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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陌生男子的面儿,赶紧的翻开自己的上衣衣襟,将那张钞票塞进了开在裤腰上的那个隐蔽小口袋里。仿佛慢一点儿的话,这钱就不再属于她了。
颜维看了一眼还在大开着的房门,扭头面色温和的对她道:“去,把门关上回来。”
这个男人要干什么?难道他要……
自觉还是有着那么几分姿色的这名房间清洁女工,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装入自己腰间暗兜里的这五块钱,并不是这个男人仅仅要问自己这个房间里住着什么客人,这个简单问题的酬劳了!
这样的事情他从前见过,也听其他同行姐妹说起过。有些住店的客人,便是有这样的一种喜好了。他们不愿意去舞厅邂逅那些年轻漂亮,浓妆艳抹的摩登女郎,他们嫌那些女郎不干净,或是他们有着特殊品味!他们只愿意放心保险的玩儿像她们这种,正经人家走出来讨生活的女人。他们总觉的玩儿别人的良家老婆,刺激又过瘾!上次就有一个老头子,非要给他两块钱,想包她玩儿一个晚上,她就没答应!就这件事儿,她回家后硬是纠结的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她心疼那两块钱,觉的自己应该咬住牙挣了那两块钱!但同时自己确实是一名良家妇女的身份与情操,却整整困惑并折磨了自己好几天!
自己是有男人有三个孩子的,民国二十六年日军破城时,面对当时混乱如地狱般的南京城,自己也硬是成功的逃进了安全区内,躲过了同城许多姐妹被台湾、朝鲜、蒙古伪军,及日本士兵强奸的厄运!现在她是真不愿意为了一个老头子两块钱的诱惑,便白白奉献自己守了三十年的清白。同时,她也是真的很想挣下那两块钱!
但现在是五块钱,整整五块钱啊!
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是面红耳赤的表情肯定失态了,但他还是一咬牙走向门口去锁门了!毕竟现在是五块钱!对于这些小老百姓来说,钱这个东西,一旦进了自己的口袋,若是再想让他们再掏出来!你不如直接的从他们身上割肉!
这就是许多底层小老百姓的特性了。许多时候,这类小老百姓明知道许多钱都是不能省的,必须要花出去交给人家的。比如说房租、水电费、孩子学费等等,或是一些已经答应了别人而早晚要花的钱。但他们就是不愿意痛痛快快的拿出来,早早的将那些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钱交给人家!照他们的话讲,急什么?又不是不给你!晚点儿给你不行吗?他们就是要拖到最后时刻,一直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才会割肉般的对本来早就已经不属于自己的那份儿钱,作个隆重的告别仪式!然后再依依不舍的挥泪诀别,去兑换他们早就已经得到并享受已久了的物品或服务。
这就是中国式底层老百姓的心理了!他们认为,这个钱能在自己手里再多零点零零一秒钟,那也还是好的。好像早交出去了,交的便不是这个数目了,好像是多交了吃亏了一般!这种人甚至在连买个菜的时候,这钱掏的那个费劲儿啊!都无法形容了!
对中国式的这些穷人,真是个无奈!
这个房间清洁女工锁房门儿的举动,也着实令颜维费解!他甚至一度怀疑这个表面看似客房清洁女工的女人,其真实身份,说不定便是那个枪手的同党,是负责在这里善后的!
颜维认为自己堂堂一个带兵的将军,若是面对这个身体瘦弱,手无四两缚鸡之力的妇女掏出枪来!那自己这脸,也就没地儿搁了!
这个房间清洁女工往回走的那神态,像是在跟自己的贞操作永别!她慢慢的走到颜维身旁扭过身,坐在床边便开始慢慢的用双手解自己的衣扣!
她的这个荒诞举动,终于让颜维意识到自己这五块钱的魔力与其造成的误会了!
钱可以击碎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
“我是一名私家侦探,受命于雇主来这里调查一些事物,给你的五块钱是我接下来对于向你提问的报酬,此外别无其他。”
颜维的话显然使这个妇女的面部血管儿更加的充血严重了!就连脚趾头都红了!同时颜维的话也重重的击碎了她那仅存无几的自尊心!那种穷人的自尊心!
本来还在一直拿着能跟像颜维这样年轻英俊身材高健的男子,做一场梦也就值了的借口与理由,不断地在心里宽慰自己的这个女人,此时终于明白了在人家有身份的人眼里,自己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了!或许说,在金钱的面前,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一面手忙脚乱的赶紧重新让已经失去作用的衣服扣子从新上岗,一面努力让自己的血流速度,以接近正常流速运行。
她窘迫的看着颜维尴尬道:“哎呀,你看我这是……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啊!我这是怎么了!我……”
说罢便突然的举手,向自己的头部猛的抡了一拳!“啪!”的一声闷响,足以让全亚太地区,都能看出她的自悔与屈辱!
但可惜的是,若再来一回,她肯定还是个这,应该不会有所改变!
这就是穷人的悲哀与无奈!
颜维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于是假装不悦道:“行了!好好坐在床上听我问话!”
床上,这个平时再正常再普通不过的名词,现在便犹如一把铁锤般的,又在这个女人那可怜的自尊心上猛击了一记!她现在甚至认为,自己现在就应该是脱光了,叉开双腿躺在床上让人家玩儿!而不是坐在这里回答人家的什么问题。什么问题它能值五块钱啊!
她现在的心情就跟十八岁那年,嫁给自己现在男人时的那个洞房花烛夜,如出一辙。那时是爹娘收了人家的彩礼,自己必须要坐在人家的洞房新床上。而现在,现在人家的那五块钱还揣在自己的裤腰里呢!自己便必须还要坐在床上!她觉的,对于像她这种贫苦的女人来说,收了人家这么大数目的一笔钱,能作为回报的,便只有自己所拥有的身体了。尽管如此,恐怕就连这个,自己现在也并非是其百分之百的产权拥有者了!
八十
“我且问你,还是刚才那个问题,这个房间里住着什么客人,他现在人呢?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人在哪里?在干什么?”
这个妇女彻底的明白了!原来这是一名私家侦探受命于他的雇主,在调查这倒霉的雇主那红杏出墙的太太,给自己带来的屈辱!
想到这里,这个女人忽然觉的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委屈那么难受了。她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认为,有钱人也是个扯淡!烦心事儿与屈辱也不见得便又会比我们穷人少了多少。
这种事儿以前在自己工作的这家饭店里也不是没有见过,追到这里来捉奸的闹剧,几乎每个月都能碰到!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糊涂的认为成那个样子呢?
“回先生的话,这个房间里住的是一名太太。她是今天中午才住进来的,就她一个人,可没看见还有人来找过她。就刚才,刚才不久前这名太太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很大的响声……”
颜维当听到这名房间清洁女工说这里是住着一名太太时,几乎都要遗憾的认为自己找错了地方!但听到她说刚才不久前她的房间里传出一声很大的声响时,颜维认为自己还是找对了地方!于是立刻的打断了这个女人的话道:“什么声响?是不是枪声?”
现在是战时,南京城里几乎天天都能传来枪声!这个女人不会连枪声也分辨不出的!
这个女人又会错意了,或许说她从头到尾的就没有猜对过一回!
“回先生的话,这位太太可没有开枪殉情啊!我亲眼看见她完好无损的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的。走的时候还是带着她的那件皮子面儿的细长条盒子,也没看见有什么不对的。”
不是枪声?但她所描述的那个什么皮子面儿细长条盒子又是什么呢?难道说是盛放卸了枪管儿的狙击步枪吗?
“那究竟是什么声响?到底有多大?”
颜维不相信自己判断错了!但他同时也对这个枪手居然是个女人,而感到这个世界真是变的太恐怖了!一个弱质女流,居然能在夜色中,凭借目标附近微弱的灯光,三百米距离精确狙杀一名资深特务头子!这个世界太不可思议!
一个疯狂的大间谍时代!
“嗯……多大声就不好说了,反正当时我正在隔壁房间收拾完客人刚刚退房后的床上被褥,正准备出门而便听到了。隔着一堵墙呢,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到隔壁房间里了。您说,那该是一声多大的声响呢?至于说是什么声响……”
说着这个女人伸出右臂,指着窗台下簸箕内的一大堆碎玻璃渣子道:“我敢肯定是我们饭店摆放在客房内桌子上的那个花瓶了!不过这位太太也许是误会了,她没必要为打了一个花瓶就匆匆离开,这个花瓶不值钱的,她在总台交付的押金便足可以赔付的了。”
很明显,这个女人还在顺着她自己的思路往下走,她还是挺有想象力的。无奈,她只是经常的想象力偏轨!
自从自己一进房门,颜维便注意到了这个女人正在打扫窗台下的那堆碎玻璃渣子,可就是没能联想到这个环节,从而使整个的思路清晰起来!看来自己绝对不是一个专业的优秀特务。
整个事情的演变过程应该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或者说一个女枪手吧,带着她那杆二用惯了的狙击步枪,(这点从她那个做工考究,甚至是用皮子作为表面装饰的枪盒,便不难看出。)将枪管儿拆卸下,装进了她的那个做工精良的细长条枪盒中。在事先摸清楚了苗荐非的确切住址后,通过精细的挑选,最终选定了这家秦淮大饭店,作为她狙击的最终地点。然后于今天中午,带着那个装有她的狙击步枪的皮面儿枪盒,以假身份开房住进了这个房间,这个狙击现场。
再然后便是漫长枯燥的等待,等待之后便是目标的出现。自己与苗荐非寻欢后,回到了他注定要命丧黄泉的那个公馆门口。苗荐非下车了,通过至少六倍以上的瞄准镜,这个女枪手依靠早就对苗荐非熟记脑海的印象,迅速推开窗户端起狙击步枪,将枪管儿一个小头架在了窗户框子上,通过高倍瞄准镜,将苗荐非的脑袋锁定在了枪口之下!
枪响的一瞬间,这名聪明且经验丰富的女枪手,用右手单手持枪进行最后的锁定瞄准,然后伸出左手慢慢的拿起了早就准备在身边的那个,饭店用来装饰房间的玻璃花瓶!在右手手指慢慢扣动扳机的同时,左手高高的举起了那个即将要粉身碎骨的花瓶!在用尽全力将那个花瓶摔向地面的同时,(这点从花瓶的粉碎程度,便不难看出。)居然神奇的还能克服自己身体的大幅度甩动,所带来的巨大晃动,以不可想象的精湛神技,用右手食指扣动扳机,使这颗致命的子弹在飞行过三百米之后,成功精确的射进了苗荐非的太阳穴!
而随着这个花瓶触地一瞬间,大力粉碎所发出的巨大声响!同一时间,必须是同一时间,她狙击步枪内的击发撞针,必须随着花瓶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分秒不差的精确撞击弹壳底部,造成底火迅速燃烧爆炸!而弹壳内火药燃烧爆炸所发出的巨大声响,则由这个花瓶的粉身碎骨,所彻底掩盖了!这也就是为何有人在这座饭店内开枪,而所有住客包括员工,都浑然不觉的原因了!能听见声响的所有人,没人会认为这个房间内打响了一枪。他们听到的都是这个房间内摔碎了一个玻璃或陶瓷器皿。
颜维就这么的一直用眼睛望着窗台部位,脑海里一整幅清晰完整的画面,生动的随着颜维思绪的结束,而慢慢消失了。仿佛这名女枪手已经通过她狙击步枪上安装的高倍瞄准镜,清晰的看到她的狙击目标已经倒地了。她利索的迅速拆掉自己狙击步枪的枪管儿,然后从容不迫的将步枪装在了她的那个做工精美的皮面儿枪盒内,之后迅速的走到房间门口,打开门看着正闻讯走到门口,一脸惊讶的那名客房清洁女工,从容不迫的信步离开了!
颜维将已经从窗台下方慢慢移到门口的双眼缓缓闭上,现在他的脑海里甚至都能清晰的看到那名女枪手,从容离去的背影!他的耳朵中甚至都能听到那名女枪手离去时双脚高跟鞋,哒!哒!接触走廊大理石地面时,所发出的清脆声响!
这声响是那么的清脆那么的神秘!
颜维此刻对这个神秘的女枪手太过感兴趣了!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设法找到这个神秘的女人!她太令人着迷了,就这枪法,颜维估计自己手下享誉整个军团的神枪手曲飞与贺澜,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做到的!
就这心计,反正自己是设计不来!
一定要找到她,不为别的,就为对她的那份探知欲望,那份神秘感!
“这个女人长什么样?详细的描述给我。要一个细微环节都不许遗漏的说!”
颜维终于能用眼睛看见真实世界里的事物了,他看着那名一直都在惊讶的看着自己魂飞体外,神游想象案情的女人,笑着问道。
“年纪可能比我还要大几岁!可人家那摸样,看着可是真显年轻啊!不过她在走过我身边离开时,我看到她眼角的那几丝皱纹了。”
这个女人绝不会使用什么岁月痕迹这一类的词语,但她又想了一下道:“反正那就是说明她的年纪不小了,反正绝对比我大!应该有三十四五岁了!”
女人那对岁月容颜所独具的敏感,将这个神秘女枪手的年龄,形容的准确之至!
“至于说人家那摸样嘛……”
说到这儿,那个女人明显的显露出一种女人与女人间,才会表现出的那种特有的自卑与嫉妒。
“这位太太的摸样可真是令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都绝不会忘记!太漂亮了!太高贵了!”
太漂亮了,太高贵了,也许这就是她可以形容一个美丽女人的全部词汇了!但无疑,这个女人定是十分漂亮并富有气质的了!
“还有就是她个子大的很……”
说罢便用眼睛四下的扫描颜维,似乎在同身高一米八的颜维做比较!
不过她看了一会儿,又想了一下道:“比一般的男人个子都要高!”那意思便是说,肯定再高还是高不过颜维的了。
“那双穿着高跟鞋的脚,也足足比我的大了三四号!”
这个女人又补充了一句。
听她这么说,颜维便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她的脚,去印证这个女枪手的脚,到底有多大。见这个女人的脚在女人之中应该也不算是很小的了,便在脑海里又对这个女枪手的印象多加了一个特征。
“单眼皮,尖尖的下巴,高鼻梁,嘴唇挺厚的,烫着头发。是那种只能在‘花漫舞’美发厅,才能烫出来的高档花样!没有四五块钱是绝对不够的!”
女人说这些时,眼睛瞪的大大的,一脸的羡慕与不理解!在她的理解中,就拿今天自己赚到的这五块钱意外之财来说吧,打死她也绝不会去给了美发厅,去烫个头发的!
颜维听罢她的描述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个貌似糊里糊涂的女人,居然会对一个不关自己什么事儿的普通住客,观察的如此入微!一个连五分钱都不舍得花了,去理发店收拾收拾自己头发的女人,居然也会对像什么“花漫舞”之类的高档美发厅感兴趣,并还知道行情!看来一个女人对美的那种渴望,是贫穷无法束缚的!而自己的这五块钱,也绝对花的物有所值!
其实只是颜维还不大了解这个江湖罢了。像“车”、“船”、“店”、“脚”、“衙”这类吃江湖开口饭的人,还真是这个江湖中,自古便能最细心观察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的一种人了!他们每天都要面对这个江湖上形形色色的各类人群。学会看人,学会琢磨人,便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了!
八十一
“还有什么补充的没有了?”
颜维不想放过对这个神秘女人探知的丝毫线索。
这个客房清洁女工再使劲儿的回忆了一下后,抬起头看着颜维道:“对了,她嘴角有一个小黑痣!在左边呢还是在右边呢?”
说罢便伸出两手,卡在自己面前比划着,应该是在比照着与那个女人迎面相对时的情形,在努力的回忆并证实着。
“对了,是在她嘴角的右边的,不错,就是右边。”
女工一锤定音。
颜维的五块钱物超所值。
“她走后你清洁这里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她的遗留物品?”
颜维对这个不大报什么希望,他认为一名如此优秀的女枪手,不会犯这个低级错误。
当颜维惊奇的看到这名客房清洁女工,在听到自己的发问时那种隐藏不住的不安表现时,颜维兴奋了!
“是不是你看到了她遗留下的什么物品,私自藏起来了?”
颜维加重了语气。一半儿是瞎胡,一半儿是激动!
女人用藏在嘴里并未露出的上排牙齿咬着下嘴唇,再次在心里权衡者什么。
颜维现在只寄希望,能再从她的嘴里说出一些什么来。也许,也许这就是他能尽快与这个令他十分感兴趣的神秘女人,见面的重要因素了!
颜维再次掏出那个足可以令这个女人放弃一切的牛皮钱包,又从里面掏出了一张钞票,这次不是五块钱了,是一张面额清清楚楚写着拾圓,印着国父头像的钞票!
这个价钱足可以让这个女人出卖她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了!包括她的灵魂!
这个女人像是看着一颗随时就要爆炸的炸弹一样,用已经微微颤抖的右手,再次接过了这张可以让她在这里受尽屈辱,累死累活两个月才能换到的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