评价,他还是很乐意接受的,从前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直接说出口的,今天这个野丫头倒是毫不介意送上了这个词汇。所以他的心情挺愉悦的,至少他自己觉着这个词最适合自己。
留下了木白十日后护送移衣去青月国。
分别时移衣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了:“月与——哥。”
这声‘哥’让月与心情更加的愉悦了,眼睛都闪着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帮我给战阳报个平安。”之前的约定是一个月,可是既然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她是不是也可以趁机要求他放弃之前的那个幼稚的报复行为。“我也想知道他的近况。”
听到她的要求月与有笑的高深莫测了。
“不可以吗?”移衣有点生气了,他还要‘惩罚’到什么时候啊?那种情况下和战阳他们分开,如今都过了二十多天了。
“当然可以。”月与笑眯眯地点头。“只是现在你身边就有一个战阳的朋友,你直接找他传话就行,我就不管了。”
☆、第十一章
移衣呆住了!在这里谁会是战阳的朋友?然后她疑惑地往身后望去,见到了川连也是一脸的惊讶,原来是他!
“你怎么会知道?”川连有些戒备,他从来不曾透露过丝毫啊,月与的情报网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了吗?这几年他和帜焰国的战阳不过接触过数次,达成了同盟的意愿。
昨日他和月与畅谈,也是想从月与口中探知青月国的动向,毕竟对抗青月这个强大的国家,他们还不具备这个能力。可是没想到却被月与洞悉。
月与只是淡淡一笑,翻身上马,带着黑煞奔驰而去。只留个移衣一句话:“我在青月城等你,我的小公主!”
川连看着月与远去的背影,忽然叹息,有这样一个人物,难怪青月国会日益强大,将黄金城以及他们这几个小城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如果有了他的支持成功简直是易如反掌之事,可惜他性情难定,成功或毁灭都只在他一念之间,风险太大了。
至于战阳和移衣的关系他是不知道的,否则昨日见到移衣便后会第一时间告知,他之所以比川朴川乌迟回就是去见战阳了,前些日子战阳重伤也是他医治的,也从周围人口中知道战阳得而复失了‘妹妹’,没想到居然会是移衣。
“他没事了吗?”移衣很急切想要知道。那日血肉模糊的样子一直让她心有余悸。
“身体的伤痛无妨了,只要我把你的消息告诉他,自然这几日的消沉也就不药而愈了。”川连难得嘲笑,得知移衣的消息对战阳来说恐怕是再好不过的灵药。
虽然是同盟的关系,但是两人私交甚好,他很佩服战阳的才能,为复仇而拥有强大的意志。短短几年时间就将帜焰城这个小小的城池发展成为足以和黄金城对抗的小国,无论是谋划才智,领兵能力都足以让他成功复国成为一国之君。
移衣稍稍安心,对川连展露了笑容,这是这么多天来她听到的最令人高兴的事了。
“那我写封信你帮我带给他。”移衣想想还是决定暂时不去见战阳,因为白术会在十日内配好爹爹的药方,也会在这十日内教她更多的医术,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更想去见爹爹让他能快些好起来。
说着便扭头往屋子里跑,端坐在桌前掏出了随身的纸笔给战阳写信。
半夏走了进来,看她认真的样子取笑道:“哟呵,还鸿雁传情呢。”
“说什么呢,他是我哥哥!”移衣回头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娘娘腔才是你哥哥呢!”半夏挑了挑眉,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勾起了嘴角带着类似月与的笑容。
移衣忍不住笑了,这才几天啊月与的影响力这么大。不过半夏的话也在她心中激起了一波涟漪。是啊,月与才是她的哥哥呢,那么战阳呢?她怎么多了这么多个哥哥呢?
——
跟着白术学医移衣倍感压力,因为第一天他就带着川朴和川乌捧着高高的两叠书籍,走进她和半夏的屋子,对她说:“五天内把它们看熟记透。”然后就扭头往药房走了。
川朴和川乌看她的眼神是无比的同情。
移衣也只能回以苦笑。先翻阅了桌上的数十本医术,有《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素问》,《金匱要略》,《千金方》等等一系列医术,这些医术的珍贵不言而喻,更令移衣赞叹的是还有好多是白术亲手所写的要点配方,她随手挑了一本就见封面写着:“黄帝命雷公、岐伯教制九针,著《内外经》,《素问》今术妄记《白氏药论》,望可与之百世流传。”
只翻阅了几页她就停不下来了。果然是神医!书中详细记载医术、医疗、丹方、推拿、针灸、刮痧、气功养身等对身体进行治疗调理,全面且细致,这书应该是白术这数十年行医的集会,也是多少行医人趋之若鹜的宝典啊!
一连数日她看得废寝忘食,川连带着她的信去见战阳,白术带着川朴和川乌进山采药,木屋内只留下了她和半夏,自然还有被月与安排照顾保护她的木白。
半夏也陪着她看,但她感兴趣的依旧是关于制毒的,并突发奇想的研究了许多新品种,可怜的木白成了她实验的对象。但是第一次过后木白就警觉了,让半夏深表遗憾。
移衣沉浸在书海中,每日过得充实且自在。偶尔想起战阳便满心的温暖,小时候的愿望就是成为医者救死扶伤,如今似乎离这个愿望越来越近了。也会想起爹爹,满心的期待,她期待和爹爹重逢,更要学好医术为他治疗。
于是日子过得飞快,五日后白术考核了移衣的成果,严肃的脸色带了些许的暖意,移衣的基础不错,这几日的更是突飞猛进。不得不承认移衣很有天分,也很努力。
之后就是进了白术的药库,各类草药齐全到令人惊叹。粗略估算大概也有上千种之多。白术也知道短时日内要将这些草药熟记是不可能的事,而他所教的便是让移衣学会分类辨别
黄昏时分,白术和她在药房里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可是两个人都似乎没有疲累的感觉,一个倾力相授,一个求识若渴。半夏端着饭菜进屋的时候,也安静地不敢打扰。
“草药分为三品,上品是延年益寿药,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中品是防病补虚药,有毒无毒,根据用量用法而定;下品是治病愈疾的药物,多有毒性,不可久服。”移衣神色严肃说着《神农本草经》的记载后做出了结语,“这种分类方法简单而粗糙,其中有些药物的分类也不一定恰当。但当时,可能在避免因用错药物而中毒的问题上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
白术点头,对移衣的说法也很赞同,也提示她继续。
“我看过您所著的《白氏药论》又在这基础上分了玉石、草、木、果菜、米食、有名未用六类,每类又各分上、中、下三品,这是根据药物自然属性进行分类的开端——”移衣说到这里望了一眼白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口,“我觉得这样的分类仍较粗糙。”
半夏正往桌子上放碗筷,被移衣的一句话吓得手一抖,瓷碗掉在了桌面,转了一圈又停下了,还好没有碎,白术回头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半夏吐了吐舌头,和移衣对视了一眼,背着白术举了举大拇指,敢驳回阿爹的论述真是很强大啊!移衣只回了个淡淡的笑。
原以为白术会生气,没想到他神色不变,只开口道:“继续!”
“我认为把药物分为水、火、土、石、草、谷、菜、果、木、器、虫、鳞、介、禽、兽、人等十六部外,又把各部的药物按照其生态及性质分为六十类。”移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没有发现白术在听她讲诉时眼神发亮。
“这是——”白术听完她的论述有些激动的开口,“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小时候娘亲讲过一些,我就按着她的想法这么记载,再后来发现这样的分类法有助于药材原植物的辨认与采收——”移衣没有隐瞒。
白术的神情瞬时神彩飞扬,苍老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让半夏和移衣都十分的惊讶:“这种分法也是当年我和你娘亲一起研究出来的。”他又似乎陷入了回忆,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
“可是您著的《白氏药论》——”
“那是我年轻事所写的,你等着——”白术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很快就捧了基本书籍回来了,“你看看这个——”
移衣快速的翻阅了一下,果然这里面的分类记法和她娘亲所说的一样,只是更为详细和精致,每一种草药都被注明了状态,功效,忌讳,甚至还有简略的图画。看着有些破旧的书籍其实才是医学宝典!
“我和白芍都认为这样的分类最为妥当,例如草部分为山草、芳草、隰草、毒草、蔓草、水草、石草、苔、杂草等。还要把亲缘相近或相同科属的植物排列在一起,例如草部之四、隰草类中的53种药物中,有21种属于菊科,而且其中10种是连排在一起的——”白术讲解时分外的细致,快速的翻找着自己所记载的书籍。指出里面的案例。
“其实这些年来我又发现可以更为简化的分类法,按药物功能分类,如解毒药、清热药、理气药、活血化瘀药等。按药用部分分类,如根类、叶类、花类、皮类等。按有效成分分类,如含生物碱的中草药、含挥发油的中草药、含甙类的中草药等——”
移衣发现一旦说起了草药医术,眼前这个看似憔悴苍老的男子恢复了激情,脸上透出一种奇异的神彩来。他对草药的认识研究丰富到一种极致,沉溺其中抛却了世间的繁华。
他为什么要执意留在山林里,移衣猜测和娘亲有一定的关系,可是她不想问,因为那是属于他的秘密,属于他心底的一片华丽梦境。
☆、第十二章
十日之期很快就过了,带着白术配好的药方和药丸,移衣不舍的和半夏分别了,并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日期和地点,坐上了月与留下的马车和木白启程前往青月国。
原以为就这样怀着期待的心情,顺利地和远在青月国的爹爹重逢,结果只能说世事难料。
往青月城的路途遥远,马车且需要二十多日的时间,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流民,听说都是从赤金国出来往青月国逃难的,听说齐霸头疾又犯了已经不再管理朝中事物,大臣金吾行把持了朝政,又听说黄金城又出台了新的捐税,并抽取壮年男丁扩充军队,一时间闹的人心惶惶。
几日后移衣的马车上就多了几个老弱妇孺,木白阻止无效也只能倍加小心。结果今日黄昏遇到了流民暴动,又有官兵追杀,移衣抱着一个年幼的婴儿和木白被人流冲散了。
天色暗了,她想回头找木白又担心遇上官兵或者暴民,又只能跟着一小部分人继续往前行走。
夜里点起了火堆,衣裳褴褛的人群围着火,忍受着此刻的饥寒交迫和疲于奔命的劳累。这群人里有老有少,似乎是一个村子的居多,青壮年自发地组织人员守夜戒备。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叫成大业,约摸三十岁的样子,身材高大,大概有着当兵的经历,为人耿直,所以在人群中威望很高。一路上他背着他的母亲,奋力抵抗,又带着村里的人逃出了官兵的包围圈。他将老母亲安顿好了又去安排人员轮流守夜,一番动作下来让不安的人们多少有些安全感。
他又吩咐众人将干粮收集,平均分配给众人,移衣抱着孩子也分到了一块白净的馒头,她将半个馒头泡了水,混成糊糊喂着怀里几个月大的婴儿。剩下的半个偷偷地藏进了衣袖里。这种时期很难找到给这么小的婴儿吃的东西。
是个女婴,瘦巴巴的,唯独一双眼黑白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