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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是换不掉的……”诸葛亮叹道。
“我可以忘掉。”吴言的声音轻了下来。
“你不可能忘掉。”
羽扇静静地待在一边。
“在你选择要将它遗忘的时候，它就已经刻在你心里，永不磨灭。”
诸葛亮的话如同一把刀，直接插进了吴言的心脏。
又是好长时间的沉默。气氛凝重了下来。吴言的头发散乱在两边。
“孔明，你会魂魔之术？”吴言开口，死一般的沉寂。
诸葛亮愣住了。像他这样的人永远是一脸风轻云淡，哪怕泰山就在面前崩塌，也不会动一动眉毛。就算是因为吴言的这句话而愣住，诸葛亮在原地也丝毫未动。
许久，诸葛亮道：“为何？”
“为了那个原因。”吴言抬起头。她双眼的血已经被诸葛亮消去。
离魂宫存在的原因。
“想好了？”诸葛亮没有阻拦。
吴言点点头。诸葛亮上前，伸出手。
“握住我的手。”
看着面前的手，吴言内心一阵翻涌。这个决定，不知能否影响他们，不知能否让自己……好受一点……
深吸一口气，吴言将诸葛亮的手攥住。刹那间，周围全部暗了下来。在吴言面前，出现了几道虚幻的咒印。
“我不劝你。”诸葛亮的声音传来，“你选择的路，我无权干涉。”
“只是，从今以后，你会活在全天下的憎恨之中。你的所作所为，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一直都活在憎恨里……”吴言没有迟疑，走到了咒印之中。紫色光芒盛起，吞噬了她。
………………
“吱……”
诸葛亮开门。门外是一片黑夜。雨已经停了么……
一只手搭在肩上。转过身去，看见了走下床的吴言。
她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之前的样子。
“我还能活多久？”吴言问道。
“三年。”诸葛亮道。
“比想象的要长。”吴言走进另一个房间，将熟睡的小女孩轻轻抱起，走出了门。诸葛亮并没有挽留，目送着她离开。
“这个小女孩是？”借着月光，诸葛亮看到小女孩静谧的脸。女孩啧啧嘴，抓住吴言的手紧了紧。
“叫她小蕾。”吴言没有停顿，走入了黑夜。
雨停之后，一切都恢复了寂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175。灭天崖
更新时间20131215 10：08：42 字数：3148
黄昏。云翳。悬崖。
淡淡雾气缭绕，被地平线上挣扎的夕阳染得橘红。吴言靠在悬崖上唯一的一棵树上，鸟瞰着下方。
“这条河……还没有干枯啊……”
那条血河如同一把尖刀，将下方无边的绿色从中划破，格外醒目。站在灭天崖上，吴言都能嗅到若隐若无的血腥味。暗红色长袍随着微风轻轻摆动，露出里面贴身的蓝色海心甲。抬起头，看着静谧的天空。
“三年了……”吴言喃喃道。自魂魔之术后，自襄阳一战后，已经快三年了。从月魂现世算起，也有一年光景。和那个少年的约定，就要到了……
“咳！咳！”吴言撑着树，剧烈地咳嗽着。眼前的树干上多了一滩黑色的血。平息了一下真气，吴言又回复到之前的姿势。三年了，已经习以为常。离开那个草屋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会有这一天。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再活下去……
吴言回头，对小步跑来的小女孩笑了笑。
“言姐姐又咳嗽了……”小女孩踮起脚尖，仔细地擦去吴言嘴边的血，“怎么搞的，真是的……”
吴言俯下身，将小女孩抱了起来。比起当初，她已经长大了不少，但是还是很喜欢让自己抱。
“比以前重一点了……”吴言拍拍小女孩的头，想道。
“小蕾最近学了什么？”吴言问道。
这段时间，忽略了你了，小蕾……目光顺着云朵的纹路，看向远方。
“仲达哥哥让我看的医术都看完了！”小女孩搂住吴言的脖子，“等小蕾再多学一点，就能医好言姐姐的病了！”
为了自己，她很早之前就缠着司马懿学医术，一直到现在……呵！吴言扬了扬嘴角。想那司马懿如此冷的性子，面对小蕾却毫无办法……
谢谢了，小蕾。你会成为优秀的医师的。只是姐姐……等不了那一天了……
“不要老学医术，明白么？”吴言捏了捏小女孩的鼻子，“女孩子，什么都懂一点，以后就不会被人欺负……”
“有言姐姐，没人敢欺负小蕾的！”小女孩露出那排整齐的牙齿。
“姐姐怎么能陪你一辈子呢……”吴言拍拍小女孩的脸，“总有一天，你会长大，姐姐会老。你会遇见其他人，和某个人相爱，互相守护，在陪伴之中老去……”
“言姐姐不会老的！”小蕾摇摇头，“我才不要和谁相爱！我要陪着言姐姐！”
“笨蛋！”吴言没好气地拍拍小女孩的头，“你总有一天会嫁人的……”
“我要娶言姐姐！”小女孩一脸天真，吴言一脸愕然。
“娶了言姐姐就可以治好言姐姐的病，姐姐老了，我就保护姐姐！”小女孩坚定地说。
过了好久，吴言扑哧一下笑了，她将小女孩轻轻搂入怀中。丫头，你还什么都不懂。不懂爱恨情仇，不懂尔虞我诈，不懂乱世的法则……总有一天你会长大，你会回忆起曾经的事。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曾经的你是多么可笑……
不过，有过这一切，也不枉我承受了三年的痛苦了……
“回屋休息吧。”吴言看了看变暗的天色，“姐姐要修行了。”
“嗯！”小女孩点点头，从吴言身上跳下，“小蕾去看书啦！总有一天我会治好言姐姐的！”
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了树林里。那边隐约可见一个木屋。四周静了下来。吴言身上弥漫起紫色微光，在渐渐变暗的天色下坐定。
没有什么遗憾了。魂魔之术带给了我太强大的力量，这三年，该做的，基本都做完了。再过几日，世上就没有叫做吴言的人了，也不会有那曾经的紫色闪电。她的一切，都会随风消逝。
“早晚，再深沉的痛都会变成一抔泥沙，被某个调皮的孩子抓在手中，顺着指缝流下，不着痕迹……”
当初对颜瞳说过的话，现在想来，却是对自己最好的写照。呵，老天，我们就试试看吧。最后几天，需要再争取一些……
夜色笼罩下，吴言睁开了眼。身边一阵风响，那银发少年出现在树边。
司马懿见着静坐在悬崖边上的吴言。暗红色长袍一动不动。他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吴言身后，沉默地看着。
暴雨之下，打着伞的女子和废墟中的男孩对视。最终女子被男孩的眼神逼得无处可退，走上前，牵起男孩的手，带走了他……
“三年了……”司马懿走到吴言面前。灭欲之剑的剑鞘银白如月。
吴言点点头，没说什么。
“我有个问题。”司马懿道。
“这可不像你。”吴言道。
是啊，眼前的少年，是四大公子之中的灭欲司马懿。他和人从来不会多说任何一句话。即使是这么久自己教他功法，两人之间的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不会超过六个字。第一次带回这个少年时，吴言都觉得他是为杀戮而生。她从来没见过性情如此冷漠的人……
“你死了之后，我是谁？”司马懿问道。
吴言眉头一动。抬起头，看着面若冰霜的司马懿。
“呵……谁问你的？”吴言道。
“白鬼夜行。”司马懿道。
“他又调皮了……”吴言道，“白鬼现在如何？”
“被我杀了。”
吴言一顿，摇了摇头，道：“也对。当今天下，能杀他的，只有你了……”
“嗖！”一声风响。吴言只觉眼前一闪，回过神来之时，灭欲之剑已经指向了她的喉咙！司马懿毫无表情地盯着她。
“你把我带出了那个夜晚，你给了我名字，你给了我这把剑，你给了我一身武艺，你给了我记忆。”灭欲之剑直接抵在吴言的喉咙上，“如果唯一记得我的过去的你死了，我该是谁？”
“回答我！！”司马懿加重了语气。似乎吴言只要略一迟疑，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刺穿吴言的喉咙。
许久，吴言摇摇头，站了起来，丝毫不害怕那灭欲之剑。
“你不是说过，你的双眼，能够看穿一切伪装么！”司马懿道，“难道现在，又想逃避？或者是像之前那样撒谎，骗人？！”
听到“撒谎”两个字，吴言身形顿了顿。
“紫色闪电，离魂宫主，加入曦又退出曦，连最亲近的小蕾都骗。”司马懿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司马懿一连串的话让吴言彻底沉默在了那里。师徒二人就以这样对立的方式站在灭天崖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脚抬了起来，吴言逆着灭欲之剑向司马懿走去。司马懿没有料到吴言会如此，略微颤抖地收了收剑，向后退了一步。吴言步步紧逼，漆黑的瞳孔直视司马懿的双眼。
司马懿被吴言逼到石壁上。灭欲之剑垂了下来。他终究还是没有刺穿眼前这个女人的喉咙。吴言走到面前，抬起手，在那一头银发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宛如当初那个暴雨的夜晚。女子拿出干净的手帕，为男孩擦去头上的雨水。容貌改变，双眼不再，但那股熟悉的气息依旧……
“走到现在，我做过很多事情……”吴言对司马懿说道。
很多事情，是啊，太多了，每一件事情，我都能够清楚地记住细节。和诸葛孔明一起灭了大陆双星的烈云宗、煌天门，在天下群英会中凭着自创的飞轮互转之法震惊全天下的高手，离魂宫内最年轻的魅姬，一己之力战败四大门派的门主，经脉重生，重回离魂，八阵轮回将紫色闪电之名刻在天空之上，领导离魂复苏归来……
太多太多，我都说不完。那么清晰，却又那么陌生……
“可是，只有这三年，我才算是真正地活着……”吴言轻轻道。
用生命和灵魂换来力量的同时，承受着病痛的折磨。隐匿在黑暗之下，杀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被无数人仇恨，挣扎在泥潭中，守护着小女孩那天真的微笑……
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仿佛间，吴言又见到了那个熬粥的男子。他的笑，很温暖……
“为思念自己的人活着，为他们而战，对吧？”
“你……很像我一个认识的人……”
“她的双眼，和你的一样……很漂亮……”
“小蕾……求求你……不要伤她……”
“谢……谢……”
溪水中自己的面孔那么狰狞。低头看着满手鲜血，头痛欲裂……
司马懿没有说话。吴言继续说着。
“我们都是靠着双眼来认识这个世界，却又被双眼所束缚……”
“要摆脱束缚，只有靠自己去不断认知……”
吴言的手划下，落在司马懿的肩膀上。许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她最喜欢糖葫芦，记得买给她吃。没有银两，就抢。”吴言道。
司马懿沉默。
“不要老让她看医书，要多学一点，以后才不会被看不起，才不会被欺负……”吴言道。
司马懿沉默
“以前在江夏，我答应过她，要带她到处玩。之后，总是以〃明天再说〃为借口把她推开。现在，真的是没机会了……”吴言道。
司马懿沉默。
“带着小蕾走，永远都不要回来。”吴言道。
司马懿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开。即将消失在那片黑夜之中时，他停了停，回头看着扶着树干的吴言。
她好像在哭。
“言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啊？”
“……明天吧，小蕾。姐姐有事。”
“言姐姐……”
“言姐姐……”
对不起，小蕾。姐姐……没有明天了……
176。对决
更新时间20131216 10：29：01 字数：2031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东方的第一丝曙光将灭天崖上的黑暗驱散。
这片辽阔的区域，在这里陡然出现了两座对立的山峰，直插云霄。缭绕的云雾中，峰峰之间仅有一条索桥连通。无人修理，导致索桥上铜锈环环，似乎有个风吹草动，锁链便会断开。
两边崖上景色出奇得一致，各自只有一棵大树挺立。亘古不变，两棵古树就在对立的山崖上默默对视，百年如此，千年如此……
暗红色身影等在一棵树下，看着对面不远处的另一棵树。她双手放在衣袍内，靠在树上，静静地等着。仿佛在等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前来赴宴。
白雾从脚下飘过，露出藏在下面的万丈深渊。崖壁笔直光滑，上面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冰冷的石头。偌大的山崖，竟没有草木可以扎根的地方。一条血河从山谷间划过，流向远方，消失在天与地的交界。
吴言将目光从地平线拉回。再次看向对面时，树下已经多了一名银衣少年。他的容貌已经失却了当初的稚嫩，线条也变得刚硬了许多。看向自己的双眼，也没了曾经的冲动，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两人就这样站在灭天崖对立的双峰上，隔着中间的万丈深渊，隔着不长的在空中摇摆的锁链，静静地对视了好一阵子。白雾消散，朝霞逐渐从少年背后的天空蔓延了过来。在锁链的上方，光与暗相互交织，进行最后的碰撞。
赵云起身，走到了崖边。银衣随着微风摇摆，蓝色纹路在眼角处闪耀。又是好长时间的寂静。
三年了。终于……又见到你了……
她没有变过，和记忆中的她相比。赵云依然清楚地记得，她在自己脑海里出现的每一个细节。若没有对她的仇恨，自己不会熬过无数个修行的夜晚，自己不会休息的时候都紧绷着神经来锻炼感知力，自己不会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去接近更高的境界，自己也不会去抢那月魂，更不会将月魂捅穿，冒着被天火吞噬的危险进阶龙瞳……
没什么要说的了。赵云看向吴言，很平静。曾经在襄阳，自己亲耳听到她说出杀了哥哥，急火攻心之下向她攻击。三年的时间，已经将当初那份冲动沉淀了下来。现在，杀了她，已经是自己唯一的目的。真正面对的时候，反而出奇地平静。比想象中的，好很多。
既然没什么说的了，那就战吧。今天，只有一个人能走下灭天崖。
吴言身上微微紫光闪现。她的身体四下消散开去，如同云雾一般，转瞬间在赵云面前凝形出现！离得这么近，两人互相之间都能听到对方均匀的呼吸声。四目相对，紫色的魔瞳和血红的龙瞳同时点燃，照亮整个灭天崖！
迅疾如闪电，吴言手中的紫色气剑已经刺穿赵云的胸口，毫不留情地将他切为两段。赵云的身形渐渐透明，最终消失，而后出现在了吴言的身后。龙枪直接透穿了吴言的身体，冰玉上白光一闪，将她整个人化为冰雕！
见冰雕内的人渐渐消失，赵云回过头，注视着对面山崖上的吴言。。两人又回到了交战之前的位置。
“三年了。”吴言开口道。暗红色衣袍之下透出点点蓝色。
“没有什么要说的么？”吴言漆黑的眸子看着赵云，道。
她的眼睛，很漂亮。
寂静了片刻，赵云的身体又透明了起来。刹那间，吴言周身出现了无数火龙，将她吞噬，赵云随之来到。云雾散开，火龙消失，赵云转身，看着五步之外大树下的吴言。眼睛中紫色再起，赵云脚下突然出现一个黑色漩涡，将他拖了进去！漩涡消失，吴言走到之前的位置，看着对面山峰上那个少年。
两人就站在最开始的位置，纹丝不动，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我对你无话可说。”赵云道，“要的，只是这最后一战。”
山崖另一边，某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那块巨石上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那是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身形有些虚幻，漂浮在空中。男子一出来，便看到面前的人。她在看着灭天崖上的对决。
男子对蔡琰点点头，没有什么恶意。
“那名少年，不希望你来吧。”男子飘到蔡琰旁边，道。
蔡琰没有说话。赵云一大早便没了踪影，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来这里了。心下担心，便自己过来了……
男子抬起头，注视着在灭天崖上对立的赵云和吴言。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移动过，应该是在进行幻术的对决吧。”男子道。
蔡琰不懂，她只是担心着赵云的安全。眼前这个人，正是曾经在月魂意识内帮助过赵云一群人的那个灵魂体。他静静地漂浮着。两人就如同在崖上的两人，一动不动。
“你，其实很像她。”男子突然开口道。蔡琰眨眨眼，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当你的头发扎起时，便有着几分她当初的模样。”灵魂体看着屹立在灭天崖上的暗红色身影。
那个女人么？蔡琰将目光从赵云身上移开，看向吴言。她，便是子龙一直以来要杀的人么……面色有些虚弱，应该是得了什么病吧……
她那双眼睛，很漂亮……
“……”
吴言没有再说话。那边的少年，对自己的恨，已经无法形容了。唯有一战。
也罢。我是要死之人了。今天，只有一个人能走下灭天崖。但那个人，不是我……
最后一战里，就让你明白，何为力量。也算是，对他的赔罪吧……
“你的眼睛……”
……
吴言闭上了双目。赵云后撤了一步。对面的吴言还在那里，但是气息已经探测不到。
就这样杀吧。你死，或者我亡。不会有第三种结果……
赵云和吴言同时暴起，紫色和红色分别从灭天崖两边冲上云霄。巨大的凤凰和火龙在锁链上方撞击，一时间地动山摇，崖上巨石滚落，深渊下，无边血海猛然涌起。整个区域，都被相互吞噬的两色包裹！
177。紫色闪电之名
更新时间20131217 9：38：22 字数：3171
“成长了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