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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叶飞总算把憋在心里好半天的方案拿了出来，觉得痛快了好多，然后他等着对方的恭维。
“看来奥尔巴先生临走时给我的推荐果然……”菲尔斯明显地激动了起来，他略有些不知所措的搓着双手，白皙的脸变得有些红，看得柳叶飞甚至有些担心了——这人会不会一时激动过头突个心脏病脑溢血什么的？
“尤先生……呃，我是说，耶费阁下，请问您能不能留下来做……”菲尔斯突然把声调拔高了八度，说话却由于激动而显得语无伦次，“留下来一起建设这里？我这里只有战士，正缺乏您这种善于策划的学者……我不知道您需要些什么，不过不管是我的军队，还是未来将矗立在这里的城市，您都可以任选一个去掌管！”
柳叶飞正端着碗掩饰自己那得意的神色，听到这话差点把一口汤喷到菲尔斯脸上。他不由得暗暗想道，这人还真不愧是个将军，为人处事也太干脆了——都干脆得过头了。
“你就这样容易相信一个人？我想你应该更谨慎一些，精灵结交朋友是需要花上一百年时间的。你表现的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老德尔特能这样放心地让你自己带一支军队出来？”克莱迪尔用教训小孩的口气说道。虽然比真正年龄的话菲尔斯应该还不到克莱迪尔的一个零头，可表面看上去却比她成熟多了。
“啊，抱歉我过分激动了。我从小就希望成为像我父亲那样强大的战士，拥有一座我父亲那样的城堡，直到今天我才现那并不是一个渺茫的梦想。至于耶费阁下，刚才的策划方案对我来说简直是无价的，而他却直接这样说了出来——我只是惭愧，我没有什么能用来回报的……而且……对于耶费先生来说，不管是指挥军队还是策划城市应该都能胜任吧？我早已经听说了前几天的战斗，在耶费先生的指挥下居然创造了没有伤亡的奇迹！”
咱们这才第一次见面吧，至于叫得这么亲热么？这人还真是自来熟。柳叶飞一边腹诽着，心里却在盘算，不知道克莱迪尔是不是同意留下来呢？
话说在经历了两次战斗的残酷之后，柳叶飞已经对自己的指挥才能不报什么希望了，真实的战争跟他想象中的铁血浪漫与游戏中的热血沸腾没有任何关系——只有没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歌颂战争。
至于城市规划工作，柳叶飞倒也玩过模拟城市之类，结果每每以经济崩溃或城市陷入混乱而告终，弄得他之后对策略经营类游戏直接敬而远之，如今设想了一下让自己去搞真正的城建，柳叶飞更是没有一点儿信心。
“嗯，看来你也有个好父亲呢。我小时候也一样，一直也想拥有一只狮鹫，能够高高地飞在天上俯视整个森林……”克莱迪尔似乎陷入了悠久深远的回忆当中，“后来，我在外面冒险了七十年，回家时本以为父亲会给我留一只小狮鹫呢……”
“然后呢？”菲尔斯听得很认真。
“……回家之后，我现父亲即使骑上狮鹫也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了，而就算最健壮的狮鹫也追不上我的飞行术。童年的梦想真的很可笑呢，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长大之后是什么样子。”克莱迪尔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帐篷顶，空洞的眼睛仿佛看穿了未来，“菲尔斯，你不能只满足于你父亲的成就，谁也无法断言你将来会展到什么程度……”
“我们之所以看得更远，是因为我们站在前辈的肩膀上。”柳叶飞也模仿克莱迪尔的语调意味深长地装b，“你比别人幸运得多，支撑着你的是一位巨人！”顺便小小拍一下远在埃尔托瑞尔的老德尔特的马屁。
正如他没见过统筹学一样，年轻而单纯的将军显然也听见过这种高水准的励志段子，被忽悠得几乎找不着北。趁着主人还在晕头转向的机会，柳叶飞和克莱迪尔连忙抓紧时间吃饭，免得这一餐的时间无限延长。
直到两人迅吃完主食开始喝汤的时候，菲尔斯才从对美好未来的幻想之中回过神来，开口就对柳叶飞说道：“耶费先生，不知您对我的邀请……”
“德尔特先生！”克莱迪尔突然一声惊叫打断了菲尔斯的话，“这种汤的味道有些特别，能告诉我是用什么做的吗？”
“哦，好像就是简单的燕麦跟大麦吧。”菲尔斯没有一点被打断的不愉快，很认真地解释着，“这是从兽人那里缴获的战利品，为了避免浪费，本来是打算留着喂马的，只是昨天奥尔巴先生似乎有些担心守不住这里，提前把存粮都转移到索巴尔去了，重新送回来要等到今天中午，早饭只要先用这个对付一下了。我们昨天尝过，可以吃的。而且，战利品的味道比普通的食物吃起来更香不是吗？当然，这面包用的面粉是我们从家里带来的，可惜行军不能携带太多。”
停顿了一下，菲尔斯继续说道：“说到这些粮食的来源，不知两位有没有兴趣听一下来自深水城的情报。他们那边现有几支商队或者说一个组织在来往于西土和北地之间倒卖粮食与钢铁，虽然他们声称卖粮食与买钢铁都是在商路最北端的米拉巴，可他们查阅了米拉巴的交易记录之后，现并没有相应的记载……”
“粮食卖给了兽人？”柳叶飞也忍不住插了句嘴。
菲尔斯说道：“是的，而且更令人担心的是……”
“兽人也懂得冶炼钢铁了……”克莱迪尔悠长地叹了口气。
菲尔斯无奈地摊开手，苦笑着说道：“虽然我们都不愿意相信，可星月确实证明了这一点。而且，经过我们的钢铁专家仔细辨认，兽人使用的武器跟血乌鸦这里的，还有我们使用的武器确实是出自一个地方。确切地说，兽人的比我们的居然还要好一些，几乎达到了矮人的工艺水准。”
“深水城已经抓住了几个商人，只是可想而知他们也不过是些办事的喽啰，真正的势力还不知道在哪儿隐藏着呢。”菲尔斯说完，开始横眉竖目地撕扯、咀嚼和吞咽面包，仿佛把它当成了那些反人类的不法商人。
时间，帐篷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吃东西和喝汤的声音。
等菲尔斯吃光他的面包和香肠开始喝汤时，克莱迪尔突然低头翻了翻她的腰包，找出一个指头大小黑乎乎的东西，掰下一小块尝了尝，递给菲尔斯说道：“关于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我想我可能会提供一些线索。你最好先尝一下这个。”
菲尔斯拿着那个东西好奇地仔细看了看，一口咬掉半截嚼了两下，随即吐掉，皱着眉毛说：“这东西似乎早就变质了……”
回味了一会儿，菲尔斯突然若有所悟，端起汤仔细地尝了一小口，说道：“难怪我觉得这面粉有股怪味，原来就是这个。这是什么东西？什么地方出产的？”
“哦，是一种蘑菇，有毒的。”克莱迪尔说。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有那么一瞬间，柳叶飞现菲尔斯脸上露出一个很精彩的表情，仿佛想要呕吐出来一般。转念一想，自己刚吃掉的那一大碗也搀着那种东西……
柳叶飞相信克莱迪尔应该早就尝出了味道，既然没有声张，那估计对人还是没什么害处的吧……柳叶飞表现得还算镇定。
菲勒斯脸色变了几下，很快又恢复了原样，苦笑着解嘲说：“我们圣武士在抵抗毒素方面还是比较自信的。现在问题的重点是，它究竟出产在什么地方？能不能通过它的产地去判断我们的敌人在哪儿？”
“幽暗地域，你应该听说过那个世界吧？我曾经在那里游荡了半年之久，有那么几个月是靠吃这种东西维生的……不得不指出一点，就算有正确的加工办法，常年吃这种东西还是会要人命的。不过卓尔会在他们奴隶的食物中掺杂三分之一到一半的份量，倒也能保证那些兽人、地精和狗头人什么的能经久耐用呢……”
菲勒斯慢慢放下手中的面包，眉头渐渐皱成了一团，很沉重地说道：“那么，照您的推测，幕后的黑手有可能是……卓尔？”
“只是可能而已，毕竟地下的邪恶也并非只有卓尔一族。或许是他们主谋，或许仅仅提供部分粮食也说不定……不过至少，有他们参与其中应该是肯定的了。怎么样，你还记得精灵中流传的那些有关卓尔的可怕传说？”
“小时候听说的那些邪恶物种，当长大以后亲手拿起剑去对付时才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菲尔斯心不在焉地说着，双手无意识地把面包撕成小块又捏成一个个丸子形状，“卓尔的传说只在精灵之中流传，而我主要还是在人类的世界长大，对黑暗精灵还谈不上什么害怕……”
稍稍顿了一下，菲勒斯加重了语气继续说：“至少在我看来，太阳之下的土地还是属于人类的，您同意我的话吗耶费先生？”
柳叶飞随口应付了过去，克莱迪尔却尖锐地说道：“太阳不会永远照耀大地，你的战士也不会在任何时刻都全副武装。一个勇士能够斩杀一百个兽人，却有可能死在一支不起眼的毒箭之下。你真的以为自己的营地无懈可击吗？你应该也听说过前天这里生的事情，连帕克那么强的战士都差点儿死在一个刺客手里，而你似乎没有他那种不畏刀剑的体魄。还有，卓尔的刺客可比人类的难缠多了，他们有着过人类十倍的时间去训练。”
“想要混进我的军营，人类刺客可比卓尔简单多了。而且，如果卓尔想要在地面上展势力，主要的手段还是动用兽人之类的炮灰吧……当然，您的意见也很重要，我会加强这里防御的。在不眠之眼的眷顾下，这里不会像前天那样防备松懈的。既然您曾经有过与卓尔战斗的经验，能否留下来帮助我们呢？不管前几天奥尔巴先生跟您约定了什么样的报酬，我们都会继续支付的。”
克莱迪尔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有些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菲尔斯说道：“我不知道你作为将军表现得如何，不过至少在作为商人方面，你比帕克可差远了。”
“这似乎也不算什么失败之处，我可没有想过要做个成功的商人。”菲尔斯苦笑着回答完了，低头想了想，又说道：“您不是出售刀剑的佣兵，而只是路过此地的旅行者，对吧，这样的话呢，我们倒也没什么理由直接下命令，不过可以为你们自愿做过的事情支付报酬，这样你们就有继续做下去的理由了，我这样猜测有没有问题？”
“看来你倒也很有做商人的潜力么，而且你现在的位置应该也在要求你必须成为商人。我想，你这样带着一支军队驻守在外地，总不会还让你父亲替你支付军饷吧？就算是这样也不会太久的。”克莱迪尔说。
“那倒也是，就算圣武士也是需要收入的。我想，在我成为一个勉强合格的商人之前，至少我还能延续奥尔巴先生在这里制定的规矩么，反正那些本地的战士执行起来已经很熟练了。”菲尔斯笑着问道：“不知你们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建议？”
克莱迪尔不说话了，柳叶飞倒是又想起了一些事。“我想提醒一下，如今这里的繁荣，很大程度上是由于阴魂的出现阻断了沙漠中的商路，商人们不得已才改走这边的。那么，黑路会这样一直中断下去吗？”
菲尔斯那舒展开没多久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很久都没回答，端起碗来把汤一饮而尽，拿面包碎屑把碗擦了个干净，仔细吃完后才语气沉重地说道：“就利益来说，黑路的中断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重新开放是必然的。这么说来，我这里的未来还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唉！”
柳叶飞有些纳闷，他不会由于自己一句风凉话就准备放弃这里吧？那到时候还有谁来把守这里？单靠本地那些居民可是完全撑不起来的——索巴尔镇的居民连一千人都不到，虽然由于土地众多的缘故可以轻松担负起给一支驻军提供粮食的任务，可让他们自己组建军队就实在太困难了。
他显然低估了一个圣武士的斗志，很快菲尔斯就从对前景的悲观中解脱了出来，舒了口气说道：“其实黑路就算开放也不是那么好走的，沿途有无数强盗不说，还有散塔林那些永远喂不饱的人……但凡有脑子的商人应该都会选择接受一群圣武士的保护而非那些邪恶势力吧，而且沙漠本身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走我们这条路虽然差不多远了一倍的路程，可在安全上的保证就可靠多了么，而且更远的路也就意味着更多的商机不是吗？比如路上经过的科米尔，他们如今为了重建家园好像也在学着做生意了——沙漠里可没有那么多的交易伙伴。”
柳叶飞听得大为佩服，克莱迪尔也露出一个赞叹的表情，继而问道：“昨天你们追击兽人，战果怎么样？”
菲尔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有点儿出乎意料，我们也没想到它们排成那么整齐的队列还能跑得那么快的，而且它们总是分出小队伍来拖延我们。我们沿着蜿蜒河往上游一直追踪了四十哩，最后居然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它们的踪迹。您知道，狮鹫的视力即使在夜间也是绝对可靠的，而且昨天晚上还有月亮。”
“预先设置的大型传送法术？有这种能力还用纯粹的兽人步兵干什么……它们逃走了多少？”这回轮到克莱迪尔皱眉了。
“过二百个，不到二百五十，其中有五个到十个是施法者。”菲尔斯回答说。“它们大多数都重伤了，没有足够的医疗很难能活过三天时间。莫尔斯大师用法术煮沸了几乎整条河，热蒸汽的威力其实并不在火焰之下的。”
“我知道那个法术的威力，不需要你提醒。不过我需要提醒你的是，如果是正常军队的话遇到那种大型的法术足以完全崩溃了，没有什么生物能在那种严重的烫伤之下坚持行动的。可你现那些兽人受到一点儿影响了吗？它们居然在你们的追杀之下又奔跑了四十哩。你要知道，就算它们没有参与作战，在来到这里之前已经急行军整个上午了。它们并非普通的兽人。”
“我们现了。它们有着即使是我们圣武士也完全无法比拟的组织性、韧性和意志，要不是亲眼见到它们流血，我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在跟一群亡灵作战。对此，莫尔斯大师的意见是，我们选几具稍微完整的尸体加急送到深水城去，由专门的法师做解剖研究。稍后深水城还会派遣更多的法师驻扎在这里。这里还要感谢夜风女士，只有那些被闪电杀死的尸体还保持完整。”
克莱迪尔脸上阴暗了一下，仿佛对这种研究尸体的话题很是不满，可还是说道：“闪电或许会破坏一些魔法的效果，倒不如每种死因的尸体都挑上几具送过去。不过我并不看好这些研究，已经有两个法师看过尸体了，没有现什么。”
“那两个拖雷的法师？她们似乎并不值得信任……不过这几年作为商人红袍还是有一定信誉的。我不知道跟她们合作是否正确。她们似乎还打算在这里建立贸易据点呢。”
“如果你能说服她们的话，她们现在就对你很有用处。她们中间那个伊希瑟斯，是个过得去的预言师，可以试试让她找出那些兽人究竟去了哪里。”克莱迪尔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她们很擅长找东西的。”
“那么，感谢您的盛情招待，我们这些荒野中的游客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桌子边吃饭了。”克莱迪尔站起身来告辞，一改平时那种漫不经心对待晚辈的语气，礼节变得正经起来。柳叶飞赶忙也跟着告别。
第二百一十五章 孤身上路
克莱迪尔的告别有些突然而不合礼节，菲尔斯被弄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地站起来说了几句送别的话，柳叶飞已经被克莱迪尔拉着走出帐篷了。
“回去下，我们下午就出。我们已经在这里耽搁很久了。再这样下去，似乎还有越来越多弄不完的事情。”克莱迪尔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小声说道。
柳叶飞一边答应着，一边随口问道：“不等尤达了？”
“我们只能靠两条腿走路，尤达可是随时都能传送的。他也能很轻易地找出你的所在，只要你随身带着西凡纳斯之杖。倒是那个所谓的米尔寇的选民有点儿让人担心呢，尤达又不肯让我们一起去对付他……”克莱迪尔有些郁闷地自言自语，“不过就算尤达不是他的对手，至少跑掉还是没问题的。”
听她的口气，仿佛是在埋怨同工会的战友们下高级副本不肯带上自己混经验……那可是骑着龙的法师啊，比咱们这些步行赶路的拉风多了。
柳叶飞对那个大多数时间不在身边的地精没什么感情，觉得只要有克莱迪尔在身边那就是美妙的旅途，虽然或许还有杜兰纳尔在一边当灯泡……无视他好了。
“走商路绕过深水城好像有点儿远了，咱们直接穿过荒原去银月城吧。一个人在荒野中旅行或许可以让你把忘记的东西找回一些来，至少也能让你变得更……更强一些，别一点儿主见都没有，别人说什么你才去做什么。”克莱迪尔把手伸进胸前拽出自己的项链，挂到柳叶飞脖子上，“这个护符我又稍微补充了一点儿法术，在跟丢你的足迹时能用得到的。不过恐怕你似乎没有能力摆脱我的追踪呢。”
这下柳叶飞不由大吃了一惊：让我独自穿越荒原？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