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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没有和阿蛮爬山,走出公园,顺着那条斜坡往汽车站方向走的时候,我问阿蛮为什么不直接和燕子他们对话,害得我白白挨了一顿揍。
阿蛮的语气异常凶猛:“就是要揍你,怎么了?不服气的话我要喊了!”
我觉得非常烦恼,并且从认识以来,第一次讨厌起阿蛮来。
那天晚上,阿蛮自作主张的带我去蹦迪,本来我不会跳舞,可是阿蛮在我的身体里面扭来扭去的,搞得我扭扭捏捏的像个女孩子,结果整个舞池的人都在笑我,我愈发不喜欢她了。当时我想,如果此时此刻她在我的面前要跳楼的话,我会不会接受她的要挟?
到了后半夜,阿蛮带着我在大街小巷到处穿行,见到暗影处拥抱在一起的男女就扔石头,有一次在一条幽暗的小巷里面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不停的颤动,于是她借用我的身体跑了过去,拼命的拍打车窗,对着里面两个赤裸的躯体大呼小叫:“看到了看到了……”然后哈哈笑着跑开。
等我再也无法忍受她的捉弄时,天已经亮了。
她钻进我的身体,自作主张的随便找了个没有人住的房子,澡也不洗,倒头便睡。本来我已经习惯了她那种细心的洗浴方式,此刻浑身汗津津的就这样躺下反而有点不舒服,可是我也实在太累了,于是就此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天下午醒来以后,我和阿蛮之间爆发了一场剧烈的争吵,争吵过程中我恨不得把她从楼上推下去再摔她一次,事后想想也觉得自己的气量太小,其实根本就不关我的事。
我们发生争吵的起因不是因为她借用了我的躯壳去做坏事,而是源于我向她提出的一个问题。
我记得她曾经说过,我的魂离开了我的躯壳,如果七天以内找不回来的话就会变成傻子,于是我问她,我看到的是不是也是她的魂,她回答是的。
“那你的魂已经离开自己的躯壳有一年多了吧?”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啊。”她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那你岂不是要变成傻子了?”我有些担心。
“不会。”她回答得很简短。
“为什么我的魂离开躯体七天,我就要变成傻子,而你却不是这样?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再也无法回到你的躯壳中了?”我觉得很奇怪。
“当然不是,我随时都能回去,就是不想回而已。”她有些不耐烦了。
“那你凭什么说自己不会变成傻子?”我依旧在刨根问底。
“因为有人牵挂,所以不论什么时候回去都不会变成傻子。你有人牵挂吗?”她似乎在嘲笑我。
我不十分明确在这个世界上是否有什么人可能牵挂我,因而无法回答她的话。
“我觉得你该回去。”我点点头,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回不回关你屁事?”她摆出了一副要吵架的样子,我觉得很不爽。
“当然不关我的事,可是你要知道你的母亲一直在牵挂你,你就忍心让她这样苦苦的等着你?”我觉得这个人简直冷血透顶了。
“少跟我装孙子,你给我听着,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你说谁装孙子?真不懂道理,好心当成驴肝肺!”
“谁知道你是不是好心,假惺惺,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挺有操守是不是?”
我气得浑身发抖,从来想不到她居然这样冷血:“妈的我真想摔死你!”
“摔啊摔啊,男人他妈的没有一个好东西,看起来像个人样子,妈的其实都是那副操性,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我还怕了你不成?”
“哼哼,我真后悔打了那个阿灿,他那样对你纯粹是你自找,换了我也绝对要吹着口哨从你的身上迈过去!”当时我太气愤了,以至于口不则言,可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话说得太重了,本来我以为阿蛮会大吵大闹一番,可是她却出奇的冷静。
“原来你也这样想,好啊,既然你和阿灿是一路货,我还理你干什么?”阿蛮从我的身体里面跳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卫生间。
我的心猛然一颤:阿蛮曾经告诉过我,天没黑的时候如果鬼贸然来到光线强烈的地方,立刻就要魂飞魄散,我们所住的房子虽然挡了窗帘,可是房间里仍旧很亮,她居然冒了这么大的危险从我的身体里跑出来,我知道我的话对她的伤害太大了,于是赶紧来到卫生间,想求她宽恕,可是她把身子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着躲在卫生间的一个角落,一句话也不回答。
我苦口婆心的劝导她,诅咒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会那样说她,再也不会对不起她,实在不成就去剁了那个阿灿,可是她一句话也不肯讲。
我的心情懊丧到了极点,说得口干舌燥,就差跪在地上求她原谅了,可是她依旧不肯理我。我颓然的坐在马桶上,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求得她的原谅,就这样,天渐渐的黑了下来。
等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阿蛮从容的站了起来,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等等我。”我匆忙间想要追上她,可是她对我一毫也不理会,一阵风一般的转眼即逝。等我坐电梯跑下楼,在低垂的夜幕下四下寻找的时候,再也不见了她的踪影。
整个晚上我发疯一般的到处寻找阿蛮,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今生今世也无法离开这个古怪的女孩子了。我不停的咒骂着自己,怎么可以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说那么难听的话?她对我多好,给我找住的地方,给我做好吃的东西,还发动了那么多鬼魂要帮我找回我的魂,这样的女孩子上哪找去?——且慢,我忽然想到阿蛮的那些鬼朋友,于是眼前一亮。
我独自打车来到八宝山,然后按照当初阿蛮带我走过的路线绕了好久,终于来到了鬼市。
鬼市依旧是那么热闹,打把势卖艺的,唱小曲的,买狗皮膏药的,下象棋的应有尽有。
我四下看了一下,老大仍旧叼着他的水烟袋懒洋洋的躺在那把老式躺椅上,眼睛半睁不睁的吸着他的水烟,于是连忙跑过去陪了个小心:“老大,您好,我是阿蛮的朋友,请问您看到阿蛮没有?”
我的话仿佛是说给了空气,没有产生任何反应,老大依旧呼噜呼噜的吸着水烟袋,眼皮也不曾撩一下,他是没有看到我还是睡着了?
我四下看了看,惊讶的发现周围人生鼎沸,可是居然没有一个人看我一眼,我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他们也见过我,曾经和我讲过话的,可是也好像没有注意到我。我的心有点发凉:怎么了这是?该不会他们看不到我了吧?
我紧走几步,来到那个曾经把自己的脸皮拉下来的那个风骚女子面前拦住了她:“你还认识我吗?我找阿蛮,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然而奇怪的是,在她的眼里似乎我根本就不存在,她依旧保持着原来行进的方向向我的怀里撞了过来,我惊叫一声想要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倏忽之间我发现那个女人居然穿过我的身体继续往前走了下去。
这是怎么了?
我连忙赶到路边一个卖煎饼的摊贩面前:“老陈,你还记得我吗?那天你曾经让我带话给你的爱人,告诉她好好保管你的煎饼鏊子,因为那个鏊子熟铁外壳里面包了三斤白银……”
老陈旁若无人的喊着:“煎饼了,正宗的山东大煎饼,一块钱一张,热的咧~~”
我把手神到他的眼前上下晃动,可是他仍旧视而不见,这下我彻底失望了。
我在鬼市里面踽踽独行,往事历历在目,似乎到处都留下了阿蛮的影子。此刻阿蛮在什么地方?我还能见到她吗?她会原谅我吗?为什么我要那样伤害她?难道她的命运还不够凄惨吗?想到自己愚蠢的行径,我不禁悲从中来,泪水潸然而下。
我坐在街边尽情的哭着,哭得昏天黑地,直到我发现自己处于众人围观的对象。
天快亮了,从围观者飘忽的身形上看,我知道他们都是鬼。他们对着我指指点点的在议论着什么,恍惚中听到有人在说我是多情种子什么的,我还不十分明白,可是接下来的一刻却喜出望外了:老大正拉着阿蛮的手向我走来:“你这个淘气的小妮子,怎么专门欺负老实人啊?看人家为了你都哭成什么样子了,你还躲在一边不让我们和他搭腔?”
阿蛮嘟着嘴,扬着脸,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看也不看我一眼。
“阿蛮,我找得你好苦,你……你不生气了?”我惊喜的跳了起来想拉阿蛮的手,阿蛮白了一下眼睛:“你不是说要摔死我吗?”
我破涕为笑:“傻子,我怎么舍得?”
鬼魂们围着我们调笑起来,有人说我傻乎乎的,有人取笑说阿蛮的婚姻大事终于有了着落,阿蛮则娇羞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慢慢的向我靠近,轻轻的进入了我的身体。
天亮的时候,阿蛮带我来到八宝山地铁附近的一座主人不在的楼房。我们一起懒洋洋的泡在温暖的热水里,轻轻的擦洗着裸露的躯体,相互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我忽然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幸福,以至于开始担心有一天会失去这个可爱的姑娘。
“跟我在一起开心吗?”阿蛮借用我的手轻柔的拂弄着我的生殖器。
“当然开心。”我心醉神迷的回答。
“可是你就要回去了。”她有些遗憾的说道。
“回什么地方?”我有些不解。
“你不是要找回你自己吗?我已经知道你的魂丢在哪里了,今天晚上,最迟明天晚上必须让你回去,不然你就会变成傻子了。”
听了阿蛮的话,我忽然感到害怕,和阿蛮在一起我觉得很幸福,我担心的是一旦找回了自己就没有了这种幸福了。
“回去以后你会想我吗?”
“当然会想,我怎么可能忘了你?我还会经常来鬼市找你,我们还要一起出去捉弄别人。”我信誓旦旦的回答。
“傻子,等你回去了,就不会再记得我了,我们在一起的这几天你会忘得一干二净,你再也不知道鬼市,即使偶尔来到这里也看不到任何一个鬼魂了。”她的声音充满了惆怅的感觉。
“那怎么办?我可不想忘记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有些紧张,生怕刚刚找回了我的至爱,转眼间又要丢失了。
“根本就不可能的。”阿蛮黯然的看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神让我的心感到一阵阵的抽痛,看着她的眼睛,我明白她不是在骗我。
“阿蛮,如果你也回去了,你会记得我吗?”我问道。
“我也不会记得你了,你不知道,阴阳两界永远是分开的,只有极其特殊的情况才可能会有少许交错,你和我都属于特例。”
“我不回去了,我已经找回了自己,从你这里找到了生存的价值,以后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几乎在一瞬间就下了决心,决定抛弃我所想不起来的生活,永生永世陪伴着这个可爱的女孩子。
“要是你不回去,等到后天半夜,你就会变成真正的傻瓜了。”阿蛮怜爱的看着我,笑了,她的眼里含着眼泪。
“只要开心就好,傻瓜就傻瓜吧。”我轻松的笑了。
“可是我不喜欢傻瓜,所以你必须回去。”阿蛮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我不能回去,因为我绝对不可以想忘记你的。”
“傻子,想记得我,办法有,等到明天……”
“明天怎么?”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先睡觉,下午还要你去帮我办点事情,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好吗?”她像哄小孩一样的对我说话,我霎时有一种被强烈关爱的感觉,于是听话的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说来听听,你想让我帮你打谁?”我活动一下筋骨,心想这次不论打什么人都绝对不留气力,可是阿蛮却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傻瓜,难道我一天就知道打人吗?”
“那……你想干什么?”我有些尴尬的问道。
“下午你带我去中关村跑一趟,我的老板还欠我一个月的工资,你去帮我领出来,再帮我交给我妈妈。”
“好,那我下午领了工资直接去你家。”
“来不及,领回工资以后我们还有更重要的安排,去我家的事情往后拖一拖吧,反正早一天晚一天也没有什么。”
“我去你家的时候,真的希望你也回去,我可不想看你像个植物一样躺在那里靠氧气维持生命。”我紧紧的盯住她的眼睛,想弄明白她到底是不是想回去。
“傻子,你知道,为了常灿我早就和她闹翻了,当时我那么自负,根本就不相信常灿是个混蛋,我的行为让她伤透了心,现在哪还有脸回去见她?”阿蛮低下自己的头,无声从啜泣起来,那一刻我彻底了解了她,了解了这个外在表现那么飙悍的女孩子其实内心深处是那么脆弱。我也终于明白她不肯和燕子相见,也是因为觉得愧对自己的母亲。
“你才是真正的傻子。你是母亲唯一的希望,她怎么会记恨你?如果真的记恨你,又怎么能日夜守望着你的躯体,呼唤着你的回归?如果你这样我行我素的不肯回去才是真正的对不起她了。”我庄重的看着阿蛮,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也许你说得有道理,我会考虑的。”阿蛮点了点头。
“不,我不要你仅仅考虑而已,我要你回去。我回去,你也回去,然后我去找你,等我找到你以后我们就永远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可是……”阿蛮欲言又止。
“怎么?”我问道。
“你没听燕子说,我的脊椎已经摔断了吗?我的后半生只能坐在轮椅上度过了,什么也不能干,不能给你做饭,不能给你生孩子……”
我呆了一下,旋即笑了:“你不能做饭我做,你教我啊,不能生孩子我们就领养一个好了,反正今生今世我绝对不要和你分开的了。”
阿蛮忽然抱住我哭了起来,她的拥抱轻飘飘的,可是我却感觉非常温馨。
那天,我和阿蛮抱在一起睡得很沉,睡梦中我和阿蛮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下午三点,我和阿蛮几乎同时醒来。她带着我去了中关村,来到她工作过的公司,我以阿蛮的朋友身份出现,和财务总管谈了谈,总管说自己做不了主,让我去找老总。老总确认我是阿蛮的朋友以后,打电话问总管公司还欠阿蛮多少钱,得到准确数字以后立刻让出纳把现金交给了我。
出来以后,我对阿蛮说这个老总挺够意思,阿蛮鄙夷的说,那家伙可不是傻瓜,他巴不得没人对他提起我,不然还要补偿我很多保险、公积金什么的。
我觉得这个世界太复杂了,如果整天为了这样的事情动脑筋真的很累,可是没有说出来,毕竟阿蛮希望我找回自己,我也不想当真为了目前拥有的单纯生活把自己弄成个傻子。
我和阿蛮来到魏公村,阿蛮说那里有一家饭馆味道很不错,环境也好。
那顿饭我们吃得非常开心,从饭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繁星满天了。
阿蛮牵着我的胳膊在人行道上安静的漫步,她不再捉弄我,也不再一脸坏笑的向我宣布周围的女孩子穿了什么样的内裤。后来她说她累了,就爬到我的肩上,骑在我的脖子上,两条腿像软糖一样分别从我的腋下穿过,再从身后绕过来,在我的胸腹部位打了个死结。
任何人也不能这样做,但是鬼能,我很喜欢她的这种姿势,因为她把自己和我绑到了一起。
我们在大街上像真正的游魂一样四下游荡,阿蛮不断的和过往的鬼魂打着招呼,我也经常对他们点头示意,有的鬼魂会露出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我很开心,因为我是唯一能看到他们的人。根据我的理解,人和鬼魂看上去生活在同样的空间,但是却处在不同的维度,因此相互之间没有任何联系,相比之下鬼魂要占一些便宜,因为他们能看到人,而人却看不倒他们。
阿蛮告诉我说,老大安排很多鬼魂帮忙找我的魂,后来在一个出租车后座的下面找到了,当时那个出租车撞了我,司机逃跑了,我的魂没有地方躲,就随他去了。她还告诉我说,必须尽快让我的魂回来,不然碰上那个司机大白天要大修他的汽车,揭开后座就麻烦了,虽然我还不是鬼,但是飘荡在外的魂也是见不得阳光的。
她还说,自己已经成了鬼界的名人。我说为什么她会出名,她忸怩了半晌,才赌气一样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傻瓜?”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了我她会在鬼界出名,但是很开心,因为现在她再也没有初见面时的那种绝望心态,我想,就算她再见到阿灿,也未必有什么感觉了。
你不是不想忘记我吗?她骑在我的头上问我。
我说是。
等会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你把这几天我们在一起的所有事情都写下来,等你找回自己以后再来读这些文字,不就什么都记起来了吗?
听了她的话我高兴得险些蹦起来,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阿蛮带我来到人民大学的一幢家属楼,那是一个布置非常雅静的两居室,客厅里两大书架的书,还有一个笔记本电脑。
我把电脑拿到卧室,让阿蛮躺在床上休息,我座在沙发上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开始写这几天的经历。
那天晚上阿蛮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她一会哭一会闹的,不断的向我宣布说我是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等我认真的难过起来的时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