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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端向来被太宗称为大事不糊涂的人,朝廷官员个个都在猜度谁会成为太子,但又讳言立储,他又怎会不知道二人前来的真正目的。精明之时只需一句话:“两位王爷,今日我就将小女许配给襄王,但是老臣有言在先,绝不因为姻亲而偏帮任何一方,政事自有圣上决断。”
郭识蕴婉声道:“襄王殿下,蕴儿想和你单独一叙,请进内堂。”
回廊的地面很干净,院子里缓缓流淌着沁着芳香的淡绿色空气,郭识蕴道:“舅舅表面上这么说,是要顾及许王的颜面,但是他同意我们的婚事,就是暗中帮你了。”
云径表现地波澜不惊:“我明白的,朝中其它人也明白的。”
郭识蕴突然幽怨低眉:“像我们这样生在将相之家的儿女根本无权选择自己的婚姻,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是能嫁一个我喜欢的人已经很好了。”
原本以为她只是个任性妄为的刁蛮小姐,此时云径才发现眼前这个女子并不简单:“环儿的死一直是我心里的结,但是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只有你才是我的将来。”
“我不介意你与刘妃的过去,日后你若为太子,必是三宫六院,美女如云,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若真有君临天下之时,皇后也只有你一人。”
“我知道你抓了一个人在王府,我要你保证,绝对不能娶孟千月为妻!”
云径冷哼道:“你放心,我恨不得她死!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第二十三章,流年
落寞的残阳,犹如支离破碎的流年,孟千月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竹簪绾起,她心无旁骛,淡上铅华,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云径一直忙着练功学艺,闲暇时间又陪伴着郭识蕴花前月下,数日未见人影,只是派了一婢女凝霜前来,明为伺候,实为监视,
太宗赐婚后,襄王府每天都像过年一样热闹,百官朝贺。迎亲的行列浩浩荡荡,数十里的红缎帐舆,女官出大门乘马随从,侍卫军前后导护,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
婚后二人你浓我浓,琴瑟调和,云径更是亲手采颉相思子,命工匠制成手镯赠予郭识蕴随身佩戴,祈求幸福。“颜如玉”一说开始在民间广为流传,适龄女子仰慕襄王有情有义,文采出众。《励学篇》也逐渐成为众多文人追捧的诗词。
到了第二年春暖花开,王钦若终于参加了科举考试,一篇《平晋赋论》字字珠玑,擢进士甲科,授防御推官,云径将其调度至秘书郎,辅政左右。
王钦若尽职尽责为云径出谋划策:“虽然我懒得提这个卑鄙小人,但现在朝廷最有分量的人还是寇准,你别太乐观了,以为娶了郭识蕴就稳操胜券了。”
“我知道,寇准才是真正掌握实权的人,但我不想受制于人,必须要有自己的力量。”云径说出了心声,“我想从民间寻访身手不凡的武林义士,学些防身本事。”
王钦若也正有此意:“还记得东方问添吗?我们小时候一起的好朋友,我打听到他训练了一批死士,正好可以为你所用。”
“这事你去办吧。我有预感赵元僖不会坐以待毙的,他要向寇准下手了。”
“其实对付寇准一点都不难,你身边有颗最好的棋子。”说罢,王钦若故意阴阳怪气变了个调,“人家青梅竹马,对准哥哥的喜好可是了如指掌。不过好像你比我还不愿意去求助于寇准吧?”
记忆,是一份载着时光的薄册,轻轻地翻阅,就会扬起满目的尘埃。云径仿佛有好多好多年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了,他是多么希望能够忘了她,忘了之前种种。
春色满园,百花齐放,海棠绽着粉色的小芽,缠绕着挂绿的枝条,吐露出迷人的芬芳。云径眼前浮现出当日送孟千月点翠缕空海棠珠钗的情景,一丝感伤从心底抽出,直到光束无法触摸的地方。
云径铺开宣纸,丁易晓赶忙研墨备笔。
《海棠》
春律行将半,繁枝忽竞芳。霏霏含宿雾,灼灼艳朝阳。
戏蝶栖轻蕊,游蜂逐远香。物华留赋咏,非独务雕章。
郭识蕴淡月笼纱,娉娉婷婷地靠近,道:“殿下才思敏捷,文采飞扬,这诗可否送我?”
云径迟疑片刻,道:“嗯,待我下次画上些海棠花儿再赠予你。”
郭识蕴搂着云径,心神荡漾:“杨贵妃曾曰,争如我解语花?”
☆、第二十四章,再见,京城
孟千月几个月来深居简出,不曾探视过婚宴的喧嚣,也不曾让人留意到她的存在。黄昏触摸着潜藏深处的伤,不断脱落黑色的颜料,默默涂抹着影子相伴,一直等待着自己的宿命和遥不可及的爱情。
云径的出现再一次打扰了她平静的生活:“你记得答应我三件事,现在是第二件事,我要你去说服寇准,在太宗面前拥立我为储君。”
孟千月问道:“然后你会放我走吗?”
云径总是轻易地让孟千月挑起无名怒火:“是你害得我一无所有的,你还欠着我的事没做呢!”
望着云径凌厉的眼神,孟千月后退了几步:“我只能试试,不能保证他会听我的。”
云径安排丁易晓带了一众人随孟千月前去相府,寇准见孟千月容颜憔悴,关切地问道:“襄王对你可好?他为了权势娶郭识蕴之心昭然若揭啊!”
孟千月没有回答,她真心不想勾起任何有关于郭识蕴的回忆,她示意丁易晓等人退下,简单直白地说明来意,寇准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太宗头疼至今。襄王才华横溢,文武七条足显其政冶谋略,但许王为开封尹五年,政事无失,无论是立嫡立长,还是生母地位,皆是正统。”
“太祖之死有 ‘烛影斧声’之谜,论正统难道要还位高平郡王赵惟叙……”
“不得妄议圣上。”寇准疾言厉色打断道。
孟千月方知说错了话,连忙柔声问:“我知道弃长立幼是王朝的一大忌讳,连西汉开国的高皇帝刘邦都被群臣给逼了回去,准哥哥,那么你的心意呢?”
寇准略加思索道:“你知道我不是个徇私的人,许王找我时,我只问了一句,如果与辽起了干戈,襄王主战主和?”
孟千月揣度寇准心思,自从宋结束了五代十国的分裂割据局面,慨然有削平天下之志,太宗如此重用寇准,必是相投,便答道:“战!”
寇准点点头,道:“你回去和襄王说,寇准心中自有明君。”
“不,我不回去。”孟千月恳求地看着寇准道,“准哥哥,求你帮我离开京城,离开襄王。他派来的那些人都是监视我的,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帮我了。”
寇准惊讶不已:“你要离开?你还帮他作说客?”
“我再也不想和京城的任何一个人有关系,我很想念父亲,想念婷语。”
寇准从孟千月的表情中觉得事态不妙:“你还没回答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襄王对你好不好!你是我的亲妹妹,如果他真的为了讨好吕相而欺负你,我定会为你出头!”
孟千月不愿让人看出端倪,强装镇定:“不是你想象中那样,是我厌倦了皇家生活,厌倦了是非之地,更不愿日后嫔妃争宠……”
寇准半信半疑道:“希望你没有骗我。”然后请了守在门外多时的丁易晓进屋道;“皇姨今晚要留千月在这用膳,你先去复命,我会派家丁安全护送回去。”
皇姨宋娥是赵匡胤宋皇后的幼妹,自从嫁与寇准,夫妻恩爱,鹣鲽情深。皇姨留人,哪怕襄王在也是要给足面子的,丁易晓只得说:“襄王命小人和孟姑娘一同回府,小人愿意在外多加等候,直到晚膳过后。”
寇准脸色一沉:“你是信不过我堂堂相府的守卫?”
丁易晓为难地说:“小人绝非此意,只是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
孟千月假装解围道:“寇大人是为你着想,既然如此,那你去外面守着吧,没有允许,不得私自入内。”
丁易晓一边应着“是,是”,一边退到屋外继续等候。
眼看着西边天上的晚霞渐渐地隐去,寇准差人拿了一套青色的半臂短褐,简单易行,孟千月换上衣服,寇准带着她从后门而出,两人行了一段路,来到一个冷清的街道,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是寂静无声的,寇准的心腹薛轼早已准备好了马车。
“千月,在门口备马车太过于明显,我怕让人发现,这里已经安全了,车夫是我信得过的人,他会带你回安乐镇的。”听到寇准朴实的言语,孟千月热泪盈眶,真的很想抱头痛哭,但是她不能再给寇准添麻烦了,他为她做得太多了。
晚风轻拂,月亮昏晕,孟千月靠着马车的车窗,居然就沉沉地睡过去了,就像很久很久没有安心睡过那样。寇准知道她受了很多苦,却又隐藏着心思,便不忍心唤醒她,只是交代了车夫几句。
为了拖延时间,饭后,宋娥让一身形与孟千月相似的婢女穿上刚换下的华服,亲自挽着那婢女出了屋子,故意背对着丁易晓道:“千月,嫂嫂带你去亭子那边坐坐。”
黑沉沉的夜,星光稀疏,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丁易晓心里一分钟比一分钟更焦急。
“襄王殿下到!”随着一声通传,云径已经不容分说地进了府。
丁易晓指指亭子里的人,道:“皇姨一直在和孟姑娘聊天。”
云径心中起疑,快步向亭中走去,才走了一半,就觉得亭中之人身形有异,便加快了脚步。当他发现真相的时候,握紧的拳头像要杀人似的,暴起的青筋令人不寒而栗,无奈面对宋娥不敢发作,还得礼貌地问道:“孟千月呢?”
宋娥容色清丽、气度高雅,声音柔和不失威严:“妹妹已经不在汴京城内了,你若对她还有半丝情意,请不要再找她了。”
这是孟千月第二次出走了!难道她这么不想见到他,云径近乎抓狂,但想着朝廷之事还要依靠寇准,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强逼自己不露声色:“多谢皇姨提醒,小侄铭记于心,告辞了。”
☆、第二十五章,原点
今年宫中的迎春花特别袅娜,临水而栽,腼腆地垂下细长的花枝,鹅黄色的花瓣掩在影影绰绰的枝条中,若有似无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芬芳宜人。
寇准已猜到太宗这次召见他的目的,胸有成竹道:“应选择众望所归者立为太子。”
太宗低头想了好久,屏退左右的人,轻声问道:“襄王如何”
寇准知太宗心意,顺水推舟地说:“襄王天资聪颖,文韬武略确是众王子之首,知子莫若父。陛下既然认为襄王可以,就请决定吧。”
能得吕端和寇准两位股肱之臣同时保荐,太子之位已是大势所趋。次日太宗正式宣布襄王为开封尹,立为皇太子,赐名赵恒,郭识蕴晋封为秦国夫人,同去拜谒祖庙。
这本是件可喜可贺之事,朝廷上下皆是谄媚的笑脸阿谀奉承,可是云径却丝毫感受不到快乐。
郭识蕴盛装打扮了一番,浅粉色的碧霞罗裙,像是绽放的桃花,娇艳动人。巧笑倩兮间,嘴角梨窝隐现,玉面芙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回府后,云径依然萎靡不振,推却是这些天过于劳累,便回房独自休息,刚刚躺下,王钦若火急火燎冲了进来:“赵元僖去了洛阳查你的身世了。”
云径脸色骤变。
王钦若好奇道:“你怕什么?”
云径怕露出破绽,立马恢复镇定道:“我怕的不是事实,而是怕他捏造事实中伤我。”
“这倒是,毕竟你流落民间,他要真陷害你,有可能百口莫辩。”王钦若分析道,“而且这赵元僖真该死,那天人群中有人称你为少年天子,他就跑去对太宗说,人心归向太子将把父皇放在什么位置。”
云径接道:“这事还幸亏了寇准反应灵敏,他说陛下选择的皇储深得人心,这是国家的福气,一句话将杀气化解于无形。”
“哼!”王钦若仍然带着固执的偏见。
云径脑中迅速地有了计划:“你通知东方问添和训练的死士一同随我去趟洛阳。”
“好。我这就去办。对了,你这次出京,还能把孟千月找回来。”
“找到她,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王钦若对于挑逗云径一直饶有兴致:“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真不喜欢她,杀了她省得麻烦。”
“杀了她?太便宜她了,我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云径心虚地看了一眼王钦若,道:“你还不快走!”
次日,云径带了一队轻骑匆匆向洛阳出发,经过几天的奔波,行至一小树林里,雾气氤氲,增添了几分朦胧。云径突然命人停下,独自一人向深处走去。这里曾经是他和刘环珈最快乐的天堂,那棵如今已经茂密笔直的榕树上刻着一道道成长的痕迹,是他们每年测量身高的见证,清脆如银铃般的女子笑声在林中荡漾,她的身影如水中仙子在秋千上翩翩起舞,他喜欢牵着她的手,陪着她像走独木桥一般走在纵横交错倒在地上的大树上。那是多少年前?他已经不记得了,为了不心痛,他在努力地忘记这一切。
大约又过了几个时辰,洛阳城的景观近在咫尺触手可及,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绚烂的阳光淡淡地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景象就是他最熟悉的西京洛阳。云径命东方问添和其它人在城中先找个客栈住下来,顺道打听一下赵元僖的下落。
在城中有家院墙上铺陈着密密麻麻的爬山虎,绿油油的映满他的眼帘,一位年过半百,端庄秀丽的妇人从里面走出来,云径百感交集,这就是他快两年没见的母亲啊。母亲的额头皱纹深了,步伐也不如从前轻盈了,是过度思念儿子的缘故吗。云径直直地冲上前去,跪倒在妇人面前:“娘,不孝儿子回来了。”
云夫人先是一怔,等她看清来人,禁不住老泪纵横:“径儿,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云径扶着母亲进了屋,四周放满了海棠花,缤纷烂漫地开成一团。
待见到云老爷,云径又上前磕了数个响头,云夫人心疼地扶起他:“径儿,我们不怪你,当初是我们迂腐,容不得刘小姐,害得你们颠沛流离。”
云径暗然:“不要说了,事情都过去了。”
云夫人关爱地摸着许久不见的儿子的脸:“听说太子府送了书信到刘家,刘小姐已经不在了,你千万不要太难过了。娘真的很后悔没有同意你们的婚事。”
“这都是孩儿的错,就算你们答应,赵元佐也不会答应。”
“娘亲更加不应该一意孤行地为你张罗另外的亲事,不但害了你,也害了一个无辜的姑娘。”
“她家在哪?”
“在城外的安乐镇。你要找她吗?她是个好姑娘啊,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没和我们闹事。娘亲觉得对不起孟家,和你爹爹亲自上门致了歉,解除了婚约。”
“解除了婚约?”云径心里咯噔了下,转移了话题,“这几天可有陌生人来打听过什么?”
“你这一说还真有,昨天傍晚时分,有个衣着非常贵气的公子说是你的朋友,问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最奇怪的是他问我,你是不是我亲生的。”
“娘,你听我说句话,希望你不要责怪我。”云径声音变得凝重,“以后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说我是你小时候领养的,不然我们都会有杀身之祸,原因我日后慢慢和你解释,我有急事,要先走了。”
“这么快就要走?”云夫人一脸不舍,紧紧拽着儿子的手。
云老爷是个明白世理的人,拉回云夫人道:“让他走吧,如果不是十万火急之事,他也想多陪陪你的。”
云径再次跪拜双亲,回到了客栈,与东方问添汇合。
东方问添不愧是智勇双全的杀手首领。短短几个时辰,已经查到了赵元僖的所在,目前正在城东五百里的一户农家,并且打算连夜继续东行。
云径问:“你有几分把握?”
东方问添扬起唇角,意气风发:“当然,没有人能逃出我的死士之手。何况赵元僖只带了亲信数十人,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云径向东方问添敬了一杯酒道:“记得小时候,我和钦若兄都说要考个进士,只有你说要当将军,如今我们的愿望的都快实现了,等这次回京,我就向父皇推荐你做兵部尚书。”
东方问添笑道:“那是儿时的事了,现在的我更喜欢闲云野鹤,无拘无束,有我的一帮兄弟出生入死,同甘共苦,何等惬意。我们要是再多说,就要让赵元僖跑了。”
“好,带着他的首级来见我,其它人一个不留。”东方问添带着训练有素的死士骑马飞奔而去,很快就追上了赵元僖的队伍,他们都不是简单的江湖草莽,个个武艺高强,出类拔萃,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已经把赵元僖等人打得落花流水,无一生还。
东方问添冷酷地带着赵元僖的脑袋放到云径面前,眼中尽是无情,难道是因为杀人如麻,早就毫无感觉了?望着赵元僖死不瞑目的睁着双眼,云径心里一阵阵发寒,道:“去埋了吧。”
东方问添唤了一手下拎走了赵元僖的首级,就像拎着一只普通的小动物一般自在。云径心里堵得难受,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而且杀的是一个与他并无深仇大恨的人,可见在政权之下,是要多少人血流成河。渐渐地,他的眼神变得冷漠:“问添,我还需要你再杀一个人,他叫赵德昌!”
☆、第二十六章,我是太子赵恒
安乐镇上的小河很清很绿,像一块无暇的翡翠。岸边几棵垂柳下有着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