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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结果,最好的时机便是趁现在。
颜惜深吸一口气,纵身越过了半开的窗扇,举剑向着端坐于书案之后的宇文疏桐直刺过去,口中喝道:“上阳王!纳命来!”
连可以短时间内改变人嗓音声线的药颜惜都一早服下,为的便是与宇文疏桐面对面说起话来不至于被他看出自己身份。此人步步为营的心机之深,当年她初入南朝后宫之时便见识过。南朝老皇帝决定册立太子之时,十七舞象之龄未及弱冠、还只是上阳郡王世子的少年轩然立于朝堂之上,以一人之力舌战众亲王皇子及其各自背后的文官武将,为远在琅琊国未及回返的宇文笈城力争太子之位。那之后与宇文笈城、宇文洛景三人各司其职,宇文疏桐巧计连环为宇文笈城清除了一切可能阻碍到他登极之路的间接障碍最要命的是,他与宇文笈城齐心。
面对直取他面门而来的剑锋,宇文疏桐侧身避过,如颜惜所料一般,接了她的话:“你是何人?要本王性命作甚?”
“你乃南朝天子走狗,为虎作伥死不足惜!”
一剑刺过,错身之时宇文疏桐正对上颜惜唯一露在外面的双眼。他只觉那双眼有些眼熟,应当是见过,却也并不像是生在哪个他见惯了的人身上。他在记忆里搜寻着这样一双眼,既不叫侍卫来也并不试图反制住对方,只是不断与颜惜拆招,好似在拖延时间一般。
宇文疏桐忽然抬头看她的那一瞬,颜惜倏然心道不好,只听他迟疑道:“你是沁芳闸的花魁?”
愉儿?颜惜一个恍神的功夫,只见宇文疏桐出手如电,直取她蒙面的面巾而来。她才险险闪身避过,下一刻冷不防已被他的袖箭擦过左颊。那袖箭的箭簇好生锋利,她的面巾立时被割断半片,只能堪堪挡住半张面孔。颜惜忙掷出一把磷烟粉,趁着烟雾腾炸开来时后退数步,不敢再恋战,边向窗扇处退去边道:“好生做你的王爷便是,何必替那皇帝卖命!”说罢仰身向后一倒便翻出了窗去。
待烟雾终于散去,宇文疏桐在窗下拾起颜惜落下的半片面巾,放在鼻端轻轻一嗅,勾唇笑道:“女儿香?呵。”
脑海之中出现的那道水红色裙衫,步履翩跹的身影愈发清晰起来。他看着颜惜离去的方向,神情肃穆得有些难辨,良久才道:
“本王将四哥视作本王的天,是本王能够实现满腔凌云之志唯一能够借助的神祗。”
颜惜一路不敢停留,直到通过皇宫地下的暗道一路终于回到了寝殿时,才终于扶着如意的手臂,大口喘息起来。半晌她长出一口气,才放松下来几分,道:“请怜姐姐修书给四哥,说宇文疏桐并没发现。且他似乎以为我是愉儿,我才故意教他伤在脸颊上。如此,便是死无对证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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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世间识我谓几人
颜惜带着一方红木食盒前往勤政殿给宇文笈城请安的时候,却听守在门前的郑公公道,增喜殿的许夫人与楚尚宫也正在里头陪皇上作画。颜惜也觉得有些疑惑,许氏是妃嫔,陪伴皇帝说得过去,楚灵锦不过是女官身份,帝妃叙话,她在旁边算是什么?面上却也不露声色,只笑了笑谢过郑公公,任侍立一旁的宫人乖觉地为她打起了赤色飞龙在天涂金纱帷幕,从容踏入殿内的步履压得不带一丝声响。
许氏快九个月的腹部已经十分浑圆,行动时颇有不便。方才郑海所说许氏正陪宇文笈城作画,其实也不尽然。仿佛是许氏这日难得出了增喜殿走动,来给宇文笈城请安,遂被宇文笈城留下问了些有关身孕的大小事宜罢了。而楚灵锦只在一旁侍立。
颜惜进来见到许氏,忙向她见礼。一旁楚灵锦亦福身道“参见明妃娘娘”。而许氏扶着腹部便要起身回礼。颜惜忙拦住了,一迭声道“不敢”,又与她温声道:“夫人怀着龙胎,身子贵重得很,万一有什么闪失,可要教皇上心疼呢。”说罢扶着她坐下了,才转身向宇文笈城福身问安。
“朕还当你只顾着姐妹情深,不记得朕了。”
颜惜应了楚灵锦起来,笑着开了食盒,取出里面的几样点心来,似嗔似怒地乜了他一眼道:“这是什么话?若臣妾不惦记着皇上,哪里会做了这几样点心巴巴地送过来,还搅扰了皇上和夫人的美景良辰。”
许氏含笑旁观片刻,也自觉不好打扰这二人谈笑,遂福了福身,道:“御医请平安脉的时辰到了,臣妾先告退。”而楚灵锦也是跟着许氏一起告退。
许氏果然是万分小心。见颜惜拿了吃食过来,还不等开口请她,自个便先避嫌告退了,看来的确是一等一地看重这一胎。不过如此也好,即便她有什么事,有宇文笈城在一旁看着,怎么说也扯不到颜惜身上来。
见颜惜也不说话,自许氏走后只是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宇文笈城以为她是恼了,咳了一声便道:“她难得来请安,朕也只是问两句她的身孕。”
颜惜收回视线,认认真真看着他道:“笈城,我怎么会是那样小气的人。我只是盼着,我也能为你生下一个孩子。看着夫人马上要做母亲,我是真心羡慕她。”
口中说着如此温暖缠绵的情话,心里却感受不到半分温情。方才进来宇文笈城与许氏待着的内殿之前,因为听到了那一句话,她站在没有宫人随侍一旁的帘子外,特意隐了气息站立了许久才进去。
“掌上珊瑚怜不得,却教移作上阳花夫人与楚尚宫都通文墨,且看如此一句,是比谁为好?”
即便不在当场,不能亲眼看见,她却也能够想象得来,宇文笈城停了笔时,俊美无俦的面容上那温凉笑意。
许氏文采平平,答话的自然是楚灵锦。她道:“奴婢曾耳闻当年皇上与皇贵妃初初定情,便是借了明妃如此一句。依奴婢愚见,此句不若便比作皇贵妃如何?”
“皇贵妃么怕是不稀罕朕的怜惜罢。比之皇贵妃明妃如何?”
说到这里,许氏似是有些遗憾地苦笑了声:“想来,臣妾与明妃妹妹只怕也是个缘分浅的。在宫里住了几年,真正在一处说句体己话的机会也是少得可怜。臣妾还盼着若是生个帝姬,要教她好生学一学明妃妹妹的稳重呢,只可惜怕也没机会了。臣妾冷眼瞧着,明妃妹妹只与皇贵妃娘娘交好,大抵也是因为同是山越国王族的郡主,姐妹情深的缘故,与臣妾们普通官宦人家出身自是不能比的。”
听她这样说,颜惜便觉得好笑。这许氏话里话外都不忘提及她山越国的出身,是怕宇文笈城心中的芥蒂还积存得不够深么?
“明妃从前在山越国其实也并非”似是察觉到这话并不适合在她二人面前说出来,宇文笈城适时地打住了话头。只是即便如此,他想要表达的意思,颜惜也已经明白。
从前在山越国的颜惜,与颜怜不同,没有王后嫡出的尊贵身份,只是个被丝毫不受宠的夫人生在冷宫,又默默无闻地长在冷宫的庶出帝姬。更遑论山越早已沦为南朝属国,颜惜的出身,其实也不定比得上南朝达官显贵人家的千金小姐高贵。
口口声声说着视她如珍如宝,可到底还是看低了她的身份是吗?天下男子十有□□薄情,果然连天下之主亦是不能免俗。
她紧攥着红木食盒手柄的掌心十指沁出薄薄一层细密的汗水,很快那手柄便滑腻得有些再握不住。一时之间里面的两人都没再说话,颜惜调整好了眼神和笑颜,此时掀帘而入。
再便是方才那一幕。
盘桓许久已入了夜,宇文笈城自然要她留下来侍寝,颜惜一时心冷,又兼之要顾及面颊上伤口未愈,只以身上不舒服为由推拒了。为着要掩人耳目,这几日来她都是在伤口处贴了一层人皮面具,再敷妆粉遮掩。这般闷着不见天日对伤口结痂愈合自是不利,只是她也是没有法子。谁教那日宇文疏桐为看她真面目,出手便是直冲着她面门而来,她为了李代桃僵不暴露颜愉身份也只得生受着。所幸伤口并不是很深,不然连做出表情都不能如常,岂非更令人起疑。
宇文笈城却不过她,只得作罢,传了步辇来接她回去。作戏这许久,同他告退时,颜惜已经觉得自己连开口说话都已没法做到如往常那般自然。她只盼着自己冰凉的指尖和常常恍神的对答并没有引起宇文笈城的疑心。不然一个宇文疏桐,她还可以假扮刺客去试探,对付宇文笈城他太了解她,她说话的用词,交手的动作,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有可能是他所熟悉的即便只是“有可能”,可是颜惜不敢托大犯险。
回到凌云殿的路上,如意许是看出了她有些许低沉,只是碍于两旁还有不少内监,并没敢开口询问。待回到了凌云殿,便马上屏退了一众宫人,低声道:“殿下怎么了?”
颜惜却是问她:“如意,你可有中意的男子?”
她问得直接,如意面上虽有些泛红,却仍眼神坚定地摇头,只差指天叩首表忠心:“山越复国大业未成,殿下也未曾有一日懈怠,如意怎可只顾自己想着儿女情长?”
颜惜拍了拍她的手,露出个笑来:“我只是随口问一问,不是要你立军令。突然同你说这个,只是想告诉你,再倾心爱慕的男子,即便你与他的身份确然相差悬殊,也万不可教他看轻了你。”
如意愣了一愣,好似一下子并没听懂,也有些意外:“殿下怎么想到这个来?山越国仇未报,奴婢决不会想着”
“好了,山越的国仇是山越的国仇,你的姻缘是你的姻缘。若是有了恋慕的男子,只要不是与山越利益相悖之人,复国也妨碍不着你谈婚论嫁。”卸去了头上的钗环珠玉,颜惜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道,“记得我说的话,别教人看轻了你去,足矣。”
或许对于每一个女子而言,无论在儿女情长之外是否还有别的心胸,可是言及风月情爱,都渴望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留下的是最完美的样子罢。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八)鹦鹉前头心腹言
那晚与如意说过那番话之后,颜惜自己便像是没事人一般,对此事绝口不提起来。如此过了好几日,连如意自己也慢慢觉得,莫非那日她所见到的颜惜,只是自己的错觉么?而日子也就这样看似平静地过下去。颜惜中间也间或与颜怜商讨过关于四哥颜钦接下来的行事方向,因颜钦与她并不相熟,与他的联络也一直是通过颜怜。而自上回应他要求,她亲自探了一趟宇文疏桐的王府之后,这位四殿下便再没有过只言片语消息传来。
然而七月中旬里一日,颜怜却忽然打发采络过来说请她过去吃茶。颜惜自然晓得这吃茶不过是个说给别人听的名头,暗地里要说的必定是正事。只是她明面上却也不能露出半分端倪,只按着平常样子命采络回话说她即刻过去,自己先让宫人服侍着更衣上妆了,才不紧不慢地动身出门。这诸多功夫为的自然是防身边有心之人的眼线。即便凌云殿内服侍的人她已命如意清洗过无数次,但总也难保有一两个藏得足够深。
到了颜怜的奇华宫,才晓得原来是颜钦又传了消息过来,问的是颜惜对于应当部署于山越国都罔州周围的兵马如何调遣。
颜惜看过了信,苦笑道:“四王兄这是考我呢?先头让我去宇文疏桐那刺探消息,如今又来问我兵马部署?可是一时之间哪里来的兵马?从前我山越的大好男儿,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国破之后被收编入南朝大军;昔日皇族宗亲被统一迁入王城居住,连自己的卫队都无法保留。即便借兵他国,也是远水难解近渴。四王兄这不是刁难我是什么?”
颜怜摩挲着纸张,蹙眉道:“阿惜,兵法之事我不甚懂,只是我想四哥所言也总会有法子解决。四哥点名要你回答,莫非是因为有什么法子是只有你能用而旁人不行的宇文笈城?你如今深受宠爱,难说若是你提出要他恢复山越大军,他会肯听你一言呢。”
“他不会。”颜惜答得肯定,“宇文笈城不过是宠爱我罢了,并不是肯为我袖手天下的昏君。若他待我之心真的深到我一句话就能从他手中为山越国谋回数万大军,那么早在当年,山越便不会沦丧于他手中。”
“山越的难处,在于兵马无处可得”
颜惜循着颜怜发间轻点的累丝嵌珠金牡丹发簪看去,心念忽然一动,思索着喃喃道:“其实或许向宇文笈城开口也并非全然不可能”
颜怜讶然道:“你真要劝他复立山越大军?”
“山越大军不能为南朝所容,可山越的皇族毕竟都还留着。若是山越王宫之中来了刺客,皇族的性命收到威胁,而种种证据都指明是南朝为了斩草除根而派人赶尽杀绝宇文笈城为了维护南朝的声名,该如何去做?”
“派人彻查,并且调兵保护。”
“若是事态紧急,则更会就近调遣人马过去。当年山越国降军是就地收编,应当正是如今驻扎于罔州附近的那两万人马。当年宇文笈城受降山越后便被老皇帝派去祭天,我记得经手此事之人是当年与宇文笈城争夺皇位的祁王。此人不过是个只会奉迎那老皇帝的酒囊饭袋,万万想不到要将山越的降军调往别处。宇文笈城登基之后朝政正是百废待兴,一时间也无法兼顾山越驻军之事。如今应当还保持着招降时的原样。即就是说,能够立刻被调动的人马,都是我山越国儿郎。”
说到这里,颜惜的脸上终于现出笑意,两指指节在那封传书上轻轻一扣,下颌微含,精致绝伦的眉眼流露出数月来难得见到的快意:“若是我说要他加派人手保护山越国皇族的安全,他大约还是会答应的罢?”
记得从前萍姨告诉过她,她早逝的母妃在世时说过这样一句话:所谓政治联姻,便是一个国家借一个女子之手去征服一个男子,从而征服另一个国家。她的母妃作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即便再如那些或真或假的传言之中所描述的那样阴冷莫测,在他国的深宫之中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那时她的心境或许也是万分悲凉的。
母妃那般凌厉诡谲的行事风格,她学不来;可若能从母妃留下的只言片语中继承下来母妃生前终于明白了的教训,于她也未尝不好。
颜惜宽慰般拍了拍颜怜的手,温声道:“怜姐姐不必担心。四王兄出的这一道难题,难的不过是无处下手。一旦有了法子,动手去做也并非难事。对了,四王兄那边近来如何?既然已经说到兵马,那么至少山越的政局已经得以插手了罢。”
一直以来,消息大多都是从颜惜颜怜手中传出,身在罔州的颜钦那边虽然也有字句书信传来,却总是在向她们,特别是颜惜提出要求。颜钦不信她的能力与忠心,颜惜能够明白;只是如今毕竟是与他共同行事,一来不能总是如此被动响应,二来不清楚颜钦其人的心机手段,对于日后举事也是不宜。同颜钦有着一同长大的兄妹情谊之人是颜怜,不是颜惜自己。即便颜惜信得过颜怜的人品,却不代表她也能够相信口中说着合作的颜钦也是真心扶持颜怜即位。即便山越国只是偏安一隅的小国,可一国之君的位置,相信没有哪个皇子不想去坐。仅从这一点考虑,她便也信不过颜钦。
而颜怜仿佛从来意识不到这些。尽管山越国女子亦能够即位称帝,即便颜怜自己有着山越国唯一称得上嫡出的血统,她从小却也并没有受到与储君有关的任何特殊教养,她主观上好似也并没有任何称帝的野心和欲望。参与进复国大业自是出于身为皇族的觉悟,而关于成为女帝的来日也完全是出于颜惜赶鸭子上架一般的“劝说”。连当事人自己都如此被动,更难保无形中被置于臣属地位的颜钦生出些司马昭之心来。
说话间,颜惜几乎是直觉到屏风外有衣衫拂动发出的些许声音,立时止住了颜怜没让她回答,自己绕过了屏风去一看究竟。
迎面只见屏风外的厅堂内站着的是增喜殿的夫人许氏,一脸茫然仿佛是刚进殿来,只是不见一人觉得有些奇怪。她身孕月份不小,又得了宇文笈城避居增喜殿养胎的旨意,今日却要过来素日来往不多的奇华宫请安,也真是一桩稀罕事。
见颜惜出来,许氏与她互相见了礼,颜惜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许氏的神色,随口笑道:“夫人有着身孕,定省早已免了。可怎么底下宫人也不通传一声,倒是怠慢了夫人。”
许氏忙笑道:“也是本宫糊涂了,以为皇贵妃就在正殿,这才不等宫人通传便自己进来了。也算是本宫逾矩了。”
她言辞确然谦卑,只是不加通传便私自进殿被人抓了现行,却还能一脸平静地与颜惜寒暄,这一点倒不像是寻常人能做到的。后宫里人人都多生了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不得不防却也防不胜防。若当真教这许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她的性命便也留不得了。
颜惜且笑着请许氏就座,又道颜怜即刻出来,不经意间瞟了眼殿门外庭院里立着的一众泥胎木偶般的宫人。
会学舌的鹦鹉,也当真是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九)观棋不语岂君子
这阵子颜惜脸颊上的伤口已经好全了大半,结痂已经尽数褪去,也不用再贴一层人皮面具遮挡,只需敷上一层妆粉就能盖住余下的暗色痕迹。这还要多亏如意想起来颜惜生辰时宋容华送的一小盒降真香蜡葵胶,降真香原本就是用来治疗刀伤出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