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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这是陛下的回复诏令,你且好生携带!”王朴进门时仍是抱着一只小木盒,但军用红漆的换成了金边黑漆的,双从怀里掏出一张公文便笺道:“你拿着这个,不然内外巡检军士不放你出城。”
这个不是路引,而是东京内外都巡检衙署开具的凭证,刘三郎过揣进怀里,当即告辞会合随从百余骑,连夜出城赶回河北,这一来一回用了半个多月,速度可算是非常快,但时日已到十月中下了。
而沧州那边还在练兵,章钺也不可能一直在深州坐等,这天又得了乐平阳的回复,幽州庄少已承诺投效,带着人手赶到了莫州任丘,计划按章钺的指示,劝莫州石烈萧锡默带家眷随从到紧靠沧州干宁镇的大城县冬猎,这样董遵诲就有机会了。
数日后,章钺终于等到了袁彦派人送来的皇帝诏令:诏以章钺为前军都部署,袁彦副之,可寻机择日进兵,授以便宜行事。
有了这个便宜授权,章钺再无顾虑,开始准备出征兵力,先是选取沧州横海军战力相对较强的静安军、干宁军、安德军、牙军这四军一万三千五百人出战,命定远军公孙祺率其余六个军一大半兵力留镇,开到沧州黄河沿线布防,介时还可动员一定数量的民夫丁壮协助转运粮草,有必要的话可作为后备兵力。
将本镇兵力安排妥当,章钺率随从赶到深州武强再与袁彦商谈部署,因为战事一旦启动,整个河北前线都处于战备状态,这些细致防务工作必须要先安排到位。
两人一商议,决定西路以成德军一万五千兵先取飞狐陉,阻断大同府辽军东援之路,再取易、定,将兵锋推进到拒马河再沿河布防;中路以深、冀两州刺史率两州一万五千兵力沿滹沱河、漳水停驻,以薛文谦率西北军一万为主力,介时出乐寿击河间,北到瓦桥关与三路完成会师。
诸事分派完毕已到十一月中,章钺归镇集结兵力开赴干宁镇黄河东岸驻营,调集五百艘战船停泊镇子南面的河湾掩藏,准备随时渡河出击,结果万事俱备,乐平阳那里却迟迟没有消息。
章钺倒还不急,出兵时间越迟,东京禁军的动员准备也更充分,而节镇兵力停驻前线都是本土,粮草消耗开支不算大,但禁军一动员,那花费钱粮要以双倍算,所以最好是多给他们一点时间,用在该他们出力的时候。
可董遵诲着急得团团转,天天跑来请示,想要先过河赶去大城县打探消息,章钺当然不会因小失大,每天率兵驻营操练,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莫州,设置于唐初,州治原在滹沱河中游与狐狸淀沼泽东岸的莫县,狐狸也就是后来的白洋淀,瓦桥关就在县北二十里的狐狸淀北岸。而瓦桥关以北三十余里就是易水,这一块地形复杂,自古就是河北三关重地。
因后梁时战乱,加上洪水屡淹城池,州治后来迁到南面五十里的任丘,莫县城池废弃,被辽国接管后,莫县这里只设了一个小镇,称为“郑镇”。
郑镇处于滹沱河与狐狸淀夹峙之间,水路四通八达,良田沃野的渔米之乡,本是非常富饶之地,可自辽国接管后,不但渔产税、盐牧税、山猎税、粮租等杂税名目繁重,狐狸淀里偶尔还有水寇出没,小民无以生存沦为贼寇,或纷纷南逃,仍住在镇上的都是一些攀附本地驻军的大族。
狐狸淀方圆六七百里,原本栖息有五六伙水贼,可自幽州大寇庄少的势力南下,水贼们纷纷投靠,以致庄少在此地有相当可观的力量。
狐狸淀中有处小岛建有水寨,乐平阳已在此待了两个月,终于见了庄少其人,一个身材伟岸的方形大白脸,很有些儒雅文人气。如果不是亲眼见着,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大寇首领,但是不要小看,这家伙身手了得,擅使长柄无锋的断口龙纹鬼头刀。
庄少决定投效章钺后,去任丘半个月没回来,眼看到冬月底了乐平阳也是着急,也不知他能不能成功说动萧锡默去大城县冬猎。(未完待续。。)
第0479章 经不住诱惑
这天傍晚,久等不归的庄少终于回到了狐狸淀水寨,乐平阳听说了立即找上门询问,正巧庄少召集了几名小头目在自己住处客堂上议事,乐平阳便坐在边上旁听。
这伙水寇有两百来人,大半都是不堪重税的渔民,少数是好吃懒做却有些本事的闲汉,包括几名小头目都是如此,其中有个叫吕正的,原本是衙门刑曹捕头。
“有道是,富贵险中求!咱们这次行事虽然危险,可有官军配合,等到了伏击地点里应外合,成事后随官军作战,立了功劳博个正途出身,岂不比呆在这女人都没一个的水泽里强!”庄少大声鼓舞道。
“庄大头领!俺们人手是不是少了些?别功劳没立上,先把小命丢了那可不值当!”衙门出身的吕正很是精明油滑,马上提出了疑问。
“三百人手够吗?你们扮作商队到地头行动,又不用像某一样跟在萧锡默身边,你怕什么?”庄少面露不悦之色,担高了声音道:“若非担心萧锡默起疑,一千人马某也拉得出来,否则这点人还怎么出来厮混?”
“是是是……小的胆小不知事!”吕正连忙陪着笑脸赔不是,其实倒不是他胆小,而是萧锡默行事非常凶横残暴,据说此人烤吃过小儿脑髓,还割了妇人的皮肉用刀子挑着生吃,莫州人闻之色变,谁心里不是又恨又怕。
“那么接下来我们约定一下暗号,商量一下各自分工配合行动的细则,最好是在大城县城郊动手,若进了城里就不大好办了!”庄少笃定地笑着说。
乐平阳看得暗暗点头,这个庄少组织能力很强,办事也精明干练,懂得分组分工协同。当下几人预算了时间及行动地点,次日分头行动,由乐平阳带着军情司五十人率吕正等两百水寇先行赶往大城县,而庄少则另带着自己的精干护卫一百人,押着几车粮食布帛财货去任丘,准备随同萧锡默出发。
庄少的护卫住在郑镇一家空置的货栈,既决定投周,那么手尾自然要理干净,附近的财货全都转移进了狐狸淀水寨,未暴露的人手则转移去幽州。这一百人不同一般小蝥贼,实际上是他父亲留下来的家将,不但个个身经百战,武艺高强,也清一色都是三四十来岁的精壮汉子。
进任丘城内正是晌午时分,庄少久与辽军打交道一路通行无阻,将下属安排住进客栈,前去州衙求见萧锡默,等了上个时辰才得以召见。
“乡下小贩庄少拜见萧将军!”庄少语带谦逊,却不亢不卑地见礼道。
“庄先生何必自谦,你可是某的天官财神啊,不知这次运到大城县的白盐有多少?”萧锡默之所以愿意去大城,是因为庄少巨量白盐入境为诱因,劝他去名义去冬猎,其实是去看货。
若是一般的商人当然劝不动他,但庄少认识很多辽国权贵,与韩倬、杨衮等人或间接或直接都打过交道,所以萧锡默可不敢慢待。而且庄少武艺高强,有了这些关系,一般的辽人中小军官甚至不放在眼里。
“已到三万石,这可是年最多的一次,还请萧将军准备足够的车马运载。”庄少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坦然地回道。
“三万石?”萧锡默低头扳着手指头细算着,半天也没算出来能换多少牛羊,不过这有下属打理,他很快就不在意了,忽然猥琐地笑道:“不知这次有没有年轻皮嫩,声音又好听的汉人小娘献上,某还指望着送几名到幽州提辖司给敌禄将军呢!”
“呵呵……这次只顾着运货,还没想到这方面,要不……某立即通知下面人手去搜罗?”庄少暖昧地怪笑道。
“那可得快点,某明天就要出发,听说最近东南面沧州兵调动频繁,某得去巡视边防!”萧锡默催促道。
也不知萧锡默是无心之言,还是有意试探,庄少心下暗惊,不由警惕起来,小心冀冀地与萧锡默商谈妥当,次日早上天还没亮,就率随从赶着马车在城东等着。
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冒头的时候,萧锡默带着千余骑随从士兵,还有百多辆长长的车队出城,这是真准备去接收白盐了,但就是不知要救的那个女人带来了没有,庄少决定去试探下。
“早啊萧将军!看着这么多马车,你不会真是将家眷厨娘也带来了吧?那等杂役人手跟着可不太方便啊!”庄少引马上前,笑着招唿道。
“有甚不便?某这肚皮也得照应着不是?也就带了二十几个杂役而已。”萧锡默翻了个白眼,脸上横肉耸动,额角的刀疤也跟着蠕动起来,看着很是狰狞可怖。
“那便赶紧出发吧,这路程可不近,得走两天呢!”庄少不置可否地笑道,但心中还是不确定,要救的那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姓高,出身渤海高氏名门,是故齐王高行周的女儿,周将高怀德的姐姐,若万一没带来那可就竹篮打水了。但这时不好明白地问,只能半路宿营或休息时再派人查探。
当天傍晚到了长丰镇宿营,萧锡默派出士兵冲进镇子挨家挨户一阵鞭打,数百村民顿时全被赶出来露天呆着,萧锡默将村民赶到一堆,一个个看着,可惜没见着年轻漂亮的小娘也就作罢,率兵住进了镇子。
房院安排妥当,庄少借着陪萧锡默饮酒的便利混进厨房,很快找到了高氏,一个故意披头散发,搞得满脸焦黄,身着粗布衣裙的妇人就是,当下认个脸与她简单说了几句也就离开。
这天是腊月初三,也就是与各部属约定动手的日子,从长丰镇出发,上午庄少还不慌不忙,但到下午眼看离大城县越来越近,庄少心中也紧张起来。
约定的地方位处大城县南二十里的子牙河北岸,是一个镇郊庄园,那里确实存放有三万石白盐,估计自己人手可能到了,但不知周军沧州兵有没有从干宁镇渡河,否则没有接应人手,很容易被辽军追上。
庄少想着,若是自己一个人,救个妇人眼前就是有着数兵马也能轻易逃脱,但要带着下属一起走,这可不大容易。眼看离目的地只有十几里时,有下属过来接头,自己的两百人手已进驻庄园,沧州周将董遵诲已带着五百骑好手埋伏在庄园之外,就等到时动手。
庄少终于松了一口气,不想这时萧锡默突然改变了主意,说要先去城内,再去城北大营巡视军务,说明天早上再去庄园验收盐货。
这下庄少大急,慌称已找到几个年轻小娘,再三要求去庄园,萧锡默经不住诱惑,终天点头同意,转道前往南面的子牙河庄园。(未完待续。。)
第0480章 凶悍的辽将
子牙河是拒马河支流之一,也是干宁军所治青县与莫、赢两州的界河,秋冬枯水季节河面并不宽,竹筏就可以渡河,两岸密布着枯黄的芦苇丛,地处边境少有乡村人家,至大城县西南这里,也就一些残破的田庄,一般只住有依附豪族地主的家丁佃户。
而这儿靠近河岸的一座占地几十亩的庄园里,乐平阳带着吕正等水寇两百人已提前一天抵达,并与接到消息赶来的董遵诲五百精锐好手埋伏在庄园内,同时,干宁军兵马都监庞从铎率本部五千兵埋伏在河岸的芦苇荡里,以便得手后随时进击。
冬日阴沉的天气,才到酋时便暮蔼初现,河边起了一层薄雾,庄园的围墙只有一丈来高,劣筑的单薄墙体顶上宽一步半,部署不了多少士兵,每隔十步一名弓箭手,只有正门顶上可以布置一百人。
自接到消息,萧锡默真往庄园来了,董遵诲就又激动又紧张,与乐平阳、吕正商量好行动方案,布置好人手登上门头墙顶上观望。
外面散出的哨探不时回报,很快就见千余骑押着长长的车马队浩浩荡荡地出现在视野之内,但到墙下一里外却停住了,董遵诲有些紧张起来,转头看向乐平阳。
“吕正!你下去看看,与庄少打个招唿,一定要把人带进庄园再关门打狗,这样才有立大功的机会。”乐平阳道。
“好嘞!”吕正只知道要救一个妇人,但更多的东西却知道的不多。当下转身飞快下了墙头,命下属打开庄园正门,带上两名随从小跑过去,正好见庄少迎了上来。
“还楞着干什么?有贵客到了,快带弟兄们出来恭迎!”庄少打马冲上前刷地一抖马鞭,逞指气使地大声唿喝,恰好吕正跑到了马前,他忽地飞快躬下身去小声道:“萧锡默很警惕,待他进门就动手!”
“小的得令!”吕正响亮地答应一声,转头远远看了那千余辽军一眼,转身跑了回去。
董遵诲这时也下了墙头,率自己的五百士兵分散开来,在庄园内就近的屋内屋顶待命,而乐平阳则带着水寇们打开了庄门,正在门口观望。这时吕正回来打个眼色,乐平阳便明白了,两人带一百队形略有些乱的水寇开出庄门,在外夹道列队,做出迎候的姿态。
萧锡默打马观望着前方的庄园,心底里忽然一阵阵心惊肉跳,十分紧张,以往每次亲上战阵时才有这种感觉,可眼前的庄园隐在暮色里总似乎有某种不可知的危险。
“萧将军!弟兄们出来迎接了,请与我一起进去验收盐货!自得了萧将军的吩咐,弟兄们紧急物色搜罗,得了几个江南小娘,那身子娇小玲珑,肌肤能拧出水来,嘿嘿……”庄少一阵讨好地笑怪笑,可惜萧锡默却脸色阴晴不定。
“庄大倌!你不会耍什么花样吧?”凭着本能的嗅觉,萧锡默虽是武夫不够精细,却也预感到了危险,顿时试探问,脸色阴沉着口气也不那么亲善了。
“哈哈……怎么会?萧将军你可还差我一大把钱呢?再说我在幽州、莫州各地也还有产业,需要萧将军高抬贵手,多多照拂啊!”庄少大笑着掩饰内心的紧张,他还真担心萧锡默不上道,那事情可有点难办。
“但愿如此!”萧锡默想着,自己可带了上千亲兵护卫,就算有什么事也能应付得了,便传令给亲卫将领率三百骑先进庄园接管防御。
庄少心里一惊,眼睁睁看着那三百骑列成长队缓缓走向庄门,右手悄然探向挂在马背得胜钩上的龙纹鬼头刀,只待庄门那里动手他也暴起发难。这一刻时间似乎过得很慢,那三百骑迤逦进了庄门,还好没打起来。
透过门洞可以看到,三百辽骑进门后下马了,士兵们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心中放松下来,将战马拉到一堆然后列队,等着接管庄园防卫,而乐平阳明明就卡在门口,却不过去交涉,那领兵的亲卫将骂骂咧咧也没人听得懂。
“萧将军!要不……让士兵和杂役赶车马队先进去,你看这儿晚景也不错,我陪你四下走走?”庄少见乐平阳挺能沉得住气,心中一松,打算把萧锡默引开,只要那女人进去了目的照样达成。
“这荒凉地方有甚好看?还是看看你敬献的江南小娘吧!”萧锡默见士兵进去安然无事也就放心不少,带着三百余骑从打马前行,庄少忙带护卫跟上。
其余四百骑和杂役赶着马车跟在后面,长长的队伍缓缓开向庄门,庄少就陪在萧锡默身后,远远向乐平阳打了个手势,边走边掉在后面,渐渐靠向杂役队伍,以便动手时好抢下那坐在拉货马车上的妇人。
萧锡默很快到了庄门口,但乐平阳还是没下令,结果萧锡默一进庄门,见自己的士兵还在那儿列队,军将远远走开到墙下了要上墙头,但几名水寇小头目拦着,几人正在那争吵着。
“怎么回事?”萧锡默一看不对啊,怎么士兵们都还没上墙头,也没把守要道,正惊疑不定,忽听身后一声大喝,两排夹道迎候的庄丁突然发难,墙头一声锣响,显出密集的弓箭手来,接着箭雨嗖嗖直下。而这时两百步外的房宅院门大开,成队的周军甲士手持刀枪扑了出来,屋顶上也到处是弓箭手,纷纷张弓点射。
“杀!”萧锡默大吃一惊,终于明白预感成真,转头左右一看,却不见了庄少的身影,便调转马头带着亲兵冲向庄门,但这时几百骑辽军猥集一团,后面还有车马队,庄门被堵住了根本退不回去。
“贼将拿命来!”一名骑着大青马的年轻周将手提大铁枪疾冲而来,所过之处长枪舞动,辟波斩浪般连挑数骑很快就冲到了面前。
萧锡默大喝一声,手提金臂大铁槌勐咂过去,那周将铁一挑一拔化解槌势,随之一个攒刺,枪头迅若闪电一下就到了腰肋,噗哧一声穿透衣袍,一沾即走带出一蓬血花。
一招就被轻伤,还好是距离有点远,萧锡默心里冒出一股寒气,陡然拔马就走,眼角余光见那周将追上来勐地仰身一槌轰击而去。
当的一声巨响,铁槌被架住,萧锡默手腕酸麻,顿感右手都失去知觉,随之粘乎乎的。那周将咂得大喝一声,想必也不好受,提枪的手臂都低垂下去,却仍是紧追。
眼看快冲到了庄门口,萧锡默提起双脚,踩踏马背纵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