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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翔摇摇头。
“还蛮有意思的。我每周六都在这里上班,自从我移民来美国之后都是如此,已经好几年了。我之前一直在想会不会有客人在周末的午后带着一本书坐在角落。有一天我看见一个女生独自来吃饭,手里拿着安妮宝贝的《清醒纪》。她点了一杯绿茶,一份salmon sushi;一条sunset passion。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看她自己带来的书,一直坐了两个多钟头才走。之后的每周六都来,持续了两三个月”,希晳回忆道。
“那个女生就是薇箴吧”,以翔说。
希晳点点头,继续说道:“是啊,她那个样子,很安静。我们的服务生跟她打招呼,她也礼貌地回答。不过一点都不多话,总是一个人静静地看书,既淡然又有些落寞。平常周六午餐的时候人也不多,她来的时间固定,店里的人都有了印象。”
“你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吗?”以翔问道。
“算是点头之交。因为她话不多,所以不算很熟。后来我高中毕业,到现在读的大学,然后去到团契之后才熟悉起来。不过,我们俩后来说起这一段,都觉得不可思议。若不是主的爱,我们也不会成为可以交心的朋友。”
“所以,你也不想她就这么一直下去吧”,以翔突然把话锋指向了他这次来到目的。
希晳一下子就明白了,不过她面露难色:“薇箴很倔强的。别看她平常善于开导别人,到了自己这儿却怎么也想不通。要她完全放下,难度很大呢”。说到这,希晳听到寿司台传来“叮”的一声,就走过去把做好的寿司端到以翔面前。
以翔示意他要作谢饭祷告,希晳和他一起闭上了眼睛。
作完谢饭祷告,以翔用筷子挖了点芥末放到小碟子里,倒上酱油。慢条斯理间,他抬头问希晳,“如果让薇箴更有意义地忙一点,她的状态会不会改善?”
“什么叫更有意义地忙一点?”希晳一时不解。
“你知道我是做生意的,平常总在留意各样的商机。这半年来我观察过你们,觉得你们有可以在一起创业的潜质。”
“创业?我们都还是学生啊。而且大部分都是F1签证,怎么可能创业呢?”虽然以翔的口气一点都不像开玩笑,但是以翔的提议实在让希晳觉得难以置信。
“正是因为你们都还是学生,而且都是在主里一起成长的朋友,拥有单纯的激情和凝结力。这是你们这一群人最特别的地方,也是最大的优势。如果能有共同的异象,建立一个针对跟你们同龄人传福音的事工,不是很有意义吗?”
“意义是很有意义,但是流动性大是每个学生团契无可避免的问题,我们也不例外。你所看到的这一群人过不了几年就会换成另外一批了。”希晳考虑的是现实的问题,毕竟大家毕了业就要各奔东西找工作去了。
“你说的问题我考虑过。你想想看,虽然我们的事工是非营利性的,但是如果做得有声有色,难道不能成为学生毕业后的工作吗?这样,事工的持续性非但不会有问题,还解决了一些学生就业的难题。即使团契的大部分学生毕业后还是会离开到其他城市去发展,但是这反而会拓展我们事工的宽度。从我们这出去的学生到其他的地方去,就会接触更多的人,把福音传到他们的所到之处。”
希晳的每一个问题以翔都有答案,想必他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既然你都想得全面了,那你觉得还欠缺什么呢?”希晳想把头绪理清楚。
“缺牵头和做更细致策划的人”,以翔回答。
“你是指微箴?”
以翔点点头。
希晳终于明白了以翔的用意。微箴确实是个上好的人选。她参与团契服事的时间不算短了,团契中既有看着她成熟起来的弟兄姐妹,有和她一同成长的,也有她带起来的。她来牵头,大家积极性应该不是问题。而且,微箴确实需要把焦点从木天身上转移开了。
“那你想我怎么做?”希晳知道以翔跟她说这么多一定是希望她配合着做点什么。
“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跟她分享一下这个异象”,以翔说。
“我会的”,希晳说着点点头。
第21章(2): 待用咖啡暖人心
隔天希晳在吃中饭的时候跟微箴传达了以翔的构思,微箴觉得是一件好事,便表示愿意参与。
“不是参与,微箴。以翔的意思是让你作总策划”,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是希晳还是想把事情交代清楚。
“总策划?不行不行”,微箴回绝道。
“怎么不行?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希晳坚持。
“试试?如果失败了呢?况且,这是以翔的构想,他才是最适合作总策划的那个人”,微箴也没有让步。
虽然希晳认同以翔的异象,但是她也理解微箴的顾虑。异象虽好,践行起来还是很有难度的,包括团队的组建、资金的筹集、传福音的方式等等都不是说说就可以成事的。微箴的回绝在希晳看来倒也在情理之中。看见自己无法说动微箴,希晳只好把微箴的回复如实告诉以翔。这事是他起的头,有没有可能走下一步还得看以翔如何与微箴过招。
刚刚吃完午餐把车停在星巴克门口的以翔,手机传来提示音,是希晳的短信。
“吃完饭让微箴来星巴克吧,我跟她谈”,回复完希晳的短信,以翔推门进去。点了3大杯抹茶拿铁,一杯自己喝,另外两杯成为“待用咖啡”(suspended coffee)。自从在德国出差的时候听说起源于意大利的“待用咖啡”之后,每次进咖啡厅的时候点几杯“待用咖啡”给有需要的人已经成了以翔的习惯。
以翔刚坐到咖啡馆角落的环形座椅没一会,就看见希晳的车停在门口,没几秒功夫微箴下车,希晳的车就掉头开走了。
微箴点了一杯抹茶拿铁,付钱的时候才发现钱包落在希晳的车里了。不好意思地跟服务员说明原因要取消订单,服务员却笑笑说之前有个客人留了两杯“待用咖啡”,看见坐在角落的以翔便说:“See; he is still over there。 You may want to say thank you to him。”(看!他还在那儿。你可以对他说声谢谢。)
微箴有些惊讶,这是她第一次听说“待用咖啡”,更是第一次享用,还是托以翔的福。拿好咖啡,走到以翔旁边坐下,说:“谢谢你的咖啡”。看见以翔蹙眉,微箴解释道:“我的钱包落在希晳车上了,这杯是你出于好心点的‘待用咖啡’。
以翔也笑了。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巧合。以翔更没有想到这杯待用咖啡在温暖微箴的胃的同时,也温暖着她的心。
“你认同我的异象吗,微箴?”以翔单刀直入。
“异象的整体性听起来很好,但是……要做起来很难”,微箴有些犹豫。
“其实资源不是最大的问题,人才是关键。有一群拥有共同异象并为之奔跑的人是关键。要做一件事情,是看它是不是值得做,而不是是否成功。况且,很多事情就怕你去做。做了,或许成功;或许,失败。可是,只想不做永远不会成功。福音是弱者的勇气,不是强者的能力。果效方面,神自会掌管。即使失败了,我们也是在主里面失败,神也不会轻看我们,反而会有别样的祝福;如果我们成功了,一切的荣耀也都是主的,我们要感谢赞美。所有,我们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因为已经得到了最宝贵的,并且是魔鬼和世界都不能够夺去的。”
“可是……”
看着微箴若有所思却还是迟疑的模样,以翔打算敲一敲微箴的痛处好让她尽快觉醒:“可是,可是人生中不是只有爱情。况且,为什么一定要把岁月交给那个不愿意珍惜你的人呢?”
微箴愣住了。能问出这句话,毕竟是需要了解和勇气的。
以翔说的一点也没错,在情在理。微箴知道自己已任性了太久。自己的痴情碰见不珍惜的人,感动的只有自己。你越是痴情,于他,或许越是犯贱。
第21章(3): 彼岸有约
于是,微箴默然接受了以翔的意见,参与到“彼岸有约”的事工中。
“彼岸有约”的定位一开始就是清晰的。是一档以探究北美华人在异乡学习、工作和生活的访谈类节目。节目以轻松的访谈形式来探究当今来美年轻一代的真实生活状态。采访嘉宾以在北美留学、工作的年轻一代基督徒为主,通过了解他们的留学经历,工作状态,日常生活,梦想追求及信仰改变,向当代非基督徒朋友们展示同辈人中不一样的生命。在面临同样的各种选择时,基督徒与非基督徒的差别在哪里?在追求人生的梦想时,两者的方向和方式又有怎样的区别?通过使用网络传媒向最广泛的人群传播福音。在谈笑间流露基督徒真实的生活点滴;在一问一答间展示基督徒的人生价值观;在对话中深度透视因信仰而被改变的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期待通过具有亲和力的信仰对话将新时代年轻人的共鸣带入观众中,引起观众对人生价值和信仰的重新思考。
之所以取名叫“彼岸有约”,微箴说:
因天父将我们从黑暗带到光明;
从此,虽然身处这个世界,但是我们深知我们的家在天国彼岸。
因主用他的生命将我们赎回;
我们才明白,这是主用宝血与我们立的新约。
因有宝贝放在瓦器里,
我们才有能力将这彼岸的生命之约传扬。
我们本在中国,父神将我们带到大洋彼岸为要认识他。
因为领受了生命之恩,我们愿意见证那改变人生命的福音。
在美国的我们,为大洋的彼岸守望,
为迷失在后现代思潮的年轻一代传递一个生命的约定:
彼岸之约—主用生命与我们立约,让我们能回到天国彼岸。
为节目的观众定位,策划节目的主题,预约采访嘉宾,写采访稿。微箴的生活顿时忙碌起来,有时候来了好的灵感,听见感人的见证都会让她雀跃不已。然而,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是很有限的。微箴开始在团契中寻找有共同异象的人。当微箴和以翔商量要组建彼岸团队的时候,两人不谋而合。原来,以翔早就在观察团契中个人的恩赐,若是他们愿意,他相信主必能使用这一群年轻人。当初找微箴也是希望她能把大家团起来。现在,正是这时候了。
经过沟通和祷告,团契里面的大部分同工都成为了“彼岸有约”团队的最初成员。他们在神面前立约委身于给他们的同辈传福音的异象。
由于没有经验,大家只好不断祈求从上头来的智慧并作不同的探索尝试。为了能有固定的时间聚集开会沟通,周六成了分别给“彼岸有约”的日子。因为人力有限,几乎每个人不但要独当一面还要身兼数职。大家开会建立题库,何馨和卡卡与目标嘉宾聊天收集采访资料;服装没有赞助,姊妹们就贡献自己的衣橱给微箴任意挑选;没有化妆师,暖情就现学现卖;灯光技术庄瑞自学,设备现买;现场采访拍摄的时候,没有经过专业主持培训的微箴成了采访者,暖晴是临时场记,庄瑞变身录影录音双侠;毅恒负责现场配乐和后期音乐的制作;还有后期制作、宣传、发行,都凝聚每一个人的心力。继而扩展到利用校园巡回短宣的机会作见证,采访嘉宾,边见证边记录神的恩典和大能。“这是一群蒙福的年轻人”,这是微箴和她的彼岸团队最经常听到的一句话。每次听见,他们都说阿门并献上赞美,因为这都是神美善的工作,他们不过是器皿。
作者有话要说:
☆、守护
第22章(1): 光影流年
忙碌的人对于时间沙漏的流转总是后知后觉。转眼之间,木天去澳大利亚已经一年;薇箴也要毕业了。要毕业的人难免被问询关于下一步的打算。或许,对于漂泊的人,可以去任何地方,也无处可去。留在原地:找工作?继续读研?去另外一个城市?回国?还有一个选择在远处呼唤:去澳大利亚读研。仅仅这个念头就让薇箴发笑,笑自己在爱情面前竟卑微至尘埃。可是,现实却已经不再允许薇箴像多年前那般飞蛾扑火。况且,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可以为了追逐爱情而不顾一切的小女孩了。她长大了。长大了就会留意父母头上渐生出的白发;长大了就想梳理青春的尾数;长大了就要学会接受和面对无奈。是成熟,也是代价。
投简历,面试,最终薇箴决定接受一家杂志社的编辑职位。白天看稿子、联络作者、编辑稿件,有时自己也写一些。下了班继续为彼岸事工忙碌着。策划,联系嘉宾,撰写提问稿,采访,审理后期,出片。像陀螺一样转呀转,舞姿因重复练习而越发稳健。日子一天天过去,有新生来,有老生走。有旧友离开,亦有新朋围绕。坚守陪伴的只有希晳,以及以翔。只是后来希晳也结婚了,能够随叫随到深夜宿谈的日子不复再有。
“薇箴,该找个合适的人照顾你了”,妈妈开始催促。
“薇箴,XX很不错。要不要我给你们牵个线?”身边的朋友也不时地寻找机会。
“薇箴,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偶尔有男生问。
除了对妈妈说:“嗯,有在找。别担心,妈妈。还是一个人的时候,我能照顾好自己”,其余时候,薇箴不是微笑地说抱歉就是善意地拒绝。她不是不想给别人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只是有个人还住在她的心底。虽然是冬眠状态,可是无法否认他的存在。
这时候开始另外一段恋情,对谁都不公平。
“那以翔呢?这么些年了,你能忽略他的存在吗?难道你可以坦然地说对他就没有一点感觉?”连希晳都看不下去了。
忽略以翔?当然不能。
7年了,他始终在身边。看过她7年前的疯狂,心疼她眼里的忧伤,也问过她是否愿意让他守护。
可是,每次薇箴都默然不语。
又一年的4月。薇箴生日那一天,刚到办公室就收到一束玫瑰花,夹着一张卡片。
“有一个人,她的心像一颗水晶,看起来坚硬冰冷,但是光芒却无可掩盖。不懂得欣赏的人无法感知其温度只能远远地看着;只有愿意守护的人才能靠近。因为水晶般的心碎了,就不能再还原了。而我,想要在此生守护这颗心。薇箴,你愿意让我守护你吗?”落笔,叶以翔。
手机铃声响起。薇箴犹豫,不知该不该接。如何给出回答?
瞥了一眼号码,竟然是越洋电话。那一头,妈妈声音哽咽。
外婆心脏病发作,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人生有太多的相逢不可预知,可是重逢却可以计划,只是要争取时间。每次打电话给外婆,外婆都念叨着希望快些见到薇箴带着另一个人回来。总以为还有时间,没想到离别就在眼前。
电话再次响起,“薇箴,happy birthday!”
“以翔,能陪我回国一趟吗?”薇箴深吸了一口气。
“好啊。什么时候?”以翔发现气氛不对,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儿。
“越快越好……”薇箴泣不成声。
“那你现在回去收拾行李。我待会来接你去机场”,以翔顿了顿,问:“机票是订到厦门还是福州?”
薇箴顾不上疑惑以翔为什么会问是不是去厦门,轻轻地答了句:“回家。”
最早的当天机票是下午3点。订完票,以翔打了个电话给希晳:“希晳,薇箴家好像出事了。我订了下午的机票跟她回去。你现在有空的话去她家陪她收拾一下行李,问问情况,然后吃顿午饭。我下午1点会去她家接她。”
“发生了什么事儿?”希晳听得糊涂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薇箴的语气,应该不是小事。你去看看吧”。
挂了电话,薇箴急忙拨了薇箴的号码。薇箴还直愣愣地坐在办公桌上,连去请假都忘了。听到希晳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告诉希晳外婆生病的事儿。
主编Eva察觉到一早上薇箴的电话就响个不行,说的又是中文,加上薇箴反常的表情,还罕见地飙泪,趁着薇箴刚刚挂下电话,问: “Vision; are you okay”(Vision;你还好吗?)
“Eva; My grandma is lying in the ICU with heart failure。 I must go back to see her。 May I take two weeks off”(Eva;我外婆心脏衰竭,正在重症病房。我必须现在回去看她。你可否放我两个礼拜假?)
“I am sorry to hear that。 Regarding asking for leave; sure。 When are you leaving”(听到这个消息,我感到很遗憾。请假的事没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主编Eva很体谅地问。
“Today。 Actually; right now; if possible。” (今天。应该是,现在,如果可能的话。)
“Okay。 I will ask Elaine to cover your work。 Don’t worry。” (好。我会让Elaine负责你手头的工作。别担心。)
“Thank you; Eva。”(谢谢你,Eva。)
“Take care; Vision。 If you need anything that I can help with; email me or call me。”(Vision,你自己保重。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给我发邮件或打电话。)说完,Eva给了薇箴一个轻轻的拥抱。
靠在Eva的肩膀上,薇箴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挽起手提包走出了办公室。
第22章(2): 与你同行
希晳的车已经停在了薇箴的家门口。薇箴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两人无言地走了进去。需要安慰的时候,默默的陪伴总比有声的言语更温暖。
“以翔会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