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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玥……”他莫大地心疼起她来。这么多年,她从不在他面前说这样直白的话。她有什么,纵担心,纵爱怜,都死死地捂着,捂在心里发了霉也不会给他说。今日却说出这些,着实让他吃惊,可也让他心疼得喘不过气。他收紧臂膀,揽着她,抱着她,除了这样,不知道该怎样释放自己的难受。
他贴着她的耳畔,轻吟着她的名字。然后慢慢地,吻上她的耳廓,再慢慢地,吻下去,轻触着她的脖颈。
而她竟然没有躲,并且扬起头来,温柔地回应着他。
他又心急,却又怕贪婪,克制着自己一点一点地探着她的味道。
外头的雪打着旋儿飘进来,他忘了情,斗篷早已掉落,雪花落在他身上,亦落在她身上。他捧起她的脸来,将吻轻轻地印在她有些冻红的脸上。
他百般怜爱,心疼地问她冷不冷。
她摇摇头,凑上去,吻住他的下嘴唇。
他浑身立刻火热起来。
又是一段缠绵。
马甄明在阿哥所的门外,见这场景,不知是该看还是不该看。
转过头来,却见皇帝一眼不眨地看着。面无表情。
他又吓得不一般,这鄂亲王,真是不懂事,丢了娇妻在一旁,却要来会一个宫女。难怪皇上气愣得这样。皇上也是太宠他,为他夫妻和好,竟还亲自来寻他。真是白糟蹋了皇上的一片心……
他等了等,在旁试探着唤寅祯:“皇上……”
寅祯却把眼一闭,似乎有些累,转身道:“你去太后宫给鄂亲王福晋带个话,就说鄂亲王负气出宫了。叫她暂且就在太后宫里住着,过几日,朕一定让鄂亲王,负荆请罪。”
马甄明应了声,刚要走,又想起来皇帝没人伺候,又回来问道:“那皇上呢?”
寅祯摆摆手,已独自走出去几步远:“无妨,朕一个人走走,你去吧。”
他虽不放心,但依旧做了拱,往太后宫去。
寅祯信步而行,身旁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也就没人打伞,落了一肩的雪。他有些恍惚,自己走了哪些路,其实也不记得。回过神来时,已到了结了冰的塘边。那一日,她亦曾站在这里,挨着一棵枯树发呆,孤独得不得了。
她就是那样,就算是笑着的时候都带着孤独,又何况是一个人站在那里。
他苦笑——想她做什么?
正失神,却忽然有伞遮上头来,回头看,却是辜婉宁。
她见他,从来不行妃子的礼,只是微笑颔首。这规矩,倒不知道是谁教的。与她妹妹丝毫不相同,一个成日里诚惶诚恐,生怕得罪了谁,一个成日里趾高气昂,太过骄傲。
他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她笑着答:路过而已。言语之间,带着一点傲气。
且一点多的话也不说,生怕落实一个勾引皇上的罪名。
她其实连长相也和她妹妹不一样,或许一个像父亲,一个像母亲罢,总之,他寻了半晌,没在她脸上寻出琬玥的影子来。
于是叹了一口气。
婉宁却聪明,她一看他那没了神色的双眼,就晓得他在她身上找琬玥的影子。
不禁道:“皇上贵为九五之尊,要什么没有,却肯为一个辜琬玥生生把自己憋闷得这样,臣妾也是十分佩服的。”
寅祯看她,不做声。拾了一根枯枝起来捏在手里。
婉宁索性把伞放在了旁边,站到他身旁来:“那时只因臣妾一句话,一个可能会伤害她的秘密,皇上就肯纳臣妾为贵人,又极尽恩宠,臣妾便是很惊诧的。”
“……”
“皇上可有听过一句诗?”
她话头忽转,他不懂,摇头望她。
她笑,呵出一串白气来,“那诗道,望尽天涯,只问你一笑。狼烟淡尽,只求你不老……有没有听过?”
寅祯皱起眉头来,似在思考,末了有些犹豫道:“……杜芊萸的情诗?”
婉宁笑起来,点点头:“原来皇上也晓得杜芊萸。”
没错……他就是杜芊萸,杜府的大公子,名云谣,字芊萸,写得几首好诗,练得几分文采,形容出众,倜傥风流,不好沾花惹草,却偏偏花草满身。都说他,是太上老君,种在凡间的一颗多情种。不及开花结果,长出些多情的纠葛来,就已然被收归仙阁。
寅祯侧脸望着她,见她神色怪异起来,忽然想起来,那杜云谣……不就是她的原配夫君吗?难怪她……却不知道,她这样不知忌讳地提起前夫来,究竟为何。
正疑惑,却听见她又说:“皇上其实……与他是有几分相似的。不过他扬一点,你收一点。但皆是一颗多情种。”她回过头来,看着寅祯,“可他却不如你痴。你待人都好,却只爱那一个。而他待人也好,只是最后到底爱的是哪一个,也就不清楚了。哈……哈哈……”
她越发不对劲,寅祯终于瞧出不妥来,缚住她的双臂,压制住她:“婉贵人,你清醒一点。”
可人已经疯魔,哪里还叫唤得醒。她一阵呼喊折腾,险些就掉进冰湖里。
寅祯拖着她,无法,只得大声叫人来帮手。可因是三十,奴才们也都松散玩去了,叫了许久也没有人来。两人僵持了许久,才遇上巡逻的侍卫,立刻便将她请回了藻华宫。请了御医来看,只道是旧疾,又是心病,医石无效,要靠自己看得开。
寅祯在一旁听着,没甚表情,也不出声。
伺候婉宁的宫女却扑上来,哭着说,贵人的病是有药治的,京城里远字号的老医生方永昌从前就是给贵人看这个病的。贵人进宫后,这医药都是阿哥所的琬玥姑姑在顾着,时不时都会送一些来,近来的药,才才吃完了……然后又哭着,说只要请了琬玥姑姑来就好。
寅祯听着,还是不做声。
御医在下头等着话,不得已问,是不是要请来琬玥姑姑。
寅祯只是等,停了好一阵,说,不了,今晚朕守着她,其他的,等明早再说。
御医于是领了命,开了些进补的药下来,便退下。
婉宁还是闹,也不肯吃药,哪怕是寅祯喂也是,生生打碎了三碗。
后来索性他也不喂她吃药了,坐在一旁看她闹。
其实婉宁这回发病并不重,至少没有打人。只是一个人说胡话,有时候哭一声,有时候笑一声,有时候骂一声,动静尚算控制得住。
说的是什么寅祯听不懂,也没兴致听,在书架上随意寻了一本书,竟就这样看起书来。身旁伺候的宫女内监们都觉得神奇:这大年三十的晚上,这两个主子这样……不是太奇怪了吗?
可也就这样过了一夜。
寅祯一夜没睡,天一亮,就喊婉宁的贴身宫女,打发她去阿哥所寻琬玥,并交代她把话说清楚,不要说重了,急了她。
宫女听了吩咐,便立刻往阿哥所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寅祯
琬玥这里也才起了身,还未坐定,就听见外面喊,琬玥姑姑,有人找。
明月开了门,一看,是藻华宫的人,脸色不是太好,让了进来,说贵人有事?
那宫女立刻就抹起眼泪来,奔到琬玥身旁说,贵人昨儿晚上犯了病,宫里的大夫瞧不好,还请姑姑立刻过去看一看。
琬玥听了,心神不宁起来,立刻就披了斗篷,吩咐明月看家,随着那宫女去了。
进了藻华宫主殿,却也没有听见预计的大喊大叫,想来姐姐应该也安定些了,琬玥便稍微放了心,跟着宫女进去。
却一进去,就看见寅祯扶了额头一脸疲惫地靠在炕上的小桌上,听见她进门的动静,缓缓地睁了眼,见了她,道:你来了。
琬玥对眼前的情况几分不解,难道昨晚皇上竟是在这里过的?但还是行了礼,迎上前来。
寅祯免了她的礼,朝里屋看看,道:“她昨儿下午开始犯的病,御医说这病没有什么药开,于是只留了些补身安神的药。闹了一晚上,快天亮时才喝进了一点药,此刻应睡熟了。”
琬玥一面听,一面翘着脑袋往里头看。这些时日,她只挂记着敏杭,又因指婚的事负气于她姐姐,确实也是忽略她了。
寅祯看她着急,领着她进了里屋,让她见了人,放了心,才又道:“听说京城里有个大夫是常瞧她的病的,而这些丫头们又不知道,所以才大早地将你叫过来。”他似乎很累了,说完打了个哈欠,又补道,“不过,也是怕你担心。”
琬玥看他通红的双眼,不禁问:“皇上整晚没睡吗……?”
他看看她,点了点头:“怕她做出些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所以守着。再者她那样吵,也不好睡的。”
“……”琬玥没出声,却思索,这皇上是从何时开始,对自己姐姐如此上心了?没错,姐姐是她封的,待遇也不错,可……可这样的恩宠,是不是太过了些?这可是大年三十啊,按规矩,皇帝得与皇后过,如今皇后未立,那怎么着,也得是淳雯陪着,怎么轮,也轮不上她姐姐啊。先不说这是规矩,就是情理,似乎也说不通。而皇上也不似是不懂规矩,不通情理的人,怎么就……她甚是奇怪,又看了睡着的婉宁一眼。
二人没站多久,马甄明就从外头进来,说请皇上回宫,淳妃娘娘已经在候着了。
寅祯却不理会,问琬玥道:“你姐姐这样,你预备怎么办?”
琬玥回过神来,道:“城里是有个叫方永昌的大夫,姐姐也一直是用的他的药,效果也很好。只不过……这大过年的,铺头都收了工,要去哪里寻他呢?”
寅祯想了想,道:“无妨。既然有名有姓的,不怕找不着他。若他回了老家,朕着人八百里加急去找就是。宫里的差事,他不敢耽搁。”又回头对马甄明道,“听见了没?着人出去找司马蓉,让他即刻去办。”
马甄明领了命,立刻下去办。
琬玥听了寅祯这一安排,几乎受宠若惊。虽这身宠爱是予她姐姐的,可她却也连带着觉得恩宠过剩。于是半晌没说出话来。
寅祯仔细看着她,见她沉默,于是道:“怪早地把你叫过来,你也没吃早饭吧?正好朕坐了一夜,也饿了,你便同朕一块儿用。”
话才落音,屋里头伺候的宫人们就开始动起来,琬玥还不来得及说不用了,早膳就被一样样地端了上来。那可不,皇上在这里待一夜,谁敢不十二分的精神打起来,这菜啊饭啊粥啊糕点的,都是时刻备着的,就怕你不饿。
寅祯赐了座,琬玥于是也不扭捏,在旁坐了,替寅祯布筷施菜。
寅祯看着她,从她手中接过筷子来,不经意地道:“叫你陪朕吃,不是伺候朕吃。”说完也替她夹菜,“吃吧,不然凉了。”
琬玥愣住——这可是常人难有的待遇。一向铁面冷口的皇帝,今儿是怎么了。怎么显得这么不同?她又忍不住回头望了婉宁一眼——难道真是姐姐发病,吓着他了?
寅祯却不在意,只顾着吃饭,或者也是真饿了,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一碗粥,要人再添一碗。
琬玥见他吃得香,也放松了些,跟着吃起来。
寅祯拿眼角瞅她,微微笑了笑。能这样跟她同桌吃饭,可是不敢想,从来都未想过的事情。她畏缩得像个老鼠,之前在淳雯那里时,就是诚惶诚恐,连个话也不敢多说,他曾以为她只是胆小,后来却有些明白——其实也是个拒人千里的好法子。她在这宫中,到底不放心,对谁都忌惮三分,拿距离保护自己。
他吃饱了,停了下来,看着她吃。
她吃饭跟小鸡啄米一样,一口吃不下多少,难怪,难怪瘦得跟个树枝一样。
马甄明这时进来,见皇帝在用膳,没敢多话,要悄悄再退出去。
却被寅祯一眼瞧见了,喊他进来:“怎么鬼鬼祟祟的,有话说?”
马甄明打个哈哈,走上前来,看了琬玥一眼,笑着道:“奴才来回个话,办事的人已经交代出去了,请皇上放心。”
寅祯点点头,嗯了一声,伸手去拿茶杯。
马甄明眼疾手快地,立刻就上来替寅祯拿了茶杯,去了杯盖,递到他手里,又笑着对琬玥道:“也请琬玥姑姑放心。”
琬玥见他进来,早就搁了碗筷,听他这样客气,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想,我哪里当得起你一声姑姑,但还是笑着多谢了他。又见他站着自己坐着实在不像样子,于是起了身,站到一旁。
寅祯从茶水氤氲的雾气里看了她一眼,对马甄明道:“备着吧,朕回宫。”
马甄明兴奋地“哎”了一声,立刻出去准备。要知道他是领了淳雯的差事来的,要领不回皇上,可是要得罪个人。所以比谁都乐意,一溜烟出去喊人备好斗篷步辇等物。
寅祯喝完了茶,才起身。
琬玥送他出去,走到门口,他却又转过身来,似有什么话要说,望着琬玥。
等了等,只道:“若你不愿意在阿哥所待着,来你姐姐这儿住着也是可以的。左右她独占了一宫,不用也浪费了。”
琬玥一听,就知道是淳雯已经回了他,要把迎格交由他人来教养。其实也有些窘迫的,毕竟,这样一件小事都办不好,往后,又怎么开口说赦免她阿玛的事。于是低头没做声。
寅祯再望了她一阵,便起驾回宫。
琬玥恭送了他,便回屋来看婉宁。
这一日剩下的时间,她都在藻华宫照看婉宁。婉宁虽有些糊涂,但好在不是很严重,并不闹事,于是一天下来,也没有太大的事情发生。
到了晚上,她也想留下来陪着,万一有个什么事,有她在,这些宫女们胆子也大些。
明月见她一日未归,便来藻华宫寻她,捎带着,还有敏杭递进来的信。
两人说了一阵话,明月便回去阿哥所守着了。琬玥则等到夜深,人都睡下了,拆了敏杭的信来看。
他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将他昨晚回去之后到今日发生的事情与她说了一通,没有什么特别。再者就是告知她,跟下来几日他也不在宫中,要随着皇上祭天拜祖,要她勿念。
极平实的话,极简单的字,琬玥却当宝贝一样看了一遍又一遍。
早起的宫女发现躺在炕上睡着的她时,还发现她将信死死地攥在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渐行渐远
到初三,琬玥都一直在藻华宫住着。其实婉宁人早就已经清醒,不过琬玥担心,所以住着。她倒也不赶她,或者她心思也不在这个上面,而是在想着别的人,所以并没有介意琬玥住在这里。
这日两人用了晚饭,正坐着没事,看书的看书,发呆的发呆,明月忽然从外头冲进来,唬了两人一跳。
婉宁向来不喜欢明月,见了她没有好脸色,可也懒得搭理,进了里屋。
琬玥将明月喊到身边来,问她做什么急的这样。
明月喘匀了气,急急道:“可不好了!我方才去太后宫给小格格送衣服的时候听说的,鄂亲王跟、跟五王爷斗起来了、打了个鸡飞狗跳,皇上气得不行,如今两个人都在太庙里头跪着呢!这大冷的天——恐怕也跪了有一下午了!”
琬玥听着,脸色刷地就白了。
明月接着道:“听那些人说,皇上没有消气的迹象,恐怕这还得跪上一夜呢!”
琬玥慌了神,起身踱起步来。她不知道,他竟惹出这样大的事情来。她以为自己稳住了他,谁晓得,他还是惹出了祸!
此时婉宁在里头听见明月的话,冷冷道:“这不都是因你而起么?你若早听我的,早些下了决定,一切成了定局,你嫁了察格,如今敏杭又哪里来的立场闹。非要弄得两个男人为了你丢官没命,你才乐意了。”说完冷哼一声,极为不屑。
琬玥不想理她,可她的话却又不是没道理。是,是自己犹豫不决,才害了敏杭。她那么了解他,他若知道还有余地,一定会抗争到底的。拖不得,拖不得,是她侥幸,才至于此。
明月也替着急,满头都是汗。
琬玥来回走,却又不知道能怎么样。她不能出宫,不能去劝他,只能干着急啊!
婉宁这时悠悠地从里屋走出来:“我倒能帮你一帮,只看你愿不愿意。”
琬玥不解,回头看她。一时却又明白过来。她是贵人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她是能够带自己出宫的!
琬玥急忙走到她面前来:“我愿意!姐姐,求你快带我出宫,不然——”
“不然这情景下,敏杭是死定了的。”婉宁不疾不徐,在炕上坐了,“我不妨再多告诉你一件事。二十九晚上,你知道鄂亲王府出了什么事么?”
琬玥摇头,她一颗心急得如烈火在烤烧,她却又要说什么旁的?
婉宁看着她,眼神里有隐隐的狠:“那敏杭,一片痴心对你,大概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竟什么都不顾,一纸休书给了康宁。那休书,现下还在太后那里收着呢。你估摸皇上为何如此恼怒于他?打了察格事小,这才是一件硌了皇上的大事。”
“……”琬玥无言,登时满眼是泪。
婉宁却不管她,只继续道:“所以无论是为他,还是为你自己,我之前同叔叔与你说的话,是丝毫不错的。嫁了察格,皆大欢喜,对谁都有好处。”她冷哼,“却不知你在犟什么,非要闹得如斯,才肯退一步是吗?”
“……”
“今天我要你一个准话,你要是应了嫁察格的事,即刻把婚事定了,我便带你出宫。否则,就算带你出去了,有何用?不还是个死结?敏杭这个情结你不亲自去斩,他再疯魔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这也不是逼你,而是在给你指一条明路。”说着起身,往里头走,要给琬玥时间想清楚。
谁知琬玥不等她转身,便道:“带我出宫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来,却只见琬玥眸色冷淡,目光不知落在什么地方,凄凉的很。可她这样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