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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内的烛光瞬息息灭。
伴随而来的只是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
“你为何要嫉妒我,我们同是卑微低下的奴仆,本该相依为命,你却如此对我……”
沉连杀了屋内的丫鬟,在她奄奄一息时,如此感叹了一句,不禁泪落。
倒在血海中垂死未挣扎的丫鬟忏悔般无力低吟着,“对不起……”,说话同时,潸然泪下,溅起血的一个小小涟漪。
她不是故意要使沉连落得如此地步,只是那颗嫉妒之心一直牵引着她,她自己也无法压制。
当她吐出最后一口气后,泪水也流完了,最后忏悔的眼泪与血融合在了一起。
愁报了,沉连的怨恨也散了,她终于不再是半死半活不人不鬼的东西了。
肉体倒下,灵魂站起,她走向门外,此时的面容竟是清纯淡雅,没有猩红的鲜血沾染,被毁去的面容复原。
伴随无惑摇响的铜铃之声,终于摆脱了一切羁绊,远离人间。
怀仇已忘却,面目不堪言。
道是尽悲欢,一洒满泪血。
死人非人,因恨而生,却忘本质者,家仆沉连也!
第十五话 残玉
20140805 00:12:45
玖。
1
永无昼夜的荒野之上,蓝烟渐渐遮掩了一个身影,消失在迷雾之中。
拥挤的人群,不知不觉就多出个穿黑衣的男子。
他走到蹲在店铺门前满头白发,蓬头垢面的乞丐跟前,丢去一枚铜钱。
乞丐傻傻地笑了笑,拾起铜钱吐上一口吐沫,然后又用身上的烂布衣擦拭干净。
在别人眼里,这是个邋遢恶心的老乞丐,事实上,他的傻都是装出来的。
当乞丐抬头准备在给钱的人面前装疯时,一眼看到的竟是一张苍白如死人般的面孔。
顿时,乞丐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脸上瞬间充满惊愕了神情,收敛起装出来的傻里傻气,注视着无惑。
他又用粗糙的手指指了指无惑的脸,支支吾吾,说不出几个字:“你……你……你是……”
“我是来问事的。”
无惑平淡地回答一句,似是故意不让乞丐说下去,接着问道:
“最近有一个妇人来你这里吗?”
“我只是个乞丐,大街上的妇人多得去,我怎么知道你问的是哪个?”
“你心里清楚。”
他苍白脸上泛着淡淡的笑容。
乞丐点了点头,一本正经,不若方才疯疯癫癫的模样:“是,有什么事吗。”
“她找你,是关于一块玉和一个孩子吗?”
听到“玉”和“孩子”,乞丐突然紧张起来。
虽然无惑注意到了这一点,却视而不见地扭过头去,故意看向别处。
眼前这黑衣之人非同小可,要是被他识破身份,那可不得了。乞丐捉摸着,趁此时尽量掩饰住自己因内心恐慌而不小心表现在脸上的慌张。
无惑思虑片刻,忽然蹲下身子,将视线与乞丐齐平:
“那个妇人家住哪里?”
老乞丐浑身一战,只是两只无神空洞的眼睛看着无惑,没有及时作答。
叮当一声清脆的碰响,两个铜钱在乞丐面前来回打转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我只是想要打听一下而已。”
“……孩子未死,可以缓几日带走吗?”
乞丐充满哀怨地恳求无惑。
突然铜铃发出一声脆响,像女子在低吟浅唱,又如孩童在呢喃细语。
“可以,缓多久?”
“三日……即可……”
声音苍老而又沙哑,带着悲伤。
“三日后我回来这里找你。”
说罢,无惑起身离去,再次消失在挤挤人群之中,铜铃声被喧嚣掩盖埋没。
2
狂风大作的夜晚,大街上到处飞扬着枯叶,月光朦胧中,约有数十个蒙着脸的黑衣人穿梭在街道上。
此刻最显眼的只有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大刀了。
这帮神秘的黑衣人悄然闯入一户平民人家,准备大开杀戒。
零乱的脚步声与婴儿稚嫩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后,紧接的便是,呼喊,惨叫,血溅出的连连作响之声。
邻家的人们听到后都吓得不敢出声,等待下一桩惨案发生在谁家。
翌日的早晨,天空如同黄昏一般阴沉,昨晚遭杀害的人家一共有八户,都同在一条街上,几乎没有生还者。
老乞丐在昨日那地方躺着,断了一只手臂。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忧虑,久久进入沉思,呆滞地望着眼前这条尸横的小街。
无惑独坐在屋檐上,俯视下面发生的一切,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
那孩子的性命照理昨晚就该结束了,可却寻不到他的灵魂,看来还没死。
无惑想着,不禁看向乞丐那里,这才发现他断了只手臂。
突然,远处的屋子里,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这让所有看热闹的人们都愕然大惊。
乞丐也是一惊。
无惑瞬间将视线转移到婴儿身上。
只见在婴儿的襁褓上,放了一块不太显眼的翠玉。
那正是无惑所要带走的云纹玉。
玉如其名,就是云状的。
它看起来只是一块平凡的玉佩,却有着强大的灵力,可以替所佩戴的人消灾辟邪。
但是这灵力不是说有就有的,只有与佩戴它的人的至亲灵魂融合,云纹玉的灵力才会开启。
此婴儿必定是那个玉要守护的人了,所以才幸免逃过一劫,而因为妇人抱着襁褓,所以玉同时也守护了她。
神不知鬼不觉,无惑已从屋顶上变到了乞丐的身后。
他的语气里带着惋惜,“可惜,那么好的玉就这么碎了一条难看裂痕。”
乞丐苦笑几下,一手捧着断臂,“值得,值得……”
“既然值得,那么,还有剩下的两天,你自己看着办吧。”
如昨日一样,无惑在乞丐眼前一点一点地慢慢消失。
或许他只是被人群掩没,也或许是真的凭空消失了。
3
第二天,前夜的惨案还未查出凶手,可怜相依为命的母子又再次遇难。
大雨冲刷着斑驳的血迹,阴气过重小镇早已被恶鬼盯上,再加上今夜十五,一个月中阴气最旺的夜晚,那就更让饥饿的恶鬼有机可乘了。
如同百鬼夜行般,整个小镇都遭到了袭击,人们被吃的吃,被杀的杀,有些当做储备粮食抓走。
无惑在他白天呆过的屋顶上悠闲地看着一出鬼吃人的“好戏”,笑声和眼神都满是嘲讽。
他的举动被一只百年僵尸看到了,那僵尸恼怒万分,对他大吼:
“臭小子,你笑什么!”
说着,就朝无惑所坐的屋顶跳去。
无惑却不急不忙地冲他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真是个找死的家伙啊!”
僵尸毫不犹豫地向无惑扑去,却落了个空,回头再寻找无惑的身影,发现屋顶上只有他一个鬼。
连续一夜恶鬼们惊心动魄的吃人行动,小镇已经毁得不成样。
老乞丐却还趴在被火燃尽的废墟前,苟延残喘。
他又少了一条腿。
云纹玉的裂痕多了一条,与之前的恰好形成一个“十”字。
妇人和孩子没有死,他们逃离了这个尸横遍地的小镇。
“你不走吗?”
无惑再次来到老乞丐的面前,
“还有一天。”
乞丐点点头,然后不再理无惑。
第三日的夜晚妇人和婴儿困在了一片树林里。
一个弱女子,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在这片荒芜的林间简直手无缚鸡之力。
更何况此时,他们此时正面对着一个狼群!
妇人抱着沉睡的孩子一步步向后倒退,可自己已经被狼群包围。
数十双双通红的双眼贪婪无知地死死盯着眼前的猎物,随时都准备冲上去,咬断对方的脖子。
僵持了十几分钟,一只狼终于忍不住扑上前去。
紧接一直又一只,伴随狼的嚎叫,婴儿也被惊醒,哇哇的大哭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只狼——撕破了襁褓,咬穿了他稚嫩的心脏。
霎时又一道绿色的光芒从掉落在一边的云纹玉上闪现,狼群吓得放下猎物便撤退了。
母子又逃过一场生死劫。
可当妇人再拾起云纹玉时,它已成了碎片。
乞丐死在了路边,他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穿了。
4
日月高悬的荒野。
无惑握着一块残玉。
他一切都明白,从乞丐求他缓三日开始,他就知道——又是一个为了守护自己的亲人而与云纹玉融合的人类。
玉在人在,玉亡人亡。
但愿他守护的那个孩子,今后可以好好活下去……
血祭美玉护一人,不惜自身避三劫。
玉碎人亡无悔恨,尘封又待数千年。
与云纹灵玉融合者,为守护他人,而身亡,玉又将封印千年,再见光明。
第十六话 古琴(一)
20140806 23:02:17
拾。
1
末秋渐已入冬,地上尽是黄叶铺成的金毯,裸露的枝干还需挺过即将到来的严寒。
南宫玖麋坐在他的院落里悠闲地品着茶。
想来最近也没什么妖魔鬼怪出现,他的工作可以暂停几天,休息个两三日。
他换上一袭紫蓝丝锦长袍,掩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茶香伴随缭绕的白烟传到南宫玖麋鼻尖,宛如几缕薄纱在空中舞动。
南宫玖麋将茶杯放在唇边,很享受地闭上双眼,沉浸在自己的心境之中,任由热气暖湿鼻尖。
“南宫玖麋。”
忽然一个阴森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从身后冷冷传到耳边。
南宫玖麋闻后不慌不乱地放下茶杯,好像早已料到无惑会来一样,转头笑脸迎去,“怎么进来都不打个招呼。”
“不打招呼你也知道是我来了,何必浪费口舌?”
语气几乎接近于肯定句,听得南宫玖麋浑身不舒服。
“你还欠了我人情呢,还有我的符咒。”
“哦,原来你还计较这个,改日还你个人情不就可以了,至于那符咒,你不是说算了吗?”
“……是啊,算了你看我像那种……斤斤计较的小人吗?”
罢了罢了,谁叫当初是他自己说的算了呢,就吃这么点亏也不会怎样。
无惑对他默默摇头叹气,随后立即进入正题:“前几天你弄来的那古琴在哪儿?”
南宫玖麋一听,眉头紧蹙起来,视线落到无惑的头顶上方的枯树上,心中暗想,前日从一恶鬼那弄来古琴的事明明他谁也没告诉,怎么又被无惑给知道了?既然他前来问琴在哪儿,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是要把琴带走,就是要毁掉。
这怎么可以?南宫玖麋急忙换成一副疑惑的表情,明知故问道:
“你说什么古琴?”
无惑察觉出南宫玖麋不敢看他的眼睛,一定又是在装傻,也不追问下去,其实他早就知道古琴被放在哪了,于是径直走向院落偏僻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间不起眼的神秘小屋,建在一米多高的石台上,有三四级台阶,台阶边立了两只石狮。
走上石阶去,屋顶才比无惑高出一点点,古老的小木门上贴着陈旧破烂的封条和两张崭新的符咒,门小得需要弯下腰才能通过。
当南宫玖麋要上前拦住无惑时,无惑已经把门上的两张看起来像前几天刚刚贴上的红字黄纸符咒给撕了。
南宫玖麋瞪大眼睛看着四片飘落的纸条,不久前刚毁掉一张自己的符咒,今天又来?
“我说你,上次毁了我的符咒不说,这次你又怎么了,你连知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邪祟,就把我辛辛苦苦施好的咒给破了啊!”
“哦,下次不了。”
无惑根本没看后面正火冒三丈的南宫玖麋一眼,平淡地敷衍一句,弯下腰走进小屋里。
南宫玖麋急得跳脚,一同跟了进去。
2
屋子里放置了一些杂物,还有阵阵紫檀的幽香,并没有什么“邪祟”。
本来,南宫玖麋以为无惑会因此调头放弃,没想到这隐约浮现的后门还是瞒不过无惑的双眼和直觉。
后门要比前门大得多,无论高矮长短,都能使一个成年人恰好通过。
打开门,外面不是南宫玖麋的院落,而是一片无尽的青翠竹林。
那里有有鸟儿清越婉转的鸣叫,风拂竹叶的林涛阵阵,还有时而低沉时而清脆的琴音绕耳。
已经是末秋了,为何竹林还是如此一片新绿浓浓,仿佛还是春季时的绿意盎然,显然这里是与世隔绝的。
“古琴应该就在附近,”
无惑像自言自语又像对南宫玖麋在说话,他摘下身旁一片竹叶,放到鼻尖闻了闻,“嗯,不远了。”
“你早就知道古琴在这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在哪?”
“那只是一句客套话,如果我冷不丁直接出现在这里,岂不是要被你当做盗贼了?”
“你这样乱闯和冷不丁直接出现有什么不一样。”
其实南宫玖麋是想说,不管怎样,无惑这样的行为都和贼没什么两样,不是吗?贸然闯进别人家院子,强硬索要东西,要不是南宫玖麋早已熟悉了他的性格,不然还真得当贼把他抓起来了!
“话又说回来,你带走灵魂不说,还要带走这没有生命的琴做什么?”
无惑自顾自走,脸上只有浅浅的冷笑,令南宫玖麋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走到一条竹林幽径。
琴声就是从那儿传出的。
它如同明月清辉般梦幻,仿佛轻柔的微风拂过脸颊,又似从幽谷缓缓流下的溪水。
“果真是仙琴,能有这么好的音色啊。”
南宫玖麋慢慢合眼,侧耳聆听着。
“琴是一把平凡的琴,只是寄生里面的那个不是凡物,要说音色,的确甚好。”
无惑打断了南宫玖麋正在随琴声而浮动的思绪,却自己也欣赏起来。
“嗯!?可是我并没有感到琴里有什么秽物啊?”
“没有秽物,不代表没有仙物。”
“你是说……我以为琴的仙气其实是居住在里面仙物的气息,而琴只是普通的琴?”
起初,南宫玖麋只是收服了一个恶鬼得来的这把琴,以为这是一把仙琴,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其他东西存在。
毕竟他擅长的是收妖驱鬼,对一些仙气不太会辨认。
于是就将它放入这片神秘竹林中。
这竹林原是南宫玖麋的祖父会友时喝茶闲聊的地方,为了图个清静才造出的逼真幻境,名“幽园”。
南宫玖麋认为,这把古琴灵气十足,放在幽园里再适合不过。
现在想不到琴里还有神仙?
“我此次前来是要将里面的东西带走,至于琴,我根本不稀罕。”
无惑拂去衣袖上的竹叶,朝琴声声源信步踱去。
只见一位翩翩白衣的少年坐在一架古琴前,指尖轻轻波动着琴弦,而在琴侧,盘卧了一条金黄的龙。
少年不过十六七岁,含笑弹琴,时不时看一眼身边乖顺的龙儿。
龙的身体不大,也不过少年的三倍,全身金色的龙鳞,有两个大角,正眯眼冥想,一定是沉醉在少年的琴声中了!
第十七话 古琴(二)
20140813 15:08:40
3
随着无惑的一步步靠近,龙发觉到身后有人靠近,龙尾一挥转头盯着无惑与南宫玖麋。
龙须随竹林微风飘动,幽蓝明亮的双瞳倒映了无惑和南宫玖麋二人,龙嘴里吐着白色的仙气。
方才抚琴的白衣少年瞬间化作一缕青烟消散,琴声也缓缓停止了,却还萦绕在翠竹之间。
南宫玖麋许久过后才从琴声余音中回过神来,如梦初醒般发现少年不见了,愕然看着黄色的龙儿,“你,是住在这架琴里的……神仙?”
“是的。”
龙的声音似乎是从他的牙缝间传出的,如同雷鸣般沉闷。
“那刚刚的那个弹琴的人……是谁?”
“不管你的事,小毛孩。”
说南宫玖麋是小毛孩,倒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这条黄龙儿可是活了上千年的神兽,龙生九子之长子——囚牛。
囚牛说完,又盘曲起来,将头一半埋入身体里,合眼养神。
南宫玖麋见囚牛似乎睡着了,小声地对沉默的无惑问道,“你要带走的不会是这条东西吧?”
无惑微微点头,表示对南宫玖麋作答。
但他心里却还没有个数,毕竟囚牛不是什么灵魂恶鬼,而是上古的神兽,自己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强硬带走的后果将不堪设想。可如果不带走,神兽本来就已经不该再在人间出现,岂不是破了规矩?
“他到底是只什么东西,仔细看看,似龙非龙……”
“囚牛。”
“囚牛?你是说龙王的九个最不像他的儿子之一?”
“是的。”
被无惑这么一说,南宫玖麋又细细地去观察了囚牛一番,囚牛也得到感应似的,抬头愣愣望了望南宫玖麋,眼睛里闪烁着迷离的光点。
“敢问您可是上古神兽囚牛?”
南宫玖麋迈出几步,靠近了些,对眼前的黄龙恭敬地询问道。
“嗯……”
囚牛慵懒地回答,又打算埋头养神了。
此时无惑也走来,铜铃在他腰间微微晃动,囚牛不经意就恰好间看到铜铃,惊愕了一下。
他身子一跃,飞向无惑,身边升腾起卷卷白云,伴随他前进。
无惑此时一点也不惊慌,淡然等候囚牛抵达到他跟前,脸上扬起一笑。
云雾散去,囚牛眯起眼睛打量了无惑许久,牙缝间又发出了沉雷般的声响,“活死人?”
他又绕了无惑两圈,紧接着,就似乎在笑一样,“噢,我认出你来了……”
认出来了?难道这囚牛以前也认识无惑?边上不远处的南宫玖麋心里边想着,边仔细观察囚牛的一举一动。
“你是不是要带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