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托马斯又一拍桌子:“对极了!涮羊肉!只要他让我吃到涮羊肉,那我就不介意帮他们看看!”说着,他甚至低声哼唱道:“玛莉有只小羊羔……”
他的粗鲁让那2位性格内向的犹太专家简直无法忍受。
托马斯的哼唱声中,范东来大度的笑道:“没问题,这个要求我可以代他答应你。你们二位也想去看看吗?”他礼貌的转问那2位犹太专家。
“不,谢谢。”犹太专家急忙回答道。其中1位领先站起身说道:“尊敬的范阁下,亲爱的道格拉斯先生,我们还要为今晚的装车去做点准备,我们是否能先告辞呢?”
“对了,要装车!”托马斯中止哼唱兴奋的嚷嚷道:“我还要陪着那些牛去上海呢,范,要吃绵羊肉我们最好早去早回……”
越野车驶出畜牧育种基地后,范东来看着前面的道路说道:“有人举报了今天早上集市上出现过一个陌生的商贩,就是你,警察局已经出动抓人了,上面也有别的单位派人过来。县城里现在鸡飞狗跳。”
“那兄弟俩呢?”托马斯担心的问。
“就凭你问这句话,我就想帮这回忙!”范东来看了眼副座上的托马斯,欣赏的说道。接着,他笑起来:“我让警察局局长本人安排好配合上面的人手,他本人去最东边和礼泉县接壤的那个乡,给我查查这几天有人私下准备组织人手和礼泉县争地的事。那卖烤肉的兄弟俩,现在是跑得没有消息了。看上面的人下来前,他们能跑多远吧!”
“能行吗?”托马斯还是有点担心。
外形文静的范东来突然豪爽的一笑:“你根本不知道,在中国乡下,当一个县长有多威风!别说你没杀人,你就算真的杀了人,逃到这儿我也能把你藏住!”
“绝对的权力产生绝对的腐败。”托马斯低声自语道。
范东来苦笑一下:“是啊,我心底里也经常会觉得有点权力真的很舒服。自从坐了这位置,我再也不敢看不起任何一个在基层当主官的人了。我自己要不是被王长水那帮人天天盯着,也算读了点书,又被老父亲时不时骂着,自己都不敢保证四年内会变成个啥样!”
两人的沉默中,越野车在初春关中的田野间轰鸣的行驶着……
1917年2月10日,晚上9点27分,咸阳郊区。
当天晚上8点多的时候,由那个传信的年轻人带着逃跑的扎尔玛、法奇玛兄弟被4个穿便衣的人盯上了。先是对方驾着轿车沿着公路追赶,后来对方开枪后,他们只好驱车逃进一小片森林。再后来,卡车陷到沟里后,他们又只能徒步逃跑。还好,对方的车显然也是遭遇了同样的问题。很远的地方,只能依稀的看见手电筒光来回晃动,时而分开,时而集中,但大的方向总是沿着他们走过的路线。
逃跑,不断的逃跑。法奇玛觉得又回到了当年。趁着黑夜,靠树林的帮助他们一直又逃了半个多小时。虽然临时布了几个圈套,但后面追赶者的手电筒光总在消失一阵后又会远远的重新出现。腿部受过伤的扎尔玛实在是走不动了,他主动提出留下来引开追捕者。
法奇玛看着后面树林里的手电筒,又看了看那个中国小伙子手里腰间的手枪,咬着牙用3人都能听得很清楚的英语说道:“我们设伏,干掉他们!”
听到这话,扎尔玛欣慰的看了眼弟弟法奇玛,接着便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个小伙子苦笑着说道:“后面的人都算是我的战友,我的上司没有给我可以向自己人开枪的命令。”说着,他掏出手枪“哗啦”一声顶子弹上膛,低声而清晰的说了声:“逃不走就只好……我自己是最后一个。”
扎尔玛伸出手来:“枪给我,我来引开他们。”
小伙子将持枪手的虎口方向转向扎尔玛,枪口很自然的低垂着,坚决的说道:“不行,我不能让你伤害我们的人。”
扎尔玛平和的说道:“卡伊尔酋长的儿子不会违反誓言,我以家族的荣誉保证:我不会向他们开火。”
“不!”明白过来的法奇玛扑到扎尔玛身边:“扎尔玛,你不能……”
远处的手电筒光顿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朝这边移动过来。
扎尔玛用普什图语又快又急的说道:“法奇玛,从今以后我们不欠任何什么东西了!你可以和任何人平等的做生意了!记住,卡伊尔部落不能有个瘸腿的酋长,但他们的酋长身上必须淌着咱们父亲的血!对叔叔们要狠,但对部落其他人要宽恕。带着部落往前走,这是真主给你的启示!”
法奇玛还想说什么,扎尔玛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法奇玛不再说什么,抹了把鼻血,他走到那个年轻的特工身边,低声用中国话说道:“把枪给我哥哥,卡伊尔部落酋长的儿子不会违反誓言。”他的目光阴沉,在黑暗中闪着绿色的光,有如山间恶狼。
那个年轻人和法奇玛走了2分钟后,枪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他们俩顿了一下,法奇玛严厉的做了个继续走的手势,他们又向前跑着。
5分钟后,枪声又响了。这回是好几支枪在打响。这次两个人只顾埋着头继续跑。
又过了20分钟,身后远处枪声突然孤零零的响了1声,然后就再也没有枪声响起。这时,他们两个已经逃得很远很远。
凌晨1点多,小伙子带着法奇玛终于到了咸阳市区边缘的某个民居中。一进窗户上挂着被子的房间,小伙子就对接应他们的那个40多岁的女子说道:“快,给上面报告!大骆驼落在他们手里了,得想办法……”
法奇玛平静的说道:“不用了。”他的眼眶内出现了一闪而过的泪花,但接着他就继续平静的说下去:“沙尔瓦谷地的人都知道,卡伊尔·简的儿子不会当俘虏……当年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屋子里一片沉默。那个女人首先说道:“我去给你们搞点吃的。”她看了眼法奇玛,补充了一句:“我是回民,清真。”说罢她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小伙子坐倒在椅子上,疲倦的低下头。法奇玛走到那个小伙子面前。站定后他轻声说道:“你的上司在哪里?麻烦告诉他,卡伊尔部落不欠他什么债了。但我很需要和他见面,我有很急的生意要跟他谈……”
小伙子抬起脸,用那张疲倦的脸,带着一点敬佩看着法奇玛。
法奇玛目光坚定,语速缓慢的说道:“不管他在哪儿,我都会去和他谈笔生意。对,不论在哪里。”
谍恋花 急难13
(6)
1917年2月10日,夜晚10点43分,陕西乾县。
颠簸的越野车内,史国叔生前亲自栽培的高级特工、伦敦大学历史博士、英国海外情报处高级主管官员托马斯·莫兰特仰面斜卧在副驾驶座位上,双手揉着日渐丰隆的肚子,嘴里时不时哼哼几声,形像十分之不堪。看着车头前方一截截不断在灯光下跳出来又消失在车头下的乡村公路路面,他觉得随着汽车的颠簸,自己的胃都在猛烈抽搐。可能是因为马上要将大麻烦送走,开车的范东来心情显得不错,他抽空扫了眼托马斯狼狈的模样,笑着说:
“你这是吃多了还是喝多了?”
托马斯痛苦的揉了揉肚皮:“好久没喝过中国白酒了,肠胃有点难受。”
范东来笑出了声:“呵呵,你是喝少了。再喝多点肠胃就不会难受了。”
晚饭还真就是吃了顿涮羊肉。漠西乡的王乡长是范东来的小学校友,岁数比范县长大5岁。在乡政府大门口迎接范县长和外国专家时,王乡长说下午接到县长电话后,他就让人宰了头羊,说是请专家鉴定一下肉质。吃饭的地方很好玩,是在距离乡政府足足有5公里的一小片树林里。树林里面有座小小的龙王庙,王乡长亲自引着范县长和托马斯赶到的时候,看见龙王庙外面已经搭好了一个草棚,草棚三面都用厚厚的草席包住,就是朝南的那面敞开着。看见他们的车进了小树林,庙旁正围着吊在树上的一只剥了皮的羊忙活的众人急忙迎上前来,各个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容。同时就有人端着火盆跑进草棚。
两只生好的火盆放在草棚内的两个墙角,厚厚的草席挡住了依然清冷的西北风。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旁,欣赏着草棚外夕阳下树枝间的残雪,托马斯不得不承认这帮土皇帝确实会享受。
晚饭是在昏黄的马灯下进行的。席间,托马斯无师自通的依旧用那3个有关大便和饮水的提问应付着王乡长有关绵羊肉质的问题。范东来忍着笑意,很认真的一句句翻译着托马斯的话。王乡长及其另外2名陪客脸上挂着敬佩的表情,频频点头。但很快,席间的谈话内容就和绵羊的肉质丝毫无关了。当地酿造的高粱酒被端上来。范东来借口今晚还得开车,碰了3杯后就不再喝了。托马斯一个人开始接受王乡长一干人等的围攻。托马斯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但是他第一次跑去草棚后的树林里呕吐的时候看过表,当时是7点过5分。托马斯还记得在火锅旁坐下的时候大约是6点20分。
托马斯第二次呕吐大概是在第一次吐完后的半个小时。随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后,他惊诧的发现自己躺在龙王庙里面的一张帆布行军床上。身子底下铺着厚软的皮褥子,身上盖着一床棉被和自己的大衣。小小的龙王庙里还点着火盆。耳旁正传来庙外胡琴和木鱼伴奏下的小曲,以及时不时的哄笑与鼓掌声。他看了眼手表,发现才刚到9点。
双手托在脑后,看着神龛上那位落满灰尘的龙王塑像。又看了看神龛前残破不堪的供桌上随意摆放着1碗羊骨头,还有那盘苹果,托马斯长长的舒了口气。他觉得很舒服。这些天他实在是太紧张了,连全身的肌肉都因此而酸疼。这样狂喝一通跟酒精没太大区别的土酿白酒,虽然肠胃难受,可身上的酸疼却消失了,连心理上里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他就这样躺着,直到范县长亲自推开庙门,大声用英语和他开玩笑,问要不要找人来抬他出去。
起床后去草棚里勉强喝了碗羊肉汤,又听了阵王乡长不知道从那找来的那对乡村艺人唱的地方戏曲小调。托马斯根本不知道那种小调属于什么戏种,也听不懂那对站在草棚外的空地上,在耀眼的汽灯下身穿红红绿绿的服装,脸上涂抹着厚厚的油彩的男女都唱了些什么内容。反正他发现王乡长大部分时候是在范县长的身边,嘴贴在范县长的耳朵边上说着什么,一点听戏的意思都没有。范的表情很矜持,保持着一种恰如其分的认真和礼貌,眼睛漫不经心的看着草棚外的演出,偶尔跟随着四周的人们轻轻鼓2下掌。那副模样让托马斯意识到,范的确是个县长。
晚宴结束前,一切都很好,除了托马斯临上车前王乡长又用小盘子端来的那3杯“上马酒”……
“我们现在去哪儿?”感觉肠胃舒服点后,轰鸣的引擎声中,托马斯大声问道。
“直接送你去咸阳郊区的货运站!”开车的范东来大声说道:“现在运牛的卡车应该都快到那儿啦!明天一大早我送你上火车!”他说着扫了眼仪表盘:“等一下到前面的镇子上,咱们得加油。刚才忘了让王乡长给我把油加上了!”
“王乡长跟你关系真不错!”托马斯坐直身体,用手抓住车门旁的扶手,让自己振作一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精神状态不好,很容易影响到驾驶者的精神状态,特别是在夜间行车时。这个道理他从小就懂。
听到这话,范东来爆发出一阵怪异的大笑。笑完后,他一只手顶住方向盘,抬起一只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专注的看着前面的道路,大声的说道:“老王是前任县长姚长水的亲信,去年年底还故意纵容乡民和邻近扶风县的人打了场群架,故意给我出难题!今天他又表示要向我服软,嘿嘿,准备给我下套呢!”
托马斯目瞪口呆。
范东来的表情转为苦笑:“这儿的人,官场上的真实关系不会显给外人看的。有时候,一对斗得你死我活的主儿,在众人面前可能是看上去关系最亲热的。”
托马斯若有所思,他想了想后问道:“那位前任的姚县长你又是怎么对待的呢?”
范东来嘿嘿了2声,然后单手将烟斗和烟草袋子递给托马斯,大声的说:“帮我装一下烟丝,再帮着点上。”
范将烟斗拿回,叼在嘴上,摇下点旁边的车窗玻璃。托马斯想了想,也摇下点自己这边的窗户玻璃,然后期待的望着范东来。
范东来抽了两口烟后,拿下烟斗,眼睛看着前方说道:“姚其实在社会党内部也干得很不顺心,50出头的人了,因为性格方面的原因和咸阳市的头头们一直都不是太搭调。他这个人,喜欢耍点权术,有点贪财,可也不是那种胆大妄为的人。最关键的是他对乾县有感情,做起事情来还是多少有点顾及乡情。那个水库选址的时候他是不懂,可等他明白的时候已经开工了。他又好面子,想连任,就硬着头皮往下干……咸阳市的那帮子玩意在他落败后,故意不安排他去别的地方找个差事干,其实就是想看他和我的热闹,老姚自己心里也明白……”
“那你干吗不和他推心置腹的谈谈?”托马斯建议道。
范东来又苦笑了一下:“谈?我们这儿搞政治的人不相信这套!”
“那你怎么办?和他玩权术?”托马斯真的是有点好奇了。
“象我这样当上县长的,要是天天跟别人玩权术,不到一年就得下台!”范东来冷笑了一声,又抽了口烟:“我的办法很简单……前面有人!你把帽子戴上装睡觉!我来应付!”
托马斯看也不看前方,随手抓过后座上的皮帽,将身子向下一缩,帽子扣脸上就开始装睡。
范东来慢慢将车减速,直到看清迎面举着手电筒走过来的那2个男人身穿警服,这才将车停下,将大灯关掉。他摇下车窗,用手挡住对方刺眼的手电筒光,伸出头去喊了声:“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谁带队?”
其中一个警察显然认出了他,急忙放低手电筒,小跑着迎过来:“范县长,我们是县局刑警队的。韩队长领我们下来办案。”
“韩队长?”范东来想了想便笑着说:“是韩议长家的老三吗?”
“嗯。”警察点了点头:“范县长,上次县里面开大会,韩队长还领着我们去给会场做过保卫呢。”
范东来下了车,随手将车门关上,看到前面不远处的路旁停了辆车,车旁还有2个人影在晃动。更远处的公路旁有个小村庄,村庄里这时已经看不到灯火,只是远远的偶尔传来两声狗吠。村口似乎也有人影在隐约晃动。他收回目光,微笑着问道:“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了。今晚办啥案子?危不危险?”
“我姓刘……”那个警察的自我介绍刚做了一半,就明白过来县长并没有想知道自己是谁的意思,于是中断自我介绍,用手指了指前面的那个村庄说道:“小案子,那个村里有帮子家伙搞迷信,搞了个啥中华大帝国,还弄了个皇上。今天晚上说是要开国,要封一大堆宰相元帅啥的……”
范东来愣了愣:“为这事,不是去年就抓过人了吗?”
警察笑起来:“去年抓的是大中华佛国,是另外一帮子人搞的。今年这帮子家伙的口号是‘立华灭洋,一统天下’,去年那帮子的口号是‘佛祖下凡,大汉立威’……”
范东来苦笑着摇了几下头,发现那名警察趁机伸着脖子正往车里拼命看,就急忙板起脸问道:“这种案子还用得着你们刑警队兴师动众的下来办?交给乡派出所不就行了?不老说你们办案经费紧张吗?”
警察急忙收回目光,讪笑的说道:“县长,我咋知道我们队长是啥意思,我不过就是个下面跑腿的。嘿嘿,嘿嘿……”
“那你们就跟着你们韩队长在这玩吧,我还有急事。”范东来拉开车门后,又扭头补充了一句:“给韩家老三打声招呼,就讲是我说的:不准伤人!嗯?”他最后的那个“嗯”字的口气极其严厉。
这名警察被他的严厉吓了一跳,急忙立正答道:“是!……”
不等他再说什么,范东来已经关上车门,驾车而去。那名警察看了眼身后自己的同事,做了个鬼脸,然后打着手电筒一溜小跑,跑到路边停着的那台警车前,打开车门,抓起后座上放着的背携式步话机的耳机、话筒,扭动着旋钮。
一直在车旁的另一名警察讥笑的说道:“老刘,你行不行?不懂就不要乱扭,扭坏了还要给人家部队上赔呢……”说着,他伸过胳膊去,神色带着点炫耀的扳动了另外一个开关。
小村村口大槐树下的阴影里,也停着一辆警车。警车后座上的步话机突然发出一阵嘈杂声,吓了正在车旁抽烟聊天的几名警察一跳!其中一个反应最快的急忙将烟头扔下,跑过去拉开后座车门,调低音量,抓起话筒和耳机来说了声:“谁?”
“韩队长,我,大刘。”耳机里的声音在夜晚还是显得很大:“我刚把范县长的车放过去……”
“谁的车?”韩队长显然是有点不相信。
“范县长自己开的车。他说让咱们不要伤人……”
“我知道了。”韩队长说着,抬脸看到果然在村外的公路上有辆越野车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