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因为刚才的飞奔,也因为过度的震惊,陈浩剧烈的喘息着,他试图用手支撑着站起来,却惊讶的发现左臂已经不听使唤了。
他的右手支撑着全身的重量,侧过身子,爬了起来,坐到了一边:“红药,红药……”
柳红药躺在罗健的身上,浑身瘫软,她的睫毛动了动,睁开双眼,凄然的看着陈浩,嘴唇动了动:“下辈子……做……你的……老……”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闭上了眼睛。
“红药……红药……”陈浩用右手轻轻的握住她的肩膀,一边轻轻的撼动,一边用耳语一样低沉的声音呼唤着她。
他恨死了抱着红药跳楼的这个男人,他自己要死,为什么还要拉上一个?为了挽留你的生命,她什么都肯做,可是你却只能给她带来死亡。
紧紧抱住柳红药腰肢的那两条胳膊瘫软的分了开来,向两边张开,使得罗键看上去就像十字架上的耶稣一样,柳红药也慢慢的从罗健的身上滑了下来。
罗健显然已经没的救了,坠楼时,他的后脑着地,在重力碰撞之下像鸡蛋壳一样摔碎了,因此看上去他的头似乎镶嵌在方砖地上,紫黑色的血混杂着白色的浆液慢慢从他的左侧头部渗出,慢慢的向外蠕动。
他的眼睛瞪视着夜空,没有一点感情色彩,瞳孔就像滴在吸墨纸上的一滴墨水一样慢慢的向四下里散开,他的鼻子因为正好撞到柳红药的头上,已经给撞平了,黑色的血正慢慢的往外流着。他的胸部剧烈起伏着,像一个破旧的风箱,起伏的速度越来越快,然后猛然顿了一下,就没有了任何动静,只有双腿还在神经质的抽动着。
远处一个声音在喊:“有人跳楼了!”
嘈杂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响了起来,一会的功夫,人们就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红药,醒醒,红药。”陈浩用完好的右手撼动着柳红药的肩膀,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落到柳红药的身上脸上,可是柳红药仿佛睡着了,对他的呼唤一点也没有反应。
“救护车,出租车,车……”陈浩回头看着围观的人们:“快叫……”
人们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有人说那个女的还有救,有的说经常见到那个女孩子,很好的一个人。
陈浩不再理会大家,他把右臂伸到柳红药的颈下,艰难的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红药,不要走,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他紧紧的把脸贴到她的脸上:“坚持,我不要下辈子娶你,这辈子就要和你在一起。”
柳红药微弱的呼吸着,但是除此而外没有任何反应。
救护车来了,人们把柳红药和陈浩弄上了车,然后一路鸣笛来到了医院的急诊室。
陈浩的左臂只是脱了臼,没有什么大碍。他像一只笼中的老虎一样在急诊室外团团转着,柳红药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她的左臂断了,身体主要器官没有重大损伤,可是因为落地时后脑撞在罗健的脸上,此刻仍旧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认为她从六层楼上掉下来只受了这样一点伤简直是个奇迹。
柳红药的胳膊被接好,用了药,然后送到病房进入观察期。陈浩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直到黎明时分。
次日,医生又给柳红药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检查的结果让陈浩有些绝望:因为大脑受到剧烈冲击,柳红药此刻正处于深度昏迷状态,绝大部分大脑的机能已经陷入停滞状态,根据以往类似的案例推断,清醒过来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
“医生,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您的意思是不是红药已经变成了植物人?……虽然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可是毕竟还没有,电影里不是说,就算是植物人也会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康复吗?”
“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是您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要是电影真那么灵,您干吗还把您的妻子送到医院来?直接送电影院不就完了吗!”医生不耐烦的走了。
妻子……
陈浩悚然一惊,他早就忘记自己还有妻子了。
他呆坐在柳红药的身边,心里转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此时此刻,他的思维变得异常清晰。
我找到了自己的最爱,可是我还有老婆。
我爱自己的老婆吗?曾经爱过,可是现在不爱了。我有了家庭,走出了生活的困境,可是却失去了自由,甚至不得不放弃做人的尊严。可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离开我的妻子?因为我舍弃不下收入丰厚的工作,舍弃不下房子和汽车,尤其是,我舍弃不下儿子。
儿子爱我吗?不爱,他蔑视我,但是爱他的妈妈,因为他的妈妈,他也爱那个姓王的畜生。我恨妻子吗?不,因为早在结婚前我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恨儿子吗?不恨,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优秀到可以让他崇拜的地步。
我该怎么办?照顾红药,等她的父亲或者姑姑来把她接走?可是她的父亲或者姑姑会照顾她吗?他们原本就不喜欢红药,现在对他们而言,红药就更是一个累赘了。假设红药永远这样睡下去,我还愿意要她吗?她一直在欺骗我,虽然我理解她的做法,却有点不能接受,无论如何,她没有我想象的那样了解我。如果我要照顾她,妻子该怎么办?
陈浩面临着有生以来最痛苦的一次抉择,放弃红药,或者为了红药,舍弃已经拥有的一切。
民警来了,他们来调查罗健和柳红药的坠楼事件。作为事件的知情人,陈浩配合他们做了一份详细的口供。
下午,他把柳红药托付给值班护士,然后离开医院,打车回到了家里。
那一天是周日,正常情况下儿子要到青少年宫学琴,妻子要和几个女伴一起去做美容。陈浩直接开门进了屋,然而还不等关门,就听到卧室里面有一些奇怪的动静。
妻子没有出去?他好奇的推开了卧室的门,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和销魂的呻吟,两个像蛇一样搅缠在一起的裸体蓦然展现在他的眼前。
“陈浩……”妻子惊呼一声,一把推开了上面的胖子,胖子惊慌而又尴尬的回过头来,是公司的王总。
两个人像触电一样的分开,各自手忙脚乱的找衣服为自己遮羞。
“没有关系,你们继续。”陈浩笑了,他为他们关上房门,来到书房。
此刻他忽然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两小时前,他坐在柳红药身边的时候还在考虑自己应该怎么办,现在不需要再为这事费脑筋了,因为妻子已经给了他一个圆满的答案。妻子不需要他,真正需要他的是柳红药。从他自己的角度讲,他真正爱的人也是柳红药,即使她永远也无法醒来,他也愿意坐在她的身边终此一生。
陈浩的书桌上面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他找了一块抹布擦了一下,然后打开自己的电脑,他在这里忙碌的时候,听到外面房门开关的声音,过了一会,妻子推门进了书房。
“这些天你到那里去了?”从妻子的表情上看,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可是她的语气却明显有些紧张。
“你不知道?”陈浩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他搞不清楚自己去哪里了,所以想通过妻子了解一下这些天他究竟做了些什么,可是这话在做妻子的听来,显然里面包含着无尽的讽刺意味,她的脸红了。
“我们结婚之前不就已经说好了吗,你不干涉我的事,我也不干涉你的事,你该不会吃醋了吧?”妻子软语温存,扭股糖一样的贴了上来,与其说是向他赔礼道歉,还不如说在对他进行着挑逗。
“你真不知道这些天我去什么地方了?”陈浩不理会妻子的温存,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还问我,你说不见就不见了,不但人不回来,连电话也没有一个,亏你还好意思问我,真不知道我这个当老婆的在你的心里有多重的分量。”妻子的声音里面明显带着一丝哀怨,仿佛自己偷人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是被陈浩逼的一样。
“你先出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陈浩疲惫的向妻子摆了摆手。
他把衣兜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东西不多,除了已经解体了的手机、常用的钥匙、银行卡以外,有一把小小的钥匙看起来比较显眼,似乎是一把小号锁头用的,上面带着一个塑料编织的装饰品,钥匙的柄部贴了一块白色的胶布,上面有一个号码:316。
此外,还有几张饭店用的票据,其中一张打印的发票后面有几个圆珠笔写的娟秀的字体:C座1205。发票的抬头是阿秀酒家,日期是6月14日,时间是下午5点27分。
看样子我不是被外星人劫持了,不然身上不会多出这些东西。他看了看票据的日期,都是过去这一周里面发生过的,就是说,自己过去的一周里曾经去过这些地方。根据这些发票应该可以找到开出发票的单位,这样就能找出过去一周自己的生活轨迹了。他拿起那把钥匙,在所有的东西里面,这把钥匙可能最重要了,这是哪里的钥匙?无数的念头在大脑中闪过,忽然一个念头跳了出来:小件寄存处!在每个城市的火车站附近都有一些小件寄存处,是不是我把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在火车站的寄存处了?
陈浩知道单凭想象推理无法真正解决问题,他要回去照顾柳红药,还要想办法找回丢失的七天,此外,还要尽快找个新的工作,因为红药治病需要钱,而自己帐户上的存款连十万元都不到了。——曾几何时,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天天吃到饱饭,可是如今手里拿着十万元现款,却觉得穷得日子没有办法过了。
他收拾一下随身的东西,来到卧室。
妻子穿着薄薄的丝质睡衣斜倚在床上正用一种暧昧的眼光看着他,陈浩清了清嗓子:“我要走了,明天你到公司顺便帮我递交一份辞职报告,报告我放书房了。我会经常来看东儿,还有,等你方便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办一下离婚手续。”
这话说得有些不自在,以至于倒好像是他自己做了对不起妻子的事情一样。
周倩倩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想到丈夫会这么认真的向她提出离婚的要求,在她的印象里,陈浩一直是个窝窝囊囊的人,因为贫困,因为贪图丰厚的物质生活才和她在一起,可是现在她却无端的感到了恐惧,她不知道丈夫没回来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情,看样子都非常严重,因为她从丈夫的眼里看到了从来没有见过的决心。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不同意!”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同意不同意是你的事,我已经决定和你分手了。——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下,根据法律规定,夫妻双方只要分居时间超过两年就可以单方面提出离婚诉讼,所以,就算你不同意,两年以后我们还是要分开的,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份上,还是彼此留个好印象吧,我走了。”
陈浩轻松的走出了家门,自从认识周倩倩以来,他似乎还从来没有过这么轻松的心境。
周倩倩呆呆的坐在床上张大了嘴巴,她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像晴空打了一个霹雳一样,把她给震懵了。
她几乎从来没有把丈夫放在眼里,自从认识了陈浩,她一直在利用女人特有的狡黠以及一些小手段控制着丈夫,并从中得到了无穷的乐趣。丈夫是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个很懦弱的人,这让她很不满意,可是丈夫当真要离开她的时候,她才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的那样了解这个男人,要命的是,她惊惶的感到自己根本就无法当真离开这个看上去懦弱实际上却非常果断的男人。
一刹那,她忽然咬紧牙关:妈的,该死的王胖子害苦了我,我要杀了他!
那个给了她和丈夫工作,给了他们高收入,让他们过上中产阶级生活的老板此刻在她的眼里成了她不幸婚姻的罪魁祸首。
第六章 迷雾
陈浩以轻松的心情离开了家,像一只挣脱了樊笼的鸟儿一样感到有些飘飘然,他觉得自己终于做了早该做的事。他和周倩倩的婚姻一直没有让他感觉幸福,可是他却一直都死心塌地的喜欢着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尽管周倩倩一直和王总之间有些不清不楚,他却一直在欺骗自己说,妻子是在逢场作戏,不过是为了和领导的关系处得好一点,她这样做也是为了这个家,况且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可能做太出格的事情。
如今亲眼看到了妻子的越轨行为,陈浩感到好像忽然间放下了一副重担,他终于明白了,多年来他一直把妻子对他的单纯吸引当成了爱情,爱情所包含的内容应该比吸引力多得多。
他到超市买了些东西,然后坐公共汽车去医院。开车时代和打车的时代都过去了,他的手头不过区区十万元,必须节省着花。
离开家的时候,陈浩把汽车钥匙放在客厅,和其他诸如门卡、办公室钥匙等一些东西放在一起。既然已经离职了,就应该把这些东西都还给老板。现在,他要去照顾红药,等红药醒来以后,他还要去找一份工作,万一不幸她长久不能醒来,他也必须照顾她一生,她不是说,下辈子嫁给我吗?她已经死过一次,现在就是她的下辈子了。
晚上,他从红药的随身物品中找到她的钥匙,然后坐地铁来到红药的家,开始了大扫除。这里虽然简陋,但是让他感到很温馨。红药爱我吗?我不知道。我爱她吗?我也不十分清楚,但是她现在已经陷入绝境了,我必须照顾她,感情的事情以后再说。他清除了罗键的所有痕迹,然后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
那天晚上,陈浩睡得非常踏实。
半个月过去了,柳红药仍旧没有醒过来,医生对她能否清醒过来持悲观的态度,可是陈浩坚信自己能唤醒红药。他每天都附在她的耳边不停的讲话,讲他们在一起的经历,讲他对她的爱,讲巴赫,讲贝多芬,讲德彪西,可是柳红药依旧沉沉的睡着,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过去的半个月,陈浩一直试图找出自己丢失了的那一个星期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一点进展也没有。他坚信自己身上无缘无故的多出来的那把钥匙是所有事情的关键,只要找到它的出处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所以他除了每天来医院陪伴红药,就是到处追查这把钥匙的来路。半个月来,他跑遍了北京所有火车站以及公共汽车站旁边的小件寄存处,拿着那把钥匙给许多人看过,但是没有人能告诉他那把钥匙来自何处。
“姐,你最近忙吗?”身心疲惫到极点的时候,陈浩拨通了姐姐的电话。
“是浩子啊。地里的活忙得差不多了,我没什么事,你怎么了?”姐姐敏感的发现陈浩的语气不对。
“要是您不忙,能不能来我这里住一段时间?我想让你帮我个忙。”陈浩吞吞吐吐的说道。
“怎么?你又惹什么祸了?”姐姐的声音忽然变得焦灼起来。
“没有,姐姐,你想到哪去了,我是想请你帮我照顾一下我的——爱人。”
“怎么,倩倩病了?”姐姐的声音有些冷漠。
“我已经和她分居了,我说的是另外一个人。你来了再说吧,电话里面说不清楚。”陈浩似乎不想多说。
“……,我晚上就能到北京。”姐姐的声音似乎很不以为然。
嘈杂的站台上,陈浩开心的向姐姐张开了双臂:“姐!”
姐姐惊喜的看着弟弟,距离上次见面不过两个月,弟弟好像变了一个人。如今,他穿着普通的休闲夏装,身上再也没有那个衣冠楚楚的销售经理的影子了,他的精神状态出奇的好,上次见面的那种压抑感觉已经一扫而空。
“你怎么和倩倩分居了?”姐姐关心的问。
“姐,你不是也不喜欢她吗?”
“浩子,我喜欢不喜欢是一回事,可是你们已经结了婚,生了孩子,凡事不可以太任性的。”姐姐劝道。
“你不要管了姐姐,您不知道,其实我早就该离开她的。——对了,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照顾一个人。”
“刚和倩倩分居你就结婚了?”姐姐的眼神很复杂,在她的心里,周倩倩从一个惹人嫌的女人忽然变身成了受害者。
“没有,我先带你去看看她。”
“医生说她可能醒不过来了,可是我总觉得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睁开眼睛。”陈浩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柳红药,目光中充满了爱怜。
“浩子,这是……”姐姐的心里满是疑问,陈浩苦笑一下:“以后慢慢告诉你吧。我要找个工作,还要调查一些事情,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她,所以请你来帮我照顾一下。”
姐姐摇了摇头,她不明白弟弟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于是茫然的在红药的身边坐了下来。
陈浩把柳红药交给了姐姐,直到三天以后才再次出现在医院,他的左脸青肿,像个馒头。
“浩子,你和人打架了?”姐姐吓了一跳。
“没有,不小心撞的。”陈浩笑一下。“我来看看,红药没什么变化吗?”
“没有。——你干吗不小心些?”姐姐虽然嘴里这样说,可是心里却明白弟弟不会平白无故把脸给撞了,她有些痛心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现在居然连实话都不愿意告诉她。
陈浩看出姐姐不高兴,于是讨好的笑了笑:“姐,真亏了你,我才能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