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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没事,就是有点毛病也不要紧,反正要填……”
梁伟军叼在嘴唇上的烟抖动起来,驾驶员懊悔地给了自己一巴掌,闭上嘴。
黄昏,九名敢死队员已经能开着卡车围着大院转圈,驾驶员监督着他们把车开进采石场。早已在等候的战士们,手搬肩扛装满车厢,又用八号铅丝封车把石头和卡车变成了一个整体,齐刷刷地向敢死车队敬礼,然后爬上卡车奔赴大堤,他们是最后的预备队!
第二天黎明,上级来了命令,洪峰提前到达,地下坍塌处出现若干冒水点,但围堰尚未构筑完毕,敢死队上大堤待命。
接到命令,正在炊事班给敢死队炖肉的教导队队长眼圈红了,用马勺敲着锅沿骂娘:“他娘的狗屁水文站,不是说洪峰明天到吗?肉还没熟……”
骂完了,抹抹眼睛从口袋里翻出几十元钱,吼司务长:“开车去镇上,买酒买肉,无论如何也让战士们吃一口,完不成任务,我撤你的职!”
“队长,没票啊,光有钱不行……”
“多给钱,多给钱!就是抢也不能让战士们空着肚子走,出了问题,我负责!”
“明白!”司务长一头扎入雨幕。
出发时间到了,司务长还没回来。队长一拳砸在车厢上喊:“同志们,我这个队长不称职,没能让同志们吃上口热饭,别记恨我,活着回来……出发!”
大堤上,战士、民兵、群众顶着大雨一步三滑地奔跑着,向出险点扛装满泥土的草袋。敢死车队的到来,更加重了本来就很紧张的气氛,不知哪位干部喊了声:“拼了,不能牺牲我们的战友!”战士们像疯了一样奔跑起来,滑倒爬起来,再滑倒再爬起来……
敢死队员跳下车站成一排,驾驶员立刻拆除车门、风挡玻璃、副驾驶座。一辆吉普车从大堤上飞奔而来,满身泥泞的郑军长跳下车,警卫员赶紧撑开伞,被他一把夺过来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你的名字,哪年入伍?”郑军长走到教员面前问。
“报告军长,我叫何恩华,1970年入伍。”
……
军长一路问下来,走到梁伟军面前微微一愣,当胸一拳问:“怕不怕?”
“不怕!”
“好!有种!拿来!”军长一摆手。警卫员抱着一摞大碗发给敢死队员,参谋紧随其后把军用水壶里的液体注入大碗。密密的雨点砸入大碗,荡漾出阵阵醇香。
“刚才梁伟军同志说不怕,我说面对生死考验不怕是假的,但我们不能怕,因为我们穿着军装,我们是人民子弟兵!”军长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的大碗,高高举起,“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在指挥部摆了一桌酒席,要求你们全体参加,一个也不能少!勇士们,我代表全军给你们壮行!干!”
梁伟军仰头喝了一大口混合着雨水的辛辣液体,咧嘴想吐。
军长喊:“咽下去,喝干它,这是给英雄热胆的酒!”
梁伟军仰头吞下满碗辛辣的酒液,一股热流在腹中扩散开来直达四肢百骸,不由血脉贲张。
轰的一声巨响,大堤塌落出四米多宽的口子,奔涌的洪水卷着泥沙撞得围堰一阵摇晃。战士们疯狂地向上运送沙包增高围堰。但洪水已经涨过围堰,激流很快在围堰下冲出一道深沟,围堰摇摇欲坠,口子也被越冲越大,转眼间已经宽达八九米。
“勇士们,看你们的了!出发!”军长抬手敬礼。
教员大吼起来:“按队列顺序登车!”
梁伟军站在排尾,只好向最后一辆车跑去。驾驶员发动卡车后跳下来,对梁伟军敬礼说:“同志,保重!”
梁伟军默默地点点头,面对如万马奔腾般的洪水,谁也不能保证能活着回来,他的心骤然收缩,手脚颤抖,忍不住掉泪。
我才十六岁!梁伟军抹去眼泪,贪婪地看着四周,虽然雨幕遮挡了他的视线。
第一批次三辆卡车连续开进口子,立刻被激流冲进围堰,第二批紧跟着冲了上去。眼看第三批就要上去,梁伟军把腰间拴救生圈的绳子用力紧紧做好准备,猛听见有人喊:“毛毛,你是条汉子,我佩服你,以前对不住的地方多原谅!”
梁伟军看到泥猴一样的张爱国扛着沙包边跑边喊,连忙从怀里掏出写给郑燕的信,大喊起来:“张爱国,过来,帮我一个忙!”
张爱国愣了愣,丢下沙包跑过来。
“把这封信交给郑燕,我可能没机会……”
“这个忙,我不帮,你自己交给她!”
郑军长大喊起来:“第三批,上!”
“快点,他妈的我没时间了!”梁伟军把信丢在张爱国怀里,开车跟上队伍。
“她在师部医院!”张爱国大喊起来。
梁伟军从车内探出头:“什么?”
“她在师部医院,你活着回来自己把信交给她。”
“妈的,张爱国,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等着你!”张爱国热泪盈眶。
梁伟军开车接近口子,浊浪伴着雷鸣般的轰响不时冲上大堤。梁伟军大喊着:“爸爸妈妈,你们保重,燕子,永别了!”狠踩一脚油门,卡车轰鸣着冲向口子。前轮悬空时,梁伟军恰到好处地跃出驾驶室跳到口子边缘,连续打了几个滚爬起来哈哈大笑:“老子,没掉进去!”
连续投入九辆卡车终于挡住了激流,战士们再次拥上来,围堰迅速增高。梁伟军高兴得手舞足蹈,全然没有察觉到他脚下出现了一道急速扩大的裂缝。
“小心!”一名军官扑上来时,梁伟军已经随着坍塌的泥土落入洪水中,一道浊浪把他压入水下。
“梁伟军!”教员爬上围堰,喊得撕心裂肺。
梁伟军是九名敢死队员中唯一沉入水中不见的,其他几名队员虽然也有落入水中的,但有救生圈保护全部漂在水面上被冲进围堰。听见教员的呼唤,几名敢死队员缠上保险绳准备跳水救人。冷不丁,梁伟军从他们脚下冒出来。
满身泥浆的梁伟军被拖上围堰,喘了几口粗气,举起右手里握着的长条状物体,“啪啪”亲了两口说:“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战士们纳闷地看着梁伟军,以为他被吓出了毛病。梁伟军连忙解释:“救生圈挂在一辆车上,绳子缠着解不开,刀子!”
梁伟军使劲儿举举右手,战士们这才看清他手里握着一把折刀。梁伟军爬下围堰,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弯腰哇哇大吐起来。抵近指挥的郑军长长吁了一口气,笑起来:“这小子喝多了!”
梁伟军在军长的吉普车上睡了两个多小时,醒来后才发现身上到处都是划伤,胸口还有一大块淤青。仔细想想,不由有些后怕。他被浪头压下水面,重重地撞在水底的卡车上,要不是救生圈缓冲,肋骨肯定骨折,那样他想挣扎出水面就难了。又想起在水底被水流冲得不停移动的卡车,要是被挤压住……
梁伟军被吓出一头冷汗不敢再想,打开车门跳下车,听见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坚固的围堰已经筑好,满载石料的车队开上大堤,决口合拢已成定局。
参加了敢死队,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梁伟军不但立了三等功,还让人们对他的看法大有转变,说原来纨绔子弟中也有热血青年。其实梁伟军根本算不上纨绔子弟,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坚决地认定凡是干部子弟都是一路货色。
张爱国很想看看梁伟军给郑燕写了些什么,以掌握他们之间的小秘密,推断一下郑燕喜欢梁伟军的原因。但始终下不了决心,觉得这样做有些卑鄙。张爱国被搞得心烦意乱,赶紧找机会把这块烫手山芋还给梁伟军。
梁伟军仔细检查信件,见没有被拆开的痕迹,揣进衣袋,张嘴就骂:“你小子不够意思!”
张爱国笑笑不说话。梁伟军捏捏鼻子,犹豫了一下才问:“你怎么知道燕子在师部医院?”
张爱国还是不说话,转身想走,梁伟军连忙拦住他去路:“问你小子半天不说话,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张爱国收起笑容说,“你怎么穷横穷横的,你这是求人的样子吗?”
“这个……”梁伟军低头捏鼻子,抬起头时,脸上堆砌的笑容把张爱国吓了一跳。
“伙计,你是怎么知道的?”梁伟军揶揄说,“你看我这个态度还算诚恳吧?”
“嗯,差不多!”张爱国托着下巴歪头端详着说,“笑容再多一点儿就更好了。”
“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梁伟军恼了,甩手就走,“你当我从燕子那儿问不出来。”
“什么态度,我又不欠你的,活该你去问。”张爱国也有些恼,想想又追上梁伟军说,“开个玩笑,你怎么急了?”
“不就是知道燕子的消息嘛,看你那酸样儿……”
“少来这套!我以为你早知道呢,至少我主动告诉你了。”张爱国反问,“你会主动告诉我吗?”
梁伟军毫不含糊地说:“不会!”
张爱国一愣,恼怒地说:“我犯贱不是,当初我就不应该告诉你……”
“我又没求你!”梁伟军毫不退让地说,“说不说,不说我写信去问。”
“拜你所赐!”张爱国指指脸上的伤疤说,“去师部医院复查,碰上王秀娟才知道郑燕的消息,她们都在师部医院,一个外科一个妇产科。”
“哦,知道了!”梁伟军抬腿就走,张爱国喊起来:“你不会说谢谢吗?”
“谢谢!”梁伟军头也不回。
“毛毛,告诉你燕子的消息,并不代表我放弃……”
“好啊,公平竞争!”梁伟军回头微笑着说,“红花还需绿叶衬,没有你的对比怎么能显示出我的优秀,谢谢啦!”
“看看谁是绿叶,郑燕是我的!”
梁伟军头也不回地指指头顶上高悬的高音喇叭,示意声音还是不够大,张爱国气得扭头就走。
半个月后,师集训队开赴军比武场。梁伟军、张爱国参加军里的大比武,与大多数新兵一样,成绩一般。老兵中藏龙卧虎,师首长原本也没打算靠新兵争夺成绩,纯粹是为了让他们长长见识,为来年的大比武打基础。
踌躇满志的新兵们上了比武场,才知道什么是真功夫,灰头土脸的有些抬不起头。魏峰把他们集合起来安慰了两句,然后一股脑儿地送进师教导队参加班长集训。新兵们这才体会到他们的价值,能参加班长集训这说明自己是骨干了。
情窦初开
深夜,郑燕巡视病房后回到值班室,拿出一本舞蹈专业书籍趴在桌子上翻看,渐渐地入了神。王秀娟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粗声粗气地说:“郑燕同志,我说过几次了,要学业务不要看闲书。”
“主任,我随便翻翻……”郑燕惊慌地回过头,长吁一口气笑骂,“你这个死丫头,不好好值班又跑来干什么?”
“看看这是什么?”王秀娟拿出一封信在郑燕面前晃晃,郑燕认出是梁伟军的笔迹,惊喜地站起来:“毛毛的信,快给我!”
王秀娟把信藏在身后,伸出手:“拿来!”
郑燕拉开抽屉拿出一包瓜子,嗔怪说:“贪吃鬼,快把信给我。”
“不行,下午我看见你买饼干了。”
“天啊,你应该去情报部,还剩半包都拿去吧!”
“这还差不多。”王秀娟把信交给郑燕。
郑燕手忙脚乱地撕开信封,扭头看见瞪大眼睛准备偷看的王秀娟,连忙把零食一股脑儿地塞进她怀里:“你该回去了,当心你们主任查岗。”
“干吗,干吗!想做梦会情郎啊,没门!”王秀娟坐在排椅上死活不肯动,“你看你的信,我吃我的饼干,躲你远远的还不行吗?”
“不许偷看!”郑燕威胁说,“不然,以后甭想从我这里得到零食。”
王秀娟连声答应,含糊不清地说:“我要偷看你是小狗!”
“你说什么?”
“我要偷看我是小狗!”王秀娟拿着零食跑到排椅的另一头坐下说,“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许偷偷过来!”
“一封破信就让你把闺中密友抛弃了,他要是来探望你一眼,你还不赶紧投怀送抱!”王秀娟声情并茂地说,“燕子,我来了!毛毛,想死我了,啵啵……”
“呸呸!”郑燕羞红了脸,讥讽说,“没看出来,动作挺熟啊,练习许久了吧!”
王秀娟大大咧咧地说:“是啊,就是没机会用。”
“娟子,你脸皮真厚!”郑燕刮着脸说,“大姑娘家家的,整天想着找男朋友,没羞,没羞!”
王秀娟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唉,我是嘴上没羞,哪像某些同志早就有了实际行动。老实交代,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死娟子,越说越离谱了。”郑燕站起来要赶她走,王秀娟连忙堵上嘴瓮声瓮气地说:“三秒钟后,我就是哑巴了。”
梁伟军的信很简单,但充满了浓浓的思念之情,郑燕看得两腮绯红。她把信折好装进贴身衣袋,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满脸幸福的表情,反反复复地品味着那火辣辣的几个字:燕子,我想你了,天天梦到你。
王秀娟把最后一块饼干填进嘴里,随口问:“不回信?”
“等你走了,我写封长信。”郑燕陶醉地说。
“姑娘还是矜持点好,欲擒故纵,挠得他心痒痒……”
郑燕惊诧地睁开眼睛:“娟子,你哪儿来的丰富经验,不会是有男朋友吧?”
“想我也是花容月貌,但没人看上咱。”王秀娟扶着郑燕的肩膀嬉笑着说,“郑燕同志,记住,放长线钓大鱼,这样才能让毛毛同志永远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王秀娟敏捷地躲开郑燕的扑打,嬉笑着跑走了。
第三章
尖刀——钢六连
猪倌与炊事员
风头如刀面如割,战士们微微缩着脖子跑上操场开始早操。
大院一角,梁伟军只穿了件衬衣,衣袖高高挽起,露出黝黑结实的小臂,一个人搬砖和泥忙得热火朝天。如今他大小也是个官了,麾下共计一公三母四员猪大将,分别是“李逵”、“顾大嫂”、“孙二娘”、“扈三娘”。此刻四员大将前腿搭在围墙上,大声哼哼着提示梁伟军该开饭了。另一个圈里,还有几头小猪崽,它们还没有能力爬墙头,只好把鼻子从栅栏空当中伸出去,大声地尖叫。
“喊什么喊,老子还没吃早饭呢!”梁伟军穿好雨靴端着一脸盆泥跳进猪圈,开始在圈中央砌墙。“李逵”跑过来嗅嗅脸盆,不满地哼哼着,用鼻子拱梁伟军。
梁伟军抬腿一脚:“拱你老婆去,再把鼻涕蹭到老子身上,老子杀了你吃肉!”
“李逵”哼哼了两声,突然带领它的三个“老婆”扒着墙头,短短的尾巴甩成了一朵花。警通连的饲养员挑着两桶热气腾腾的猪食,停下脚步随手拍拍“李逵”的脑袋,问梁伟军:“大清早的忙什么呢?”
梁伟军头也不抬:“改造个多功能猪圈。”
饲养员笑起来:“头一次听说还有多功能猪圈,你们城市兵的新鲜想法就是多。该喂猪了,你的‘李逵’准备跳圈了!”
饲养员挑着猪食走了,对“李逵”的大声呼唤充耳不闻。“李逵”失望地跳下来,带着“老婆”继续给梁伟军添乱。
整整忙了一上午,多功能猪圈改造项目正式竣工。梁伟军带着两手泥跑到炊事班给猪热食。司务长听见动静,走出操作间问:“早上没喂猪吧?”
“收拾了一下猪圈。”梁伟军把猪食舀进桶,挑着快步走出炊事班的后院。
司务长望着梁伟军的背影喊:“再收拾猪圈叫个人帮忙,回去洗洗赶紧把棉衣穿上,小心感冒!”
热气腾腾的猪食倒进食槽,“李逵”就急了,它的领地中央多了一道粗如儿臂的栅栏,要想吃食必须从栅栏正中的砖砌坡道爬上一米多高的平台跳下去才行。“李逵”站在平台上急得团团转,虽然它曾数次跳圈外出游玩,但从来没挑战过这个高度。
梁伟军骑在墙上,乐得嘎嘎的,不停敲着桶“了了了”地叫喊着诱惑。“李逵”试探几次找到了窍门,俯下身子两条前腿顺着平台滑下一段距离,“扑通”跳下来直奔食槽埋头大吃。
梁伟军抬腿一脚:“姿势不标准,有你这样跳的吗?不许吃了!”“李逵”根本不理他,吃得直哼哼。
几头母猪撞不动牢固的栅栏急得拼命号叫,梁伟军跳进猪圈把半桶猪食放在平台上,“了了”喊了两声。等三头母猪争先恐后地顺着坡道跑上平台,梁伟军立刻把桶提下来。几次反复,贪吃的母猪终于经受不住诱惑,笨拙地跳下平台。
“成功!”梁伟军煞有其事地说,“我宣布,你们已经成功迈出通往空降猪的第一步!”
张爱国忙完了他的一摊儿,把泔水桶提到后院放在专门给猪热食的露天灶边,抓起木枪嘿嘿地练起刺杀,时间不长头上就冒了汗。
炊事员王大力出现在门口:“你不累啊,怎么又练上了?班长让咱们去给咸菜倒缸。”
“等我刺够五百枪!”张爱国加快了速度。
炊事班长举着湿淋淋的双手出现在门口:“多少了?快点,上午必须把咸菜缸倒完,晚上会餐,下午有咱们忙的……”
王大力眼前一亮:“赢了?”
“赢了,咱连把常模连给干趴下了,五大技术夺了三项第一,连长命令,庆功,会餐!”
“总算出了口恶气!”王大力乐了。
张爱国神色黯然,他自信军事技术不错,如果不是在炊事班,说不定连里的成绩会更好一点。
倒完两大缸咸菜,张爱国还没有“晴天”。洗手的时候,炊事班长说:“张爱国,我知道你的心思在操场上,不然我真想把掌勺的位置传给你。”
张爱国笑笑没说什么,把毛巾递给班长。王大力不高兴地说:“班长,学技术也得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