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以为自己要憋死在水里了,求生本能驱使,手脚已经开始想拼命挣扎着往上浮往上游。
然后我的手终于接触到了一个温热柔软的人体。内心放松下就让身体也跟着泄气了,我吐了一口气然后又吸了一口。潜水大忌。
等我终于把人拖出水面,自己便已经呛的呼吸困难了。总之形象很糟糕,身披水草,头发上还滴着水,混合着池子里的污泥,然后我看了眼捞起来的人,比宋铭元身胚大了一号,再怎么在水里泡也不该浮肿成这样子。
再环顾了四周一眼,才发现宋铭元分明好端端的坐在轮椅里,只是身后换了一个小鸟依人般活泼可爱的护士,他们站的离水池不近不远,正好可以看清池子这边的热闹,又不至于身陷嘈杂的人群,两人正有话没话的搭着。我湿漉漉的爬出来,身边走来其他人为我披上毯子擦去污泥,场面很混乱,宋铭元隔着人群淡淡的撇了我一眼,仿佛没认出来般又回头对小护士笑起来。
我哆嗦着走到他身边,用带了污泥的爪子拍了拍他的肩,只来得及说了句“还好你没事。”便无忧无虑的白眼一翻,两腿一蹬,昏死在了宋铭元的“怀抱”里。
第七章
醒过来以后第一件事我就进行了严肃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宋先生,真的很对不起,下次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可惜有些中气不足,毕竟在池子里游了一圈,整个星期的肺活量都用完了。等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表达完我内心诚挚的歉意,宋铭元转动了一下轮椅,眼光终于从窗外的夕阳余晖中落到我身上。
“小草,你是害怕了么。”他态度仍然平和看不出波澜,可眼神里却带了点摸不清的神色,不像是威吓,也说不上亲近和友善。总说人要经过大风大浪才会有人生的升华和顿悟,宋铭元残疾以来,倒有些说不上味的神神叨叨。
我原以为他这句“你害怕么”指的是我潜进池子里救人时候的危险境地,宋铭元这是想要和我探讨探讨人生和生命。毕竟他车祸能捡回一条命也是不易,我们也算某种程度上有些共鸣,然而我正要感动的来一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 他便侧着头继续说道:“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呢?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贪图小利,不走正道,容易得意,记仇到锱铢必较,在看到我这样以后就立刻想着逞一时之快爬到我头上来。可你还是害怕的,害怕我真出事了你难辞其咎,而且你忘记了,我可以辞退你的。”
然后他微妙的笑了一下,甚至称不上一个笑容,只是咧了咧嘴,露出泛着森冷白光的牙齿。
“你怎么知道我的腿会一直这样下去呢?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是老虎东山再起的一天,狗的死期也到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宋铭元虽然表面镇定,内心还是波涛汹涌的,他的情况绝计是不大可能马上复原,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自欺欺人麻痹自己了。我顿时觉得我应该让他认清事情,重新做人。
“宋先生,容我说一句,老虎……可能真的现在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爬不上山岗的状态的,当然我不反对老虎保持一颗积极进取的心,还有据我所知,老虎就是重新雄霸以后要收拾的多半是能成为自己抗衡的豺狼,肃清残余势力巩固自己的地位,对付狗的精力是很小的。更何况狗本来就不成气候,欺软怕硬也不过谋个生存,你懂的,狗的劣根性所在,视野狭窄,作为老虎,是根本不把这类当做对手的。再说,狗再怎么得瑟,也好歹并没有在老虎落难时候背后一刀直接危及老虎的生存啊,只是降低了一些它的生活质量而已,我觉得还在一定程度上教会了老虎体验生活,给了它很多挫折教育,让它得到了必要的锻炼和心境的磨砺。”我瞄了眼宋铭元的脸色,觉得我可以继续。
“葵花宝典告诉我们,若要成功,必先自宫。其实吧,葵花宝典的精髓不是自宫,而是要练习者领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境界。但是嘛,大部分练习的人都位高权重哪里来的那样的绝境呢,只好通过自宫达到进入逆境的效果了。毕竟一个男人都自宫了,你也知道,该有多绝望多痛彻心扉啊,为了练功自宫,还能不认真成才雄霸天下么?不然都对不起自己的小JJ……你说对吧?”
宋铭元这次真的笑了:“照你说的,狗避免了老虎的自宫,还给老虎提供了一个不那么苛刻的逆境,让老虎在被欺侮中下定决心重新变得强大起来,所以老虎一旦重新崛起,第一个该感谢的是狗才对。”
我点了点头:“毕竟人要保持一颗感恩的心态嘛。以德报怨,千古佳话啊!”
宋铭元眯着眼睛看了我一阵,才终于发话:“小草,可以,我可以不计较之前你的态度,但是我提醒你一点,今天往后,你要有个护工的态度,别再拿老虎和狗来插科打诨,你该知道,老虎饿到绝境不止是狗,就是人,也是要吃的。”
我看终于把宋铭元的毛暂时的摸顺了,赶忙表明立场:“宋先生,不管是把你丢下不管还是昏倒时候差点把你和轮椅都撞翻了,都是我的错,下次不再犯了,虽然我当时害怕是真心怕你出事,跳下水时想的也不是为了保住这份高工资的工作。你看,我也不是那么只看钱的。”
宋铭元看了我一眼,我摸了摸鼻子:“当然,我还是喜欢钱的……”
这之后我便服帖了,不大再敢和宋铭元对着干了。晚上他让我给他削个苹果,我也立马照办。
睡前我便端了水要帮他做脚底腿部按摩以防止肌肉萎缩。
宋铭元的脚保养的很好,有钱人总是要常常做做足浴的,他的脚型很漂亮,指甲也都是健康的颜色,小腿上肌肉恰到好处的覆盖着,他在我来之前便已经残了一个月了,竟然完全没有萎缩的迹象,倒是仍然给人蓄积着力量的感觉。
我按摩起来也没什么方法可言,好在他的腿已经没什么知觉了,大概也不在乎我的手法。不过我还是不得不表示一下对宋铭元的惋惜的,他的确实个软硬件都不错的男人,偏偏遭到这样的打击。现在找个护工吧,还不得不接受了我。听隔壁的小护士八卦,宋铭元前期找的那几个专业女护工,其实按摩技能是相当好的,也比我更听话,可惜每次按摩着按摩着,人家都有意无意试图去撩*拨一下宋铭元。毕竟就算宋铭元残了,万一能趁此机会和他有点什么露水姻缘,能得到的遣散费也很可观。宋铭元平日当然看不上女护工,但是残疾的男人都很寂寞和失落……
可是这些女人,其中不乏年轻美丽的,竟然都被宋铭元赶走了。最后找到我,决定录用我,也不过看在我对宋铭元绝对没有非分之想的优点上。
于此我对宋铭元的猜测基本成型。
这个带着悲剧色彩的男人,怕是不仅腿部没了知觉,连那里也不大能使了……男人都是有自尊的,怎么能让那些女护工发现自己的缺陷,何况看着年轻貌美的姑娘们的大胆示意,自己却力不从心的感觉……实在是不大妙的。
如此一想,我对宋铭元倒同情起来,现在也不过外强中干了,我一边给他捏腿,一边就想着安慰他几句。
“宋先生,人要往前看,霍金你知道吧?写《时间简史》的,他不仅身体萎缩,只剩下三根手指可以活动,甚至后来连话都不能说了。可是吧!他就很身残志坚了。结婚也正常结了,小孩也有,而且啊,前几年我还看到了他的花边新闻!注意!花边新闻!他离婚而且还传闻有婚外恋!”
宋铭元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和他说道:“我的意思,他比你情况严重多,他都能行,你也行的!你要相信你自己,千万别自暴自弃。”
宋铭元愣了三分钟,而等他终于体会到我的良苦用心,脸色显得很不好看。
“宋先生,你没必要在我面前不好意思的!难言之隐嘛,谁都有的。不过事情都有两面性,你万一就是没法康复,也有个好处,国家是很帮助弱势群体的,至少你能有很多人文关怀了,人生也不寂寞的。而且你还可以发展很多超越性别的友情,比如说现在,本来我不大喜欢你,可从今往后我也会好好对你的。”
我觉得一番话说的很真情流露了,可宋铭元那天开始就不大愿意和我说话了……
第八章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它叫喊着,——就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 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
清早我拉开宋铭元病房里的窗帘,给他做完每天的腿部保健,就拿了本高尔基的《海燕》声情并茂的朗诵起来。毕竟领着一份不菲的薪水,我觉得除却关心宋铭元的身体健康,还更应该注意注意他作为一个残疾人的内心状态。
他近几天不大和我搭话,只是一个人若有所思的盯着窗外挺拔的树干,已是秋日,并没什么风景可言,只能看到光秃秃的枝桠还有稀稀拉拉发黄的树叶,总之场景很是萧瑟。想必宋铭元触景生情,内心是千疮百孔的。
自他残疾以来,除却我和医院的护士,竟然没有第二个人来探望过他。实在不得不让我感慨,做人不要太失败。加上身份落差,原是挥斥方遒的人,如今落到不能直立行走,估计心理调适确实比较难。
可我这样的热情在最开始还遭致了他的不耐和不理解,圣人果然都是孤独的。第一天我读了张海迪的故事给他听,他竟然像看傻子似的看了我几眼才崩着脸把脸转向窗口,肩膀微微抖动,直到我读完都没把脸转回来,想必终于相信人间终有真情在,被我感动的眼泪鼻涕横流,看这哭的肩膀都一抽一抽了,于是顾念形象不佳,不知道用何种面目面对我。而这么几天读下来,他总算有些适应了,情绪也更加镇定了,开始饶有兴趣的盯着我直到我读完,看上去很有点好学少年的乖巧样子。
越是高傲孤僻的男人,内心越是有柔软脆弱的一面。有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其实也会特别小孩子气,和养个狼狗一样的,虽然外表很霸气,但也是喜欢粘人的。宋铭元虽然一点都不粘我,但鉴于目前能照顾他的只有我一个,我觉得辅导他健康成长的重担就落到我肩膀上了。更何况宋铭元付我工资时候特别爽快,让我觉得他还是一个值得交往的好人。
这天阳光很好,宋铭元坐在一边看财经报纸,我读完海燕,看到宋铭元这样上进,也很欣慰,正打算打个盹儿,隔壁的小护士就跑来通知我。宋铭元有人来探视了。
听到这个消息,宋铭元果然从报纸里抬起头,神情很淡薄,似乎这次探视是他预料之中一般。我却不大能放心。
“你不方便,先在这里等等,我先帮你出去看看是谁。”
宋铭元不置可否。
等我进了接待室,果然如我所料,探视者是个男人,穿着时尚,打扮入时,却不是那种街头货堆积出来的流行,我瞟了眼他鞋子的牌子,知道又是个有钱人。这个男人此时正低头拿着PSP打游戏,聚精会神,甚至没发现我的走近。我咳咳了一声。他连头都没抬:“你等等啊,我马上通关了啊。”说完就又继续旁若无人的沉浸起来。
终于,5分钟后,PSP传来了游戏胜利的音乐,他舒展了下肩膀,这才抬头和我打招呼。我也才看清他的长相,眼睛很大,睫毛浓密,皮相上佳,不同于宋铭元那种高岭之花的凛然不可侵犯,他显得更加活泼,眼角带笑,是难得能把粉红色衬衫穿出格调的男人。
“哎,你打过这关么?”他把PSP凑到我面前,指着游戏里横尸遍地的那些怪,声音带了些惋惜和忧伤,“其实我也不想伤害它们的,你看,面对我的精品装备,这些怪有活路么?没有!可是它们明知向我冲过来就是死,还是奋不顾身!为了自己的信仰和使命,它们抛弃了自己的生命。打着打着,我的眼睛都要湿润了,这种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感染下,我只能颤抖着打开作弊器,看着它们的头颅一个个掉下来,身上曝出金币。虽然我赢了,可是没人能理解我现在这种凄凉苍老的心境……”
我突然有些言语不能……只好走回门口看了看,是接待室没错。医院的脑科确实并不在这栋大楼上。
那个男人就坐着看我来回了几趟,然后突然收起了PSP,脸色也正经起来:“嗨,你好,我今天想来探视下宋铭元,请问你是这里工作人员么?能帮忙通告下么?还有你的身材不错,方便的话可以给我个电话号码。”
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失势以后,来探望的同性必定是来炫耀嘲讽痛打落水狗的。何况今天这位,我怎么都不觉得宋铭元看到他能高兴的起来。
“宋铭元和你什么关系?”
他愣了愣:“看不出来么?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我难道不和他气质长相相似么?我们是亲兄弟啊!我是他最爱的弟弟宋铭成,你就这样通报好了,哥哥不会不见我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宋二少爷,如果是他,我倒相信确实能在网络里打出o(≧v≦)o这种表情了。
于是我很负责的把二少爷的原话转达给了宋铭元,并且再三强调他弟弟此行没有什么正当目的。
宋铭元挑了挑眉:“为什么你对铭成有那么大的偏见呢?一开始你不是希望有很多他这样的冤大头好给你骗么?”
“你傻啊!你现在残疾了,给你宋家继承香火也只剩下你这个弟弟了,当然家族继承权全要给他抢走了。何况你都这样了,他隔了这么才来探望不说,这次竟然脸上一点哀伤或者惋惜的神情都没有,连装一装的诚意都没有。你当初还为了他打游戏不务正业来折腾我,这不是养了个白眼狼么看,到头来靠得住的反而是我。”我拍了拍宋铭元,再加了句,“而且你弟弟感觉精神不大好。”
宋铭元却不理会我的说辞,让我叫了宋铭成进来,还意味深长的望着我说了一句。
“你和铭成应该会很惺惺相惜才对。”
等让进了宋铭成,我一个闲杂人就回避了。不过在门外踱了一会儿,确实没听到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也或许这两个人还有些兄弟情分。豪门,甚至别说豪门,就是个小暴发户家庭,只要有两个孩子,都是为了财产打的头破血流,我见的多了,也便不再能相信这里面仅靠血缘联系的微薄感情。
然后我听到房间里突然高起来的声音:“天啊!哥哥!”
我觉得情况不妙,就推门冲了进去打算保护毫无反抗能力的宋铭元。却见到宋家的那个二少爷抱着自己哥哥的手臂正在撒娇般的摇晃,我觉得我撞见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豪门秘密,打算消无声息的退出去,却听宋二少爷指着我发话。
“就是你!你竟然污蔑我对我哥哥的心意!天地良心啊!我对哥哥的关心日月可鉴!”
我硬着头皮只好道歉我有眼无珠不该破坏他们二人世界。
宋铭元皱了皱眉:“小草,你是不是误解什么了?铭成确实是我亲弟弟,只是性格有些跳脱。我也不是他在那种特殊场合认来的‘哥哥’。”
宋铭成听了却来了精神:“小草,小草……你是那个ID?!”然后他摸着下巴评价道,“胸确实很大啦,但是你性格可真没网上那么可爱,真不知道哥哥干嘛把你留身边,这么不可爱,胸再大也没用。哎,果然网恋什么都是浮云,我再也不沉迷游戏了,网上和现实这落差可真是太大了。”
“我弟弟是学艺术的。”宋铭元插了句解释道。
宋铭成也骄傲的附和:“我最近在学画画。我以后可是要用我的才能做大事业大项目,帮着我哥哥排忧解难的。别没事把人都想的那么阴暗,我才不想接替家里的事情。”
我了然点头:“哦,就是那种毕业了能找到的对口工作就是去大街上刷广告牌的。白天刷晚上刷的,确实要好几天,是个大项目。”
最后宋铭成是被我气走的,但宋铭元却意外的心情很好。他主动和我说话了。
“何草草,我越来越不清楚你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了,铭成这次难得这么元气大伤的,本来他就是靠着这样的插科打诨逃避责任的,从来没失手过。”
对着这样一个弟弟这么多年,宋铭元想来也不容易,我安慰道:“所以啊,你看清了,生两个小孩是一件很冒险的事。关系亲近的吧,就比如你和你弟弟,总有一个承担的责任比较多,被迫担负照顾另一个的担子,小小年纪压力就大,童年估计都没有。不亲厚的吧,更惨,你想古代那么多帝王,生了那么多儿子,本该是最富贵的人家,可最惨烈的弑父弑兄,手足相残都出现在这里。多半是因为生的太多,父爱母爱要分配给太多人,就不得不淡薄了,加之一些偏爱,导致小孩多半都心理扭曲了,而杀一个只有称呼没有情分的父亲或者兄长,就没什么心理底线了。”
最后我总结了一句:“所以说计划生育它毕竟是有道理的。你以后就生一个吧。”
宋铭元没回答我,只是高深莫测的瞟了瞟我的肚皮。
那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