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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夫人,真是对不住了。”甄萧仁对着我一作揖,脸上的假笑没变,反手却一巴掌甩到了寒穆的脸上,“你可知这玉簪是梁元帅送给夫人的定情之物?你弄坏发簪在前,对梁夫人不敬在后,这一巴掌只是小小惩戒,稍后再来领重罚。”
我一声冷笑,无心看他们这一出闹剧,蹲下身子把发簪和周围的黄沙一同包在帕中,藏入了怀中,拉起身旁的暗生往人质中走去。
“梁夫人,请移驾马车,你何等尊容,怎能和那些低俗的百姓在一起?”背后想起甄萧仁隐隐透着威胁的话语,“梁夫人如果出了什么差迟,梁元帅也好,苻大人也好,都会心痛的。”
“甄先生的好意,奴家从来都不敢领受。”早已习惯甄萧仁的出言讽刺,我并不理睬地搜寻着荀嫣然的身影,怎么本在我身后的她此刻正气喘吁吁的隐在人质群中,“更何况,这些百姓透出的纯真比及甄先生满身上下散发的恶臭,不知道让奴家舒坦多少。”
“梁夫人还是这般伶牙俐齿。只是甄某请梁夫人见谅,在下不得不让手下仔细地伺候梁夫人这千金之躯。”甄萧仁似乎从来都不会动气,“过不了多久,梁夫人便可见到心心念念的梁元帅了。”日旭一定会紧蹙双眉,心如刀割地看着深陷敌营的我。
“哥仁,就由你小心照顾梁夫人了。”甄萧仁下了命令后,又对着我的背影说道:“梁夫人,甄某告辞了,相信到时候,梁夫人一定会很高兴见到在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梁夫人,请随在下上马车。”哥仁走到我身旁,颇为客气地说道。我仿佛没有听见,脚步怎么也提不起来。我该怎么办,日旭?如今真的是生死都不由己。
暗生拉了拉我的衣角,有些哀求地说道:“娘亲可不可以坐马车?”
我心中一惊,转念说道:“那个病重的夫人和小孩也要同我一起上马车。如果不答应,你们全队都陪着我慢慢地走吧。说不定,你们回到营地之时,将军早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哥仁没有答话,只是快步走向那人群中的荀嫣然,顾不地她的一声惊呼,打横抱着她来到我面前:“梁夫人,可以上马车了吗?”我点了点头,拉着暗生跟在了哥仁的身后。这个哥仁果然有些特别,是不是可以在他身上想些法子?
“梁夫人,老朽替孙女向您赔不是了。”一直干枯的手抓上我的手臂,扭头看去,原来是那个出卖我的年轻女子的爷爷,正颤微地往地上跪去。
第七十九章 再搏(二)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叹了口气,连忙扶住老人,无奈地说道:“更何况,你们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如果大家还顾念将军为了黎民百姓出生入死,那么恳请大家团结一致,莫要在出现今天这样的内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梁夫人……我们对不起你……”几个老人眼眶通红的看着我,显然对我的话有些动容,而那个出卖我的年轻女子一双手搀扶着她的爷爷,却一直扭着头从未正面瞧我。
我看了看周围的十多个百姓,清了清嗓子说道:“有我的一天,断不会让羌族伤害了大家。只是这一路上的辛苦,大家只能暂且忍耐,我也会尽全力让大家可以稍稍舒坦些。”
“说的好听,自己坐在马车中看着别人行走,自然可以夸下大口。”那女子不知为何至今还处处针对我,“与那个妖里妖气的荀嫣然处在一起的人,都是一般的佛口蛇心。”
我一愣,原来与这女子结怨的是荀嫣然,而我不过是受了牵连,如此的损人不利己,想来也不见的有什么深仇大恨,“日久见人心,你慢慢瞧着便是。”
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我也就坦然出之,自端出梁夫人的架子和气势,瞧见荀嫣然和暗生都妥当地上了马车,我轻松的踱步到哥仁的面前。他拍了拍袖口上的灰尘,把一只手腕伸到我的面前,我心中颇为感激,这样的架势,我以往都不曾摆过。
“谢谢你一路上的照顾。”我的轻声感谢让那个一直默然少语的羌族男子脸上微微泛红,以往的玩性又起,甩下一句“不知你是因为我本人还是因为将军才如此扶照”后上了马车。
“大哥哥,你的手疼不疼?暗生替你吹吹。”暗生趴在我的面前,小心的对着我的手背吹气,时不时抬头看看我的表情,“以前暗生摔破了,娘亲也是这样给暗生吹吹的。”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渗出的血水和黄沙已经混合凝固成褐色的血污,早分不清那些是伤口,冷风吹过后,整只手只有麻麻的刺痛,“暗生,你去照顾娘亲,我会照顾自己。”其实没有白玉膏的我,除了忍痛别无他法。日旭此刻应该已经知道我来到了战场,只是并不知我陷入敌营。甄霄仁抓人质的目的我也还没有打量清楚,只是按我的推算,多以攻心。
“梁夫人,请受奴家一拜。”转念间荀嫣然朝着我跪下,暗生着急地拉着他娘亲又看看我。
我慌忙间双手搀扶荀嫣然,“有话起来说,我可以做到的自然答应你,如果是我无法办到的,你再怎么求我,结果还是一样。”怎么我在百姓心中就像他们的神?
“奴家只希望梁夫人记得昨晚的承诺。”荀嫣然气虚地说着,垂眼看了看瘦弱的暗生,一伸手紧紧抱着,恸哭起来。我有些莫名的伤感起来,那个等了八年的女子,除了由爱而生的希望,更多的是暗生对她的支撑,她又何苦要把自己的孩子托付他人?暗生不知为何好像明白了他娘亲的打算,一只小手柔柔地扶着他娘的背脊。
一股冷风吹入,我抬头一看,哥仁正茫然的看着我们,“可是甄霄仁又交代了什么?”
“梁夫人,这伤药涂在手上,好得快些。”哥仁避开我的眼睛,递上一个圆形木盒。
我并没有伸手,而是直接开口问道:“为何对我这么好?我们似乎从未见过。”
“梁将军对哥仁有过一命之恩。”哥仁终究忍不住说道:“那时哥仁不过是羌族百姓,去武朝境内买药救人,因为打扮而被误认为是奸细抓入军营。只有梁将军认为证据不足,坚持不肯杀敌国百姓,哥仁才得以安然回家,而家中老母也及时得救。”
原来是日旭种的前因,才会有我今天的后果。日旭怀着的是一颗悲悯天下百姓的心,更有着一颗军人的骄傲之心。“你不用如此明显的偏帮于我。如今已成定局,而甄霄仁也决不会对我苛刻,毕竟我是他手上的一张王牌。”我十分流利地说道:“如果甄霄仁察觉到你的不妥,换了别人来看管我,那样对我才是最糟糕的局面。”
自从我叮嘱哥仁后,随后的两天他只是在一旁监视,反倒让另一个士兵与我们接触。
“梁夫人,半日后就到营地了。与你同车的百姓必须下车,以防甄先生看到,牵连了他们。”门帘外是哥仁的轻声嘱咐,我抱歉地看了看气色有些恢复的荀嫣然,对暗生说道:“过一会,大哥哥就要去见很多的大坏人,暗生和娘亲先下车躲躲,要好好保护娘亲噢。”
没有了小船的颠簸,又有较为充足的粮食,荀嫣然的精神恢复了不少,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后,已经能拉着暗生下车了。
到了军营又是怎样的情形?我要如何才能不与日旭在战场上相见?我之前太过冲动,只是一看见那么肮脏的一只手拿着我的发簪尽还要据为己有,便血气上涌,不顾力量的悬殊和暴露的危险,只想拿回日旭给我的发簪。我心中又是一惊,之前苻清流便问过我,我是为了什么才把全身上下的棱角分明变成了痛苦不堪的隐忍付出,此刻想来,我不仅是为了要一个家,更多的是在不知不觉中想让日旭安心。
“羌族的军营已到,甄某来请梁夫人入营。”甄霄仁总是一副调笑的模样伴着讥讽的调子。
我用缠着布条的手掀开马车的帘子,斜眼看了看甄霄仁,十分自然的搭在他的手腕上走下马车。满眼都是伫立在风沙中的营帐,原来三万士兵所住的营帐就是让你一眼看不到整个营寨的边际,在营寨的最前面是两个十米左右高的竹塔楼,显然是用来观测对阵军队的。
“梁夫人不用看了,梁元帅的营寨就在十里以外,站在塔楼上就可看得真切。”甄霄仁讥讽的语气更甚,“如果梁夫人有什么信物让在下挂在塔楼之上,梁元帅也一定可以看见。”
我刚想说些话反击甄霄仁,却看见一个士兵急步走到甄霄仁面前,神色慌张的说道:“甄先生,你回来了就好。大王已经等候多时了,这几日武朝的梁日旭多次领兵前来攻打,我们死伤十分严重。”我听后心情大好,一双眼睛好笑的看着甄霄仁,原来羌族此次出征都赖甄霄仁的出谋划策,只要没了甄霄仁,羌族自然会退兵。
“梁夫人随在下去见大王,你们小心看管人质。”甄霄仁一把拉过我的手臂,拖着我往前走去,转头看了一眼惦念的百姓,荀嫣然和暗生就在不远处望着我。
“甄先生,请等一下。”我伸手理了理衣衫,见羌族大王自然不能失了仪态。弯下身子故作整理裤脚,摸到了出门前就依严丹叮嘱藏在靴中的匕首,笑了笑飞快地抽出,转身扑向身旁的甄霄仁,只要没有甄霄仁,也许羌族和武朝便能议和,也许日旭就不会因为我而左右为难。
“小心!”我听到熟悉的纤弱的女声,诧异地转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缓,而甄霄仁也借此机会躲避开去。
“嘶——”甄霄仁的衣衫撕裂了一道大口子,只是原本应该在颈部的伤痕也随之移到了肩头。一击不中的我再次举起手中的匕首横着往甄霄仁扫去。
甄霄仁连连退后,胸前的衣衫也破了几道口子,失态地大喊:“你们还不上来抓住这个疯女人?不行便打晕过去,留活口,”缓过神来的士兵们一个个上前,两把长柄大刀重重压在我身上,沉得我整个身子往下坠去。
“荀嫣然,你为何要出卖我?为何?”我不服的对着远处喋喋地问道,“我哪里对不住你了?将军又哪里对不住你了。”挣扎中那块云形玉佩从怀中滑出。
甄霄仁面对我匕首也没有丝毫变化的脸色,此刻正隐隐泛红,手中紧紧握着那块玉佩,声音颤悠地问道:“你从何处得来的玉佩?这玉佩的主人现在何处?”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一般模样的玉佩相叠一起。那书生便是甄霄仁?
我茫然的看向远处,只见荀嫣然把暗生交到身旁老人的怀中,神色凄然地往我这边走来,再看了看已经失神的甄霄仁,原来这便是咫尺天涯。
“我们去一边说,梁夫人也一块来。”荀嫣然走在最前面,甄霄仁和我都颓然地跟在她的身后。等了八年,等来的却是一个这般的爱人,荀嫣然,你要怎么办?
营寨外的一棵大树下,荀嫣然背对着我和甄霄仁,身影瘦弱却不失风骨,轻咳几声,幽幽地说道:“嫣然不知好歹,毁了梁夫人的大计,只是夫人要杀的是嫣然等了八年也盼了八年的夫君。恨不过是爱的一种,嫣然满心的怨恨不过是对夫君满腔的爱。”
“嫣然……”第一次听到甄霄仁如此轻柔的声音,“我现在已经是羌族大王的坐上宾,很快我就可以……”
“闭嘴!”荀嫣然依旧背对着我们,只是那一声喝斥却让甄霄仁明显的晃动了身子,“梁夫人,嫣然对不起你,但是那晚船上的承诺,还望夫人看在嫣然以死谢罪的份上,定要兑现。”以死谢罪?我和甄霄仁都往前奔去,却看见荀嫣然的身子如一片薄纸飘然倒地,触目惊心的是插在心口的一支银发簪。
第八十章 崩溃(一)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那个仅凭一丝希望便苦苦守候了八年的女子,此刻正奄奄一息的躺在挚爱的怀中。她等到了他,可又怎能接受他早已不是心中的那个他?
“嫣然,睁开眼睛看看我。”甄萧仁第一次露出绝望而痛苦的神情,“我不许你死,我答应过你要重新用八抬大轿接你过门,隆重的操办我们的婚事,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夫君,为何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了一个字?”荀嫣然的双眼睁开了,之前的悲哀荡然无存,眼中反倒透着清澈,“因为夫君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吧?”
甄萧仁抱起荀嫣然,茫然地看着四周:“嫣然,一定要活下去的,我现在是羌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甄先生,一定可以救活你的。”
“夫君,如果你真的还有良知,便放梁夫人和百姓们回家,他们是无辜的。”荀嫣然惨淡的脸上洋溢着难得一见的幸福笑容,“我刚才的出言提醒,是对梁夫人以怨抱德,只希望你的悔改可以为你和我积一点德。”甄萧仁随着荀嫣然的指尖朝我这边望来,只是原先那温柔的眼神早已变成了燃烧着仇恨火焰的血红双眸。
“梁夫人……”荀嫣然的手指渐伸渐长,显然是有话交待于我,甄萧仁却是满眼的肃杀。
我艰难的挪动着自己的步子,不情愿的握住那盼望又重如千斤,瑟瑟地说道:“萧夫人请说。”
“嫣然自知在梁夫人心中已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只是萧仁是嫣然的夫君,嫣然见不的他死。”荀嫣然默默而深情地说道,“有些人是无辜的。而梁夫人情深意重,一定会遵守那晚在船上的诺言。”笑容渐渐绽放开来,那纤弱的手从我掌中跌落,眼中的光芒由甚转弱,眼角滑落一滴炙热的眼泪,是遇见夫君的喜极而泣,还是希望泯灭的绝望之泪呢?只是你为何只死都不让暗生知道自己的父亲在世?难道是你已经看到了甄萧仁和我的未来?
“哈哈……”甄萧仁仰起头对着天际一阵大笑,绝望而杀气腾腾,“这世上再无一人让我牵挂,从今以后,我便是甄萧仁,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怀抱中荀嫣然的尸身也从他的手臂中掉落在地上,漫天的风沙渐渐覆盖上那个悲苦女子的身上,仿佛她已融入了天地。
“来人!”甄萧仁从那尸身上跨过,越过我望向远处,“把这地上的女子埋了,还有记得请梁夫人和一众人质一同关押起来。让梁夫人也体会一下绝望的滋味,到时候才可以生情并茂的地对着梁元帅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哈哈……”
我心中一寒,荀嫣然果然是了解这个男人,妻子的死并没有唤醒他的良知,反倒是把他推入了权利和欲望的顶端,“你就这样对待一个为你而死的女子?你让她八年来的等待就如此付之一炬?什么叫做尸骨未寒,你可明白?”虽然知道自己的斥责并没有作用,可是我怎么能够忍住心中的怒火和悲凉。爱不是绝望,是希望,是黑暗中那一丝光芒。
甄萧仁转头看着我,嘴角牵扯又弯成之前的不屑,一抬手朝我甩来,“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仁义之说困住了她,她会躺在这里吗?”笑着与我错身而过,“梁日旭那么善良的话,应该会就你吧?只是他能救的到底是他的武朝还是你呢?”
两个羌族士兵架着我的双臂往后拖着,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客气,撂得我双臂痛如脱臼,看着甄萧仁的身影默入一座座营帐中,无力地望着满天的昏暗。
被那两个士兵丢入一个营帐中,只见暗生向我跑来,一双眼睛红红的问道:“娘亲怎么没有回来?难道她真的丢下暗生与那坏人走了?”我脸色一变,小小的孩子怎么眼光如此尖锐?
暗生走到营帐的帘子前,呆呆的问道:“娘亲不是水性扬花的女子,暗生也不是没有父亲的野孩子。”我转头扫视着帐中的众人,一个个尴尬的脸庞出卖了他们自己。
“暗生的娘亲正在别处治病,等娘亲的病好了就来见暗生。”我一把拉过暗生从背后拥着,“以后出了娘亲和爹爹,暗生还会有更多疼你的人。”孩子是最无故的。
暗生扭动着瘦弱的身体,痴痴地望着我问道:“更多的人疼我?那我就会有很多吃的。”
“傻孩子,尽想到吃的了。”我点了点暗生的额头,勉强作出笑脸说道:“我会做很多好吃的给暗生,还有梁将军会叫暗生武功,告诉暗生作一个男子汉的大道理。”
“是那个正和坏人打仗的梁将军吗?”暗生破涕为笑,好奇地问了起来,“暗生是不时可以成为和梁将军一样厉害的人呢?”日旭在外人眼中确实厉害,只是谁明白他心中的苦?天下想成为他这般的人不计其数,也唯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痛楚。
我点了点头,怕自己对着暗生天真的脸庞,忍不住痛心,便轻松的说道:“暗生坐下休息可好?也许一觉睡醒,我们就可以见到梁将军了。”
“大哥哥,你好像很喜欢那个梁将军哦?”暗生故作疑惑的问道:“每说一句话都要提到梁将军,梁将军与大哥哥是什么关系?”
我脸一红,便扭地说道:“暗生以后叫姐姐,梁将军是姐姐的夫君,姐姐自然记在心中。”
“哎……”暗生叹了口气,靠在我的手臂上合上双眼,“原以为那日守在姐姐身边,一脸冷冰冰,又爱教训人的叔叔才是姐姐的夫君。”
我满脑子的愁云惨雾,感情也好,政事也好,如今是一团乱。
过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