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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我们就先去那儿看看。”章钺一口决定,转头见张智兴背着钱袋默默无闻地跟着,便问道:“张大!你想买点什么?”
“买啥都成,俺都拿着就是……反正俺也没地方去,何三也是的,就都跟着章大郎了。”张智兴憨憨地笑,话说得叫人听了心酸。
相国寺前街很快就到了,这儿是东京城内几大的商业区之一,街头人口稠密,车水马龙,两边各色商铺林立,卖蒲合、簟席、屏帏、时果、脯腊等家用,还有帷帽幞头、腰带髻冠等衣物店铺,看的人眼花缭乱。
王记铁匠铺居然是一栋两层的临街小楼,不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灰头土脸的样子。店堂里也很冷清,正中柜台后也没见着人。
“人呢人呢,死哪去了?”何府管事很不客气地开口叫喊。
一名身着青布长袍的中年人从楼梯上下来,见进来五六人,知道是有生意上门,脸上挂起了笑容,开口询问:“哟……是何管事的!几位要买什么?盔甲鞍辔,刀枪弓剑,敝店皆有成品出售,诸位要不先看看。”
“看个鸟?把品质上乘的都拿出来,看到没?这就是现钱!”何府管事显然对这里很熟,替几人开口张罗着。
“呵呵……都是熟客,还怕欠帐?诸位要什么,尽管开口!”这人看着是掌柜的,一脸矫情地贱笑。
“马具盔甲就不用了,刀枪武器都要长的,有好弓的话,也可以拿出来!”章钺干脆地说。
“诸位稍等,马上就来!”掌柜答应一声,转身就进后堂了。
不一会儿,掌柜又出来了,后面跟着六名伙计,每两人一起,手里都抬着长条大木箱子。掌柜笑眯眯地看了几人一眼,上前依次打开了。
“这箱是五支接好柄的朴刀,有长柄和短柄的两种,柄都是酸枣木,以桐油浸泡半年,坚硬有韧性,刀是上等精铁百炼而成,不易卷刃崩口;这是两杆长戟,就是有点重;最后这个是敝店收藏的一支长枪,也是最好的。杆子是马槊一样的复合杆,份量可不轻,放了多年保养也要不少钱,可以便宜点。”掌柜如数家珍一样,介绍了一遍。
“还有复合杆的,先看看再说!”章钺被勾起了兴趣,上前拿起长枪,也就二十多斤的样子,略略重了一些,不过目前正合用了。
整枪全长约两米二的样子,取下缠着枪杆的油布,黑黝黝的枪杆很光滑,表面涂了油脂,尾端有尖锥形铜扣。枪头色泽呈乌黑,长约一尺二寸,扁平的棱形,后端接柄处,长约半尺的镏金吞口上,铭了两个篆体字,但却认不出来。
“这两个字,掌柜的认识么?”章钺递给掌柜问道。
“某家开始也不认识,后来问了人才知道,是玄鹿两个字。”掌柜笑着说。
“玄鹿不就是黑鹿么,这么奇怪的名……”章钺哭笑不得道。
“这说来有个典故呢,鹿千年化为苍,又五百年化为白,又五百年化为玄。汉成帝时,山中人得玄鹿,烹而视之,骨皆黑色,仙者说玄鹿为脯,食之,寿二千岁。所以这枪叫玄鹿,大概是说,有此枪在手,可保长命吧!”掌柜侃侃而谈。
“枪头太旧了吧,黑乎乎的,多少年头了,什么材质的?”
章钺一脸遗憾之色,还是不太满意,走开几步,拿在手里用力一抖,嗡地一声响,眼前只出现了一朵枪花。感觉枪杆很好,硬性十足,韧性弹性也不错。
“这枪绝对锋利,当初是一个穷汉卖给小店的,搁了有五六年吧,以某家看来,应该是合金打造,含铅和锡较多,所以……”什么材质,掌柜也有点不确定。
章钺伸出手,以手指在枪头侧边刃口上来回刮动,感觉确实很锋利,屈指一弹枪尖,叮咚声清越悦耳,应该不是什么铅和锡多了,别他娘的是钨钢吧,这时代应该能锻造出钨钢的武器来。章钺也不确定,心中顿时犹豫起来。
“这样吧!客官要的话,三十……不!二十贯钱如何?”掌柜试探着开价了。
“太贵了吧,王掌柜,还是熟客,你就开这个天价!五贯钱,多一分都不要!”何府管事在一旁惊叫起来。
“唉哟!何管事,你也太狠了!这枪杆可是复合的,保养的钱就好几百钱了!要不折中十贯吧!不然我是真赔本了啊!”
何管事报出底价,也不好再开口了,转身看向了门外。
“八贯钱!你不卖就算了,其实我也不太满意。”章钺笑着说,这折算起来,约两千多块了,就买一杆破枪太不值得。
“得了!这条枪我没也想着赚钱。”掌柜一脸无奈地苦笑,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时宗景澄也挑中了一把朴刀,那刀柄只比刀身长一尺多,看起来像斩马刀一样,只是大了一号。张智兴也挑了一把长柄短身的朴刀,乐呵呵地扛在肩上。
李德良对武器没什么兴趣,在旁看热闹,见大家挑好了,便找掌柜付钱出了店堂,大伙儿手提刀枪逛街,顿时引得行人纷纷观望。
“现在把该买的都买齐了,然后找家酒肆吃午饭,你们先回去,老宗随我到宣德门外等着。”章钺定下了接下来的事。
第0026章 殿前司
章钺和宗景澄刚到宣德门外,恰好何继筠已经出来了,由几名亲兵护卫着正要上马车。章钺连忙喊住了他,赶上前也不客气,暄宾夺主,先钻进车厢。
“下来下来!殿前司官衙可不在外城,你上车是想去哪?”何继筠没好气道。
“那你刚才不是上车吗?”章钺奇怪地问,心思百转,原来入禁中不能乘车啊。
“我的事办好了,是准备回家,还以为你自己去了呢,这又得转回去一趟。”何继筠抚着额头一脸无语。
“我怎知殿前司在哪?直属上官是谁都不知道,你是门清,你不带路谁带?”章钺理所当然地说,下车就走向宣德门。
“往哪去呢?走这边左掖门!”何继筠转身就走,一脸的哭笑不得。
“卧槽!干吗不早说!”章钺简直要晕死,上次就是走宣德门,为嘛这次不呢。
宗景澄在旁也是无所适从,讪笑着为自家上官的行为感到无比的羞愧。
“哈哈哈!你这样不行呐,快跟上来,我给你说说各衙门的情况,以及进皇城的规距。”何继筠大笑起来。
“那好!先说说早上的崇元殿大朝,都有些什么内容啊?”人在京都,想关注国事,还是很容易的,章钺有些好奇。
“就是走个过场,大事已经先定下了,颁发诏书而已。先说的是河北战事,冀州刺史张廷翰被勒令罢官;其次是外藩移镇,这不……我家老父打了个胜仗,拜太尉,挂相衔,调任山南东道节度;最后说的是有关进贡甲料的事,你有兴趣我就说说。”何继筠接着解释起来。
这天颁布有关甲料的诏令是:诸州罢任或朝觐,并不得以器械进贡。
因为在此之前,各方镇和州、府都有自己的兵器作坊,打造的兵器按季度送往东京进贡,州县官员便以此为名目,每年截留钱财,称为“甲料钱”。
这也就罢了,还在辖区广征土产,私造铠甲,当然还是截留大部分,上贡一点点,这无疑加巨了民间负担。但截留的部分铠甲武器,当然是用来卖钱了,卖给谁?自然是价高者得,这又造成了地方的隐患。
所以诏令停止进贡,又让地方官挑选各地的工匠,充入东京将作监,以备使用。这一招可谓是滏底抽薪,高明之极,既削弱了地方武力,又整顿了吏治。
“此诏一下,恐怕有不少地方官要触霉头喽!”何继筠幸灾乐祸地笑道。
“可能吧,不过我们还是办正事要紧!”
三人一路说着,不觉到了枢密院,由何继筠带着,章钺和宗景澄一起领取正式的任命诰身文书,并登记备案,最后再走右掖门到禁中殿前司官衙。
自五月征慕容彦超后,国势渐稳,殿前司建制也日趋完善,下辖有内殿直、御马直、小底军押班、控鹤、铁骑,再加散祗侯、散员、散都头、散指挥,番号仍非常杂乱。
军力约五万人左右,相对于侍卫司四个厢十万兵力,仍显单薄,不过算是初步达到了制衡侍卫司的目的。
现任的殿前司都指挥使,是郭威的外孙李重进。何继筠已刚找此人办理过内殿直入职手续的事,所以人还在。
步上台阶,气势非凡的牌楼门头上挂着书有“大周殿前司衙署”字样的匾额,章钺不由多看了几眼,进门就是一个大院,左右厢房侧院是杂物房,以及各司属官办公之地。
又过仪门到了大堂,也称节堂,走边上的回廊过一道侧门进去,眼前又是一个四合院,里侧正堂才是殿前司主官的签押房。
“哟!何衙内怎么又回来了?这是……”一名身材高大,面相儒雅的年轻将领从正堂迎面出来,见何继筠又带来一人,看着面生得很,不由就问。
“张驸马,这就是我刚才和你们打过招呼的章元贞,表字可是陛下新赐的哦!”何继筠眨眨眼笑道。
“是吗!这就是……阵斩辽将高谟翰的那个章钺?”那将领应了一句,见章钺这么年轻,很是意外。
“元贞老弟!我给你介绍下,这就是殿前都虞侯张抱一,娶陛下四女寿安公主为妻,加驸马都尉,领恩州团练使,可是你的直属上官哦,你可得好生巴结!”何继筠调侃地怪笑。
“原来是张……驸马!末将有礼了!”章钺赶紧上前抱拳行礼,心中明白,这应该就是驸马张永德了,看着才二十多岁,也是年轻得很。
“无须多礼,以后同在殿前司任职,有事你可以来找我,是来办入营手续吧,李重进还在……”张永德客气地说,见何继筠在,便自行去了。
两名属吏站在桌案前递交文书,上报粮草甲仗消耗,对面坐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将领,头戴软脚幞头,身着深绯色绣纹团花官袍,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显然是无心处理这些琐事。
忽见何继筠带了两人进来,在门口徘徊着也不上前,转而就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库存不足,找兵部领取,写好条据拿来我用印画押。”
两名属吏应了一声,苦笑着对视一眼,只好收起文书,转身出去了。
“有何事?”打发走属吏,李重进就问,看样子想收拾走人,语气就有些不大客气。
“之前已说过,咱们殿前司又多了一散指挥的编制,有劳李都使!”何继筠上前见礼,说明了情况,他是内殿直都知,虽然是管禁中宿卫,但也是下属,而且这个职务,之前就是李重进。两人也似乎没什么交情,态度都很冷淡。
“新任散指挥章钺,见过李都使!”章钺一听,立即上前见礼。
“副指挥宗景澄,见过李都使!”宗景澄跟着见礼,
“免礼!下属名册带来了吗?稍等片刻,我写个文书……”
李重进对二人似乎并不感兴趣,也不知是有事急的,还是本来就雷厉风行,很快就写好了,放下笔就起身道:“划分营房,粮草被服、旗鼓符信、武器铠甲可找属吏办理,办完让他们带你去,某家有事,先走了!”
接下来又是来回地跑了,好在只在殿前司衙署之内,办妥这此手续,然后就要去营地。出了殿前司衙署,何继筠就先回家了。章钺和宗景澄正要随带路的小吏去营房,这时昨天那个黄门小太监跑来了。
“章指挥!陛下要见你,快随我来!”小黄门满头大汗地说。
“昨天不是见了吗?怎么又召见?”章钺心中纳闷,话就说出口了。
“人家巴不得天天入禁中,这是多大的好事,快走……陛下有差事给你!”小黄门一撇嘴,很是无语。
记得昨天何福进说,自己没福气闲着,难道就是指这个?章钺心中恍然,老家伙早就知道,就是不说,可……恶!
第0027章 赴唐州
仍然是那间偏殿,章钺再次见到了皇帝郭威,见礼后,郭威也不理他,自顾自地低头批阅凑章。这让章钺感受到莫大的压力,偷偷看两眼,旁边有两名小黄门侍立,似乎都当自己不存在一样。
这是考验我的耐力么?章钺缓缓直起腰,站得笔直,还是没人理会。不时瞟一眼,但皇帝始终没开口。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有两名文官进来了,前面一名文官,身着圆领窄袖散答花绣纹紫袍,年约五十来岁,品阶应该不低,他看都没看章钺一眼,走了过去;后一人约三十余岁,着深青色无绣纹八品官服,手中捧着一叠凑本,微躬着腰,小心冀冀地跟着。
“臣金紫光禄大夫、左散骑常侍、兼给事中王延蔼拜见陛下!”紫袍文官躬身见礼。
左散骑常侍是归门下省,低于门下侍郎,为正三品下,掌规讽过失,侍从顾问,但只是个荣衔。重要的是兼给事中,这是本职,秩正五品上。掌侍左右,分判省事。也就是分管门下省的事务,有驳回中书凑章的权力。
“微臣给事郎、监察御史温元恺叩见陛下!”青袍文官也跟着行礼。
给事郎是文散官阶位,监察御史隶属御史台,都是正八品下,管分察百官,巡按州县,狱讼、祭祀、营作、太府出纳等,可谓是位低而权力大。
郭威终于开口,招呼紫袍官员坐下了。小黄门适时地过来,接过后面文官手中的凑本递上去,郭威看翻看了一下,放下凑本,抬起头看向章钺,招了招手道:“上前来!”
章钺如闻天簌,飞快上前几步,旁边侍立的小黄门见他走得这么快,闪身过来拦阻,吓得就站住,与那名文官并排而立。
“两件事!其一是赴冀州传旨……”见章钺面无表情,郭威又开口道:“其二,带上本指挥人马赴唐州,协助御史台调查唐州刺史李彦章私贩兵甲。这两件事,你愿意做哪一件?”
“末将愿赴唐州!”
章钺毫不犹豫,这还有得选么?费那么大周折,就为了去冀州传旨这种小事,怎会召见自己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而且,刚从冀州来,带上士兵衣锦还乡当然愿意,可皇帝昨天才赐了表字,总要表示表示吧。
旁边两名文官看了章钺一眼,都有些意外,尤其是年轻的青袍文官,眼睛在章钺身上扫来扫去。
“也好!明日一早就必须出发!”郭威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解释。
其实倒希望章钺去冀州,因为张廷翰的事,牵涉到另一名重臣王殷。此人也是开国功臣,广顺初年就任大名府天雄军节度使、加同平章事、兼典掌禁军,凡河北诸州镇戍,皆归其节制,简真是一个“河北王”。但此人太贪财,在河北各地搜刮财物,让郭威很为难。
这次罢免张廷翰,恐怕王殷会干预,用一个初入官场,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与王殷刚正面,似乎更合适,但这小子很不上道,那就让他去唐州也不错。
“禀凑陛下,此人太年轻,老臣恐其不能胜任,是否另外物色人选?”王延蔼很不给面子地开口了。
“王卿多虑了,能带着难民逃出辽军大营,再返回战场斩杀高谟翰的人,你觉得能做事么?”郭威微笑着回道。
“咦?就是此子?老臣倒是听说了,也相信陛下的眼光!”王延蔼点点头,不禁多看了章钺几眼。
“温卿可准备好了么?还有何建言,不妨一并说来!”郭威又转头看向温元恺。
“微臣已准备妥当,明日便可出发!”温元恺躬身回道。
“你们同行,有不懂的可以问他……王卿暂且留下,朕有事与你详谈!”郭威转头对章钺道。
章钺一听,连忙告退,温元恺也跟着出来,两人一起出偏殿,温元恺便先开口招呼:“章指挥!暂且共事,以后还望多多照应!制书敕命我已受领,明日一早在朱雀门外等你可好?”
“温御史太客气了!只是……唐州在哪?”章钺只对河北之地有些了解,其他地名完全不一样,实在有点晕头转向。
“这个……唐州隶属河南道,州治比阳,为武胜节度治下,路上还有时间,我再与你细说如何?”温元恺态度还算和蔼,毕竟章钺是正八品上的宣节校尉,位阶略高,而且这年头武人地位高。
“那好!不瞒温御史说,我麾下士兵刚从冀州带来,尚未安顿好,那就先回去准备了!”
章钺拱拱手,急匆匆地先走了。出宣德门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前后约一个时辰,估计殿前司小吏已经带着宗景澄去了禁军大营,但自己还没去过,叫了一名当值的伙长带路去大营。
到了辕门前,取出刚领的腰牌验明,再打听了一下,宗景澄果然已带兵入营。本指挥营房在营地东北角处,士兵们正在忙进忙出地打扫新房间,见章钺回来,都喊着见礼。
章钺也不理会他们,找到宗景澄一问,武器装备果然全部到位了,便召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