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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猛难免丧气,原以为弟弟想到了破解绝誓的办法,谁知是这么个主意,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弟弟脖子上的灵珠。
刀子笑道:“这是师父给我的,每个神鬼弟子都有。如果我死了,灵珠会在三天内飞报凶信,然后由门中执事收管,用以记数和销毁门人的功过簿。只要灵珠不报信,谁也不知道我死了,这真是个极妙的法子,对吧哥哥?”
小猛愣愣点头,心里悲凉透顶。只是弟弟好不容易从失去铃儿的悲痛中得到些许安慰,何必再去惹他伤心?小猛故作轻松,“对了,刚才那人说的守规是什么意思?”
刀子憨笑,“那是由师辈们交待的,我不能代言,但我会恪守。”
“不说也行,但我听他的意思,这种守规好像是针对护奴和主人的,如果真这样,你也不必恪守!”
“不不不,你不拿我当护奴看,我却不能违背师父的教诲,那样他在仙境会心生不安,我也就犯了忤逆罪了!”
小猛微觉不悦,“你的师门教规太严厉,我也不想再劝你,不过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们之间根本不用守这些规矩。说起来,也不知你这十八年都受了些什么苦,想像一下都让我难受。”
“哥哥何必难受?我在谷中修练奇术,师父虽严厉,却也是十分爱惜我的,你忘了他冒死为我求药了吗?师父有两个徒弟,可我敢说,师父爱我胜过爱师兄呢!师兄是师父的亲生之子,可师父只将咒请神兵鬼将之术传予我一人,这不是对我厚爱有加吗?”
小猛微笑摇头,“鬼师乃一代高人,行事必然另有绸缪。你师兄既是他的亲子,为何将这绝世奇术独传你一人?又为何在圣灵夫人这件事上不算你师兄一角?我就不信他没跟你说过相关原因。”
刀子满脸惊赞,“哥哥实在英明,竟可以察出这些事来!师父曾对我说,我虽不是幽冥人,倒也算个忠义的神鬼弟子。我十六岁那年,师父欲传神兵鬼将咒。当时门中有六位师辈,所收弟子合算有十七人。我师父是神鬼门第四十六代掌师,所以位占首座。他打算在这十七人中选两人传授神兵鬼将咒,于是出了三个考题,命我们两日后交卷。”
小猛听得津津有味,“哪三个考题?”
刀子嘿嘿笑道:“第一题,为他找一把金沙,第二题,把谷中所有的水源堵绝,第三题,从其他弟子身上偷取一道精气,不许多不许少,要能化开一粒米大的存冰。”
小猛不由纳闷,“金沙嘛,倒不太难,堵水呢,好像又太容易!偷精气……对了刀子,化开一粒米大的存冰得多少精气?”
“这个不大好说,不过师父要的这道精气,只是我们平日修练了有时也会走漏的一点,这些精气我们通常是用来玩的。”
“玩?怎么玩?”小猛诧异而好奇。
刀子笑道:“他们怎么玩,我不知道。我嘛,多的时候拿它催花开,看着含苞的花一朵朵开了,我觉得挺好看的,少的时候就放它在水里游,它一窜出水面就会蹦开一朵水花,也挺好看的。不过后来我不这样玩了,我见师父是用去给谷里的老弱之人按抚,所以我就学师父那样,想想从前浪费掉的真是可惜!”
小猛赞而点头,心里却挂着那些考题,“那你一定通过了,所以得了这个绝世奇术?”
刀子腼腆一笑,“这个也不好说。”
“难道你没圆满答卷,鬼师也能传授给你?”
“对啊,十七个人就我一个交了白卷。”
小猛大惑不解,刀子笑道:“交卷的时候,我是最后一个到的,师父问我要金沙,其实我哪里去找过?师父就指着桌上十六堆大大小小的金沙,问我该不该违背他?”
“你怎么说?”小猛此时已经有一点明白了。
刀子的眼里也闪着点点慧光,“其实我早想过了,师父要金沙做什么?又只要一把?我觉得师父要的会不会是我们的心啊?”
“对!”小猛拍掌兴起,“心如拳大,一把就是一拳,金沙是指金子一样的心,你只要诚心地将你的拳头伸给鬼师,你的第一份答卷就圆满了!”
“对啊,我就是这么做的!你怎么知道?”
“我是你哥哥嘛!”小猛抚抚刀子,“别打岔,快说说剩下的两题你是怎么答的?”
“嗐,说起来啊,这第二题我是碰巧答对的。见师兄们堵了水源,我想,这样做对谷里的人有害无益。可是一想到第一题已经准备交白卷了,难道第二题也一样?不过想来想去,我还是下不了手去堵水,后来我心一狠,他们前面堵,我后面放,所以我才会最晚一个交卷。”
小猛顿时肃敬,“鬼师为了神鬼门,真是用心良苦!他这一题是要考你们对族人的护爱之心,堵水的人为了学得奇术,不顾他人的生死;放水的人一心只在民众,毫无利己之私。所以只有你通过了第二题!别这么看着我,快说说最后一题你是怎么答的?”
刀子仍很诧异,“你当时躲在什么地方吗?怎么跟我师父说的差不多呢?是啊,我就是这么碰巧通过了!剩下的一题嘛,我更是答得荒唐。见师兄们绞尽脑汁地想要互偷精气,我师兄为这事还跟另一位师兄打起来了!后来我想,与其让他们为此发生争斗,不如我一人给他们一股精气,反正对我也没有伤损,所以他们十六人都得了。我当时想着,反正还有堵水这事,或许还有点希望,不过终究是三题都交了白卷。”
小猛欣然长吁,“鬼师这一题是在考你们的互爱之心!神兵鬼将咒是一门绝杀奇术,落在不良之人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只有心怀仁爱、胸罗正义的人,才配修学这门奇术,也才能正当地使用它。我说得对吗?”
刀子使劲点头,眼圈微微发红,“你太知我师父的心了!你若与我同门,师父必将神兵鬼将咒传予你,也不至于只剩我一个传人,我死后,这门奇术也将失传,师父在仙境会伤心的。”
“不尽然!如果你将这奇术传给心术不正的人,鬼师一定更伤心。”小猛说着有些气塞——奇术失传了算什么?我弟弟已时日无多呀!
刀子丝毫不察,“对啰,师父曾警言,神兵鬼将咒不杀门人、不杀无辜、不杀无力的人,更要切记,不可落入不良之辈的手中。师父还警示我,说师兄有不良之心,如果他有不测,纵然师兄以他之名威逼于我,我也不能擅传此术。师父还要我善导师兄,他说过一句让我好惊心的话。”
“什么?”小猛的心头升起不祥之兆。
“师父说师兄有害我之心,要我谨防。可他为什么要我防备他的儿子?这事我始终没弄懂。”
“你呀……”小猛半嗔半怨,“你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鬼师只将神兵鬼将咒传予你一人,难保其他弟子不心怀忌恨;鬼师仙逝,难保他们不群起攻你。尤其你师兄,他是鬼师亲子,如果他威逼你,难保你不会念于师父之情而传授给他。鬼师就是看出了这些,才不准你擅传他人。他要你谨防你师兄,一则可能他已知察了你师兄对你的加害之举,二则,如果我想的没错,鬼师去盗圣水之前,已经想到自己会遭遇不测。他怕你一个人去寻祖墓的路上受到你师兄的加害。你曾跟我说,鬼师是为了救你师兄才被头领抓住的,之后你师兄哪儿去了?”
“是啊,我也奇怪呢!当日头领召集神鬼门弟子,问谁愿为我师父赎身,那时师兄还在一旁的,我吃了破心丸后,想叫他照看师父,因为我要去猛野人的兽林,可是怎么也找不见他,一直到我们出谷,我都没再见过他呢!”
“这就对了!我猜他一直暗中跟着我们,他在伺寻出手的机会。”
“不会的,哥哥你太多虑了!师兄真想害我,我在外头这几日,他的机会多着呢,怎么从未现身呢?”
“这可能有两个原因,加害了你,他得不到他想学的奇术,以这种人的心思来分析,他完全可以用你身边的人来威胁你,但他没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也想去祖墓!目的何在?一时难以推测。”
刀子托着下巴喃喃道:“相传,祖墓里有许多珍奇宝物,可那些珍宝要来做什么?倒是有样东西,听说是圣灵夫人活着时炼化的神丹,常人在急难时吃了,可以起死回生、延年益寿。我们这种人吃了,能够迅增功力、滋养元神。不过这件事,老头领说是圣灵夫人在梦里告诉他的。据说,圣灵夫人把这颗神丹留给有缘的人,还说这个人并不是幽冥人,却是能在以后为幽冥人化解一场灾难的人。说来说去也不一定是真的,师父倒深信不疑,我也只敢在心里猜想,这可能是老头领太想夫人了,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象我太想铃儿,常常梦见跟她在木屋前看月亮,说的还是那些话,就连分别也是一样的……”
“别太难过了,”小猛拍拍弟弟的肩,“你自己也说过,事无绝对。我也相信真爱的力量是惊人的,让我们带着一点希望活着,或许有一天,你能无病无痛、没有阻碍地跟铃儿在一起。我不是凭空说这些话,我没有惊天动地的奇术,但我要告诉你,相信自己的爱能超越生死、冲得破一切人神鬼的阻碍,拿出你刚才对付那个人的勇气和信心,没有什么能让你轻易地言败!”
刀子激动得泪流满面,他第一次忘却尊卑、敞开心胸,动情而热烈地拥抱了小猛。
第五十三章 踏上天鹰路
迎霞山位于南部边境线上,隶属西部育马城。站在南部歇马城饮马河村的龙涎河边,就能远远望见云雾缭绕的迎霞山。
天鹰队员驾着一部越野车走了两天一夜,到达饮马河村时,已是夜间十一点。
他们以一个私人摄影队的名义借宿在饮马河村唯一的一家村店里,店主是个五十开外的寡妇,身边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哑巴女孩。女孩很清秀,看得出也很勤快,店门前被她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栽了一些小花小草。
一入店门是一围砖砌的平房,分作三厢,既是客房也当围墙。中间是个小小的院坝,立着一张画了棋盘的石桌。桌子四边各摆着一把滕椅,供旅客们下棋娱乐。店门左侧有个大水缸,旁边放着一摞塑料盆,看来这里是供洗漱的地方。
寡妇只管收钱,哑女领他们去各自的房间。海骄和安琪住东厢,房间虽小,床铺倒整洁。小猛带刀子住西厢,隔壁是洪岩和风江龙。
“早点睡,明天还要去龙涎河取景,不许玩了啊!”
小猛在廊檐下叮嘱一番就进了屋,刀子打来一盆水,“哥哥洗把脸吧!在家里总是你照顾我,出门了,我来服侍你。”
刀子说着就从包里找出毛巾、香皂,还翻出一双拖鞋,小猛不觉奇怪,“你啥时把我的拖鞋放进去的?出门也不用这么齐备啊!”
“哥哥比不得我,我是随便惯了的,平日你不是一进门就喜欢换拖鞋吗?”
“那是闲时,你见我忙起来也这样吗?何况有任务!”
“哥哥不必警备,有刀子在,不会让你受惊扰。”
小猛不由好笑,“我在你心中是个需要保护的人吗?”
“当然!非但要保护,还应该尽心服侍你。可惜师父来不及教我太多,他说他无能为我提升级位,既然我注定是个护奴,就不知道以后的主人会是谁,难保要做外面人的护奴,所以只教我说一些外面人的话。你忘了,铃儿就不说我们这种话,她有尊贵身份,不用知道这些。你看我带了拖鞋就好笑,那我带了你平日喝水的杯子、睡觉的衣服、牙膏牙刷,还有你爱穿的衬衣、喜欢的水果……”
不待他再说,小猛笑得歪在床上。刀子很是尴尬,他摆弄着刚才拿出来的那些东西,真不知该放回去还是就这么搁着。
小猛将他拉在身旁,轻声而亲切道:“哥哥是做特殊工作的,没那么多讲究,再说你带的这些东西明天之后就派不上用场了。但我不是怪你,很多事你以后就明白了。再则就是,我还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如果碰上你一样的对手,在以前肯定没法,但是有了你,我还怕什么?所以你只要照顾好自己,能在需要的时候助我一臂之力就够了。明白吗?”
“嗯。那咱们睡吧,明天还要取景呢!”
小猛暗自好笑,自己说的‘取景’是堪查偷渡地点的意思,弟弟却当真了。
翌日黄昏,派出去的队员陆续归来。小猛和刀子自然是先回来的,刀子有病,不敢多在外面停留,不过小猛已经取到了他认为是最好的景。
刀子一复元,小猛就把队员们从各自的房间调了过来。“按序号汇报!”他轻声命令,虽然有刀子在门外把守,但仍不敢大意。
“从水路入境,只有我和刀子进得去,你们不行!”
“你是一号吗?”小猛瞪着海骄,海骄吓得脖子一缩,暗里抱怨队长不把她安排成天鹰一号,谁不知道她性子急啊!
小猛朝洪岩示意,洪岩起身道:“饮马河村和对面的龙马河村要在有三天后才有一场集会,我能保证自己乔装混得过去,无法保证你们。”
安琪道:“距离太远,我无法安装边防警报破坏程序,除非我能游过去。”
风江龙似在抱怨,“又不能强攻,他们有二十五个边防分队,我一个人怎么引得开?”
小猛点点头,“那就只能从我取得的路线入境。大家听着,今晚凌晨三点在村西头观龙山顶的求雨台上集合。为了安全起鉴,散会后,洪岩和安琪去参加村里的迎丰会,风江龙和海骄去人多的地方,假装抢拍地方特景,你们四个在一点半回来,确定没有可疑情况,到规定地点集合。记住,时间不超过三点,遇到特殊情况立即设法归队,不准强行赶路,以免暴露偷渡地点。”
四人应着去了,小猛出来问刀子,“会下象棋吗?”
刀子红了脸,“师父教过,他说我不懂攻谋,不愿跟我下,师兄们也说我太笨,没人跟我玩。”
“那咱们玩!”小猛让哑女找来棋子,再一一摆好。刀子有些奇怪,“哥哥要这样玩吗?我初学的时候才是这样的。”
小猛也奇怪了,“你们怎么玩?”
刀子将棋子收了,“不用这个,也不用棋盘,用嘴说,在心里下。”
小猛笑起来,“我可不行,你们是下盲棋,若说你笨,我岂不更笨!”
刀子忙将棋子摆好,“哥哥是最聪明的,怎么自己说笨?你喜欢怎么下就怎么下!”
小猛拖来藤椅,两人红先黑后,炮打马踏地下起来。
三盘过后,刀子又输了,他赧颜笑道:“你三次用勒马车把我将死,我却怎么也威胁不到你,说了你别气,我原本就笨,要赢我太容易了,可我看出你心神不宁,却能不费神就赢了我,这倒让我很佩服。”
“是吗?”小猛故作不悦,“你是输得不服劲喽?”
“不是,我输了,不全因为笨,你赢了却是棋艺所致。我心服口服。”
正说着,寡妇店主从外面回来了,“哟,两位怎么不去村会上赶热闹?你们的朋友都去了,玩得那个高兴!去吧,我让丫头给你们留门。”
“我们也想去的,”小猛道:“可我有点不舒服,害我弟弟也去不成了。”
寡妇愣了愣,惋叹着进屋掩了门。
小猛带刀子也进了屋,刀子一脸惶惑,“你不舒服吗?”
“有一点。”小猛顿了顿,“你去倒点开水,就说我要吃药。”
刀子忙取了杯子跑出去,不一会儿就端着水进来了,小猛把他递来的水往桌上一撩,“现在是十点半,抓紧时间睡觉。”
“啊?”刀子怔在地上,“你不吃药了?”
“骗人的你也信啊?睡吧!”
刀子大惑不解,见小猛已然入困,只好关了灯,也爬上床去,却静坐了练功。恍惚间,听闻人声响动,他知道没人进来,见是小猛正收拾东西,他不敢多问,忙动手帮忙。
两人出了门,将东西放好,小猛发动了车,哑女闻声而来,睡眼惺忪地看着两人,小猛笑道:“我几个朋友还不回来,我们去找找。”
哑女回身虚掩了院门,小猛的车却径直开到观龙山无路的地方,他把要用的东西带好,将车隐蔽了,领着刀子直上求雨台。
两人在求雨台上的石柱边停下来,小猛指着对面山顶上的一棵树,“你能把绳索套在那儿吗?”
刀子笑起来,“难怪你白天在这儿看了半天,原来想从这儿过去!”他说着就拎起小猛手上的绳索,提口真气,右脚轻轻一跺,飞身跃了过去。
小猛看得心惊,两峰之间虽只有四十米不到,但峰底是咆哮的龙涎河,空中更无攀沿的树木。他本来想用绳枪套射,可是月黑风高,难有击中的把握。要不是见识过刀子在圣洞天路上的纵跃术,他也不敢采用这条路线。
刀子绑好绳索,轻踏回来,“咱们先过去,还是等等他们?”
小猛环视周遭,“半个钟头后,他们不来,咱们就走。”
正说着,洪岩和安琪来了。三点差五分时,风江龙和海骄也到了。刀子按小猛的命令,等所有人都攀滑过去,他才解了求雨柱上的绳索飞身而过。
第五十四章 幽冥的玄难
小猛命令所有人检查身上的装备,“现在是三点十五分,我们必须在四点以前越过边防哨卡。洪岩、风江龙、海骄,你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