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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羌应该到了五六天,居然砌墙挡路,怎么就不知道筑堤蓄水,那时我军就不得不翻山越岭,绕过大圈子了。”郭荣哑然失笑道。
“殿下你看那墙砌得粗糙,可能是来不及吧,而蓄水也要好多天,别的山沟间应该也可以流过去,只是这儿宽点。”折从阮抚着花白的大胡子笑道。
“昨天斥候试过了,那河水最深处都还没淹到大腿,咱们可以展开兵力攻占墙头。两边的山坡有点陡峭,而且有羌兵驻防,却不宜仰攻。”向训指着对面说。
石墙虽粗糙,但厚度肯定不低,不然也不稳,郭荣看着一阵阵头疼,想了想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当不战而屈人之兵为要。有道是: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孤要的是会州,而不是一定要征服羌人。不知梁氏羌族长叫什么名?能招降吗?”
郭荣这么一问,几名军官都有点傻眼,招降似乎不太可能吧,而族长叫什么,他们也不知情。
史懿倒是知道,上前回答:“回殿下!族长叫梁苯吉!年约四十多岁,他的儿子叫梁鬼苯,年二十五岁,听说很是勇猛。他们这名呦口得很,是取自吐蕃苯教,啥意思老臣也不太懂,不过苯教现在也失势消亡了,宕昌羌与吐蕃处于若即若离之势,而梁氏羌与拓拔波固、党氏羌不太和睦,招降的话可以试试。”
“史令公派知客押衙前去交涉一下,看能不能免战通过,主要对手是拓拔波固,没必要的硬战能免则免吧!”
史懿想想也觉得有理,连忙唤亲兵回营将知客押衙董继贤找来,耳提面命一番。郭荣正好在旁,见董继贤年约四十来岁,身材高瘦,显得精明干练,办这事应该得力,便也交待了几句,打发董继贤到墙下喊话。
不多时,墙头有羌兵放下绳筐,把董继贤吊上去了,但还不到一刻时,又把他放了下来,墙头有些羌兵纷纷怒骂,有人试图放箭。但另一些羌兵不为所动,一名头戴白色卷檐帽的中年人喝令阻止,那些羌兵也不敢动手了。
郭荣看这情况就知道,事情不顺利,便招手让董继贤上前,一脸严厉地问:“你没按孤开出的条件说吗?”
“回殿下!末将如实说了,族长梁苯吉面露沉吟之色,可旁边还有一人叫党金福,他不让末将开口,还逼问我军兵力情况,末将当然不能说。”董继贤单膝跪地行礼道。
“党金福!那是党氏羌族长党金武的弟弟,原本是驻守萧关的,竟然跑这儿来了,应是督战来的,如此招降只怕行不通,还是刺探地形,设法攻取吧!”折从阮劝谏道。
“招降不可能么?孤偏要试试……”自己的想法受阻,郭荣心中老大的不爽,不愿丢这个面子。而且羌人部族分散而势弱,斩尽杀绝是不可能的。若这么做,只会引起羌人忌惮,从而抱团,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失了会州还可以再拿回来,但失了人心,就再难以收拾了。打完之后还是要招降安抚,又怎如先礼后兵,剿抚并用?
想到这些,郭荣板着脸铿锵有力地说:“党金福在又何妨,若梁苯吉不愿得罪朝庭,仍可以争取。待傍晚天黑后,你从北面的山脚下上去,再求见梁苯吉,若不可行,两日后全力攻打关隘。”
当下几人在关隘下来回走了两趟,然后绕道试图从远处翻山越岭转弯过来,刺探关墙后面的军力,但羌兵一直远远盯着他们,几人只得作罢回营。
晚膳后,天色黑了下来,正逢月中,夜空冰轮乍现,清辉倾泄,远山黛影婉延起伏,近处河面波光粼粼,路径清晰可辨。
董继贤走出大营,不由抹了一把冷汗,这大晚上不比白天,若是遇上那些仇视汉人的羌兵,那自己就别想再回来了。不过晋王钧令已下,岂容违抗,说不得也只能富贵险中求了。
顺河滩地前行两三里,远处的关墙如一道黑影,墙头火光点点。董继贤不敢去那边,转到右侧山脚下,钻进小树林,扶着杂草树木上山,可才走到半山腰便遇上伏路暗哨了。
不过他会说羌语,一通咿里哇啦,两个羌兵把他绑了,一个前面拉,一个后面驱赶着爬上山顶,就见山那边营地火光闪烁,然后又下了山坡,沿途走过多道大营守军,把他送到了梁苯吉的大帐。
“末将大周晋王府典客董继贤,见过苯吉族长!”
“你既是晋王府典客,那便是东京来的,为何会说羌语?”梁苯吉反应很快,一口便揭穿了董继贤的鬼话。
“末将本是泾源军押衙,今天才被晋王殿下看中,纳为典客了!”董继贤作为知客,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与各种精英官员打交道。
“你此来何意?党金福可是率两千骑前来助战,你若想劝说某献关投降,还是先说服此人吧!”梁苯吉意味深长地笑道。
“两千骑而已,对于族长你来说不值一提,不是么?”果然有戏……看来要加码才行!董继贤当然知道,梁氏羌可是有着数万部众,兵力六千余人,真有心反水的话,解决党金福很容易。
“你家晋王殿下也太小看我梁氏了,一个空头的会州长史就想收买,拿出点诚意吧!老实说,梁某也并不想打这一仗,可投靠大周,好处也不见得有多少?”
“待拿下会州全境,河池盐场之利,可分三成利润给梁氏,会州长史之职照常任命,这可是极有诚意,不知族长可愿受命?”董继贤自作主张许诺道。
“盐?”梁苯吉一呆,心里大喜,他所期待的正是这个,但份额太少。而且会州南部尽是山地,牧场也不肥美,他想将部族迁往屈吴山以北的河池,心下有了想法,就讨价还价道:“盐场五成利,梁氏全族迁往河池驻牧,若可以明天就动手,若不愿让利也可一战。还有……你的身份太低,说的话很难让人相信,若再来至少要带位节帅前来会盟立誓。”(未完待续。)
第0141章 意气风发
梁苯吉的条件有点苛刻,董继贤还做不了这个主,连夜又返回周军大营求见郭荣说明原委,哪知郭荣非常爽快,略作沉吟就一口答应下来。
“真能以官职、牧地盐场之利免战过关,也是一件好事,免得挫了我军锋芒。”王朴很是赞同地说。
“可派谁前往会盟呢,肃穆隆重的话,按羌人习俗是要举行三牲祭祀的,那太麻烦太耽误时间了,眼下情势也不允许,梁苯吉应该能够理解。”郭荣想了想,皱了皱眉说。
折从阮和史懿年事已高,是重臣节帅,行营马步正副都使,若出了事后果很严重。郭荣不敢冒这个风险,想来想去也只有向训去最好,他资历深厚,正式官职是内客省使,只比节帅品级地位低些,可也是朝庭高官,份量应该是够了。
“向训吧!他最合适!”王朴倒想到了一起,直接提名道。
“正式会盟是不可能了,孤亲自书写盟约吧!”为示郑重,郭荣亲自动笔起草盟书,加盖晋王钧令的大印,让向训带着前往。董继贤只好又与向训跑一趟夜路,到羌军大营与梁苯吉会面,并递上盟书。
梁苯吉没想到郭荣亲自立誓,顿时感受到郭荣的诚意,当即咬破手指,滴血为盟,与向训商定于明日一早,放开北面山坡的防御,引周军上山。
至于党金福,梁苯吉也不愿意出卖,打算待周军上山后再晓以利害,让他自己走。而对于向训所提出,让梁苯吉率兵助战,北上攻打会宁的要求,梁苯吉拒绝了。但提供粮草支援,以及行军向导,却是答应下来。
这只是细则附加条件,不同意也无关大局,向训连夜告辞回营,向郭荣禀明。郭荣大喜过望,与王朴略作商议,召来折从阮和史懿、刘从诲等人,让向训将梁苯吉的条件说了一遍,稍作商议后,准备凌晨以向训率本部三千兵先行登山接防。
寅时黎明,月亮即将落山,夜色更加幽暗。向训率部出发,在梁鬼苯的亲自接应下,顺利上山接管了山头防御阵地。暗夜里人影重重而过,踩踏的草木哗哗作响,以及各种低沉的传令声。这个动静有点大,很快就把党金福派出的伏路暗哨给惊动了。
党金福接暗哨禀报,不由大惊失色。周军已经上山接防,这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再也无法安睡,天还没亮就召集本部两千骑,悄然离开自己单独的大营,北上回返会宁,好催促拓拔波固早做准备。
天亮后,郭荣率主力通过关隘,亲自接见梁苯吉、梁鬼苯父子,客套寒暄几句,郭荣便直切正题问道:“孤率大军出发前,听说你们梁氏羌部与秦州蜀军通商,以牛羊战马换取了大批粮草兵甲,可有此事?”
“晋王殿下明鉴!我梁氏族人总数不过四万出头点,青壮不过五六千,哪有那许多牛羊换大批兵甲,这是北面拓拔波固派人行商,经过我族草场,殿下误会了!”梁苯吉解释说。
“哦……四万人口六千兵?那拓拔波固本族和党氏羌中人丁几何?兰州抱罕羌有动静吗?”郭荣有些惊讶地默算了一下,羌人几乎是六口人中就可以抽出一名青壮作战。
“拓拔波固部众七万有余,党氏也就四五万之数,与我部不相上下。早就听说拓拔波固派人往兰州求援,不知兰州的白兰羌出兵了没有,路太远我们也不清楚。”
“白兰羌又是哪一部?青壮很多吗?”羌人部族众多,各部皆有自己的族名,郭荣听得一头雾水。
“白兰羌就是抱罕羌的一个分支啊!也能出七八千青壮吧!”梁苯吉解释说。
“也罢!管他多少兵力,等到了会宁,他总是要露面的。事不宜迟,大军将继续出发,族长可率兵跟上。”
郭荣许诺一点利益,两万余大军顺利通关而过,梁苯吉乐呵呵地率部引路,西行到达祖厉河边的羌人驻牧地已是三天后,由梁苯吉犒劳接待大军休整了两天。
同时,原州过来的首批粮草辎重队也到了,史德远部署了石门关防务,由杨廷璋驻守萧关,自回原州后,亲自押运粮草前来,还带来了北路军兵马都监章钺的凑书,也就是冯继业请辖制会州的要求,郭荣当即预以驳回了。
十月二十一再拔营,沿祖厉水东岸北上,河谷两岸多有乱石,有时甚至无路可通,还得绕道而行,大军走得很慢。途中接到北路军后续发来的快马军报,由冯继业和章钺共同署名的,日期是十月初十。
郭荣在路边下马,一口气看完正文内容,不由大怒道:“这个李彝殷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可恨李衙内打着野辞氏族兵的幌子,孤不能说破,朝庭还得帮他掩盖。”
“正是如此!从唐末以来,夏绥党项八部的根基越来越稳,实力已越来越强,若不以武力征服,将来必成大患!”王朴虽是文官,也能骑马,在边上提醒道。
“只可惜!北路军兵力还是太少了,未能全歼李氏与野辞氏族兵青壮,否则可真是大快人心,李彝殷在夏绥八部中的地位也就动摇了,那样事情好办得多。”郭荣看完军报,递给了王朴。
“可事情没有如果啊!”王朴苦笑着回了一句,飞快地看完军报,不由皱眉道:“李光睿剩下七千骑,途中说不得会趁机吞并野辞氏,就算不强吞,野辞氏到了宥州,也会成为李氏的附庸了。”
“那是肯定的,整个西北是一盘大棋,夏绥李氏、河西吐蕃遗族、青塘杂羌,这才刚刚开始,总有一天,孤要率大军一一扫平他们!”郭荣挥了挥紧握的拳头,很有些意气风发地说。
一字长蛇阵般的大军沿河谷山路前行,这半路上可不好军议。郭荣与王朴闲谈几名,便让他将军报送去给折从阮和史懿。大军马不停蹄,继续进发,因路况不好,走了八天才到会宁,在破旧的县城东南十五里扎下大营。
会宁县,隋大业时称为凉川县,唐武德二年改置会宁,作为会州州治。城池就坐落在黄河东岸,祖厉水与黄河的交汇口北面的原野上,恰好西、南两面环水,唯有东、北两面可以攻城。
城防此时早已是戒备森严,约两三百骑一队的羌人骑兵在城郊游动,遇上周军探马,立即围堵驱逐。这情形让郭荣感觉到拓拔波固深深的敌意。大军出发前,据梁苯吉所说,拓拔波固最近与西面的抱罕羌联系甚密,恐怕会生变数。(未完待续。)
第0142章 会宁羌酋
一大早,拓拔波固站在会宁城头,极目遥望南面的原野上,周军大营隔太远看不清,不过还能看到三四里外小黑点一样的人影在追逐。那是周军探马一直试图抵近城下侦察,但部族游骑自然不能让他们如愿,便极力拦截周军探马,双方在原野上追逐厮杀。
周军在城东南十五里扎营,这对城内的拓拔波固来说也是个危险的距离,意味着城池会被周军偷袭,连续几次派探马刺探周军动向和兵力,终于确定,周军也就两万多步骑。据党金福所言,梁氏羌已经降了周军,那沿祖厉河北上的漫长粮道,有梁氏护卫就无法截断了。
同时,北面探马回报,乌兰县的周军出兵五千五百步骑,已过柔狼山与屈吴之间的硖口,正往西南而来,不日将到达会宁。
已到十一月初了,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军情也越来越紧急,而答应出兵支援的兰州白兰羌、卓罗羌两部共一万二千骑至今未到,拓拔波固用以守城的仅本部一万三千族兵,党氏羌七千族兵,这两万人就是族中全部青壮,兵源已尽,无力再征。不过守城已经足够,但要击溃周军,甚至让其不敢再打会宁的主意,就还差得太远。
好在会宁城高墙厚,东西五里,南北两面各四里,两万兵加十几万族人能轻松住下,只是人太多,带进城内的大量牛羊每天屠宰,搞得城内乌烟障气,原来本部族人井然有序的平静生活完全被打破。
拓拔波固的祖上也曾降附大唐,所以之前八月出事时,他也想过要降周,但会宁是会州州治,投降意味着要让出会宁周边,及黄河两岸最好的牧场,和一些可耕作的平地,这样的结果别说他自己,族中长老们也都不同意。
事实上,抢掠勒索大周使者财物的事,与拓拔氏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党氏羌和北面的野辞氏头人所为,可拓拔波固就算知道,他也不可能把人交出去,甚至都不能承认,否则将在会州三羌间威望大跌。
后来泾源军派出了使者前来交涉,可那时拓拔波固已决心一战,捍卫会州羌人的领地,所以不但拒绝,还加以羞辱。
不过现在,只要白兰羌、卓罗羌两部援军一到,拓拔波固有信心击溃周军,那时再谈和方可保住自己的领地。是以这一战不但要打,还要战而胜之,那时一切都好说了。
“禀报族长,大郎过黄河进了西城门,白兰部族长潘甫多望、卓罗部族长卓罗尊立亲自率兵到了西岸,再行二十里就能渡河进城。”
这名身材矮壮的百人亲卫头领名叫宗哥,是从部族中选拔出来的精悍壮勇,他们不用再担负农牧,此生一直作拓拔家的亲卫,族长的威权正是依靠他们得以拱固和建立。
而羌人每个部族酋长,在自己的族中,那就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虽然他们曾随吐蕃王朝信仰苯教,后来又改信佛教,但吐蕃王朝崩溃后,羌人仍以佛教为信仰,只是不用再向吐蕃王朝缴纳牛羊,贡献青壮兵源,部族生存能力得以增强,族人生活也好转了许多。
原本在吐蕃王朝治下,大家过得很穷很苦,各部都能安分守己,可吐蕃王朝内战败亡后,各部族反而常常夺草场,发生混战。中原的大唐衰亡后也是一样,各路军阀打了几十年,没人顾得上西北这些唐时旧地。可现在中原的大周有崛起之势,再次将手伸向了这里,战争也再一次来临。
“走吧!回府衙!”拓拔波固淡淡说了一句,转身下了城头。宗哥在后一招手,带上四五十名骑从下城头骑马跟上。
所谓的府衙就在城中心一带,房屋大宅很破旧,但仍保留着一些唐时风格,高高的基座下有两蹲辟邪神兽石雕,开阔恢弘的气势,这些都还显示着,这座城池曾经的辉煌往事。
一名年约二三十来岁的矮壮汉子头戴卷檐虚帽,细小的短发辫从帽中下垂披在肩膀,见拓拔波固下马,从台阶上快步下来,以手按胸行礼。这种行礼方式,是从吐蕃时期河中粟特人那里传过来,为吐蕃王族所接受,强加给历史更悠久,但文化礼俗几乎空白的羌人。
“番锦!潘甫多望和卓罗尊立自带粮草了吗?”拓拔波固问道。
“回父亲的话,他们赶了一些牛羊来,只够十天之用。听说周军已经到了,可以出城列阵与周军决战吗?”拓拔番锦是拓拔波固的长子,这时忍不住问道。
“不急!你既回来了,那就留在府衙视事,为父亲自过黄河去迎接两族援军,让拓拔达古率五百人下河撑筏等着。”拓拔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