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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悬疑Ⅰ·藏玉琀蝉-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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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康捡起水,一口气喝了半瓶下去。心想着,如果能摸一下萧错的胸口就好了,可是俩大老爷们怎么能玩拥抱呢?随便去摸一把萧错,非得挨踹不可。狄康想着想着,一口气没上来,被呛得眼冒金花,顺势朝萧错怀里冲去。

萧错万万没想到,机会竟然说来就来,趁机抱住了狄康,向他背后摸去。狄康也趁机摸了一下萧错的胸口,萧错的胸口确实还戴着东西,很硬,但不是老嘎乌的形状。母亲的遗物怎么说换就换了呢?狄康寻思着,萧错脖子上戴的是什么?什么东西可以代替母亲的遗物呢?

萧错趁狄康发怔之时,摸到了他身后的背包,这回他确认了,包里是人骨,比何晓筝的大。萧错是个敏感之人,他已经感觉出,狄康也摸了他一把。萧错心下一惊,赶紧松手,推开狄康,心里立刻泛起嘀咕,狄康摸他胸口干什么?

这不是一个随意的动作,是有意窥探。萧错细品了一下何晓筝和狄康的摸骨手感,他猜何晓筝身上背的尸骨,虽然显得很重,但个头不大,是个孩子,最多六七岁,估计雪鸮抓来的那只脚就是这具尸骨上的。再看狄康身上,没什么重量,仅仅是空占着地方,肯定是一副大人骨架。

这俩人为什么要去葬区里背尸骨呢?难道他们已经推断出一尸三命?萧错需要快速作出判断,一旦出坡,便会跟他们分道扬镳。尸骨进了法医室,再想去试探就是难上加难。萧错想,狄康是警察,何晓筝是法医,对,一定是非正常死亡的尸骨,才会背出坡来。

可是,格格出事当天,娜仁萨满明明说的是:一尸三命,如今两人却一人一包尸骨,还鬼鬼祟祟,遮遮掩掩,故作神秘,这是为什么?

萧错往阴森森的树林里看了看,问题太过复杂,一时间肯定解决不了,先出坡再说。狄康听到出坡,心里不仅兴奋起来,急忙向萧错借电筒,说要继续破阵。萧错白了他一眼,朝头顶吹了声口哨,雪鸮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他手臂上。

萧错拉着狄康,往坡外就走。没想到狄康还不情愿地叫唤着:“别拉我,这里真的是古代军阵,而且我能断定,这不是萨满干的,是正规军人设计的,这里有名堂……嘿,你怎么不信我呢?”萧错可不管他那一套,只拉着狄康的胳膊,往坡外拖。





第七十八章 尸骨身份


再说那女人,出了石殿,潜入水下后,却见有光影闪动,急忙躲在水藻后面,不敢乱动。来人正是谭彪,他并没有直接进入石洞,而是在洞口左右窥探。

这水下不比陆地,呼吸全靠身后气瓶。由于女人在潜入萧家时,受过脚伤,行动不便,这次下水,只背一个气瓶。潜水时使用单只气瓶,供气时间基本在四十到五十分钟之间,而且会随深度加大而减少。水肺潜水虽然可以让人随心所欲地在水下悠游,但在有限的空气使用完毕之前,就必须要浮出水面。也就是说,谭彪在洞口徘徊的时间越长,女人的危险性就越大。

女人只希望谭彪窥探一番,就进入石洞,她也就有了脱身的空当。但最让女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谭彪居然朝水藻处不断打探。女人不禁浑身一荡,心下也是害怕,但强装镇定,想着如何去应付谭彪。

这水下事情,可算是龙叔生平大事,既然有心瞒她,其间必有道理。虽然她与谭彪亲如兄妹,但龙叔却是心狠手辣。谭彪会袒护她吗?袒护她就是背叛龙叔,谭彪的计划也会功亏一篑。即使袒护过去,她多年的处心积虑也会因此毁于一旦。

谭彪似乎打定主意,窥其究竟,他开始向水藻方向游去。女人前后思想,与其叫谭彪抓个现形,不如自己主动走出来,以好奇为由,搪塞过去,只要哄住谭彪,不泄露给龙叔知道,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就在女人横下心,壮着胆子要浮出水藻时,脚下却被水藻绊住,使她动身不得。而就在这时,谭彪却突然转身,往回游去,看也不看身后,直接进入石洞。

女人这下才松了口气,急忙取出潜水刀,割断缠在腿上水藻,迅速离开。女人浮出水面,脱下脚蹼,拿去了呼吸管,扯去头上、身上的水藻,一瘸一拐,匆匆离开。

少时,谭彪从石洞里出来。他朝水藻处游去,仔细观看被割断的水藻……

萧错、何晓筝与狄康出了坡后,天色已经大亮。萧错见雪鸮抓来的那只人脚还在石狗边上,故意闪在一边系鞋带,那意思很明白,叫这两人赶紧把人脚带回去研究。还是狄康眼毒,看到那只人脚后,立即给何晓筝递了个眼色。何晓筝会意,悄悄从包里找出袋子。狄康见萧错起身,立刻上前拉起萧错,支支吾吾说了些客套话,回头瞥到何晓筝收拾完毕,才放开萧错。

萧错露出一丝鄙笑,狄康这小心眼耍的,全在他的掌控之中。萧错叫两人去他家吃点早饭,换身衣服再走,狄康还惦记着那块髀石,急忙点头答应,可何晓筝却掐了他一把,催他赶紧回局里。萧错还有意问了什么事,狄康只说回局里再查一下萧楚格的遗物,看看有什么线索。萧错知道,这只不过是些搪塞之话。

三人分道扬镳,萧错转进耶那村,躲在巴图家院外偷窥。巴图不在家,他老婆正端着碗给孙子喂饭。萧错仔细看过,她手里的碗上印“丰收”二字,是“文革”时期的小瓷碗。由于这一历史时期非常特殊,现代陶瓷中把“文革”时期的陶瓷单独分为一类,即“文革”时期陶瓷,眼下正是收藏界的新宠。萧错心想,巴图是个“腿子”,这样的碗在手里哪能留住?分明是刚淘出来的货。

再看巴图的孙子,目光呆滞,无心吃饭,只抓着一个铁叉,不断敲击门框上铁环,发出嘭、嘭、嘭的声音。

萧错心下犯疑,何晓筝身上背的不是巴图的孙子,那会是谁?尸骨跟格格的案子有没有关系?萧错不敢肯定,但萧错能肯定那尸体一定和他有关系,否则狄康也不会跟他玩瞒天过海。

萧错看表,已经十点多了,正是三天前,格格出事的时间。他心头一酸,转身要走,却见巴图屋内设有跳神巫堂,萧错立刻明白,这是萨满的招魂术,也就意味着这孩子受过惊吓,失掉了魂魄。萧错想到这儿,悄悄掏出手机,偷偷给巴图的孙子拍了张照片……

何晓筝和狄康回到局里,各自换了衣服,狼吞虎咽吃了早饭后,便开始分头行动,狄康去查最近的失踪报案,何晓筝则回法医室,鉴定死者身份。

何晓筝进了法医室,先打开孩子的尸体袋,查看里面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她在死者的头发里,发现了根草,仔细再看,不是陆地植物,是水藻。

何晓筝收好水藻,进行初步检查后,将残肢和躯干清洗干净,然后,她要对所有的尸骨进行全面的分析。分析完了,何晓筝又解剖了狄康拎回来的老鼠,在里面寻找残留的指骨,有幸的是,孩子的手指基本没有丢失。但令人遗憾的是,孩子的尸骨已经凑不完整,凶手在做抛尸这件事时就像丢垃圾一样轻松,何晓筝强忍住心中对暴行的愤怒,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正在何晓筝工作之际,狄康匆匆赶到法医室找何晓筝,直接就问:“查出死因了吗?”何晓筝看着狄康没说话。狄康又问:“我想知道,你这边进行得怎样了?”

“我先说一下尸检情况:测得尸长125米,在死者左顶骨处,有一直径15厘米的类圆形创口,距足跟高125米,其边缘不甚整齐。在创口浅面,没有发现火药,在创口周边皮肤上,也没有发现有明显的烟荤和烧伤痕。头发上粘有脑组织和血团,应该是射出口。另外,在头发和眉毛处,也未见烧焦现象,在显微镜下也未见异常。”

“没有烟荤和烧伤痕?如果是枪击,至少在一米之外。伤口有些凸凹不平,就说明不是正角度命中的。”

何晓筝没有回答狄康的问题,继续说道:“解剖后,我发现死者太阳穴右侧颞骨缺损,骨折面向内凹陷,形成一个空洞,应该是射入口,并测得太阳穴颞骨骨折空洞距足跟距离为120米。”

“这样算来,射击位置应该在2米开外,从现场照片实图,结合血迹分析来看,凶器来自萧楚格发生车祸的马路上。射击角度向下倾斜,说明凶手比死者矮。可死者才六七岁,身高不过才125米。难道凶手也是个小孩子?”

“玩枪的孩子很多,但玩真枪的没几个。”何晓筝冷眼蔑视,狄康和她目光相对,毫无畏缩之意。两人相向而立,凝视半晌,何晓筝才接着说:“颅骨其他部位未见损伤,在挖出的脑组织里,虽然没有找到火药残留物,但我发现了其他物体。”

“什么?”

“紫红色砂砾泥。经化验,是葬狗坡附近的。”

“紫红色砂砾泥怎么会跑到人脑里?”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你放心,肯定有比见鬼更好的解释,只是时间问题,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狄康长吁了一口气,说道:“我查过了,附近没有谁家的孩子报失踪,如果不尽快确定这孩子的身份,我们基本不会有什么进展。”

“我取了死者的头发,做了DNA检测。我发现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死者的发根是黑色的,而发梢却是棕色的。而在棕色的发梢处,我又发现了有很明显的对苯二胺。”

“对苯二胺是染发剂里的东西,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怎么会去染发?”

“这个不是最奇怪的,我在检查尸体的时候,从他面颊和眼眶上刮下来的碎屑里面,我发现成分很复杂,有滑石粉、蜂蜡、色素、香料、防腐剂、珠光剂和各种有机化合物等化学成分。”

“这些是什么?”

“女人常用的东西,比如眼影、胭脂等都含有这些成分。”

“他化妆了?他是干什么的?是马戏团的侏儒?”

“不,我检查了他的牙齿,确实只有六七岁,而且他确实是男性。”

“难道是变态杀手干的?在杀这个孩子的时候给他化了妆?可墨里州治安一向很好,没听说哪儿出过虐童的变态杀手。能不能想办法,把他相貌还原?”

“我正在做,你过来看。”何晓筝带狄康坐在电脑边,说,“他很帅,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他的头发很长,我现在把头发还原,你看,在没被染发的时候,应该是这样的。另外,我在死者的头发里发现一样东西,至少能缩短他的活动范围。”

“看起来像植物,但不是葬狗坡的,是红丹河里的水藻。他在死前去红丹河游泳?不可能!化了妆去水里游泳?这太不符合逻辑了,马上检查一下死者的衣物。”

狄康把从葬狗坡收拾来的衣物,一件一件地仔细检查,除了孩子的衣服外,还有一件成人血衣。狄康边看边对何晓筝说:“死者的衣物,有白衬衣,黑外套,还有领结,应该是礼服。染发、化妆、礼服……”狄康暗暗奇怪,心中想起一事,“我小时候,参加过一次演出,老师把我的脸抹得像猴子屁股。演出?化妆?礼服?对,这孩子很可能是参加演出的,是什么演出,让他的家人这么费尽心思打扮他?”

“我看过他的手部骨骼,手指受力骨骼很像一个人。”

“谁?”

“萧楚格。”

“萧楚格是盲人,她的手指就是她的眼睛。”

“不,萧楚格还有她的爱好。”

“你是说摸宝?开什么玩笑,这孩子才几岁,别说摸宝了,就是看也看不明白。”

“你难道不知道萧楚格还有个爱好吗?”

“什么爱好?”

“萧楚格的钢琴弹得非常好,她是耶那村的音乐老师,出事当天,我在现场看到了一本琴谱……”

“萧楚格是盲人,她带琴谱干什么?”





第七十九章 祸起水藻


狄康的问题,此时也在困扰萧错。他始终不明白,当日,格格为什么非要出门送琴谱,他查过家里的电话,格格出事之前,曾经给一个叫梅雅的女人打过电话。

当时,萧错并没有多心,因为梅雅的儿子豆豆是萧楚格的学生,三岁就跟格格学钢琴,格格常说他有音乐天赋,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还专门订购一本新琴谱,帮他比赛。有一点,萧错心存有疑,那天他专门给格格请了假,她出门时间比上班时间晚了半小时,可凶手却能了如指掌,在格格出去送琴谱时下手。

难道是梅雅?

萧错给梅雅打过电话,询问当日情况,梅雅当时正在外地。她说是萧老师主动打电话给她,还约她去耶那村村口拿琴谱。萧错问梅雅怎么在外地,豆豆呢?梅雅说,豆豆跟他爸了。萧错放下电话,又想起王妈。当日,他再三交代王妈不要叫格格外出,王妈一辈子都是言听计从,那天怎么会让格格走了呢?这事萧错不能提,一提王妈的眼泪就止不住,哭着说格格出去的时候还没有下雾。

萧错赶到交警大队,找到了何敬业,何敬业正在办理退休手续,萧错要求见见猴渣。何敬业说,猴渣这几天就要放出来了。萧错问,查清楚奔驰车是怎么花的吗?何敬业指了指门口,说那两个人就是野生动物组织的研究员,他们说猴渣的车,可能是大型飞禽造成的,大家都认为那些划痕是抓痕。等两天痕迹证据出来,猴渣就可以回家了。

萧错要求见猴渣,何敬业认为猴渣不直接涉及萧楚格的案子,也就答应了。萧错见到猴渣的时候,使了个眼色,叫猴渣不要吭声,他悄悄掏出手机,问了句:“那天你看见的孩子,是他吗?”猴渣张着大嘴,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他对那孩子的记忆太深刻了。猴渣确认了照片,又紧接着反问萧错:“那玉你盘了吗?”萧错起身,握着猴渣的手,说:“等你出来,就盘……”萧错还想说话,觉得嗓子发哽,不再说话。

萧错出去跟何敬业说告辞时,何敬业正在收拾东西,他手里拿着萧楚格出事那天做的轮胎痕迹浇铸模,稍微迟疑一下,想着这东西对案件似乎没什么作用,是交给那个毫无断案经验的狄康呢,还是叫它在这儿睡大觉?

狄康此时正在绞尽脑汁分析死者的身份,他怀疑,这孩子的死亡,跟萧楚格的死亡有很大的关联。狄康对何晓筝说:“什么琴谱这么重要,非要大雾天送?除非是参加钢琴比赛的。我马上去查谁家的孩子缺席了钢琴比赛。”

“不,我认为,这孩子是在比赛结束后死亡的。如果没有参加比赛的话,那么这个孩子的家长一定会着急,可孩子已经死亡两三天了,居然还没有人报案,这说明,这个孩子死时,比赛已经结束。萧楚格是个盲人,她虽然是耶那村的小学老师,但带的钢琴学生肯定不多,带的学生应该不会很多,你马上问问萧错就会知晓。”

“此事不宜问萧错,直接问耶那村小学的校长吧,我立刻去查。”

狄康见到梅雅时,她似乎还不愿意接受豆豆死亡的消息。她问狄康:“你们说,我连他最后的样子都见不到了,是什么意思?”狄康很遗憾地说道:“孩子是在葬狗坡里找到的,成百只老鼠和一些鸟禽咬噬了他。”

梅雅听到这些,目光变得呆滞,狄康能看得出,她不愿意流泪。她只是看着天花板,揉搓衣角,在不经意间,衣服上的褶皱,很快爬上她的眉间,她自言自语着:“你们不知道,他有多漂亮,他头发很长,眼睛也很大,能告诉我,他的手还完整吗……”

“手部很完整,只是眼睛不在了……”

“手在就好,他……走得痛苦吗?你知道……他才七岁……”

“伤在头上,死亡几乎是一瞬间的……”

梅雅没哭,反而含着泪笑了笑:“他比完赛的时候,还一路活蹦乱跳地跟我说,他发挥得很好……他要去告诉萧老师……”

“萧老师?是萧楚格吗?”

“是的……她是个盲人,我儿子就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从孩子三岁起,就开始弹钢琴。她说我儿子很有音乐天赋。为了这次比赛,我专门给他定做了新礼服,染了发,还化了妆……”

“准备去参加钢琴比赛的?”

“是的。这比赛很重要,有很多经纪人在选钢琴小王子,所以我尽量把他打扮漂亮些……”梅雅一直在忍,把眼泪忍住,她似乎还能看见,豆豆在她面前撒娇的模样,是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会让人产生幻觉。

“比赛之前,你有没有打电话给萧老师,叫她给你送琴谱?”

“没有,萧老师是盲人,走路不方便。本来是说好我去她学校拿的,但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她今天不去学校,马上给我送去。”

“你们俩见面了吗?”

“没有,我等了半天,她也没过来,我打电话给萧家,王妈说萧老师出去了。我看时间快来不及了,就没继续等。”

“那时候是几点?”

“我儿子八点半开赛,我们八点走的。豆豆抽号是第一个上场,他弹完曲子是九点半,因为我要出差,所以就提前带着豆豆回来了,到耶那村应该有十点。”

“回来的时候经过葬狗坡了吗?”

“没有,因为下雾了,我们从红丹河绕路回来的。跟豆豆他爸说好,比完赛他要来接儿子,因为下雾,他叫我先把孩子放在巴图家。我根本不知道豆豆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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