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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说得对,蜀汉是由三股势力组成的。最初的益州本土势力,后来的刘璋势力,最后的刘备势力。刘备势力后来居上,自然会引起其它两股势力的不满。在北伐失败的这个节骨眼上,诸葛亮做的任何一件事都顶着无比的压力,都要分外小心。
为了大局,诸葛亮连弟子都斩了,蜀汉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团结,赵云又怎么会要这封赏?
“丞相,把这些物资暂时库存起来吧。”赵云道,“待入冬的时候,再分给全军。”
诸葛亮明白赵云这是在为他考虑,他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先帝在时,常称子龙之德。今日看来,依旧如此。他的心里,国事永远排在第一的啊……
“子龙,你跟我来,我给你引见一个人。”
“谁?”
“姜维,姜伯约。”
就是那位日后名震敌国、蜀汉的大将军麒麟儿姜维,现在的他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少年将领,跟在诸葛亮帐中学习着兵法军事。彼时姜维还是魏将,亦是听过赵云之名,见到了真人,兴奋不已。
赵云在姜维身上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他埋头苦读时,像极了诸葛亮;他顿足沉思时,像极了刘备;他习武练枪时,像极了自己。
“伯约,你以后,定能担起大任。”
离开阳平关的那一天,赵云拍着姜维的肩膀,这么对他说着。
北伐失败,诸葛亮率诸将回到了成都,面见刘禅。诸葛亮上表,将北伐之错归于自己,并自贬三等,由丞相降为了右将军。诸葛亮带头自贬,参与北伐的将领或多或少也受了贬官。赵云由镇东将军被贬为镇军将军,暂归成都。
从皇宫里议事归来,赵云向家里走去。这次北伐历经无数战事,终究还是回来了。多日不见,赵云是想家的……
“将军!”赵云正走之间,迎面奔来一人。那是赵云家的家仆!
“怎么了?”赵云见家仆上气不接下气,“慢慢说。”
“夫人她……夫人她……病倒了!”
506。一生所爱
更新时间20141028 15:01:03 字数:2527
“云璐!云璐!”
赵云推开家门冲了进去,一身战甲还没来得及卸。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石凳上落着几片叶子。
赵云不由分说地推开了房门,床单被叠得很整齐,没有半点褶皱。马云璐梳妆的镜子静静地待在窗前,反射出赵云慌张的神色。
马云璐不在里面。
赵云从来没这么慌乱过。赵云府不大,赵云来来回回冲进每一个房间找寻着马云璐,却都没有发现她的影子。小小的走廊却显得那么长,不大的厅堂赵云却似跑了多年时光。他的妻子,他的由死向生,他的破而后立,他那年唯一的希望……
“云璐!!”
赵云推开最后一扇门,愣住了。
那里,依旧是平日的打扮,阳光从窗缝间透过,伙房里显得温暖。马云璐正和着面粉,回头看到了赵云,笑了。
“子龙,北伐回来了啊。”马云璐用手背抹去额上的汗珠,“饿了吧?再等一会儿,饭就好了。”
赵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妻子。一切都那么安静,安静得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如同以往数十年每一个普通的日子。妻子在家缝补着衣服,做着饭菜,等着在外征战的将军归来。
“统儿和广儿还在军中,正午就会回来了,你先等等他们吧。”马云璐的语气很淡,淡得激不起一点涟漪。
赵云缓缓走到了马云璐背后,屋内一片沉默。互相沉默着,都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干扰,只是陪伴。
自三十多年前的那个西域,自十余年前的那个成都,一不小心,两人都白了头。
赵云伸出手,抱住了面前的妻子。
“嗯?”马云璐停下了手里的活,“怎么了,子龙?”
“云璐,你的身体……”
“没事,好着呢。”马云璐笑了笑,掩盖着脸色那抹苍白,“放心好了。”
“这次北伐回来,你还会走么?”
赵云摇摇头。
不会了,我会好好陪你的。
后来赵统与赵广回来了,赵云这才明白,在他领兵跟随诸葛亮北驻汉中的第二天时,马云璐就病倒了。
一场大病,马云璐的头发白得那么快。她只是在休养了四五天,便又站了起来,维持着这个家的运转。赵统赵广劝她休息,她只是摇摇头。儿子们在长大,在军中学习,她就在家准备着拿手的饭菜,在夜里缝补着儿子们的衣服。每当北面传来消息,她总是提心吊胆。听到赵云领兵出箕谷,她成天睡不着觉,在地图上找着箕谷的位置,对着那个点发呆。听到赵云全歼魏军先锋,她兴奋得像个少女,成天念叨着“子龙快回来了”。听到蜀军北伐归来,她又开始准备着赵云爱吃的东西,考虑着他的穿着,他的起行……
赵云回家之后,马云璐依旧如平常一样,那么平淡,让人都看不出来她已经生病,就连喝药的时候马云璐都偷偷背着赵云,不让赵云看见。每次赵云劝她休息,她都用玩笑般的语气说着“成天躺着会憋死我的”推却。看着马云璐的笑,赵云内心隐隐作痛。
北伐归来之后,蜀汉暂时没了事,赵统与赵广跟随姜维磨砺去了,只有晚上才能回家。儿子们不在的时候,家里就剩下了赵云夫妇。在抗拒不了的衰老面前,马云璐平日爱做的事也悄然变化。在赵云忙于军务的时候,她总会缝着一些好看刺绣,画着一些画,写着一些诗,就像曾经的樊淑一样。
真正到了不得不面对的事情面前,人才会明白,一定要给自己所爱的留下些什么才行。
“子龙,你来看看。”
跟着马云璐,赵云到了一张琴前。他认得这张琴,当时两人成亲的时候,马云璐就把这个带了过来。她说,这是她军旅半生里收到的唯一一个给女孩子的礼物。
因为自幼便在军中,马云璐的心智像极了男子,所以要的东西都是武器战马。唯独这张琴,她从西凉留到了成都,并一直到现在。
“云璐,我没听你弹过啊。”赵云抚着马云璐的发。年初他走的时候,手中还是乌丝,如今已是白发。
“现在弹给你听。”马云璐道,“别忘了我曾经是大小姐,该学的,我都学过。”
那是西域独有的琴音。边塞的辽阔悲壮,大漠的孤烟落日,异邦的风土人情,这一切都从马云璐指尖流出。赵云恍惚间,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少年。
那个功力尽失的少年,那个不顾一切的女子,两人走过的陌生西域。白龙堆沙漠,车尔臣河,楼兰古国,三千弱水。
赵云拿起桌上的木梳,顺着妻子的发迹滑下。木梳与白发间流逝的,却是那么久那么深那么长的记忆。
笛声再起,马云璐的琴声戛然而止。她回头看着身后的丈夫,赵云只是静静地吹着。
“子龙,你……你会吹笛?”马云璐噗嗤一下笑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以前啊,我们总是聚少离多,我哪里有机会对你吹呢……
最后的路,我不会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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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璐终究还是病倒了。就在那天下午,她像往常一样晾好了衣服,毫无预兆地昏倒在庭院之中。
待到她从床上醒来时,旁边的赵云已是发须皆白,疲倦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烛火,摇曳。
“云璐……”赵云握住马云璐的手,含泪笑着。他伸出手盖着马云璐的额头,只是看着她傻笑着。
“爹!娘!”
得知了马云璐昏倒的消息之后,赵统与赵广急忙离开军营奔了回来。已是傍晚,房间内木床上,马云璐正静静地躺着。
“小蕾说了,你需要静养。”赵云略带责怪地说着,“以后别再和我吵架了,听话。”
马云璐点点头,笑着,感应着额头上赵云的手的温度。
赵统与赵广走到床边,待在赵云与马云璐身旁。看着长大的儿子,马云璐的目光里只有慈爱。她什么也没说。
因为她的话一直都很少。除了最后这一段时间。
建兴六年的冬天,成都下雪了。一夜之间,成都内外全部换上了新装,漫山遍野银装素裹,好些人家携儿带女出郊外游玩。雪地里到处都是活泼的脚印,雪球飞来舞去,孩子们的笑声回荡在田野里。
赵云看着下方打闹的人群,不远处便是覆盖着一层银装的成都。他给身边的人拉紧了围巾。
“别凉着了。”赵云拍拍马云璐的衣服,“听话。”
两人就站在这座不知名的山上遥望着成都。十余年前,就在这座山,就在现在的位置,赵云与马云璐定下了终身,从此成为对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
“好漂亮。”马云璐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拉着赵云的手在山上走着。
这座山很受成都百姓欢迎,很多大人带着孩子也上来玩耍了,林间尽是欢声笑语。
赵云拉着马云璐,两人的头发与白雪融为了一色。这条林间小道上留下了两串长长的脚印,一直蔓延,蔓延到视线的尽头。
“子龙,要是下个冬天成都还下雪,那该多好啊。”
“是啊。到时候,我再陪你出来看雪。”
“嗯。”
这条山路,我陪你走。
遇见你,已不负一生。
507。往事如烟(4)
更新时间20141029 14:52:33 字数:3584
成都南面,陵园一片花海。
笛音随着花瓣,绕着赵云舞成一个圆。偶有来吊唁的路人,听到这婉转的十八段音乐,纷纷顿足。
赵云收起了木笛,俯下身,把花束放到墓前,好久都没有说话。
“云璐,樊淑,你们……好好休息吧。”赵云静立在墓前,风吹起银衣战袍和他的白发,平添一分萧条。
建兴七年的初夏,马云璐病逝。赵云没有痛哭流涕,他只是觉得心空了,之后的日子里,总是觉得家里少了什么。放下军务之后,或者是舞完一套枪法之后,他总会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等着回应。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院中的落叶。
赵云在两位夫人的墓前伫立了很久。
如今,赵统与赵广都逐渐成长起来了。儿子们在长大,赵云也在老去。这些天赵统两兄弟跟着姜维去了绵竹,家里只留下赵云一个。马云璐去世后,赵云也便辞退了不多的家仆。一个人在家,没有那么麻烦。
该过去的,终究过去了。等到风停,赵云转身离开了两座坟墓,走出了陵园。成都南郊外,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陪伴着自己蜕变为龙的人,都不在了。赵云走向成都,隐约间看到了什么。
不久之后,就该自己了吧。越是接近成都,赵云越能清晰地看到刚出山的那个少年。他回到了家,推开门,屋内空空荡荡,没有人来过。
赵云坐了下来,看着一堆文书发呆了好一会儿,叹道:“是该交代些事情了。”
他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那么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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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都伴随着穿过堂内的风飘散而去。赵云拿起涯角枪,走出了黑夜。就像曾经与布衣门抗衡的那个少年,就像只在夜里行动的哥哥。走出成都回头再看,赵云看到了那骑着白马的将军,血战长坂、从平江南、扫荡蜀南、拒敌汉水。
抬头,昔日共同奋战的仁如星星般遥远,赵云只是握紧了枪,向那座没有名字的山走去。在山麓口,两人已经等候多时。
“师父。”“赵将军。”
星彩与姜维行礼。三人会合,便向山上走去,星彩想扶着赵云,被他推开了。
“伯约,统儿和广儿在绵竹做得如何?”
夜晚,山道一片幽静,三人并肩走着。
姜维道:“赵将军,赵统很有行军布阵的头脑,如今已领虎贲中郎。赵广的思维还不大全面,但勇猛异常,都很优秀。”
“嗯……”赵云望着头顶的月亮。
来不及通知你们了,统儿,广儿……
“伯约,星彩,这是我的枪。”
山顶上,赵云把枪插在地上,对着两人。星彩与姜维对视一眼:赵云这是要……
“我年轻的时候,曾拜左慈为师,那时习得的,是百鸟朝凤枪。”
“后来历经生死,又改进了一些华而不实招式,取名七探盘蛇。再后来跟随先帝征讨,直到现在,最终成了如今的九曲盘龙枪。”
说着赵云笑了笑:“名字是我乱取的,你们随便叫就行了。你们天资过人,能很快掌握的。”
“师父……”星彩怔怔地看着赵云,姜维已经行礼做好了准备。
星彩看着赵云的白发,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赵云老了。星彩小时候见到他时,他还是忙于和布衣门对抗的青年,如今已白发鬓鬓。他的笑失却了当年的凌厉,变得无比柔和。他的眼神也没了昔日的张狂,取而代之的是止水般的平静。
师父……我们长大了,您老了……
“别分神了,星彩。”赵云道,“开始了。”
涯角枪再起,月下的山顶,星彩与姜维退开几步,全神贯注地看着赵云舞枪。凤的华丽,蛇的索命,龙的威严。
涯角,最后一次舞你了。从你诞于天涯海角之始至今,因有万余年了吧。我赵云,也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
青釭,长坂一战你认我为主,谢谢你的信任。千年来,只有我握住了你,我又是何等的幸运。
枪芒闪烁,剑气如雪。赵云在那相互交织的光影里,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马云璐的温柔,樊淑的江湖,哥哥的面具,吴言的斩雨,琉璃的白莲,蔡琰的胡笳,甘宁的锁链,颜瞳的决绝,小白的天真,天狐的魔瞳……
还有后来的五虎,先帝,丞相,百万军中君臣谈笑,取上将首级若探囊取物……
在赵云背后的夜空里,一颗星星格外地绚烂。星彩认得,那是赵云的将星:二十八星宿,东宫苍龙之心。
一曲毕了,赵云立在山崖,遥望着远处的成都,星彩与姜维走了过来。
赵云望着那轮月亮。
月是永恒的,它见证了赵云执念复仇的每个夜晚,见证了陌生西域的每一次迷惘……
“我的时代,过去了。未来,是你们的……”
赵云闭上眼笑了,涯角与青釭脱手,落在地上。
“师父!!”“赵将军!!”
星彩与姜维急忙扶住了赵云,他的气息已经变得微弱起来,就连抬头都要借助着星彩的肩膀。
“师父……”星彩眼眶一湿,泪流了出来。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赵云的肩膀是星彩唯一的依靠。一路走来,星彩总是走在赵云给她撑起的天空之下,如今赵云累了,再也站不起来了,只有靠在爱徒的肩上,说着最后的事情。
“伯约,这套枪法,拜托你教给统儿和广儿了。”赵云轻声道,“告诉他们,好好走自己的路。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是我引以为豪的儿子……”
“赵将军……”姜维噙泪点头。
“伯约,你……”赵云咳了几声,说道,“你有丞相之才,又有如此之武,日后定是我季汉栋梁。先人的遗志,季汉的未来,都在你肩上……”
姜维点着头,咬着嘴唇,什么也没说。
“星彩……”赵云看向星彩,想像以前那样拍拍她的头,终究是没有抬起手来。
“师父……”
“飞哥在时,把你托付给了我。这些年,你就像我的女儿一样。”赵云笑了笑,“因为怕你做错事,怕你像以前的我一样走弯路,所以一直以来,遇到决定时我都替你做了……”
星彩已是泣不成声,她握紧了赵云的手。恍惚间,突然想起了曾经赵云教她唱的那首歌。
“将军百战声名裂,河梁万里,故人长绝,回首残阳如血”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
“戎马半生随金鉄,南征北战,生死由命,满目狼烟未歇”
“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那年的长坂之战,赵云在江夏教会了星彩。一眨眼,时间就这么过了……
“以后,我不能陪着你了。有些事情,你自己去做决定吧。”赵云道,“不要担心,决定无所谓对错,事情也无所谓对错,只要去做,总会慢慢成长起来的。”
星彩不住地点头,泪自脸颊上滑下,滴落在地。
赵云没有再说话了,他只是看着头顶的将星,想起无数逝去的人,想起遥不可及的仁之世,他的眼睛迷茫了。
丞相,季汉还是会走下去的,只是,我不能再支持你了。先帝,我战不动了,希望之前所做的,足以报您的知遇之恩。
圆到了终点,也到了起点。从北平,常山,西域,再到如今的成都。我没什么悔恨的,只是,还有一点遗憾啊……
北伐……北……伐……
“师父!!”星彩看着赵云慢慢合眼,哭吼了出来。她把赵云死死地抱在怀里,泪落如雨。
“师父,师父,您别走,别走……彩儿离不开您……”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星彩,姜维说不出什么话。他缓缓地站起身来,面对着赵云,低下了头。
赵将军,走好。我不会负您所托的……
姜维抬起头,天空中的那颗星星刚好坠落。
东宫苍龙之心,这颗星星闪耀着剧烈的白光,在夜空里留下一道绚烂无比的轨迹,落向东面。白光久久不息,像是要照亮整个黑夜,最终却无奈地散去。
在星星坠落的地方,突然席卷过来一道光柱。那道光柱剧烈无比,直冲这座不知名的山来了!山顶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姜维急忙拦在星彩与赵云面前,只觉眼前白光一闪,随即模糊见到了个人影。
待姜维再度睁眼,风已经停息了。他回头看去,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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