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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谭色先生?
我就是。明摆着前台除了接待的,就我一个外人。
请跟我来,小平头说。
左转穿过过道,到了尽头,那是一个单独的电梯间。上了电梯,电梯向下滑落。难道是地下室?
第二十二章
“到了,”小平头猛地一声,把我惊醒,抬头看去。门口的金属牌上白底黑字写着“总务科三组”。
小平头推门进去说:“组长,人到了。”
戴云松坐在松软的老板椅上,身前是一张宽大的老板桌。桌子上放着三部不同颜色的电话。
他似乎在专程等我。见我进来,立刻起身迎接,伸出手紧紧地握住我。“欢迎欢迎,请坐。”他一摆手,小平头退了出去,临走把门带上。
戴云松转身从办公桌的左边壁橱里拿出瓶酒,斟满两杯递过来。“来,你尝尝这酒,恐怕要见笑了。”
端起酒杯,品了一口,真不错,正宗的法国朗姆酒。“不错、不错,”我说,“想不到你这里还有这么好的东西。”
“呵呵,难得咱哥俩在一起,要得就是高兴。”他脸上不无得意。“你看我这里怎么样?”
听了这话,我仔细打量起这间办公室。咋看不大,除了办公座椅之外,左边是内嵌式壁橱,放着体己的东西,正面墙上是一卷轴卷画着一条黑龙,呼之欲出,座椅正对面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忍字,笔锋遒劲有力。整个办公室给人的感觉,简洁实用。
“想不到,几天不见,你都做领导了,想当初咱还为你担心呢……”我感慨地说。“真是应了老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佩服佩服。”
“这里就咱哥俩,”他说着话,眼睛看了看门口,仿佛怕人偷听似的。“就不说外话了。我这组长也是临时代班的。”说着他指了指头顶,“你来的时候也看到这楼有多高了,我们这还是在地下呢。要是想真正的出人投地,你算算要多少层。”
“晕倒,要是这样算的话,一辈子你能爬到地面上,晒晒太阳,就算不错了。”我对他说。心里不禁为这公司的庞大和严密感到吃惊。
“呵呵,那是那是,”他浅饮了一口酒。“以后有劳烦兄弟的时候,还要请你多多帮忙。”
“这是哪里话,但凡能帮忙的一定帮忙。”我斩钉截铁地说。心里却在嘀咕,我帮忙,我一小跑腿的,能帮什么忙。现在我就需要你老兄帮个大忙。不管怎样,这漂亮话儿,我还是会说的。
“好的,有你这句话,兄弟我就算是放心了,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他用力拍拍我的肩膀。转身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个信封来,“这里是八万块钱,你拿去用吧。”
八万块?!这是我说的数目的两倍。我愣住了不敢接。
“怎么,你先拿去用,不够再……”戴云松一定以为我嫌少,他补充说。
“不,不……”我连连摇手说,“太多了”。
“不多,照你说的情况,伯父的病恐怕这点钱都不够,”他拿起信封塞进我手里。“改天我去医院看看伯父。”
拿着信封我感觉烫手,心里却是暖流涌动,讲话的时候鼻头都有些发酸。“好兄弟,咱啥也不说了,谢谢……”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二十三章
戴云松拿起酒瓶又斟满酒杯。别看平常我也参加耗子的酒会,其实我不胜酒力,平时几乎不饮酒,但此时此刻,酒逢知己千杯少,不由得不举杯豪饮。耗子说过,会饮酒的人是品酒,一小口一小口地浅酌慢饮,回味悠长。那些拿起酒杯就喊干的人,统统都是不识酒之真谛的人,他们大口大口吞咽着酒,不过是想让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或者麻痹别人的神经,看看谁先倒下,以此来分出高下。按理饮酒分为几等的话,这种牛饮实在是下九流,不入流。耗子浸淫酒坛多年,自有他的心得理论,像我这样的门外汉,面对此情此景,觉得唯有开怀畅饮才能表达出我内心的感激。你说一百个谢谢,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不如一杯酒下肚,从胸腔升腾起一股炙热火焰,涌入脑门,刹那间红光满面,手足生暖,口齿生香,心中洋溢着异样的快乐。
一连三杯酒下肚,我就有点头晕,好在还记得这里是人家的办公室,现在是上班时间。不由得不按下心中的冲动,摇手说不能喝了,我不行了。
戴云松也从我的模样看出来,我确实不胜酒力,倒也没有再勉强我。他转身回到老板桌后面,从抽屉里拿出文件夹,抽出一张白纸递过来。
我接过来,就看清楚开头两大字:“借据”。下面还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东西,我拿在手里,老实说看着实在吃力,平时清清楚楚的东西,这时弯弯曲曲的像小蝌蚪了。其他可以不看,数额我倒是看得清楚,用的和标题差不多大的粗黑字体写的“捌万圆整”,这不是阿拉伯数字8,你可以说我醉眼模糊,把8看成88,或者把88看成8,但是我绝对不会把捌看成88的。此借据一式两份,我接过笔分别在借款人落款处大笔一挥。
戴云松小心翼翼地把借据放回文件夹。我随手把借据塞进口袋。这就是光脚的不怕,怕的是穿鞋子的。钱在我手上,心中的负担总算有了着落。
辞别了戴云松,仍旧是小平头把我送出来。乘坐电梯到了地面,正是阳光灿然,摸摸怀里鼓鼓的信封,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情舒畅,连日来的胸中郁闷,都随着这口气散去。
有了钱,事情就有了转机。
拿到钱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医院把欠款结了。由于这次借款的意外收获,总共筹得大概有十万左右,使得我在结清欠款之后,仍旧余下一笔钱。想来想去,我又预存了二万块钱,让父亲继续维持治疗,总还是留得希望在的。暂时缓解了金钱危机,下面要面对的另一个难题就是如何让父亲树立起信心,振作起来。
哀莫大于心死。父亲的心病由来已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再说,心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虚无而又形而上。它能当面说东背后说西,看似对你恭维有加,内心里诅咒谩骂;它能瞬息间驰骋于万里之外,数年之前,却犹在方寸之间,婉转于眼前;心内虽有惊涛骇浪,狂涛拍岸,表面犹能稳如磐石,波澜不惊。追根溯源,人心隔肚皮,你怎么能知道我在想什么。要是老道士在就好了,我不经意地想道。老道士好比“人心X光机”,随便什么人经过他一扫描透视,心里的那点花花肠子,恐怕都要大白于天下了。
第二十四章
要是果真如老道士所说,什么修炼、师叔、师叔祖之类确实存在,那么我依照他的指点修炼下去,说不定将来也能“看透”别人的心思,那岂不是件令人兴奋的事情。假如能透视别人的衣服已经算是特异功能,那么看透别人的心思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了。想到这,我不禁朝身边的小护士多看了几眼,想象白色大褂包裹下美丽的铜体,一览无余地展现在我的眼前,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如此猥亵的目光很快引起了反应。一个小护士迎着我的目光昂首从我身边走过以后,猛地回头,然后轻轻地啐了一口。她的神情表明她是如此的不屑和蔑视。这让我不由得收回肆无忌惮的目光,脸色发烧,为自己的放肆感到惭愧。
回到病房,父亲在打点滴,两大一小的药水瓶子高高地挂在吊杆上,滴答滴答,父亲的生命就依靠它们维持着。看着病床上萎靡的父亲,我感觉心酸,又憋的慌。要是母亲能会来就好了,我突然想道。恐怕父亲眼前最想见到的人就是母亲了。母亲你在哪里,你是生是死?一想到父亲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关于母亲的只言片语,我是否应该现在问问他。假如这样问他,刺激了他的情绪怎么办?就在我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想到了一个人:吴院长。
这次轻车熟路,我径直往院长办公室走去。出了电梯,转过拐角,我抬头看到一个魁梧身材的人正从院长办公室出来。那人我认识,竟然是教官彪哥。他正匆匆朝走廊的另一头走去,那是应急通道。看来彪哥也认识院长,我想。作为在道上混的人,难免伤筋动骨,认识医生倒也不希奇。
到了门口,我正准备敲门,院长自己从里面走出来,就这样迎面碰上了。我赶紧打招呼:“吴院长好”。吴院长倒是没见外,看见我就笑眯眯的说:“你是为你父亲的病来的吧”。我连连点头:“我来是谢谢吴院长的关照,现在父亲身体比前些天好了许多,可是他的精神却一直比较差,下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无奈地说。吴院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着急,我这不是正要去看看你父亲,和他聊聊。”听到此话,我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我还在犹豫,为父亲的心病找院长,也不知人家管不管,现在她亲自去过问,你说我能不激动吗。
“你上次说,你父亲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才会自暴自弃,由此变成现在这样萎靡不振。你自己对你母亲有印象吗?”吴院长和我边走边聊道。
“我想不起来,只是有时候像做梦一样,有些记忆的零星碎片闪过,构不成完整的画面。我也怀疑这是我自己的臆想,还是真的存在于我的记忆中的画面。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过我母亲的样子,没有照片。那些碎片也是模糊的身影,漂浮的声音,有时候就是在梦里出现的。我也无法去问我的父亲。因为只要我提到母亲,说起别人都有妈妈,为什么我见不到自己的妈妈,他总是大发雷霆。从此我就不敢再提,而从外面得到的多是道听途说的谣言。”
第二十五章
“哦,原来是这样的。”吴院长理解地点点头。“没关系,”她接着说,“我准备和你父亲聊聊。如果他拒绝配合,下面我们可能运用其他的方法,例如催眠疗法,让他说出心中的情结,对于稳定他目前的情绪,以及下一步的治疗将会有很大帮助。”
“催眠疗法?”我从电影里面看到过这样的东西,但是第一次听说真的有用。
吴院长看我对催眠疗法不甚了解,解释道:“在催眠状态下,他会降低对外界的心理抗拒和抵制,这让我们有机会了解到他目前的心理状态和诉求,甚至是埋藏在潜意识里的记忆,从而为我们调整他的心态,帮助他树立信心有很大帮助。”
“会不会受伤?”我犹豫道。我想到了电影里,神乎其神,类似于巫术的催眠,也许会让父亲受到伤害。
“一般情况下,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受伤。”吴院长谨慎地说。她看出了我的担心,继续说:“医院使用的催眠疗法是一种成熟的治疗方法,不同于电影、小说等用艺术手段表现的那样夸张。我们有一整套严格的程序规范。首先,合格的催眠医师需要经过长期训练才能通过测试上岗,然后催眠治疗本身具有严格的诊疗程序。一般来讲,按照程序走,对于意外本身就有备案,所以风险是极低的。”
既然人家院长都说风险极低,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还要人家拍着匈部说百分百没问题。世上根本没有百分百的东西,黄金没有,其他事情也没有。如果有人向你拍匈部打包票说绝对没问题,那多半是有问题。这点道道,我还是厘得清的。医生也算是搞科学的,不会不知道其中的窍门,所以也不会把话说绝了,断了自己的后路。如果要真是这样,那这些年日渐上升的医患纠纷恐怕要少了许多。
谈话间,到了病房。大概主治医师和科室主任都已经得到通知,他们都在。父亲仍旧躺在病床上,神情萎靡。我走过去,扶起他说:“爸,吴院长来看你了。”
“院长?”父亲用浑浊的眼神狐疑地看了我下,又顺着我的手指,对吴院长无力地点点头。“你好。”他并不认识谁是院长。前几次院长来查访正是他病重昏迷的时候,后来院长多是通过主治刘医师了解情况的。
“你别动,”吴院长摆摆手,示意父亲躺着别动。她走到病床边,旁边早有护士过来放了凳子。她坐在床边,主治刘医师递过来治疗纪录。吴院长翻看了下纪录,抬头看着父亲,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没事,”父亲坚持着挺腰坐直虚弱的身子说。“麻烦院长了……”他的语气里透露出的是猜疑和不安。大概病床前一下子围了一圈白大褂的,又是院长亲临,让他摸不着头脑。
“没事就好。要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就说出来,对我们的刘医师讲,”她指了下旁边的主治医师说。“你不用担心,只要你配合治疗,你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父亲只是在点头,“嗯。”
“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你的病能治好的,你要相信科学。”吴院长提高了声调,坚定地说。
“相信,”父亲一直在点头。也不知道院长的话,他真的相信没有。
吴院长又和他说了些话,都是无关痛痒的闲话。看得出来,父亲的心情并没有由于院长的到来而改变。也许他把这看成是对他的一种安慰。没有人能够进入他的内心,真正地了解他,让他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吴院长结束聊天,站起身对我做了个暗示。我跟随她出了病房。
“你父亲的情绪很不稳定。他眼神无光,不愿意说话交流,这说明他内心里已经放弃希望了。”吴院长严肃地对我说:“我希望能尽快采取手段,早一天治疗就能够让他早一天有恢复的希望。”
你说我能说什么呢,除了点头说是,也只能指望院长的高招了。“就一切麻都烦院长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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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初夏的阳光和春天的阳光不一样。春天的阳光暖洋洋,使人慵懒打瞌睡,那时候风都是甜的,像撒娇的小女人,嗲的让人感觉肉麻。初夏的太阳也和盛夏的太阳不一样。盛夏的太阳如同刚刚出炉的煤球,红彤彤炙热难耐,又如同刚刚出笼的猛虎,大有一付要把所有东西都烤焦、撕裂的气势。而盛夏的风会让你窒息,那时候身体仿佛不是你自己的了,一刻不停地流汗。相比之下,初夏的太阳温暖并不甜腻,热烈并不烧烤,好像成熟男人的理性,张驰有度,光芒所致万物欣然。它既不会让你打瞌睡,也不会让你窒息。初夏的太阳如同你所思念的那位伊人,在水一方,回眸之间怡然自得。但是初夏只是在春天和盛夏之间的一个短暂的交接者,口鼻之间犹有春天的芳香,盛夏火热的光芒已经灼伤了你。正是短暂,那伊人的身影方显缥缈,让人留念。
从医院出来,我接到王琳的电话。这些天为钱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收到她的电话短信也是敷衍了事。今天她打电话说要和我谈谈。我说忙呢,正赶去上班。她说你忙什么。我说真的很忙。她说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我说没有的事情,我能有什么事需要瞒着你。她说,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我不解地说你都知道什么。她说,我就是看不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我说我瞒你什么了,搞得我好像犯什么大错似的。她说,那你到处借钱干嘛用?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借钱。心里却是明白,不知哪个多嘴的家伙,透露了这消息,让王琳知道了。
本来我瞒着她,是不想让她跟着我担心。在这事发生之前,我有八成的心意想和她重续旧情,正式交朋友。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更要命的是我现在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以前的我虽然不富有,但是至少衣食无忧。现在的我是欠了一屁股的债的人,而且这还不是尽头,随时有可能出去借更多的钱。这样沉重的负担,我一个人承担就已经算了,怎么能把她也拖下水。因此,我也想找个机会,找个理由,跟她说咱俩不合适。
面对她的质问,我不知说什么好。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就和她摊牌吧。我说,那好吧,等我有空咱们见面谈下。她说,别有空了,我们现在就见面谈。我说,别开玩笑,我这是在去上班呢,不相信你去夜总会门口等我就知道了。她说,我就是在门口等你呢。我怀疑地说,真的。也许是我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决心。王琳真的就在夜总会门口等我。在我上班的后门,员工通道等我。她一身夏天的行头,穿了条墨绿色的短裙,上身是件黄色小坎肩,背着黑色斜挎包。
见了面,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对她说:“你想说什么快说吧,我还要上班呢。”
她说:“你缺钱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没想你有钱。”
“你什么意思?”
我说:“真的呀,别人底细我不知道,你的底细我还不清楚。”
她愣了下,说:“那好,你父亲生病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让你担心。”
“你真这么想的?”她狐疑地问。
“真的呀,”我耸耸肩摊手说。现在仿佛我说什么她都不相信。
第二十七章
王琳从小包里掏出一鼓起的信封来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嘴上问了,心里明白大概是钱。
“我自己凑的一点钱,没有多少,五千块……”
“我不能要,”我打断她的话。
“为什么?”她瞪大了眼睛问我。
“我已经借了些钱,现在差不多够用了。”我在斟词酌句,人家一片好心,不能出口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