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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计可施的赵半狗身体一侧，滚落马下，来不及起身，四肢着地像只大猩猩一样快速往赤炼关方向逃跑。
赫八两的月牙铲离赵半狗的后背不到三尺，麻飒和那名千夫长快马赶到，两根长矛一左一右刺向赫八两的胸口。赫八两的月牙铲左右一磕，荡开两根长矛后，月牙铲在头顶舞出一朵冷艳的钢花来，只听“啪啪”两声，麻飒的面门和那名千夫长的后脑勺被铲头重重地拍了一记，麻飒满面是血仰天跌落马下，那名千夫长后脑勺瘪了一块，身体越过马头，跌落在地。
跑回自己队伍的赵半狗，一把拉下一名士兵来，抢过他的长矛，跳上战马，“兄弟们杀呀！”
赵半狗就要飞奔过去搭救麻飒他们。但赫八里的一营士兵早冲了上来，把麻飒和那名千夫长的脑袋割了下来。
双方的骑兵很快战成一团，赫八两的月牙铲如入无人之境，连拍带铲，被他打落马下士兵不下二十人。满脸是血的赵半狗眼见麻飒已经一命呜呼，再打下去非全军覆没不可，唐大将军有交待让他诈败，但没让死伤这么多弟兄，这出戏的成本太高了。
赵半狗大叫道：“兄弟们，撤——！”
赫八两一直追到离赤炼关不到二十来丈，才拨转马头大胜而归。赵半狗领出关的一千多骑兵，只跑回了不到三百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叛军里头竟然有如此的狠角色。我本想演出一场好戏的，没想到被这小子真的打败了。”赵半狗的头顶不时流淌下血来，见了唐林昆来不及擦一把脸上的血，懊恼地说道。
一直在城墙上观战的唐林昆，原本以为赵半狗落败是在执行自己的命令故意示弱，见折了这么多的骑兵，也正后悔没有交待赵半狗别演过了，听赵半狗这样说，一时也是无话可说。
城墙上的守军眼看叛军这么强悍，情绪低落了许多。
“赵大哥，先去包扎一下伤口吧！只要来犯之敌真的相信我们如此不堪一击，这么多弟兄的鲜血就决不会白流。”
黄来儿看到赫八两大胜而归，喜得嘴角都裂到了耳朵根，拉着赫八两的沾满鲜血的双手说道：“我有八两这样的猛将，荡平火焰垒指日可待。赫八两，你别干军需官了，到我的护卫营当个三等副将吧！你小子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
“回禀闯王，我没有把来将斩首，没有按军法处置我，我已经感恩戴德，现在却升我做三等副将，赫某深感惭愧，望闯王收回成命，等我赫八两立了大功，您再提拔我不迟。”
“赫八两，我闯王说出来的话，从没收回过，你首战歼灭前来挑阵的天庭军七百多人，我赏你个副将一点都不为过，只要你死心塌地地跟着我，等我荡平天庭那一天，我给你个副帅位置当当，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就别推辞了，你再矫情，我可不高兴了。”
“多谢闯王栽培，我赫八两今后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好，好，这就对了嘛！来，来，今晚我为你设下庆功宴。”
“回禀闯王，我们大军的军需物资都堆放在山坳里，夜黑风高需防备叛军火攻，末将愿领兵五千，驻扎到四周的山坡上，如果叛军胆敢夜袭，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首战获胜，全凭您运筹帷幄，在下不敢贪功冒领，望闯王明察。”赫八两毕恭毕敬地说道。
“听听，大家都听听，赫副将小小年纪能做到居功不自傲，时时刻刻能以军务为重，难得，实在难得啊！好，就听你的，等我们攻占火焰垒之后，我再请有功将士痛饮庆功酒。”
黄来儿听赫八两提醒的有道理，不紧不慢地走到案几后面，猛地转过身来，冷气袭人地说道：“赫八两副将听令，即刻领五千骑兵，三千箭弩手扼守军需重地，不得有误！”
“得令——！”
第430章 轻敌冒进，被围困
太阳越过东边的山峰，阳光照在历经沧桑的赤炼关上，富含铁质的赭红岩石砌成的城墙亮晶晶的。高大的关门正上方条石的缝隙间，不知道何年何月开始长出一棵“乌心石”树来，成人大腿的粗细，树皮的斑纹，有如鲈鳗的皮纹。走近细细端详，说不出的漂亮。几十年来花开花落，不见其长粗多少，但俨然已经成了赤炼关的一部分。
大清早，依照黄来儿命令，三百多门三眼火炮已经在离赤练关不到二里的一处缓坡上层层排开。
“启禀闯王，全部火炮准备就绪，请您指示！”
“给我瞄准了好好打，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火炮技术。”
“是——！”
黄来儿昨天首战得胜的好心情延续到了今天，再加上见到久违的太阳，起床到现在一直是笑眯眯的。连老天爷都肯帮忙，实在是个夺关斩将的好日子。
“第一排，一发试射，预备——！放——！”
“轰……轰……”
炮声响过，黑烟散开，五、六十发炮弹呼啸着飞向赤炼关，其中一发炮弹把那棵乌心石树炸段了，被遮挡了几十年的“赤练关”三个大字显露了出来。
“打得好！给我狠狠轰……”
黄来儿欢快的心情如同坐骑轻快的脚步，他手里的马鞭对着赤炼关指指点点，边上的一群将军频频点头，其实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又有谁能听清楚黄来儿在说什么呢？
所有火炮一发试射后，开始了十发齐射。黄来儿受不了呛人的火药味，一连打了五、六个喷嚏，眼泪鼻涕俱下。
“闯王，赤炼关应该没多少人，让火炮营停止发射吧！我带人上去看看。”
副将赫八两昨天夜里在小山坳边上的山顶“守株待兔”一宿没睡，天色放亮，早早吃了早餐后，他站在山顶细细地观察着赤练关里动静。他正纳闷为什么赤炼关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大军兵临关下，难道还敢睡懒觉吗？
火炮营开始了炮轰，能清晰地看到弹片横飞，赫八两还是没看到一个人跑动，他马上意识到赤炼关内的守军很有可能趁着夜色逃跑了，赫八两赶紧下山。
“停，停。”
黄来儿喊停的时候，火炮营已经把携带的二分之一的炮弹都发射出去了，看似貌不惊人的赤炼关被炮火“洗浴”一番后，看上去倒是雄壮了几分。
赫八两单枪匹马跑到赤炼关前，透过铸铁闸门，一眼看到对面的出口。
升降云梯很快推了过来，赫八两第一个登上赤炼关，把铸铁闸门打开了。一营士兵在赤练关内搜索了个遍，冷锅冷灶冷被窝，连老鼠都没见到一只。
事情顺利的像抹了香油，不费一兵一卒就把赤炼关拿下了。
从赤练关到第二处隘口金环关有六、七里。前去打探休息的一营骑兵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向闯王报告说九转神台第二关金环关也已经空无一人，他们带回了十几面绣着“匡义”二字的青色大旗。
“赫八两你即刻领兵向第三关银环关进发。”黄来儿有理由相信，在自己的重兵压境之下，矿工们已经一哄而散了。
“回禀闯王，请允许我率领五千人马镇守赤炼关。”也许由于太过顺利，赫八两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黄来儿没料到赫八两会如此回答自己，心里隐隐有些不快，赫八两看到闯王有些不悦解释道：“火焰垒号称有百万矿工，至少能拉起十几万的部队，他们不作抵抗弃关而走，我怀疑他们是故意示弱，引我们深入……”
“你们有谁愿意领兵前去占领银环关？”赫八两不解释还好，多说了几句，伤黄来儿的自尊心了，他不客气地打断赫八两的话，转头问众位将军。
“在下愿往……”一下站出来七、八位将军，雄赳赳地答道。其中有一位叫库思甜的，是跟着闯王最早起事带来一百多名村民中的一员。
“好，库思甜，你领兵一万，立刻前去占领银环关，我亲自率领大军当你的后援。”
“得令——！”库思甜强压住砰砰的心跳，朝黄来儿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天庭军礼。
黄来儿接下来对各部的任务都作了安排，唯独没有赫八两的份。赫八两本来还想提醒闯王，粮草军需等暂缓入关，谨防天庭军的偷袭。不等赫八两开口，黄来儿站起身来威严地说道：“出发，拿下银环关后，犒劳三军。”
作为护卫营副将的赫八两，只得跟在黄来儿的身后一步步往死亡陷阱走去。
行进到金环关的闯王，接到库思甜传回来的捷报，前军没有遇到抵抗，顺利占领了银环关，他留下一营兵力留守银环关，大部已经向第四关白眉关进发。
一个上午，连续收复三处关口，黄来儿就差没有哼出小曲来。
太阳升到了山谷的正中，黄来儿率领的中军，缓缓而来，就像踏春郊游一般，银环关已经远远在望，炊烟缭绕，正在为犒劳三军宰羊剥牛。
黄来儿卸下铠甲，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银环关的雄姿，从白眉关方向风驰电掣下来二十多骑。
“禀告闯王，前军在白眉关遇到了埋伏……”
“库思甜裨将呢？唉哟——！”黄来儿吃了一惊，手里满满的一杯热茶，倒了一大半在手背上。
“库裨将可能被俘虏了，只跑出了我们几个。”一名千夫长惊魂未定地回答到。
“怎么会这样？”黄来儿像是在问自己，又像在问众位将士。
“闯王，我愿意领兵一万，守住银环关，掩护您撤出山谷。”黄来儿定眼一看，说话的是赫八两。
“行，赫副将，只要您能挡住叛军三、四个时辰，回去我给你记大功。”黄来儿来不及披上铠甲，跳上马背就走。
米钟离金环关不到一里，后军的几万人马惊慌失措地迎面跑了过来，大多数人手上连兵器都没有。
“禀告闯王，金环关被天庭军抢了。”
“火炮和粮草呢？”
黄来儿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懊悔当中已经语无伦次，手上连护身的兵器都没有，哪还能指望他们还能保全火炮和粮草呢？
金环关上天庭旗帜飘扬，那几百门火炮已经被天庭军搬到了城墙上。黑黝黝的炮口正往下瞄准。
“撤，撤，快退入银环关。”
黄来儿再一次带头逃跑，不知所措的大军一下乱成一团，比四个马屁股并排宽不了多少的通道，一下被堵死了。闯王的护卫们横冲直撞替他清理出一条路来，不少的士兵被挤到了荆棘丛里，叫骂声一片。
由于黄来儿跑得匆忙，并没有指定哪几个营防守银环关，赫八两喊得口干舌燥，乱糟糟部队没一人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最后赫八里靠近二丈长的月牙铲拦在路中间，拦下了三千多骑。
“关上大门——！所有人上城墙……”
赫八两话音未落，有士兵大喊：“大家快跑啊，天庭军攻进来了……”
赫八两抬头一望，大吃一惊，银环关两侧的山峰上，垂下无数的铁索来，无数的天庭军沿着长长的铁索溜到了城墙上。几斤重的石块如雨点般朝骑兵们头上砸来。
三千骑兵炸了营，把赫八两挤过一边，跑了个干干净净。赫八两身边只剩一百骑自己的护卫。
“你们挡住城墙上下来的叛军，我去关门。”赫八两还不想放弃，催马朝关门跑去。
没等赫八两的手摸到铁闸门，莫豹带着几百骑从关门的通道里冲了进来。滚滚的马蹄声在通道里犹如山洪暴发。
赫八两见大势已去，跳上马背从另一个出口跑了，一百骑护卫也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放下长矛，饶你们一死！”
莫豹手里的锥刺一连捅死了五、六名护卫，其余的士兵被猛如花豹的莫豹吓住了，手里的兵器全扔在了地上。
“关上大门——！”
莫豹见笨重的铁闸门落地，才大大地舒了口气。总算是圆满地完成了唐林昆交待的任务。
“完蛋了，完蛋了。”
黄来儿见到赫八两单枪匹马迎面跑来，头“嗡”地大了，这下彻底完蛋了，五万多大军被困在了金环关和银环关之间不到十里长的山谷里。轻敌冒进，乃兵家大忌，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赫副将，你来了就好，你有什么好办法让大家脱困吗？”此刻的黄来儿就像一个放学回家遭人欺负的小学生。
“闯王，就算天庭军夺了金环、银环两关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们不能自己乱了阵脚，凭他们的战斗力想一口吃掉我们也没那么容易。”
“赫副将，你就下令吧！”
黄来儿现在已经乱了方寸，他在几名护卫的搀扶下下了马，沮丧地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闯王，我们现在兵分两路，守住两头节节抵抗，山谷狭窄，不利于大兵团进攻，只要我们调配得当，一定能坚守到焰仙浒的象兵到来。”
“你们还愣在这干嘛？没听到赫副将说的吗？兵分两路……从现在开始，赫副将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
第431章 一根毛竹，攀城墙
被围困在金环关和银环关之间的五万多叛军，度过了战战兢兢的一个晚上，赫晚没睡。？临危受命的赫八两在得知所有的火炮和粮草都已经被天庭军收入囊中后，对于坚守到援兵到来也没了多大信心。等出去找水士兵们回来报告说，近十里山谷没有一处水源，赫八里彻底失望了，没粮还可以吃马肉，没水坚持不了三天。
“山谷里怎么会没有水？都去找，再找不到水，我喝你们的血。”黄来儿那副狰狞的样子，连赫八两都相信他渴了是会喝人血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士兵们的努力下，水源还真的找到了一处，在一个废矿洞里。
黄来儿和赫八两赶到那个废矿洞，黄来儿一巴掌把前来报告喜讯的士兵打倒在地。
“我草你姥姥，滴滴答答这几滴尿，够你喝还是够我喝的。”
黄来儿像个疯子一样，还要殴打那个士兵，被赫八两拦住了。
“闯王，靠将士们随身携带的口粮，我们还有三天时间，只要我们能攻下银环关，我们就还有机会。”
“攻银环关？为什么不攻金环关？”米钟不解地问道，难不成赫八两失去了方向感。
“天庭军费尽心机把我们引入山谷，为了达到全歼我们的目的，他们在金环关一定会有重兵防守，以防我们逃出升天。不知闯王有没有注意到，火焰垒构筑在隘口上的九道关口，主要的功能是防止矿工逃脱，西面的城墙比东面要高出五、六丈，我们没有了攻城的云梯，要想拿下金环关难度太大。我们出其不意向银环关动全力一击，或许还能收到奇效。”
赫分析，边上的将军们纷纷表示赞同。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赫副将你就放手一博吧！我亲自为你们擂鼓助威。”黄来儿拍了拍赫八两的肩膀，许愿道：“这次赫副将能助我脱离险境，我一定向米大书记，推荐你为二等威武将军，决不食言……”
“闯王您什么都别说了，赫某愿肝脑涂地，奋力一博。”
为赶在全军断水前攻下银环关，赫八两把所有的精锐部队都迅调到了银环关前。正午时分，没等赫八两下达进攻银环关的命令，负责东面防守的部队传来报警信号。
赫八两赶到金环关下。赵半狗领着几百人已经叫骂了半个时辰，躲在道路两侧山上的米钟部队，就当他狗吠一般，没一个人理他。这两日天气诡异得很，在太阳的照射下，山谷里有些闷热。
袒胸露乳的赵半狗正有些无趣，见过来一将是那天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少年将军，他抬手挡住月牙铲刺目的亮光，笑嘻嘻地说道：“小伙子，我看你练成一身武艺着实不容易，我们先别一见面就开打，你能先听我说几句吗？”
“大叔，晚辈有一事不明，是否可以请教一、二？”赫八两的家教甚严，尽管眼前这个大叔粗鄙不堪，但见赵半狗笑得脸上如同绽放一朵菊花，把月牙铲往地上一杵，同样笑呵呵地说道。
“请讲！”
赵半狗拉过衣服把肚子掩上，别人都喊大叔了，总要有个做长辈的样子。
“你们攻占金环关的部队藏哪了？”赫八两曾经在金环关仔细转过一圈，并没有现有任何的可疑之处，而金环关两侧的山峰薄如刀刃，似乎也埋伏不了几万人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凭空多出几万人马来，切断己方的后路，赫八两是百思不得解。
“山洞里，金环关内有几处废矿洞，里面宽敞得很。”赵半狗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是我粗心了，多谢大叔直言相告。”
“小伙子，你知道是在为谁卖命吗？”赵半狗问道。
“大叔那天要不是兵器不称手，也不见得会败给我的月牙铲，大叔真的以为你们区区几万人马能困住我们吗？我奉劝大叔早日弃暗投明，跟着闯王一起干。”
赵半狗苦笑不得，本来还想争取这个英气逼人的小伙子改邪归正的，没想到被他一口一个大叔堵得无话可说。
“小伙子，时间能证明你是大错特错了，罢了，人各有志，不能强求。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大叔，我叫赫八两，天气闷热，我们犯不着白白消耗体力，请回吧！”
赵半狗解下挂在马脖子上的水囊，扔给赫八两，说道：“八两，我叫赵半狗，山谷里缺水，这水囊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吧！后会有期！”
赵半狗一拉缰绳，原地转过马头飞驰而去……
“赫副将，您走了，那个大肚子再来怎么办？能否把我们的主力营还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