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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李光济仅带着几十名亲逃回中军。
陈嘉正率部围堵抓捕俘虏,身后突然传来咚咚鼓响,这是总攻的命令。他不由回头一望,中军最后的马队已经开始启动,向战场西侧小跑着渐渐加速,轰鸣如雷的马蹄声如一道催命符,让蜀军心神大乱。
全军都在作战,而自己这边的战斗结束,又没新的军令传来,陈嘉一阵茫然,抬头扫视战场,终于发现蜀军左冀后阵那儿正在绕开前移。
“杀啊!给我堵住他们……”陈嘉举刀大吼,带着亲兵队先冲了过去。正忙着抓俘的士兵们根本没听到,见大伙儿忽然都跪了,便也跟着跑。
不是陈嘉不想传令,士兵队形一旦散开,派亲兵去各指挥传令,那不知要耽搁多久,而将旗移动了,身后的军官们自然就自然知道。
因为这个时代,军队的指挥系统一靠锣鼓、号角、旗语,一靠传令兵,两者同时用还是难以快速而又准确地传达到各级作战单位,所以很多时候,主将需要以身作则,身先士卒起到表率作用。
身在战阵之中的军官和大将们,此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推进到了什么地方,只凭着本能和一点方向感指挥战斗。
而在战阵之外,章钺却看得很清楚,李处耘的中路前锋离蜀军主力将旗已经很近了,但两冀还是没有跟上,所以蜀军也还能坚持。
蜀军主力加之前六花阵中靠过去的共十四个小方阵,此时几乎溃散了五六阵却还在坚持,但也绝对到了临界点,只需要再施加一根压跨骆驼的稻草,全线崩溃就是必然。
章钺可不会给他时间,将后面待命的三四个方阵填补到前面来挽救不利战局,那可真是添油了。蜀中人也是炎黄子孙,这实际就是内战,除了增加杀伤,让无数个家庭破碎将毫无意义。
而对于韩保正来说,危机将全面爆发。周军马军一千三百骑一动,他就要立刻做出选择,是全军投入战场,还是中军撤走并传令退兵,再迟一点他就得应对章钺的骑兵冲锋。
自古以来,出兵容易退兵难。虽然他的牙军绝对称得上精锐,但现在主战场一边倒的颓势难以挽回,就算他击退章钺的马军,也再难鼓起士气,何况这不仅仅是士气的原因。
一个明智的将领,不但要善于选择合适的战机出兵,更要善于把握时机退兵,这样就算败,也不会彻底葬送国家武力。
“传令!押衙骑从向西一百步警戒,牙军左右遮护,中军准备撤离!”韩保正脸色凝重,喉咙沙哑着,用尽力气大吼了一句,艰难而又痛苦地作出了决定。
中军开始行动,仅有的三百马队在中军前方集结,在都押衙一声令下缓缓打马向前,士兵们脸色惊慌,远望着来势汹汹的周军马队有些裹足不前。
中军牙兵在紧张地忙碌着收拾行军物资,能带走的要尽量带走,不然就是资敌了。节帅仪仗队也开始收起钲钶等用不上的东西,旗鼓手见这情形有些心慌,想收起旗子又不敢,因为全军撤离的命令还没下,都眼巴巴地望着站立在将台前的主帅。
韩保正在看周军马队,他很担心那支马军向已方中军杀来,那牙军都得出战,真的危险了。可周军马队竟然从西侧一头冲进前方主力后阵,在协助右冀跟上中路突进。
他已经听说了,周军主将叫章钺,是大周皇后的堂妹婿,才二十多岁就做到了禁军大将,可为何这么用兵呢?识大体,顾全大局么?
“传令……中军撤退!一柱香后鸣金收兵!”兵败如山倒,退兵哪能走得从容,韩保正很是不甘地怒吼了一声,大步下了将台,骑上亲兵牵过来的战马,回头望了一眼,已方右冀快要崩溃了。
败退回来的李光济等节度幕僚已打点好行装,立即喝令随从僚属带队跟上,一指挥牙兵还守着将台,指挥使眼望着自家节帅队伍走远了,忙喝令牙兵鸣金撤兵,一脸紧张地望着远处战场。
果然,呛呛呛的急促鸣金声响起,已方全军都开始骚乱,哭喊暄哗声掩盖了喊杀,全军大乱,士兵们丢掉武器和头盔转身往回跑,遍地都是乱哄哄奔走叫喊的人群。
“别被他们追来缠上了,帅旗大幡带上,快走快走……”牙军指挥使急得跳脚,赶紧指派下属带上重要的仪仗旗幡,跳下将台汇合士兵,一群人扛着旗帜、锣鼓撒开脚丫子狂奔。
蜀军全线崩溃,周军压力陡然放松,作战的士兵们呆楞了一下,跟着欢声如雷,呐喊声响彻云霄。各级军官们也跟着叫喊,欢闹一阵后都是疲倦之极,却发现蜀军跑得到处都是,然后要开始抓俘捉生了。
“快看……韩保正走了!为什么不追?”蜀军后阵被冲了个对穿后,章钺没有再率马军冲杀,而是勒马列队观望。慕容延钊大惑不解,奇怪地问道。
“自此一战,蜀中小朝庭摇摇欲坠,孟昶的统治基础已经不稳了,我们把韩保正抓住会让孟昶无大将可用,蜀中大乱的话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我们只需打下汉中盆地,又不是要灭蜀。再说他的牙兵还是生力军,狗急跳墙反咬一口可就不美了!”战局已定,章钺放松下来,大笑着说。
其实蜀中也并不是想像的那么安稳,不是常年一点战事都没有的。蜀中西北与若尔盖草原的松潘羌交界,但因为地理原因,松潘羌越境很难,所以蜀西北还算太平,但西南与大理交界,偶尔有小规模战事。
大理开国皇帝段思平建国于后晋天福二年,都城在羊苴咩城(现今的大理),已历三帝近二十年,现在是四任皇帝段思聪在位,其人是段思平的侄子。因世代为相的豪族董氏衰落,另一豪族高氏正在谋求取而代之,大理便陷入了内斗,所以蜀国西南也还没什么大的战事。
可蜀中正南面,还有昆明蛮、五溪蛮,这些蛮酋一旦坐大是经常寇边的,所以蜀南设有武泰、武信、永安、永平四节度镇守边境,主要就是针对大理和蛮人。
“这样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抓住韩保正怎么也是一件大功了,章将军别说不感兴趣。”慕容延钊可不相信。
“还没见过韩保正呢,谁说我不感兴趣?刚才他们还没离开战场,心还是崩紧的,追上去他们肯定列队迎战,但现在他们放松了,再追一定有收获,至不济也要将他的牙兵吃掉。这就叫一松一紧,张弛有度!”(未完待续。)
第0306章 阿咧泼才
巳时中,天空涌动的云层渐渐散去,太阳又露面了,炽热的光芒倾泻下来,晒得大地上都是阵阵热浪,士兵们铁甲滚烫,大汗如雨混和着血水泠泠而下。
整个战场两三万人溃散开来,漫山遍野都是乱跑的人群,铠甲武器也丢得遍地都是。蜀军士兵发疯般向南跑,再也不管什么队形。周军却还保持着小队散开,四面围堵抓俘,有的蜀军跑得太快,也只能望而兴叹了。
大获全胜,各级军官们自然知道怎么收取胜利果实,章钺也就不再在此逗留,与慕容延钊领着千余骑向南追击,途中遇上一些蜀军还保持队形的,立即就是一个冲锋打乱他们的行列,好让后面的士兵来抓俘。
追击南下了十多里,就见前方野地上喊杀声震天,这儿居然还在战斗,章钺打马逼近,见是郝天鹰的一营马军正在来回冲杀放箭,而蜀军步阵应该是韩保正的牙兵,约有千多人,竟然布成圆阵死战不退。
“杀!”慕容延钊憋足了一口气,带队直冲而上。
蜀军牙兵原本见郝天鹰的马队仅四五百骑,还有勇气抵挡断后,现在章钺的人马到来,慕容延钊一冲就又发一声喊,四下溃散奔逃。
慕容延钊连斩数人大为扫兴,也不管章钺和郝天鹰,先带着百余骑向南狂追,他想抓住韩保正立个大功,便格外留意沿路丢弃的刀枪武器和旗鼓仪仗,又追了十来里,便见两三里外又有一大片的蜀军在缓缓而行。追近了才发现约有两千多人以战斗阵形展开,不急不缓地向南退却,中军帅旗正在阵中飘扬。
慕容延钊不得不勒马停驻,韩保正手中居然还有后路接应兵力,可见战略部署得十分稳健,此时对方两千多兵他当然不怕,可无谓的伤亡就不必要了。
蜀军这时候走得反而慢了,大概是想收拢一部份散兵,可慕容延钊不再打马冲击,却也不走,隔着里许远远吊着,蜀军跑回的散兵见有周军马队就不敢靠近,都往褒城方向跑了。
慕容延钊吊着韩保正的帅旗一路南下,到未时后,南郑那高大的城墙出现在视野之内,韩保正残部陡然加快速度仓惶入城,连城门也都不关,城头旗帜东倒西歪,守卒乱哄哄地暄哗不己。
韩保正进城也不会待多久了,他手中就算还有点残兵,南郑这种大城也守不过来。慕容延钊派十骑渡过褒水,去西城门外监视,未时末士兵回报,韩保正带着三千兵出西门走了。
慕容延钊一听大喜,派人去北面禀报章钺,自带着百余骑就进了南郑北门,城头守卒跑得一个不剩,大白天的街道上家家关门闭户,整个城内死一般的沉寂,只偶尔有鸡鸣狗吠声远远传来,以及自己马队行进,马蹄踩踏石板路发出的嗒嗒声。
前方街口忽然转出来的一队蜀军散兵,肩头长枪挑着大小包裹,腋下还夹着红漆小木箱,手里也提满了大袋小袋的东西,一群人押着几名哭哭啼啼的年轻小娘,边走边不时伸手过去捏一把推一把的,猥琐又放肆地怪笑着。
忽见远处来了一群马队,还以为是自己人,很快发现情形不对,面面相觑脸色发白,齐齐怪叫一声撒腿就跑。
“贼厮鸟!趁乱打家窃舍!抓住他们……”慕容延钊哪还不明白这群败兵在干什么,一挥手便带着上百骑冲过去,张弓放箭将跑远的也放倒了。
“慕容厢主!收获不错呢!”十几名蜀军兵痞被放翻了,士兵们夺过包裹打开,金银玉器和铜钱光芒闪闪亮瞎眼。
几名小娘挤成一团绻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连跑都不敢了。士兵们战后巨大的精神压力陡然放松,这时候突然见到年轻小娘,肾上腺素急剧分泌,眼里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目光,一齐看向自家将军。
“看什么看什么……让她们走!你家没有小郎小妹的?你娘的!就这点出息!快走快走……去州衙!”慕容延钊笑骂着挥鞭一阵抽打,士兵们讪讪怪笑着恋恋不舍地回头观望,只得打马跟上继续前行,路上又遇见几伙兵痞,一一清除解决了。
很快到了城内州衙前,几名差役小吏也扛着大包小包的金银细软想跑,却被堵了个正着,见有马队来了,吓得脸色一白,噗嗵一声跪了一地。
“阿咧泼才!你们想跑到哪里去?”慕容延钊看得大怒,上前就是一顿鞭子,打得差役小吏们闷声怪叫,悲催地躬下身去,将头脸紧紧贴住地面,这要被认出来以后就别想在州衙混饭吃了。
“身为公门官吏,竟也做这等事,与街上那帮打家窃舍的杂碎有何区别?给某滚回州衙,让刺史观察出来维持城内秩序……”
差役小吏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乖乖起身一溜烟地跑进了州衙大门,乱扔了一地的大小包裹马上就到了士兵们手里,慕容处钊哼了一声,翻身下马,昂首挺胸地向州衙内走去。
北面褒国塬上,章钺围剿了一会儿散兵,便兴致缺缺地打马回到战场,这时整个原野上乱糟糟一片,蜀军溃兵被缴械赶到了一边,李处耘在安排士兵打扫战场,这大热的天气,不快点清理是会引发瘟疫的。
战争就是暴力破坏,实际作战时间就只一个多时辰,但战前各种物资要准备很久,战后清理起来也是件细致繁琐的事。
刀枪弓弩箭矢、头盔铠甲旗鼓、粮食衣帛财物、马具和战马,这些东西都是要分门别类的,到处堆得像山一样,上面还染着暗红的血迹,成群的苍蝇闻到腥味飞舞着盘旋不去。
远处的士兵们已经在挖坑了,蜀军尸体还是要尽快掩埋的,己方士兵尸体能找出来的就找,找不出来的只能当蜀军一起埋了。都是身着大红的袍服,冰冷僵硬,脸面青灰一片没半点神采,就是洗净了辩认都不容易,那太不现实了。
受伤的战马在哀鸣,士兵们心疼地一一补刀了,战马是娇贵的,重伤的基本没用了,轻伤的还可以治好。周军和蜀军的轻重伤员要分开,这要分派兵力先送去褒城,那里现在空城一座,直接进驻就是。
最后是己方阵亡士兵的遗体,可辩认的粗略清点是一千多具,正面野战的阵亡率有点高,章钺一阵肉痛,心情有点沉重,再没战前的意气风发感,接过亲兵手里的火把扔进柴草堆,洒了油的柴草迅速燃烧起来。
阵亡士兵带回家的最后只剩一捧骨灰,很多家庭要为之垂泪了。好在禁军虽没正式的军饷,但有高额的作战抚恤,阵亡的还有加厚。
穷困家庭会为此欣喜若狂,乱世生存人命算什么,只痛惜家里少了个壮劳力,不能再为家里挣钱了,但还有更多的人口需要养活。衣食足而知荣辱,富足家庭才会意识到生命的可贵。
不知不觉忙活到太阳落山,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士兵打完回营,就等着启程回家,而章钺的事情还没有完,善后接收地盘要面临各种人事安排,也不知王景和向训两路的战局怎么样了,与蜀中朝庭的使者会谈也要开始。(未完待续。)
第0307章 望穿秋水
当天傍晚,章钺率兵进驻褒城县,后方褒水河谷大营慕容延卿擒获了蜀将张令真等千多人,保住了粮草后派人送来了军报。
慕容延钊也回报说,率兵接收了南郑城防,伪蜀山南西道节度衙署和兴元府观察判官等一干官吏皆随韩保正撤走,请尽快率兵南下维持秩序。
于是,章钺连夜召开军议,安排善后,留下罗彦环率三军、张从昭率五军驻守褒城,收容监押战俘。次日一早派符昭吉、章铖携带捷报回永兴军府,由其发往东京。自与李处耘、石广均率二、四两军至南郑。
褒城至南郑三十余里,行军快点半天就到。慕容延钊闻讯出城来迎接,派人引导李处耘、石广均安排四军韩忠明先驻防,迎章钺等人到州衙。
“蜀人果然会享受,这节度帅府修得富丽堂皇啊!”章钺里外走了一圈,又回到大堂,具体情况还是要问慕容延钊。
“那是,韩保正这老货小日子过得舒坦,伺候的年轻小娘二十多个,章将军等会儿带几个去……”慕容延钊暖昧地笑道。
“咳咳……给立功将士们吧!战事还没有结束呢,我们得尽快了结好班师回京,说说具体情况。”章钺可没这么饥渴,再说还有一大摊事。
“说来此战收获颇丰,斩获就不说了,共击溃韩保正一万八千兵力。战场上缴获不知如何,府衙库存钱帛蜀锦就有一万多匹啊!粮仓在东北角,问看守小吏说有六千石,七十多万斤呐!”这可是发老了财,慕容延钊笑歪了嘴巴。
“哈哈……这个是要养兵的,兴元府和兴州是节镇,兵力要重新整顿,不能胡乱挥霍的。”
章钺嘴上笑着应付,心里已经在开始盘算,这大笔的钱粮该如何用了。之前凤州黄花谷缴获粮草二十多万石,还有丝绸绢帛蜀锦几万匹,这都是硬通货,能卖不少钱。章钺已经与王景暗中瓜分了一半,只是暂时还没顾得上处理。
午后,驻守城固县的镇安军牙将刘欣发派人送来了消息。向训已于二十五日傍晚,在内应的接应下进驻源州兴道县。宠福诚闻讯大惊,舍弃邴绍晖部调头南下真符县。
向训接报率兵跟进,在真符县的汉水北岸与邴绍晖会师,两人合兵一处共七千余人,已是力压宠福诚一头。
大局已定,章钺放下心来,派斥候指挥宋凌光、杜悉密带着两只雕向西搜索韩保正的去向,次日回报,韩保正出了西乡县,在南下利州的路上会合了李廷珪所部,在利州北境的潘原岭金牛道入口处分兵布防。
随后,章钺派兵接管西县百牢关,同时有王景派人送来的消息,已于二十五日在兴城关大破李廷珪、高彦俦、吕彦珂一万三千人,顺利完成了战略任务。兴城关大捷后,部将张建雄已率兵三千人前往阶州,不日将有消息回来。
到了六月最后一天,向训部也有军报抵达,源州武定节帅宠福诚听闻蜀军全线败局,放弃了真符县,率官兵南下真符以南一百二十里的洋源县,并在米仓山与大巴山的洋水河谷地筑建关隘阻挡周军南下。
至此,西征战事大获全胜,达到了预期的谋划,章钺的关西攻略初步完成,心中开始期待下一步布局了。
到七月初,秋收季节来临,章钺忙着恢复府衙的运转,原来在任的本地小吏自己跑回来了,但蜀中籍的官员都随韩保正撤走,很多官职出缺,府衙面临无人可用的局面。
治下四县就西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