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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钺翻了翻,随手放在一旁,抬起头道:“就这样吧!另外设个礼宾馆,蜀中降官都在那儿报名待职,只要是人才,总有用得着的时候。军队这几天就要南下集结了,都督府的后勤粮草准备得如何?”
王彦超现在主管讲武堂的事,都督府是宗景澄和郝天鹰在负责,李多福人还在河中府,只是挂名的。见王彦超转头看向自己,宗景澄便起身回道:“常平仓是救急粮,永丰仓有十五万石,都督府军仓有五万石,惠和商行的粮仓有七万石,粮食是足够的,可还有几个师没正在换装。”
“调到蓝田大营一起换,顺便把军服也给换了吧!”章钺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没底,军械是会宁调过来,但军服有两处在做,一是延州,一是会宁,这要见过宋德权才能知道。
“这个还是等一等!我这儿今早刚收到一封军情司急报,先看看这个再说吧!”封乾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卷薄绢递上前。
章钺接过来一看,事情有点意思。冬月初,辽国又出事了,辽国皇帝耶律的四弟耶律敌烈再一次主谋叛乱,但结果事情还处在策划联络阶段就被人告密,造成党羽数百人被杀,而耶律敌烈又被放过了。这可不是是耶律顾念兄弟之情,显然是把他四弟当诱饵,以期吊出更多的不服者。
“孝德兄此时呈上这个,难不成是有攻取太原之意?”章钺微笑着问,随手将军报还给封乾厚,示意他传递下去给众人都看看。
现在后勤充裕,可以调出五六万兵打上三个月,但这样一来,也就多给了赵匡胤几个月的发展时间,还有可能把军队陷在太原坚城之下,怎么看都有点冒险。
封乾厚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杨重勋一眼,回道:“按平定蜀中两个多月的时间来算,打河东要近得多,若进兵神速,限定在一个半月,还是可以的,但这就要问我们的军队有没有把握了,毕竟机不可失啊!”
章钺也有些意动,目前兵力也足够,配辅兵的话,两个师三万兵直趋太原,另让晋州武行德出一万兵配合作为主力。关北的六师是全骑兵,主将是卞极、苏论阿钵,配一万辅兵可出府州击苛岚军,直插代北雁门关,可防辽军南援。
从军事上来说,貌似确实很有搞头,但从政治上来说,北汉刘氏就是一具僵尸,辽国一直想着借尸还魂把太原变成自己的,可刘氏也有底限,手头也还有个三四万军力,守成还行,进取不足。
而章钺自己呢,真正精锐也就两三万,破锋突骑还分配在几个师中,这一扩编是导致西北军整体战力有所下降的,现在就是要调回关中会操加强,甚至有可能再扩编一个师,出战的话,那会操的事就做不成了,后续影响可是非常的巨大。
步子太大,会扯着蛋!可步子太快呢,力量自行分散削弱,到时出潼关会很疲软无力,如果不能一举解决赵匡胤,那真会造成天下大乱!
可另一方面说来,错过这次良机,下次再征太原就有可能面对辽国重兵南下支援,那就是一场大战,甚至牵动整个北疆,确实令人难以取舍。
第0620章 货币改革
已是腊月寒冬的季节,用兵终究还是不太现实,可太原刘均也迟早要解决,章钺随之做一些准备,调折德为关内道副都督,这样宗景澄抽身而出,专责冬训会操,另调杨重勋去关北替换折德。
目的当然是便于与其弟杨重贵,也就是太原刘继业加强联系,到时若征太原,或许可争取一个内应。另外李继勋逃往河东,据何驹发回的情报,李继勋一直在劝刘均南侵泽潞,这样明年开春,刘均可能会有所动作。
随后,章钺按封乾厚拟定的王府官员名录,一一接见了秦明善、边从翰、牛从绪、柳文昌等人,只等家中前院和相邻一座宅院清理改装一下,就可作为王府官员办公驻地。虽然会显得寒酸,反正就是个临时的。其余多出来的人,以及马上要到来的一批蜀中降官,可酌情充入经略府衙。
处理完这些事,章钺乘马车转到城北安远门内惠和商行,恰好见宋德权出来正要上马车,便让柳光业去叫住了他。宋德权连忙过来见礼,引章钺进去。
作为惠和商行总部,天下各地产业帐务都汇总在这儿,集中了几十名管理产业的掌事、执事、帐房,所以这里就和一个衙署一样,但外面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大的店铺,屋角处只是简单地挑着一副旗幡,门头上挂着一面招牌。
走进前院,边厢都是杂物房、客房之类,前堂主要接待来客洽谈生意什么的。里面正堂也是议事之所,毕竟天下各地都有产业,还有很多的股东,这是需要协调的。
正堂后是宋德权日常办公之地,里侧靠墙三面都是红漆立柜、书架上也满满都是各种书册帐本,没看到什么古玩装饰类的东西。看得出,宋德权平时应该很忙碌。
“未知主公驾临,某正欲出远门往河东解州一趟,那边的盐池李将军接收后,几次来信催促让某过去接手,但这边也忙得很,一直没去成。”宋德权引章钺入座,自坐在另一边相陪。
“解盐?那边朝庭派驻有榷盐使吧?照会宁、灵州两大盐牧监一样,暂时仍由他们管,但税钱最后归我们就是了!”
解州盐池位处中条山以北的解县与安邑县之间,盐产量非常大,在唐时就是朝庭经济命脉之一。但他完全是地方豪族奴役手工盐户所专营销售,官府只收税加以监管。安史之乱后,弟五琦推行榷盐法,虽然增加了朝庭收入,但也导致私盐泛滥。
后来刘宴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改革盐法,施行“盐铁专卖”,也就是官府控制盐场的产出销售,专卖给商人,商人纳盐税后转卖给庶民。而这时代的盐业贸易,基本上是以粮食互换,这样朝庭就控制了粮食。另外又开设“常平盐”,防备商人囤积居奇哄抬盐价。
这一策略最后解决了盐价过高的危机,到如今还在沿用,也就是归朝庭派驻的榷盐使衙署负责卖盐。无论是哪家商人要想做贩盐生意,都需要先到榷盐使衙署验缴税讫后,才能拿到盐引运走所批发到的盐。
“可那边有大量的粮食和现钱我们要运过来啊!而且三司派了人到解州讨要,李将军也不好强留着不给。”宋德权苦笑道。
章钺想着有会宁和灵州两个盐池,这税粮和官税粮就足以养兵,再把解盐纯利夺过来,朝庭失去税源真有可能维持不下去,便回道:“那就给他们四成,我们得六成,让李多福这次回关中带过来。”
“那好吧!我这就手书一封通知李将军!”宋德权立即取过纸笔写信,墨迹干透后折叠了喊一名执事进来将送走。
章钺想起军队换装的事,便问道:“我们的军服和官服都做多少了?官服还不急,可以迟点,但军服马上就要!”
“军官礼服和官服那些都停下了,作训军服已制成四万套,这是半个月前刘显声报上来的数,他人在会宁和延州来回跑,应该在来关中的路上了。”宋德权知道章钺来是有大事,便去一边立柜取出几叠帐册放到桌案上。
章钺拿起总帐翻阅,这包含三个方面,一是历年缴纳了官府的商税数额,二是章钺自己这个大股东的投资与收益,三是小股东的分红数额。
总帐有点触目惊心,历年收益都投到了河湟,加上广乡军工城这是个巨大的吞金兽,若没有会宁煤矿、铁矿的材料来源,仅是棉布、酒品奶酪、牧场的马牛羊、延州的五金作坊,历次战利品贩卖,根本无法维持。
在显德四年之后,每年招入大量的小股东投入更多资金,饮鸠止渴式的苦心经营到今年六月。在今年宣崇文调任邓州武胜节度,从方山金矿中运来一批黄金,又拿回了会宁盐牧监、灵州榷盐等,历年亏空在这半年完全填平。
可这也造成小股东非常多,在洛阳、河北、淮南、岳州这四地,总共有一百多家大小商号并入,成为惠和商行分支,批发销售西北的各种新式货产,已形成产销链。
分支散帐太多,章钺没时间看,点头道:“这个链锁式经营还是不错的,宋大掌事这些年劳苦功高,但是现在呢,不能再扩张了,今后反而要分折!宋大掌事好好做,将来的三司使非你莫属!”
“啊?某一介商人如何能做官?主公太高看了!”宋德权面露惊讶之色,心中却是大为高兴,他幼时家贫刻苦读书,后为谋生计为富户管理酒楼产业,得封乾厚举荐而来,本以为终生就是个商人了,不想此生还有机会进入仕途,顿感人生有了新的希望,又道:“其实在总收支持平后,某就已经通知各地生意不再扩大,所以有盈余屯积那么多粮食。”
对于一个经手钱财动辄几百万贯,而没传出什么私贪钱财的事,并每季度小盘帐,每年召集大小股东大盘帐各一次,宋德权的能力可见一斑,更难得的是品行操守令章钺欣赏。
“行了!现在就是把军服赶紧运来,军队完成换装,这个钱是算我个人的。其他大小股东若愿意掏点,那也由他们!”章钺又翻看了下历年地方分号的帐目,满意地起身出去,乘车前往灞水讲武堂。
除三、九两师在外,其余七个师都在向关中开拔,还会带来都督府的乡兵整顿后名册和数额,以及训练装备情况等,这关系到明年开春,主力大军是否能顺利调离关中。
刚出安远门外不远,经略府衙一名小吏追来送上名刺和书信一封。章钺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宣崇文带着一万斤黄金亲自来关中了,这数额大得吓人。
章钺又惊又喜,心中灵机一动,也许……货币改革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会宁黄河西岸与兰州交界之地就是后世的白银市,那儿早就发现银矿,加上屈吴山的铜矿、会宁关的铜矿,终于都可以开采。
小吏正要走,章钺叫住他,坐在马车里取过笔墨飞快记录货币改革的事,让他将便条给封乾厚,赶紧着手准备,并通知宣崇文到后,可直接去讲武堂来见自己。
毕竟讲武堂的军官训练也不能耽搁,马上大军云集,新编各师不称职的军官换下来重新上课,章钺不能完全交给王彦超,这事要亲自抓。
第0621章 归属感
自唐亡后,关中的河流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发源于泾州的泾水、陇西的渭水携带大量泥沙南下,在临潼县西北交汇,形成了多处泥沼沙洲。而灞水和水发源于终南山,属于渭水支系,在灞桥镇西北五里交汇,也形成了一个三角大沙洲。
不像后世的灞水河面一片奶酪般的泡沫尽被污染,这时代的河流水量充沛,河面最宽处达到四丈有余,可以行驶中小型商货船。所以在这处沙洲,原有大量的商铺货栈,现今全被迁走,所有的房屋院落被高高的围墙环绕,尽归西北军讲武堂。
自杂七杂八的军号随着节镇一起撤消,现今的西北军只是一个泛称,军官和士兵们私下里也自称关西军、关内军、陇西军。前者是按地域统称,后者是随章钺王爵,不过官方是称为西北军,也不算正式。
远远就见高耸的朱红牌楼上,黑漆金字的匾额书有“西北军讲武堂”字样,看左下角署名居然是封乾厚,字迹是端正而浑厚的魏碑体。
章钺看了心中有点小小的遗憾,他没顾得上这些事,自己的毛笔大字仍是太难看,小字还能批阅公文。过牌楼向前百步才是讲武堂正门,照这时代的建筑模式一样,有着高达三尺的基座,这使得马车上不去,来访者无论贵贱,到了台阶前都得下车。
章钺没有事先通知,王彦超和宗景澄等将领也没出来迎接,柳光业只好拿了章钺的腰牌和盖有“陇西王”大印的手令上前验证,这才在守门队长的带领下进门登记。
结果,正门内的警卫来访登记处的值守军官们被惊动,两名佰长、两名参佐带着士兵冲出来,都佰挥手高喊:“门前列队!迎驾!”
章钺一跳下马车,就见门前台阶上两排持枪按刀的士兵们站得笔直不动,而正门内涌出一队士兵,约五十人排成五纵列、十横排小跑而出,到门前台阶下飞快以四名主将为中心向两边延伸,眨眼间改列成十纵列,五横排,随之报数,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全体都有!立正!敬礼!”身材高大的佰长仍穿着红色棉布的短袄和肥大军裤,外披细鳞轻甲,脚蹬及膝的黑色长筒牛皮靴,不过硝制抛光技术还差点,也没上油,皮靴不那么亮,但也煞是好看。佰长上前数步,一跺脚立正,举手于头盔一侧立正敬礼,又喝道:“讲武堂前门使、警卫司二营六都佰长张大虎,率本部恭迎陇西王殿下驾临视察!若有所需,请指示!”
讲武堂警卫司编制是一个团,当然也是由优秀士兵和军官组成的,随时会下部队。这就是未来的帝**人面貌,章钺看得颇为满意,尽管身上穿着紫袍官服很不方便,仍是立正举手还礼,向后面众士兵们挥手示意,大声道:“现命你部接待王府随从,出参佐一人引本王至正衙,其余人等继续执勤!”
“我部谨遵均令!”佰长再次敬礼掉头小跑而去,挥手大喝分派了一伙士兵原地等着接待侍从,其余士兵又随他跑步进正门,可还没完,兼了前门使的职务有接待来宾的责任,同时还要向上级警卫司主官汇报,最后才转报最高主事人王彦超和宗景澄。
别小看这些,处处都是规章制度,不过讲武堂的迎驾礼仪分为日常、隆重、特殊,现在就是日常礼仪了。若后者,那是有大规模军官团前来,或者有高级官员带着大群文武来访,并提前通知了,那就要请出全副礼乐仪仗队到牌楼外迎接。
不过礼仪规格都不高,因为章钺是出了名的讨厌宠大仪仗阵容摆官威。这时代凡事都讲一个“礼”,别说官场和军队了,就是民间庶民老少见面,谦礼都拉拉扯扯半天。
“恭迎陇西王殿下!”前面一名满下巴大胡子的家伙站在台阶下伸手引路,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憨笑,见章钺上前,立即在前带路。
看这家伙一副粗犷模样,章钺心中实在有点怀疑他能否做好参佐的职责,这可不仅仅是掌军法,还要做许多文案帐务后勤工作。章钺想到这些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军几年了?”
“卑职原名梁里奇,入会宁教导营时改名梁信昌,会州人,曾随梁鬼苯将军征过凉州、河湟、夏绥,共从军四年!”梁参佐回道。
原来是出身梁氏羌的,章钺想起来了,梁鬼苯这憨货读书识字实在不行,到现在还是新编的会宁乡兵团主,与二弟章铖一起在河湟都督府兼了个职务。
走进正门前院,王彦超得了汇报出来迎接,见礼毕,二人一起过仪门,章钺问道:“不知课堂设在哪边,先去看看!”
“因为入学的都是基层军官或者老兵,所以每四天文课后,开一天校场、或野外训练的武课。武课就不说了,文课需要先从识字教起,设有初、中、高三个学级,目前共有学员两千五百人,教官人才还很缺乏。倒是速成班那边,教授有一定识字基础的军官可容易多了。”王彦超笑道。
速成班的教育目的不一样,由镇兵改编来的五个师需要很多监军人员,从佰参佐到师监军使如果不称职,或者滥竽充数,那直接导致整个单位的监军系统形同虚设,宪兵也不懂得该如何监督军纪,那少数管多数还怎么管得了。
这都是扩编太快带来人才缺乏,军队素质下降的问题,章钺沉吟片刻,边走边回道:“等七个师会齐,另于大营总部再设一个教导营,中高级军官再回炉。大冷的天气就不拉出来训练,对士兵也来个全军大扫育!”
“这个……以伙长带兵自行学习倒也可行,就是……纸笔教材也好像不够啊!”王彦超苦笑,时间长了,他算是渐渐见识了西北军的良好军纪,以及调兵出营时的超快速度,慢慢对这支军队有了归属感,一旦遇事,他会不自觉地主动考虑后勤各种细致事务。
对于一支军队,归属感非常重要,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若有了归属感,他们会自发地、积极地承担自己的责任,主动配合上级单位,并督促下属单位执行命令。由此也可看出一支军队的凝聚力,向心力,内部是否团结。
为统帅者,无勇名,无赫赫之功,全在运筹帷幄之中。运筹帷幄其实就是在中军大帐中,为大军筹备充足的后勤。什么决胜千里之外,那是前线大将们的事。
中军一般都在后方千里之外呢,在这个交通靠走,通讯靠吼的年代,庙算决策只决定打不打。打哪里,怎么打都是前线说了算。所以这方面,王彦超曾吃过败仗,显赫的战功不多,但后方统筹能力是不输于宣崇文的。
办公官署后面,有几个货栈改建来的大院就是课堂,章钺随王彦超一路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