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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挖出一把长剑，连忙迫不及待地把握在上面的手指硬生生掰开，将剑锋插进石缝里去撬动那些石头。片刻之后，长剑弯折扭曲成了废铁。
哪怕是面对一支敌军时，柳叶飞也没有如此急切地渴望力量。他扔掉报废的剑，咬着牙召唤巴尔的神力。暗红色的鳞片遮盖住他被磨得鲜血淋漓的双手，锋利的骨质尖刺从拳关节中生长出来，代替了金属的工具。
趁手的工具使得他大大加快了挖掘度。很快，那把长剑的主人被挖了出来。这当然不是安普尔，这是个穿着地狱骑士制式盔甲的战士。柳叶飞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辨认出他至少还活着。看来在关键的瞬间，他的盾牌还是起到了救命的作用。这也给了柳叶飞救出安普尔的信心，因为他相信狼人少女至少比这些普通人类强壮多了。
一只粗壮的手搭在柳叶飞的肩上，惊得他下意识地转身一拳挥去。等他辨认出面前那张满是尘土血污的脸属于密斯瑞尔这个同伴，他拳头上的尖刺已经已经被木精灵那强有力的手掌挡了下来，而他拳头上的尖刺则贯穿了对方的手掌。
密斯瑞尔满不在乎地按下他的拳头，甩了一下手上的血迹，接着又拍了拍柳叶飞刚挖出来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战士。只一瞬间，这个昏迷中的战士便苏醒过来，带着迷茫的眼光走到了一边。
“如果你一定要动用杀戮者的力量，就先帮我抵挡一下外面吧。”德鲁伊指了指墙洞外的夜空。
极目远眺过去，那头巨龙正盘旋在几乎一公里之外，展开的双翼完全遮蔽了月光。它高昂着头，胸腹之间急剧隆起，居然作出了即将喷吐的姿态。
这怎么可能？巨龙的喷吐能有这么远的射程吗？
似乎是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在上次袭击中并未受到伤害的施法者们也都聚集到了墙洞这边，奈维丝撤消了她的护罩，克莱迪尔与海薇同时出了攻击。然而间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无论是闪电还是箭矢的威力都已经大大减弱，巨龙就那么安然无恙地承受了闪电的击打，然后从容地用翅膀将箭拍落下去。
眼见巨龙已经快要蓄气完毕，而克莱迪尔与海薇却一时间无法念完第二个法术、射出第二支箭矢，柳叶飞不由得心下一横，跨前两步将最前面的克莱迪尔拽至身后，同时将杀戮之神的神力催动到极限，在一连串的骨骼扭曲变形声响中彻底变化成了身高过两米的杀戮者形态。他张开双臂，将靠近墙洞的人都遮掩在身后。
上次用这种形态对抗一条未成年蓝龙时，他并没有直接被龙息击中过，对于能否扛过眼前的攻击心中并没有什么底气。
不过，高中水平的物理学告诉他，空气是电的不良导体，要击穿空气消耗的电能是很多的，像克莱迪尔在射闪电时也很少攻击太远的目标。眼见此刻那条巨龙与自己相距足足上千米了……
而且，刚才看密斯瑞尔说话时的样子，似乎也很有信心。密斯瑞尔毕竟亲手干掉过同样的巴尔之子杀戮者，或许对这种东西的能力比较清楚——德鲁伊也是很擅长使用闪电的呀。
柳叶飞在忐忑和稍稍的期待中准备迎接惊天动地的一击。同时，就在柳叶飞不远处，一束极为明亮的光芒划破夜空射出去，像探照灯那样直直的照上了巨龙的脸。柳叶飞侧脸望去，却是赫尔曼在那里的墙上又开了个洞，史达特从那个洞里射了一道法术。
由于是逆着月光去看，巨龙在夜空中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轮廓，此时明亮的光斑照在巨龙的脸上，柳叶飞才多少看清了一点细节。那确实是很典型的蓝龙的头部，跟他上次在荒野里遇到的那个一模一样，而鳞片的颜色却稍微深了一些，说明它有着更加悠长的年龄和更加强大的力量。
这束光不像是什么杀伤性的法术，造成的后果仅仅是让巨龙下意识的偏了一下头。然后，蓄气已久的巨龙出了喷吐，光芒刺眼的闪电如蜿蜒的银蛇一般往这座石塔袭来。只是，由于角度上那一丁点的偏差，造成闪电的落点偏离了足足上百米，击中了距离石塔很远的一棵大树。
忍受着闪电那震耳欲聋的轰响，望着那棵一瞬间燃烧起来的大树，柳叶飞明白了两件事。第一，某些巨龙是真的可以把龙息喷到千米之外的，而眼前恰好就有这么一头；第二，即便隔着一千米，龙息的威力也足以把他烧成焦炭。
密斯瑞尔不会是看我这种邪神化身的形态不顺眼想要借巨龙的力量除掉我吧？柳叶飞心中暗想。
他回头望去，看到的场景却让他心下一阵欣慰。
第三百四十八章 飞翔在夜空
密斯瑞尔在唱歌。
他一脸纯洁地四十五度角望着天空，穿过墙洞射进来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更加明亮了几分。
柳叶飞能听懂其中一些单词，那属于古老的精灵语和神秘晦涩的德鲁伊语言，其中还不止一次地提到了苏伦的神名。他猜到这或许是某种施法仪式。
周围的月光仿佛都被德鲁伊这悠长深远的吟唱声吸引了过来，聚焦在石塔的墙壁缺口这里，将这一带照亮的如同白昼，甚至连每个人脚下的影子都消失了。
在密斯瑞尔背后的墙下，埋住了众人的乱石堆上突然一阵响动，几块岩石滚落下来，片刻之后，一个人形掀翻身上的碎石，站起身来。她身上裹着破烂的披风，的手臂上满是擦伤和瘀伤，而这些伤痕正在月光下以肉眼可见的度愈合。她略有些呆地看了看四周，清醒过来后立刻开始动手去挖身边的石头。没多久，更多的人被她挖出来，并迅恢复了神志和行动力。
柳叶飞的心神被这辉煌的神迹所震慑，久久丧失了思考能力，等回过神来却现浑身灼痛，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他惊讶地抬起手掌迎向月光，看到自己皮肤上那些足以抵御刀剑的细微鳞片居然在隐隐冒烟。他以为受到了攻击，下意识地更加猛力催动巴尔的力量，让身体又涨大了几分。在更加剧烈的疼痛中，许多锋利的骨质利刃从他身上的各处关节里生长出来，穿透长袍和锁甲暴露在外面。
“不要挡着月光”，海薇却把他推到了一边。
一旦离开墙洞站在了阴影里，柳叶飞立刻现浑身的灼痛消失了。
于是柳叶飞立即确定，导致自己受到伤害的居然正是密斯瑞尔此时正在施展的法术。那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群体治疗法术，对特定的生物同样有着伤害的作用——可为什么独独是我？
就外型来看的话，月光照耀范围之内就属柳叶飞最为邪恶了，如果有某个圣武士清醒过来的话，一定会喊着恶魔去死之类的扑过来，哪怕是与他同归于尽也心甘情愿。可这里明明还有一只狼人和一个魔鬼，这两样邪恶生物为什么完全不受伤害呢？说的再严格一点，这两位红袍女士应该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啊……
……于是柳叶飞很郁闷。他做出决定，以后不管密斯瑞尔再怎么花言巧语的传教，他都要跟苏伦划清界限了。
眼见安普尔已经安然无恙，就连地狱骑士们看上去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柳叶飞不禁松了口气，充满愤怒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他闭上眼睛深呼吸，打算解除自己的杀戮者形态——变成完全的杀戮者形态之后，即便他什么都不做，身上那些刺穿肌肤生长出来的利刃依然让他流血不止，时间太久的话闹不好会失血过多落下什么毛病。
但是毕竟还有一条龙在外面，战况不容他彻底放松。
随着一片阴影划过密斯瑞尔的脸庞，他身侧的海薇变得紧张起来，再次搭上一支箭仰天瞄准。柳叶飞往外张望了一下，看到蓝龙正在往这边飞行，庞大的身躯遮住了照向这边的月光。
就在海薇即将把巨弓拉满的瞬间，突然“嘣”的一声巨响，弓弦莫名其妙地断开了。她的箭矢掉到石塔外面，而断掉的弓弦疾抽*动，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
“当心，他还在看着我们。”伊希瑟斯指了指头顶提醒道。
“我去挡一会儿。卡玛，把这些伤员带到楼下。”克莱迪尔回头命令了一句，随即纵身从墙洞里跳了出去。而就在柳叶飞急切的想要伸出头去看看时，克莱迪尔已经乘着呼啸的飓风腾空而起，很快消失在了幽暗深邃的无尽夜空里。
安普尔却没有照着去做。她从碎石中捡起那支金属手杖，抡圆了只一击便在走廊的另一边墙上砸出一个洞来，露出墙后面的房间。然后她又三两下将这个洞扩大到足以让人通过，随即拖起一个个伤者扔到了那个房间里。
再望向外面时，巨龙已经被迫停止了冲刺，与从更高的空中俯冲而下的克莱迪尔战在了一起。它烦躁地怒吼着，不断用尾巴和翅膀进行拍打，有时也用嘴咬。可御风飞翔的精灵有着压倒性的机动优势，巨龙的动作相形之下显得笨拙无比。柳叶飞猜想或许它也想过要用龙息攻击，可那必定更加难以命中——用手抓苍蝇或许可能成功，可谁能做到吐唾沫击中飞翔的苍蝇？
相对巨龙那如山一般的体型，克莱迪尔看上去简直微不足道。她的闪电击打在蓝龙的鳞片上泛不起任何火花，她的细剑即便变形成长达两米的巨型刺剑，对于巨龙来说也不过是牙签般的大小。虽然她仗着更快更灵活的优势连连闪开了巨龙的牙齿和尾巴，甚至还在对手身上刺出了血，可柳叶飞却知道她并不能这样坚持太久。巨龙有自己的翅膀，可飞行术无法维持太久，更何况，像她那样不断转弯、急停和回旋的飞行动作对身体也是一个极大的负担，而精灵本身就不是什么特别强壮的种族。
“海薇……”直呼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女性的昵称让柳叶飞感觉有些不自在，可这个时候他也没法计较更多了。太抬手指向那边正在搏斗的巨龙与精灵：“你能不能把我送到那边去？”
海薇点点头，回头看看身后。密斯瑞尔已经完成了他的法术，四周变得稍稍黯淡了一些，碎石基本已清理完毕，所有的伤员也都被安普尔带进了里面的房间，只剩下一些残破的剑和盾牌扔在四散的岩石之间。可密斯瑞尔却已经不复往常那种龙精虎猛的样子，变得异常虚弱无力。海薇走过去抓起摇摇欲坠的木精灵，交给安普尔一并带进内侧的房间里，继而抛下损毁的巨弓与箭筒，问道：“准备好了吗？”
柳叶飞稍一点头，立刻被抓着衣领高高地飞了起来。
看得出海薇同样很着急，她背后的洁白双翼扇动得呼呼作响，带起的风使得这夏季的夜晚都寒冷了许多。
柳叶飞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带上天，比这更为危险的特技飞行他也曾经尝试过，被海薇提在手里既不如克莱迪尔那样迅捷如风，也不像挂在蓝龙身上那样惊险万分，可以说是最舒适安全的一种飞行方式，况且从这个高度摔下去对保持着杀戮者形态的他来说已经不足以致命了，可由于脚下无根不能随便用力，甚至连自己的行动都无法自主掌握，柳叶飞还是很不喜欢飞行……
……除非有朝一日他自己也能飞上天。
回头看看，留在塔里的队友们都已经离开了那个墙洞，估计整个走廊里都没人留下来给巨龙当靶子。再看看前方，巨大的蓝龙依旧在跟克莱迪尔你来我往地缠斗在一起，巨龙的动作还是那样气势磅礴，而克莱迪尔的度却已经明显的慢了下来，再也做不出那些高难度的急停转向等动作了。
距离已经很近，海薇不再平飞，改为急的爬升。加度的改变让柳叶飞有些头晕，眼前阵阵黑，感觉血液都被挤到了脚下，大脑里严重缺氧，想到克莱迪尔那纤瘦的身躯此时却正在承受远远比他更高的负荷，心里更焦急了。
“别扔偏了！”顾不得风直往肚子里灌，柳叶飞大声吼道。
海薇很笃定地回答：“放心，这事我很熟练了。”
然后她稳住身体，略微收拢了双翼，对准斜下方巨龙的方向开始俯冲。
第三百四十九章 海薇的流星锤
直到衣领被松开，身体开始只依着惯性做抛物运动时，柳叶飞才意识到自己的选择是多么愚蠢，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是多么危险。
蓝龙就在他身体斜下方不足二十米的距离，庞大的身躯有如一座山，张开的大嘴宛如黑漆漆的洞穴，两行整齐的森白牙齿每一颗长度都过了他的身高。即便隔着这样远的距离，那浓重的气息依然熏得他意欲作呕。
这是一条成年的蓝龙，它的体型、力量和战斗经验远远过自己上次面对的那条雌性青年龙，柳叶飞这样告诫自己。不管是牙齿、爪子还是闪电龙息，只要挨上一样，他的人生就到此为止了。
屠龙不应该是这种形式的战斗啊……
在他看来，标准的屠龙方式应该是提前设置好埋伏阵地，引诱巨龙进入包围圈，以重型射击武器集中火力打残它的翅膀，最后地上的战士们再致以最后的攻击——科米尔的亚戎国王去年想必就是这样做的，即便这样他还是丢掉了老命。再看看自己，几乎是手无寸铁地在空中与巨龙肉搏，身边的同伴只有两位女士……
柳叶飞回了下头，看到海薇正在急剧拉起，重新飞回了高空。看她的动作，似乎无论度还是灵活性比起巨龙来都没什么优势，不敢参与近战也算是理所当然的了。
……也就是说，身边的同伴只有一位女士。
柳叶飞放弃了无聊的幻想，定下神来面对巨龙的大嘴。
巨龙本来正张着嘴等他自投罗网，可方才的一瞬间克莱迪尔再次从它颈部下方掠过，巨大的刺剑在它的颈部扎出一个血洞来。吃痛的巨龙下意识低下头去保护脆弱的脖子，暴露出了脸的正面。
一秒钟之后，柳叶飞靠近了他的对手，落在它的鼻梁上——或者说撞在它的角上。
蓝龙有一个标志性的高大鼻梁，上面长着一对短而粗的角。不管是什么龙，它们的角都不具备战斗价值，但那毕竟是一个大而坚硬的东西，柳叶飞虽然已经尽力用双手双脚做缓冲，依然摔得眼冒金星。
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他立刻将手上伸出的刃爪往龙的皮肤里插，试图将自己固定住避免被甩出去。然而这头龙鳞片的坚韧程度远远过了他上次对峙的那条，他用尽全力居然没能成功。就在他观察鼻孔和眼睛这两处弱点哪个距他比较近时，巨龙猛地甩了一下头，像甩掉一块泥巴似的把他甩了出去。紧接着它又打了个鼻响，腥臭的飓风混合着大量黏液狠狠地撞上柳叶飞的身体，把他远远地吹开了。
眼看与敌人脱离了接触，再次做起自由落体的柳叶飞无事可干，也只得强行平静下心情来，把积累到满值的怒气槽清空，摆动手臂试着保持平衡的姿势，免得落地时震动太大伤及内脏。目测高度大约五十到六十米，下方是茂密的树林，摔死的可能性不大。对于高空坠落这种危险性和刺激性都极大的活动，柳叶飞其实早已经驾轻就熟。
有机会一定要学会飞行……
体型和体力上的差距果真是技术和信念所无法弥补的么？想想自己居然就被巨龙随意一个喷嚏给解决了，柳叶飞感到无限郁闷。
再摸摸身体上到处都是的疑似巨龙鼻涕的黏糊糊胶状物质……
就在他认真思考落地之后是等海薇去把他带上天再试一次还是跑到石塔里跟同伴汇合的时候，突然腰间一股巨大的拉扯和勒紧力量几乎让他感觉自己断成了两截。仔细看看，柳叶飞才现自己腰上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系上了一根绳子，沿着绳子往另一段望去，自然而然地看到海薇正舒展双翼盘旋在高空，双手扯着绳子的另一端。
她的背后就是月亮，虽然不算很圆，可已经非常皎洁明亮。月影中的欲魔乍看上去宛如最美的天使。
换做平时，如此惊艳的镜头足以让柳叶飞震慑半天。可此时他刚刚受到了沉重的伤害，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情。虽说是刚开始下落度并不很快，可没有任何弹性的绳子也说不上什么缓冲，柳叶飞只感觉肚子上被狠狠地击打了一下，仿佛所有的内脏都要被挤出来一般……
真不如直接掉下去呢！
不过，转头看看另一边在于巨龙的纠缠中越来越显得吃力的克莱迪尔，他又觉得此时吃点苦头也无所谓，能够尽快再次投入战斗才是正事。
就在柳叶飞再次调整满身的骨质利刃准备投入作战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有些有些不太对劲。海薇正在拉着他上升是没错，可这架势有些乎他的预料，这并不是直线的上升，而是在做圆弧运动……
当他的高度越过巨龙，甚至拔高到跟海薇一个高度时，他的度依然没有降下来，反而在海薇的带动下依旧在上升。他开始感到头晕，天空和大地在他视野里急旋转，方向感完全失去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很明确的认识到，海薇这是把自己当成流星锤来用了啊。
当他依着惯性直达最高点，开始往下落的时候，拴在腰上的绳子依然绷得紧紧的在拉扯着他。即便皮肤上有了刀剑难伤的鳞片保护，迎面的气流还是在脸上吹出难耐的痛苦，他奋力睁大眼睛，看着克莱迪尔再一次掠袭之后高拉起，看着巨龙的背部在视野里不断放大……
在撞击的前一刻，他奋力抓住绳子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