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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涵淮听罢则久久不语,低着头在狠劲的思索颜维的话。连刚才点燃却一直没顾得上抽的香烟,那积攒了半天的烟灰落在手上,才发觉自己已经被颜维的理论所吸引了。抬头看着颜维道:“若照你的意思,那你就得是真的反水什么活也不干了!否则照你说的话,你干了便跟没干不一样!还是会被别人察觉的。”
颜维笑道:“泳溪兄,看来你不是一个天生的好特务。你不会就当自己没干?换句话说,一旦你干的事情露出了马脚,你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想尽办法的进行掩饰与洗脱!你要使自己的内心相信,你自己他就什么都没干!这事儿他就不是你自己干的!你应该看热闹似的的跟着众人一起到处的搬弄是非道听途说。应该站在一边儿咧着嘴等着看哪个倒霉货完蛋。应该幸灾乐祸的唯恐天下不乱!甚至应该立刻着手调查,企图利用别人的不幸趁机立功。反正不是我干的!我自己都相信!”
听罢颜维的话吴涵淮便明白了,看着颜维便无花可说的只剩下笑了。一脸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一个堂堂的国军少将将军!怎么看着就跟街上的流氓混混一球个样呢?你他妈真高啊!
颜维看着吴涵淮笑道:“你别看着我笑啊,再笑我不干了。你当我愿意放着一个堂堂的少将师长不干,情愿跑到上海去当个千夫所指的汉奸啊!”
说罢看着吴涵淮道:“其实我将这次的任务就当成是我工作上的一个普通调动。我去哪儿也就是个拿俸禄上班儿的!只不过这次我的工作项目稍微复杂了一点儿而已!这样我就无需像别的间谍那样时刻将自己放在一个悬崖边儿上!还没怎么着呢,我就自己先每天每夜的紧绷神经时刻不敢松懈,生怕露出什么马脚来,成天搞的神秘兮兮的把自己累死!时间一长,即使时刻紧绷的那根儿神经不崩溃,我自己也得少活十年!”
说罢看着吴涵淮认真道:“不过泳溪兄你还真得给我一个特设权限,我的要求是一旦我发觉我有暴露的可能了,我要求在第一时间内照着我的判断进行撤离!我不管我的行为会给你们军统方面造成多大的损失与浪费,我得先保住自己的命!”
“第二,一旦我连跑都没来得及便被捕了,我进去了可是什么都不扛着啊!我不耽误那功夫,因为我知道我干不了那些个硬活!我是有什么说什么,谁他娘的官儿大我就揪谁!只要能脱身保命,反间谍我都答应他们!我是只要能脱身对机会就撤了!回来后你不得以叛徒对待我!还得给我做无罪免责证明!”
吴涵淮看着颜维半天没吭声,最后笑了一下道:“牛皮吹的轰天响!连我这个资深特务都给你唬的一愣二愣的,合着到了最后就是个这啊?你什么将军啊?简直就一混混!”
颜维则看着吴涵淮只笑不语。
吴涵淮则立刻将左手搭在颜维肩膀上道:“行!我拿自己的顶戴花翎答应你的要求!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颜维道。
“不能让我在重庆听到你出事了的消息!我要日后跟你一起见证日本人彻底滚蛋的最终胜利!等这场该死的战争结束了,咱俩好好的为党国效力干点儿有用的,我要跟你当一辈子的同僚与朋友!”
五十八
平汉铁路线上的近两天征途之中,颜维的脑海中总是不时的便涌现出自己跟关司令说这件事时的情景。尤其是关麟征最后的那段话,足以使颜维感恩戴德铭记终生。
“你小子若是真的决定了我便不拦着你。毕竟都是咱们党国的大业,且照你那么说,这事儿离了你也就黄了。不管怎么说吧,总归你小子眼里还有我这个长官。嘿嘿!当年杜聿明秘密加入他们复兴社时可是连招呼也没跟我打过啊!”
“去就去吧,若是你在那里更能发挥你的作用,我代表党国支持你的决定。不过你时刻都要切记明白,你是我关麟征麾下的一名将军,是我国军中央军的堂堂少将师长。这次答应跟军统合作只不过是经我同意的一次秘密人事借调,你可并不是他们军统的什么马仔了。”
“干特务的都是些什么人我应该比你更了解。当年那个张副总司令造反乱国时,我也没见他们出了什么力起了什么作用,着了急还不是得靠我们军队振臂一挥力挽狂澜!这些个人有奶就是娘有枪就是爹!为了达到目的往往是不择手段用尽心机。别看他们嘴上说的好,真出了问题不会有人顾忌你的死活!”
关麟征说到最后看着颜维郑重道:“记住了,军统不是你的靠山与归宿,咱们第十五集团军才是你的娘家!过去了以后,能干就干,不能干了立马的抬腿走人!一分钟都莫要犹豫莫要耽搁!无论你将来在那边儿出了什么问题,只要你小子不是真心投敌叛国!只要你能留着性命跑回来,回到咱们的部队来,只要那时我关麟征还在,我立刻恢复你的一切身份,给我回部队带兵当你的师长去。有天大的麻烦我这个当长官的替你一力承担了!着了急我亲自面见委座也简单,谁也动不了你!”
关麟征这番话不像是一个长官对下属的告诫,而像是一位兄长对兄弟的承诺。
“怎么了?去年被日军堵在机场里命悬一线时我也没见过你闹这个啊!不是吓的吧?”看到一直出神望着窗外的颜维居然默默流下了眼泪,甚为担心的吴涵淮试探的问道。
听到吴涵淮开口说话,颜维这才从感慨中回到现实,看着吴涵淮颇为紧张但装作轻松的眼神,颜维这才感觉到脸上潮湿,也不禁大为惊讶自己的失态。
一个人,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能有一个如此维护下属豪气盖天的长官,真是夫复何求此生无憾!这种情义,足可以感动威震天潸然落泪!
颜维甚至想,若是有一天关司令跟他说,颜维,老子准备投敌叛国去日本跟着他们天皇干活了,你,你跟我一起走。那么自己定会二话不说毫不思索的便跟着关司令一同反过去了!
什么对与错,什么是与非,什么民族,什么国家!这些都跟自己没有什么太直接的关系了!
民族不见得有多待见自己,国家也不见得会对自己有多好。但人一生能遇到一个如此器重并维护自己的长官,这却是一种何等的感动啊!
士为知己者死,这话对于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男人来说,绝对有着最正确的理解!知遇之恩绝对不亚于救命之恩!至少这话颜维能坚信到他四百七十三岁!
颜维看着吴涵淮笑了,笑的很爽朗,因为他的内心很欣慰。但这笑却似乎又很心酸,也许这种酸是潜意识的,至少现在这个人世间还没有什么使颜维感到“酸”!对于方蘭来说那叫“痛”!永远的痛!
“我没事儿,只是想起了关司令临别时对我的交待,一时情激而已。”颜维说罢便点烟,他相信烟草可以帮助他尽快的恢复平静。
“你这样可不行啊,虽说你那套大隐无形的理论我还暂时没有完全明白,但作为一个间谍,随时随地的便轻易表露自己的情感,实非上佳。”吴涵淮不无担心的道。
“你当这世上有多少人多少情能让我如此失态啊?”颜维显然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情绪容易失控的人。”
“其实我还怕关司令不肯放人呢,没想到关司令如此深明大义。吴涵淮也是对这些他自认为很了解的军中手握重兵的高官,有了一种另类的认识。
听到这里颜维笑道:“你知道我们关司令还说什么了?”
“他说我关某戎马半生,带出的名将、勇将大有人在,但是最能干的自己却一个都留不住。”颜维看着对关麟征很是感兴趣的吴涵淮道。
“关司令指的是杨将军?”吴涵淮一听这话便立刻明白关麟征所指了。
“我想是吧,反正关司令没说清楚。不过就不能说的是我啊?”颜维明知故问。
早在湖南颜维的军营之中,两人便早已敲定了此次行动的大致总体方案。
两人以私人身份秘密潜进天津,事先不知会军统在天津区方面的任何人员。由吴涵淮单独对重庆局本部来津,对江于施行秘密监控的特务下达撤退命令。由颜维在天津第九区的湘潭道临时租下了一座回民聚集的普通独门小院儿,然后俩人在没有惊动天津军统方面任何人的情形之下,便直接就在军统驻天津的新华路秘密工作站外围,将照常下班儿回家的江于给控制了。
正提着自己的公文包准备步行回家的江于,在隔壁熙熙攘攘的泰安道大街上,面对几乎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颜维,正在努力的调动自己的脑细胞来判断事态时,便见颜维面带微笑的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兄弟我是局本部行动处的,奉上峰命令请江兄移步咱们局本部的天津区临时工作点儿走一趟。”颜维说罢便向下拉了拉戴在头上的礼帽,然后便面对面的笑着看江于,一副有备无患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也属于这个行当中资深老手的江于,见此情形甚至连查看地形与左右形势,进行放抗逃走的念头都放弃了。他认为,局本部的人既然能在沦陷区内如此明目张胆的对自己进行抓捕,那么估计现在自己的周围,至少应该又不下七八名的局本部特工,在随时准备进行应急抓捕行动了。说不定多把已经上膛的枪口,早就瞄准自己多时了。
颜维对着街边一个等活的人力车夫一招手,早就环顾四周找生意的人力车夫,便立刻机敏的拉着自己赖以营生的洋车跑了过来。停在两人身边后,随手取下搭在自己左肩上的一条不知是用来擦脸还是用来擦车的手巾,啪!啪!两下做做样子的在洋车扶手上掸了两下,便抬头笑着等两人上车了。
见此情形江于暗自懊悔,这附近几条街自己每个星期少说也得走个两回,多年来养成的职业素养,使他对这附近几条街上的大小商铺及常聚人等也都差不多的认了个大概。就说现在眼前的这名人力车夫吧,自己清晰的记着,便曾经不止一次的做过他的车。居然就硬是没有看出来他这样一个神形平平无奇的市井之徒,居然也是局里秘密安置在天津的同行特工!自己这副眼力真是死不足惜!
于是江于暗自叹了一口气,便顺从的抬腿跨上了洋车,直到颜维也上车并排挤在自己身边就坐,并对着车夫说出湘潭道二十六号时,江于还在百思不得其解的纳闷儿,为何这名局本部派来抓捕自己的同事,居然跟自己长相如此接近!这究竟是搞的什么鬼!原来湘潭道二十六号也是咱们天津区的一个秘密点儿,看来这内部的事儿自己不知道的海了去了!
其实一切的一切却都是这个江于做贼心虚的想岔了!这个人力车夫自然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人力车夫了,这个湘潭道二十六号也只不过是颜维上午才临时从老百姓手里租下来的而已。况且将地点选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图,只是这个地区远离各国租界区域,位于汉、回两族的平民聚集地,人员成份复杂便于行事罢了。而这个湘潭道二十六号的小院子,也并非是颜维事先特意挑选的,乃是顺着大街一路挨个的拍门询问,一直走到这个二十六号时,才碰到人家房主说愿意出租而已!颜维要做的便是豪不还价一次性的付给了这户人家整一年的房租!并外加一个银元让这户喜出望外的人家立刻在一个时辰内收拾东西走人而已!
这便是颜维的所谓大隐理论了。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下一步要干什么,别人又怎会洞悉吾之意图呢。
颜维深信精心的刻意策划,有时并不见得会比随心所欲的无心之举更为妥当。
见到到地儿后颜维掏钱给那个早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人力车夫车费,江于一边左右看着四周的陌生环境下车,一边看着已经拉车走了的那个车夫背影自语道:“怎么,难道这个车夫不是自己人?”
颜维看着这个一头雾水且似乎颇为后悔的江于道:“就这样的腌臜泼才也能进军统?你老兄闹钱闹傻了吧?”
说吧指着面前的那个小院儿道:“什么也别想了,这里面才有你所谓的自己人,进去吧。”颜维看着眼前这个二货就想笑。
见这个江于一副心有不甘的感觉,颜维看着他笑道:“要不服气你现在就走我保证不拦着你。但一会儿你还得回来,只不过一会儿你是脑袋上被穿了一个窟窿让人给抬回来的,还是像现在这般坐着洋车被拉过来的便不好说了。”
五十九
推开虚掩的院落大门,便看见吴涵淮就坐在大敞着房门的正屋厅中等着自己。颜维一边转身关院门儿一边儿对江于道:“进去吧,屋里的人早就等着你老兄了。”说罢便竟然不怕这个江于转身逃走,径直超过江于率先朝正屋走去。
而这个江于略加犹豫后,也叹了一口气随着颜维向屋里走去。显然是颜维刚才的话对他起了作用,他知道既然局本部的人都找到他头上了,那么他干的勾当必定是早已败露了。但局里的人究竟掌握了他多少材料以及准备如何处置于他,他却还是存有侥幸心理的。但他明白,既然现在人家敢就这样毫不戒备的对他进行逮捕,那么,很显然人家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
“坐吧。”看着紧张万分走进来的江于,吴涵淮的这第一句话将他本来就上下狂翻的内心搅的更加摸不着头脑,但同时这句话似乎却对此刻屋内的三人均起到了一个给彼此冷静的作用。
“我是局本部党政情报处的处长吴涵淮,不知你可知道我?”吴涵淮看着江于平静的道。
听到这话江于已经近乎于绝望了。
他不明白自己平日里的那些小打小闹怎么会惊动到局本部的如此高官亲自前来天津。看来自己此番定是凶多吉少难逃此劫了!
江于急忙从刚刚坐下的椅子上起身,浑身上下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但内心却在暗自评估敌我环境,准备拼死一搏了!此刻他的心中首先跳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放在自己手提包内的那把德国造“华尔特PPK/S” 9毫米口径手枪了。
人的内心思想活动是可以通过肢体语言所表现出来的。吴涵淮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意外出现,看着江于郑重其事道:“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想过要如何处理你的问题。除非,你要迫使我下一个简单的决定!”
江于当然明白吴涵淮此话的含义,电光火石间便立刻放弃了反抗的决定。除了眼下他根本毫无把握解决这屋里的两个人外,他始终觉的此刻埋伏在这座小院内外不下十几人!
江于一把将从进门便紧握在手的公事包仍在地上,毫不犹豫的双膝下跪在吴涵淮面前道:“处座,我错了!我对不起党国对我的栽培,对不起军统对我的再造之恩,也对不起处座对我的信任。既然处座对于我这样的小人物肯千里迢迢亲自前来处理,并且至今还宽宏大量的愿意给我一条生路,无论处座有何吩咐,属下都愿戴罪立功死而无怨!”
见这个江于做人干脆且看事明了并非乃一浑人。吴涵淮便明白自己想要的目的不会太过麻烦了。
“江于,你的底细我很清楚,你没有在下面部队干过,是民国十九年被组织部调查科直接选入南京特训班儿后,才参军入党的。也是因为后来在组织部调查科方面得不到重用反被排挤,才被迫转到我们复兴社的。可惜你小子认为咱们复兴社也像组织部调查科的那帮子混蛋一样任人唯亲不能唯才所用,多年来没有给你小子展示才华的机会!”吴涵淮说道最后加中语调显的很愤怒。
江于见状忙道:“是属下辜负了咱们长官多年以来对属下的信任与栽培,一时被利益蒙住了双眼,请处座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既然愿意戴罪立功,那么起来说话。”吴涵淮也不认为将气氛搞成这样有利于他们的此行目的。
吴涵淮看着慢慢起身坐在椅子上的江于,略带惋惜的道:“江副股长,你应该也是一个存有志气身怀抱负的爱国之人,否则当年你就不会舍弃还算很殷实的家境,跟着一帮子的同学到南京去追求什么理想了。也不会在党国的用人之际毅然加入当年的组织部调查科了。只是当年在组织部调查科时被顾建中那帮子党国的败类给折腾的够呛,觉的调到咱们军统后也没有得到上峰的重用,怀才不遇的才逐渐对党国失去了信心。继而开始在感觉报国无门不能得展抱负的前提下,才开始漫漫的消磨的你的人生信仰与追求,扭曲了你的价值观与人生观,开始试图通过对金钱的追求来平衡你对理想的无能为力!”
吴涵淮说到这儿,颇带惋惜的道:“但你真的是走错了路。”
听的一头虚汗的江于也是深有感触的后悔万分道:“吴处座训斥的对,其实近两年以来属下也是每每午夜梦回皆被噩梦惊醒!对自己所犯罪孽懊悔不已!只恨一失足成千古恨无法回头!”
“卖情报给中统、中共也就算了,但你万万不该将党国,将我民族卖给日本人!就凭这点儿你便难辞其咎罪该万死!”听到这里颜维在一旁插话道。
听到这话江于立刻脸色大变面如死灰!
“这位长官训斥的毫无差错!悔当初不该利欲熏心利令智昏的接受日本人的接触。这些年来对民族对党国所犯的滔天罪孽,属下真是万死莫辞!”
江于说罢不知是出于看到自己真是罪孽深重无法挽回,还是觉的今日自己左右难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