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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廷臣的这些想法以后就被证实了。《大通县大事记》中记载:“四清”运动虽然在政治上、经济上取得了一些成绩,但由于指导思想上对阶级斗争形势作了错误的估计,混淆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打击了大批干部的工作积极性,制造了比一九五七年反右派运动中更多、更大、更加严重的寃假、错案。党的十一屆三中全会以后,贯彻落实各项政策时,那些蒙受不白之冤的人都得到了平反昭雪。
累及家人 '本章字数:3972 最新更新时间:20131212 09:06:26。0'
035 累及家人
被撤销经理职务以后,商业局安排薛廷臣在农副公司当采购员。一向绝对服从组织安排的薛廷臣却很不愿意接受这份工作,因为采购员经常要到外地出差,是一个比较花钱的工作,他一贫如洗,没有钱去垫付旅差费用。对此他很为难,不服从分配吧,觉得不太合适,刚被撤了下来,就给组织上出难题、找麻烦。服从分配吧,这现实的生活问题,又该怎么解决呢?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之后,他还是决定接受了这份工作,他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但这样以来,可就苦了他的那几个孩子,更苦了妻子张秀英。
自从被处分以后,薛廷臣的工资少了许多,每月七十多块钱根本无法维持一家六口人的生活。大通县最低的生活标准每人每月也需要二十块钱,而他们家现在每人每月只平均11块7角钱。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张秀英不得不把几个孩子丢在家里,由大的看着小的,自己到706的南山建筑工地去当小工。
张秀英在建筑工地所干的活是合泥搬砖,这是男壮劳力干的重体力活,张秀英从小是在湟源县城里长大的,从来就没有干过体力活。一个几个孩子的母亲,一整天的搬砖合泥,干着壮年男人才能干的重活,一天干下来就觉得身体吃不消,但如果怕苦怕累不干了,每天的一块二毛钱就没地方挣了。这一块两毛钱对她来讲是非常重要的,没有这点钱,男人的工资是维持不到月底的,他们全家人就得饿肚子,孩子们就要受恓惶。为了一家人的生计,为了让孩子们少受恓惶,她咬着牙坚持下去了。
薛廷臣的家住在农副公司的后院,离706的南山很远。家里没有自行车,她只能靠两条腿走路。这样,张秀英不但每天要干着壮年男人才能干的繁重的体力活,还要从家里到工地往返四趟,来回走几十里路。因为家里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们!还有繁杂的家务活等待着她去做!她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把孩子们安顿好,然后马上赶到工地。中午歇工之后,她必须赶快回去给几个孩子做饭。孩子们吃完饭后,她就得赶紧洗锅刷碗,赶路上班。706的厂子很正规,制度非常严格,如果迟到超过五分钟,就得扣工资。因此,她每天都在紧张、忙碌、劳累中度过。更何况当小工的没有星期天,张秀英根本就得不到休息。
因为没有钱给几个孩子添置新衣服,孩子的衣服、鞋袜张秀英必须亲手去做。因为家里一贫如洗,没有钱买布,只能是大的穿了让小的再穿,缝了又缝、补了再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再三年。”社会上流行的这句话,也是对薛廷臣家庭情况的真实写照。
缝补衣服是很费工的,因为白天要合泥搬砖干重活,去挣那一块二毛钱,还得来回走几十里路回家做饭洗刷,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做,只能利用晚上,去加班给几个孩子缝补衣服、做鞋袜。经常是在灯下一边缝衣服一边打盹。能累到什么程度,只有张秀英自己知道。常人是无法想象的,就连薛廷臣都无法想象妻子是怎么挺过来的。
薛廷臣经常在外地采购,很少能回家,把这个艰难的家和几个孩子,全部丢给了张秀英一个人。孩子们的抚养教育、长大成人,重担全部压在了张秀英一个人的肩上。他每次回家,看到妻子黑瘦的身板和疲乏的面容,就心酸难过,他自责自己,但却无能为力!
张秀英所处的环境,不仅仅是生活条件的艰辛和困难,让她最难承受的是那些幸灾乐祸者的白眼和歧视!她的心灵上的痛苦和刺激有多大常人是不可能想象出来的。如果说没有坚强的意志和坚定的信念与勇气,没有好的思想品质,没有伟大母爱的支撑,她是很难挺过来的。
张秀英的人格的确很伟大。在薛廷臣最困难的时候,她不但没有嫌弃,没有离开,反而任劳任怨的拼命干活,替男人撑起了这个艰难的家。这对身处逆境的薛廷臣来讲,是唯一的,也是最大的支持、鼓舞和安慰!对她的敬佩和感激,薛廷臣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后来,他在写自己的回忆录时写过这样一段话:“张秀英的艰难困苦,张秀英的功劳只有我的心里最清楚,这是我终生都不会忘记的。她的付出,她的辛勤劳动,她超出常人的意志和毅力,永远是我的榜样,也是我们薛家后辈儿孙们永远的榜样!我详细地记述她的事情,就是要让后辈们牢牢记住这个勤劳、朴实、勇敢、坚强的母亲!”
同样的环境,同样的遭遇,但结果却大不相同。
大通县委副书记铁兴邦和薛廷臣正好是一个相反的例子。在文化大革命中,铁兴邦受到了革命造反派的批判斗争之后,回到家里,不但得不到老婆的安慰和照顾,还得承受老婆的歧视、指责和辱骂。铁兴邦内外交困,思想压力很大。由于一时想不开,心理承受不了,他便钻了牛角,跳到宝库河里到马克思那里“诉苦”,去“告状”去了。
类似这样的情况,在当时屡见不鲜。那些男人们在“四清”运动中受到处分或被开除了的;文化大革命中,受到错误的批判斗争或被打成了反革命的比比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避免麻烦,划清界线者有之。离了婚的大有人在!导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悲惨结局的情况时有发生。薛廷臣觉得,那些女人们和张秀英就无法相比。
在极端困难的环境下,大女儿惠春勉强念完了高中,毕业以后被分到县“八一”农机修造厂当了学徒工。那个时候,要想分个好工种,就必须托人给厂长求情说好活,还得请厂长吃饭、喝酒。为了让女儿能学点技术,薛廷臣咬着牙掏了一点钱,请厂长吃了饭,喝了酒。厂长把薛惠春分到机修车间学钳工。没有多久,县上有一个推荐保送到西安交通大学学习的指标,天赐良机,惠春有幸上了大学。
惠春上大学不是考试,是推荐。推荐是按照家庭成份,本人表现以及学习成绩,还有其它一些条件。在几个候选人中,经过对照评比和筛选,惠春幸运的被推荐、保送到西安交通大学去学习。天大的好事降临到薛家,全家人都为之高兴。惠春当然是十分高兴!她兴高采烈地办完了相关的入学、户口迁移、粮食供应转移证、团员组织关系等手续之后,满怀着激动的心情,进入了西安交通大学,开始了她的大学生活。
但是,她在学校呆了很短时间就提出了退学。
惠春退学,纯粹是她个人的原因。
惠春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在学校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意识到上大学是要花不少钱的。家庭的经济情况她这个长女是最清楚的:爸爸每月只有七十六块钱的工资收入,维持全家七口人的基本生活都有些困难。为了维持生计,妈妈不得不到706的南山去建筑队去当苦力,每天靠汗水换来一块二毛钱,用以补贴家庭生活。惠春清楚的知道,弟弟尚文、妹妹惠芳,连高中都上不起,那里还有钱供自己在西安上大学! 她曾经到过山西老家,知道老家在农村。在老家,她看到老家人都在农业社劳动,辛辛苦苦的干上一年,连全家人的温饱都解决不了,也不可能有钱帮她上大学。上学要花的费用她拿不出来,穿的衣服和同学们无法相比,在异地他乡没有钱的滋味,对一个女孩子来讲,的确非常不好受。
面对严酷的现实,她毅然决然忍痛割爱,放弃了在西安交通大学学习的机会,退学回到农机厂继续上班,挣工资来帮家里维持生活。
上大学不容易,已经上了大学,要想退出大学也是很不容易的,惠春提出了退学以后,学校不批准。老师、校长经过耐心的说服教育没有能说通惠春的思想,学校便专门派了两个老师到青海去了一趟,想做做家长的工作。但老师在青海了解了她的家庭情况之后,费了很多周折才批准了她的退学申请。
惠春的退学让薛廷臣心非常难受,小时候一直想上学的薛廷臣,知道儿女们的心愿,尚文和惠芳在学校里学习都很努力,成绩都不错,根据他们的学习成绩,完全可以到高中去继续学习。但他们都是因为家庭的困难而辍学。薛廷臣当然能看出来,他们并不是不想上高中,是因为他们都是懂事的孩子,知道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允许他们再去上高中。
后来,毛主席提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尚文和惠芳便和城关的几个知识青年一起,到后子河公社东风大队当了社员,在那里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薛廷臣知道,孩子们的辍学,孩子们懂事只是一个方面,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这个不称职的爸爸没有钱供他们上学。要求学习受教育,这是孩子们应该享受的权利,也是薛廷臣这个做父亲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可是,他就没有条件保障他们这个应该享受的权利,也没有条件尽到他这个当爸爸应尽的义务!
“养不教,父之过。”在孩子们的辍学问题上,薛廷臣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所以,他一直感到很惭愧,很内疚,总觉得很对不起几个孩子。
薛廷臣不仅没有给孩子们创造学习条件,就连他们的最应该有的快乐也没有给上一点点。一次,他要去西宁出差,儿子尚文知道了非要跟上去。他向来对工作是非常认真负责的,把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怎么肯答应儿子的要求呢?临走的时候,尚文缠着父亲走到了门外,怎么哄也哄不住。因为孩子缠的时间太久,已经有点来不及了,他急着要走,情急之下便打了尚文一巴掌。张秀英急忙走出屋子,把嚎哭的尚文拉到了屋子里。
薛廷臣走了没有多远,扭回头看了一下,他看到尚文又哭着从屋里跑出来,跑到爸爸打他的那个地方,站在那里继续哭。
薛廷臣看了儿子一眼,心里一阵绞疼。但他还是一咬牙走了。一路上,他一边走,一边后悔、难过和心疼。
那年秋的一天,薛廷臣从西宁出差回来,大约就下午六点多钟了。几个孩子都很高兴的围了过来。惠芳问父亲道:“爸爸,西宁的蝴蝶和桥头的蝴蝶一样吗?”
薛廷臣信口回答说:“西宁的蝴蝶和桥头的蝴蝶是一样的。” 惠芳好像有点不太相信似的看着爸爸说:“我想,西宁的蝴蝶该比桥头的蝴蝶大吧!”因为她没去过西宁,不知道当时她对西宁是怎样想象的。薛廷臣只觉得惠芳可能是刚抓过蝴蝶的吧,但就没有能理解孩子当时的心情,就没有想到抽个时间把孩子们领上浪一趟西宁的公园!其实,他不是不想这样做,是因为他没有钱。他觉得,如果带上全家人专门浪一趟西宁的公园,连车费带门票,加上吃饭,最少也得四、五十块钱。这四、五十块钱是全家人半个多月的生活费呀!日子本来就是计算着过的,如果为满足孩子们的愿望,花四、五十块钱去一趟西宁,全家人半个月就没饭可吃了!
因为穷困,因为把全部心思用在工作上,薛廷臣根本没有尽到一个当爸爸的责任。没有给孩子们快乐和幸福,他给孩子,给全家带来的只是灾难和不幸。
陪 斗 '本章字数:4415 最新更新时间:20131213 07:19:37。0'
36 陪 斗
全面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还没有结束,史无前例的、长达十年之久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就接着开始了。
1966年5月4日至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了扩大会议。会议于5月16日通过的《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简称“五一六通知”)对“二月提纲”进行了全面批判,并指出:“混进党里、政府里、军队里和各种文化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是一批反革命的修正主义分子,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要夺取政权,由无产阶级专政变为资产阶级专政。”“例如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他们现正睡在我们的身旁,各级党委必须充分注意这一点。”会议以反党集团的罪名对彭真、陆定一、罗瑞卿、杨尚昆进行批判,决定停止他们的领导职务。会议决定撤销以彭真为首的文化革命小组,成立陈伯达任组长,康生为顾问,**、等任副组长的中央文化革命小组(简称中央**小组),此后,“文化大革命”轰轰烈烈地发动起来了。
文化大革命开始之时,薛廷臣是农副公司的采购员,经常不在家,很少参加学习和活动。有时候出差回来了,机关组织学习的时候就叫他去参加。学习会上经常要求大家在会上发言,因为薛廷臣特殊的身份和遭遇,他在会上基本上不多说话,他不敢多说,也不想多说,偶尔说上两句也是随声附和,应付过去罢了。
刚开始的时候,是组织学习毛主席著作,结合学习报纸上有关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文章和文件。有一次,在学习毛主席著作的会上,薛廷臣觉得学习毛主席著作是好事,对提高自己的思想觉悟有好处,于是他就做了一次发言,他发言说:“学习毛主席著作,是当前的形势,我们都要跟上这个形势,认真的学好毛主席著作,用毛泽泽东思想武装自己的头脑,提高思想认识和理论水平,搞好工作、搞好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
学习文件期间,薛廷臣觉得文化大革命除了学习和提高,其他和他都没有多大关系,便抱着漠不关心的态度敷衍应付。但他没有想到,随着文化大革命运动的逐渐深入,他居然被慢慢地被带入了“角色”。机关那些积极分子开始把他作为文化大革命运动中的对像,特别是在单位批斗走资派形成高潮的时候,单位便不让他外出搞采购了。时任农副公司经理的连纯见派韦守英把薛廷臣从武汉替换回来,让他回公司参加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
薛廷臣从武汉回来之后,连纯见没有给他分配具体工作,只是让他和几个临时工推着架子车在街上卖瓜果,规定他每星期三、星期六的上午半天和每天晚上的八点到十点(除星期六外),必须参加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
1966年8月8日,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即《十六条》)。《十六条》中这样规定:“在当前,我们的目的是斗垮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批判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批判资产阶级和一切剥削阶级的意识形态。”之后,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就成了“文化大革命”运动的核心任务之一。大通县商业系统批判的走资派是局长顾庆池和副局长张广业。每次批斗他们的时候,都必须要有人陪斗,陪斗的都是各单位的“牛鬼蛇神”。农副公司陪斗的人当然的就是“四清”下台干部薛廷臣,地主家庭出身的李道坤,凑不够人数就将几个不好安名目的 “牛鬼蛇神”也拉去陪斗。其他各公司也都有各不相同的陪斗对象,商业系统陪斗的对象一共有十几个。
1966年8月18日; 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检阅红卫兵和革命师生之后,特别是中央**9月上旬发出通知,鼓励各地大中学校的革命师生免费赴京大串连,全国各地掀起了红卫兵大串连的迅猛热潮。“中央**”表态支持全国各地的学生到北京交流革命经验,也支持北京学生到各地去进行革命串联。全国性的大串联活动迅速发展起来。大通地区也成立了各种各样的“红卫兵”组织。除了“毛泽东思想捍卫队” (以下简称“捍卫队”) ,是个比较大的组织外,还有以毛主席于一九六五年八月十八日,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全国五十万红卫兵而命名的“八·一八”战斗队(以下简称“八·一八”),还有叫“八·八”的红卫兵组织等等。全县各系统、各单位以及与本单位业务有关的“红卫兵”组织也应运而生,如医院的“红医兵”、小学的“红小兵”等。在大通县范围内的所有 “红卫兵”组织,不管是什么单位,什么形式,要不是倾向“捍卫队”,要么就倾向“八·一八”。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三条路线。不论什么样的“红卫兵”组织,基本上都属于这两大组织的观点。这两个组织所持的观点是不一样,一个是“保皇派”,一个是“造反派”。“捍卫队”基本上是属于保守的“保皇派”组织。“八·一八”是属于“造反派”的。虽然他们所持观点不同,但都说自己是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保卫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
农副公司以当时的领导连纯见为首,以及“四清”运动中的几个积极分子为骨干,成立了农副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