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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如王景久镇关西,安审琦久镇河南、山东,药元福则每次改朝换代就被降职,然后再升节帅,显然没什么实际根基。其次如府州折氏、麟州杨氏则始终盘踞原地,朔方冯氏是自晋、汉以来有割据的意味,但自广顺三年会宁之战,冯继业自己作死而死,朔方现在也开始换帅了。
独有夏绥李彝殷,自唐末以来盘踞夏州,后唐时征讨失利,已渐逞坐大之势,只是近年大周在西北频频用兵,李彝殷在广顺三年会州北部对抗,显德元年欲支援太原刘氏,显德二年断绝交通,想对麟、府、胜三州用兵,各试探几次,见朝中态度强硬便放软了,近来比较低调。
党项八部虽是大患,但历代皇帝都是一力安抚,何况现在淮南战火未熄,用兵找不到借口不说,朝中也绝不愿再两线开战了。
章钺很是无奈,想下镇地方做点实事,根本找不到机会,皇帝不会再轻易放他出京,这几年窜升的确实太快,他才二十四岁就位列三师,这个“太尉”的加封,实在太拖累人了。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李多寿走了进来,见章钺翻着手里的档案图册,聚精会神眼皮都没眨一下,顿时有点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打扰。
“有事?”章钺淡淡问了一句,合上手里的线装本扔到一旁,抬起头靠向了高脚坐榻靠背。
“也没甚急事,宋娘子从南方回来了,上午到家吃了顿饭,下午就去了杨万那儿。”李多寿躬身回道。
“哦!一起去看看!”章钺点点头,顿时来了兴趣,赶紧将文件书册收起,装进身后的立柜中锁上,转身急匆匆出了宣徽院,让杨玄礼赶出马车,两人乘车到相国寺前的汴河大街,因为杨万主掌的行人司,新近搬到了这边。
相国寺这片坊区有条十字大街,把坊区分为了田字形的四大块,虽也称坊,但没有坊墙,只有大大小小的街巷。相国寺在西北角那块街区,离御街不远,因而店铺林立,人流众多,十分繁华热闹。
而杨万的办公驻地在东南这片街区的十字路口处,位置优越,是一家前后进占地十八亩的杨记绸缎庄,主要销售批卖南方的丝绸、蜀中产出的蜀锦、西北的棉布、棉衣,以及男女各种布料款式的成衣,自开业后生意就非常红火。
这店铺本来是做他用,不想歪打正着,杨万又准备将行人司再搬到别处,但章钺没同意,热闹点也没关系,还正好掩蔽。
很快到了后门外,章钺先让李多寿进去通知,在马车里换上了一身夏日单薄棉纱的浅蓝色外袍,等了好一会儿,却是柳光嗣带着一名伙计迎了出来,左右东张西望的,那一身青衣小帽却掩不住他干脆利落,又不失机警的军人气质。
章钺掀开车帘一跃而下,无声地笑着点点头,狠狠一拍他的肩膀,随后面一名伙计大步进了后院。柳光嗣咧嘴笑笑,迎杨玄礼等人赶着马车进来休息等着。
后院这边两厢是杂物间,二楼上晾晒着衣物,看来是住下人或办事伙计的,绕过后堂到了中庭,就见杨万正陪着李多寿,见章钺过来指指东厢,伙计便带章钺过去,到东厢房二楼正堂前站到一边,章钺推门进去见堂内无人,上前掀开厅后珠串门帘推开有些厚实的木门,里面是个光线昏暗的宽大房间,地面是铁木地板,四壁全是立柜和书架,放满了书册。
里面一侧还有个大方格糊纸推拉门的小房间,那才是杨万日常办公的地方。章钺走进房间木地板自然发出声音,里侧的方格白纸木门被拉开,婢女黄莺见是章钺,双眸一亮,微微一笑行了个万福礼,轻声细气道:“婢子恭迎阿郎!”
“哈!黄莺越来越漂亮了,可有中意的郎君?”章钺笑着问道。
“婢子才不嫁人呢?瞧阿郎说的……”黄莺脸上一红,神态忸怩着不知说什么好。
章钺倒是认真的,家里的婢女很多,都到了嫁人的年龄,留着实在不是个事,若照别人家的规距那是要收房的,但这样女人多了,又都是各自的婢女,那真是一伙伙的。
“你不是说美女不嫌少么?把她嫁人你也舍得?”宋瑶珠坐在一张条案后,正手提毛笔书写着什么,闻言笑着调侃,写完几个字才抬起头细细打量章钺,双眸闪亮着,显得微微有点激动。
自去年冬天离开泾州,接手西南行人司与军情司的组建,半年多未见,她还是没什么变化,头顶高耸叠云般的盘桓髻点缀着镶玉银钗和簪花,脸色白皙透着红晕并未施脂粉,小巧口型淡抹朱红唇脂,显得随意而未精心打扮。
“那是为她们好!再说有你就足够,不是么?”章钺笑着上前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册,封皮上书有《行人司:江南西道分司》的标题。
“哟……不会是真的吧?那我可少了一个得力臂助,从西北经成都到江南岳州,再经山南东道北上关中,又经唐、邓、西京洛阳到东京,这一大摊子还没完成,她也出力不少,奴是听说你回京了才眼巴巴地赶回,你却要将她撵走,怎么过意得去?”宋瑶珠语带埋怨,却娇嗔着挽起章钺的胳膊。
“嘿嘿……这些私事容后再说,先谈军情秘事,近来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吗?比如南唐,比如西北,比如太原……”
(未完待续。)
第0419章 真是寒酸
行人司暂时还没形成规模,报上来的大多是市井间事,但成效还是有的,通过这些汇总消息,章钺就了解到,随着近年西北和淮南连场战事,关东和关西各地粮价均有所上涨,暂时还没出现回落趋势。
淮南战场在持续屯粮,而西北战后,河湟新建四镇在大搞城防建设,置军屯垦荒,加上淮南张永德回京,带回三十个指挥降卒调往河湟安置,永兴军府和章钺的商行都是抽水机一样没完没了地往西北调粮,估计要到明年,西北粮价才会稳定然后跌落下来。
这个情况,三司也早就察觉到了,几次派人往蜀中贸易购粮,并减少对河湟的支出,加上显德二年秦凤战后赔偿,平稳西北和关东的粮价,防止河北粮价跟着上涨。
但军情秘事涵盖面就大了,新建的河湟四镇十几个州,共驻有蕃汉镇兵四万人,数额并不算多,但还要编练乡兵,州县地方恢复建设,仍是非常吃钱吃粮的。
还有松潘各州,那偏僻地方,连京中小吏都不太情愿去那里上任,张建雄和翟从恩已多次上凑诉苦,但朝本根本没节余的钱粮调给他。还是章钺开了口,卞极在从泾州向那边支援,不用他们还,条件是从兰州和会宁教导营培训的军官大量塞过去。
张建雄心照不宣,翟从恩虽有心反对但却也没什么办法,这些事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两地需要到明年才能稳定下来。
“会州镇远军就一直是屯垦建设军团,有此作为模范,兰州建威军宣崇文、巩州怀信军史德远两镇邻近,巩州和兰州又都是防御州,今年底就能自给自足,缺少的只是军械而已。”
章钺听宋瑶珠汇报西北情况后,估计广乡军城有得忙,会宁李良弼最近一直没消息传回,但这都算不上重要的秘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鄯州渴驴岭有坐铁矿,所产精铁加上战后破旧装备,有将领私自卖去了甘州、沙州,听说是你授意的?”宋瑶珠问道。
“是有这事,上月曹元忠进京,上凑请收复甘州,被中书门下驳回了,陛下倒是亲自接见,好言安抚了一番,但未召我去,可见从心底里就不愿再在西北开战。”章钺笑着点点头,宋瑶珠心思通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也就因此,有商队在甘州发现了折逋葛支,听说此人对丢失凉州怀恨在心,屡次进言请回鹘景琼可汗起兵吞并沙州,但景琼可汗不肯听从,反而派使进京贡马,并将折逋葛支驱逐,据说此人现在逃去了夏州,进一步的消息,还要等关北分司侦擦后报回。”
“哦?夏州?”章钺一听大为意外,面露若有所思之色。这也在情理之中,河湟战时,郢成斯基被俘后就审讯出温梵派使寻找外援这件事,但那时基本上大局已定,章钺也没放在心上,战后也没问温梵。
“怎么?这个很重要?”宋瑶珠明白章钺的心思,便笑着问。
“当然!很重要!等会儿就派人发加急快报去西宁,让孙延寿、宗景澄召温梵、翰特父子仔细询问,别西北出了事,我们还蒙还在鼓里,到时可就措手不及了!”章钺心思活络起来,寻思着这也许是一个解决夏绥李彝殷的好机会。
当即让宋瑶珠执笔,章钺开口朗声报出内容,待薄绢干透装进一只小竹筒,带宋瑶珠出门回家时,让李多寿送到梁门大街景明坊潘楼东面的单记皮货铺,交给单宝忠发往鄯州。
随后乘马车一路回家,到相国寺桥时听到外面有人喊,章钺掀开窗帘一看,一队禁军士兵围着两三名宫中内侍,坐在桥头柳树下茶摊上喝茶纳凉,看到章钺的马车旗幡便挥着衣袖招呼。
“章太尉且留步!官家召你觐见!”内侍小跑上前拱手道。
章钺放开偎在身边的宋瑶珠,歉意地笑笑,躬身钻出马车,见年轻内侍有些面熟,便笑着问:“你们怎么在这等着,去过我家了吗?”
“正是!先是去了宣徽院,再到太尉府上,倒是顺路的。”内侍倒是机灵,笑着开解道。
“行!前面引路吧!”章钺让杨玄礼带几名随从跟着,骑马跟着内侍一路到宣德门,转而下马步行,不想入宫到了金祥殿,内侍仍是脚步不停,也不知皇帝在哪儿召见。
“在今年新扩建的广政殿,那儿原叫永福殿,官家嫌那边狭小不成体统,如今建成可是宽广富丽堂皇。”内侍似乎明白章钺的疑问,便解释道。
但章钺可是很少入宫,到得最多的便是金祥殿,其余大朝才启用的崇元殿、后面皇后常住的滋德殿、皇帝起居的便殿万岁殿、永福殿、延和殿等都是外臣禁地,章钺从没去过。
绕过了几座宫殿,沿途皆是绿柳掩映着高耸的朱红宫墙,人走在高大的廊道间显得十分渺小,七弯八绕转出来,眼见视野开阔,铺地汉白玉石砖地面一直延伸到高高的台基下,广政殿规模明显地比金祥殿要小一些,但格局和气派丝毫不输,因为新落成不久,更显巍峨恢弘。
沿漫长的石阶转折而上直达偏殿,到了里侧一间殿室门前,内侍高声通传了一声,转而躬身示意请章钺自行进去。章钺整理一下袍服仪表,缓步走进便见室内摆设装饰很少,居然是空荡荡的,里侧正中木架张挂着一副巨大地图,郭荣正站在地图下背对着外面。
“臣章钺拜见陛下!”章钺老远就躬身施礼道。
“免礼!你过来看看!”郭荣转身招了招手,微着道:“这是近来枢密院重新绘制的一副万里疆域图,添加了河湟、松潘各地,果然就见广大了许多,以前那边可是一片空白。”
“恭喜陛下!有了这副地图,天下形势一览无余,唯独北面辽国地域,似乎还不够详尽,幽云十六州也画得……”章钺不知该怎么说,其实这地图画得很抽象,没有比例尺,与实际情况肯定有很大差别。
“怎么?这可是杰作,元贞似乎不太看得上啊,莫非技高一筹?”郭荣笑道。
“若陛下有命,枢密提供档案资料,臣愿以此为基础另绘一副。”章钺自信满满,大为同情,皇帝所用地图竟然这样,根本看不出实际州县大小,真是寒酸了。
“哦?不想元贞还真有这个本事!”郭荣大为惊讶,这时代能绘地图的一般都是画师,少数文官也会,但作品简直惨不忍睹。
不过一想就明悟,作为高级武将能绘地图实属正常,郭荣便又笑道:“朕已经决定,十月再次南征,务求一举建功,择日便诏令禁军集结,届时由元贞点选精锐,组建行营从征淮南。”
“臣谨受命!”章钺心中一惊,看来是避不过去了,以高位从征顶多做个参谋,拾遗补缺,但这样也好,至少有点事做。(未完待续。)
第0420章 无从解释
宣徽院日常事务有下面的都勾押官处理,重要的公文才会递到他这里署名用印签发,若宫内和朝中没什么盛大降重的典礼,或者郊祭大朝,根本就没事可处理的,早朝时也无需上凑什么,所以章钺虽每天早朝多半只是旁听。
这天早朝时,郭荣特地下诏:命枢密院掌管各地军机图册的直学士边归谠提供资料,并派员协助章钺重绘疆域图,以及军用地图。
章钺领旨,下朝后便随魏仁浦到枢密院,让他调出各地州县节镇地图和实际的文字记载,又让外面值守的禁军士兵将李多寿找来,当天就开始着手整理资料和材料,重新记录数据,绘图工具主要用炭笔,木工用的墨斗、圆规等,而不是完全用毛笔。
之前枢密院的官吏绘过地图,数据偏差不是很大,主要是方法不对,画工不行,章钺带着一班人花了两天时间才校对完毕,然后就开始动手。
关紧了门却开着窗的大房间内,一卷长七尺、宽五尺的白绢像花崩子一样固定在木架上,平面微微倾斜着,章钺先是让李多寿算好经纬线排定尺寸,以木工所用尺子在四周边框处量好再定点,完成后再用墨斗弹线,这个线条笔直而标准,就是有些黑点要用醋一点点清除掉。
所谓的经纬线,这时代精通地理的官员们也没这个概念,更不按比例尺,就是一面饼,不过章钺是心里有数,以四千五百万分之一的比例,永兴军府也就是西安,坐标是东经107。40度~109。49度和北纬33。42度~34。45度之间。
再加上几个大城市的坐标记忆,经纬线框架基本就出来了,然后是按比例尺,并参考他自己的西北地图在框架内填充。但这些线条非常细致而复杂,章钺先是以经纬线比例一点点测量勾勒出黄河、长江,再把几个他记得的大城市与这时代地名对照定点,这就花了几天时间,还只是一个粗坯。
枢密院的官吏们在旁按重新校对的数据报数,章钺是站在地图支架前,手拿炭笔一笔笔描绘,李多寿在旁帮忙,炭笔终究还是不大好用,线条很容易模糊,画好后再用鹅毛笔醮上红、黑、黄、蓝四种颜料重画一次,效率别提有多么慢了。
傍晚官衙下值,魏仁浦和王朴、边归谠三人过来了,见确实与一般画工所用手法迥然不同,反倒有点像木匠打制器具部件时弹线一样,不免觉得新奇,非常佩服。
“听他们说章太尉这副新的疆域图,可以按图算出各地之间的距离?”魏仁浦见地图才完成黄河以北到长城阴山地区,似乎正在勾画辽国地图,目前都只有山川河流州县,没标出节镇,确实比原来的清晰多了。
“你们可以试试,这是比例尺公式!”章钺准备收工回家,正在脱下弄得满是墨水的外袍,小吏适时端上一铜盆清水给他净手。
“咱们也不算别的,就试试永兴军到太原有多远?”魏仁浦饶有兴趣,拿起小尺开始测量。
“不是这样的,你若算直线距离可以一尺丈到太原终点,但若算实际距离,你得顺官道一地一地往前量,这样数据差别不大,毕竟地方上有很多是弯路。”章钺见魏仁浦堂堂枢密,听小吏们汇报过,但显然还没弄懂这些,不禁哑然失笑。
“哦……在理!直线距离并不等于实际距离!若隔着山岭要绕过去呢?或者翻越山路,这还不是偏差几十里?”王朴反应很快,马上就明白了。
“文伯相公请看!山岭有两种,这种是山尖内有虚线的,表示要绕路。这种能直接通过,但估计与实际有所出入,所以山尖内没有虚线,若有官道相通的,会再以黄线勾勒出来。”因为是大地图,山岭是没有等高线的,以后的地方州县节镇图,章钺打算标出等高线。
“这是山河湖泊森林等标志,都注明了的,诸位不妨看看!”章钺见天色有些晚了,反正几人每天都会过来看,便先告辞回家,要把所有地图都重绘出来,没十天半月无法完工。若有时间,章钺打算把沙盘都做出来,给皇帝郭荣一个大大的惊喜。
出了右掖门,杨玄礼赶着马车正等在路边,章钺钻进马车却见里面居然已坐了一人,正是符彦琳,不由一楞,随即笑道:“尊翁在此等着,可是有事吩咐?”
“这儿不方便说话,且赶车走着,找家酒肆小酌几杯!”符彦琳微笑着,掀开帘子朝车窗外喊了一声,章钺才发出后面还有一辆车,是符家老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到御街转道缓缓向南,路上行人很多,更有大量从皇城下值回家的官员,到了州桥都亭驿附近一家中等酒楼,章钺让掌柜在二楼靠墙开了个雅间,随意点了几个菜,一壶酒便罢。
到了雅间坐定,茶水糕点先上来了,符彦琳便笑着问道:“听说贤婿与赵家大郎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