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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武则天发出一声振聋发聩地高喊:“崇州——万岁!”
泪水如断线之珠从她的眼中滚落下来。
洛阳北门,旌杆林立,旗幡飘扬,鼓乐之声震天动地。洛阳城楼上,武则天端坐龙椅上,两侧排列着三班文武大臣。
城楼之下,千牛卫旗甲鲜明当先而立,后面是皇帝亲将的十二卫;再后面是太子四卫,各卫尉衣装耀眼,刀枪锃亮,端的是一派盛朝文治武功的气象。
武则天双目望向城外,低声问身旁的张柬之道:“柬之,狄怀英的大军怎么还没有到?”
柬之微笑道:“陛下少安,应该是马上就到了。”
武则天点了点头:“柬之,你与昌鹤前赴城门,代朕迎接。”
张柬之躬身称是。
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礼炮,紧接着,军鼓大作,左卫、右威卫大军军容整肃徐徐开来。
为首的是河北道行军大元帅狄仁杰,身后三匹马是右威卫大将军王孝杰、右威卫右营将军李楷固和千牛卫中郎将李元芳。
四马之后是浩浩荡荡的大军。
城楼上,武则天缓缓站起身来。城下,张柬之、李昌鹤飞马而至,翻身下马,躬身施礼:“奉圣谕,躬迎大元帅班师奏凯,得胜还朝!”
狄公翻身下马,率众将跪倒:“臣狄仁杰率崇州众将,叩谢陛下天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后面,十几万大军齐齐跪倒,山呼万岁,声扬九霄。武则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缓缓点了点头道;“赐大元帅酒!”
身旁的内侍应声奉酒。
“等一等!”
内侍停住了脚步:“陛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武则天双目凝望着下面的狄公,良久,她轻声道:“朕要亲自敬酒!”
武则天快步走下龙椅,向城楼下走去。
狄公众人站起身,快步向前迎去,来到中门之前。
狄公高声道:“臣河北道行军大元帅兼崇州大都督狄仁杰,率麾下大将右威卫大将军王孝杰、右威卫右营将军李楷固、千牛卫中郎将李元芳,向吾皇恭献大捷!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人跪倒叩下头去。
“怀英平身。”
这声音是从身前发出的。
狄公一愣,抬起头来,武则天静静地站在面前,笑容可掬地看望着他。
狄公猛吃一惊:“臣万死不敢承陛下降阶之礼,请圣上回銮!”
身后三人叩下头去:“请陛下回銮!”
武则天微笑道:“降阶之礼自有礼之始,乃为各国元首族长而备。然今朕破格用降阶之礼,是为了告诉世人,这一场胜利来之不易!”
她转身对众军高声道:“这一场胜利来之不易呀!我大周有大将!我大周有忠良!我大周有千百万忠诚的士兵!”
短暂的寂静。
忽然,“万岁”之声如同惊雷震动着大地,久久不停。
武则天深深吸了口气道:“拿酒来。”
内侍呈上酒杯,武则天双手举起,递到狄仁杰面前:“怀英,你……辛苦了。”
狄公不由得老泪纵横,轻声道:“谢陛下。”
然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武则天微笑道:“孝杰身为大将军,击破正面之敌,厥功甚伟!楷固大破契丹主力于孤蒙,斩李尽灭首级,功在社稷!元芳亲身用命,屡破奸党,令战役顺然得胜,你竭功之首呀!来,赐酒!”
内侍为三人端上酒来。
王孝杰伸出双手接过酒杯。
他的手有些颤抖,良久,轻声道:“陛下,这一杯酒,臣可以转敬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
武则天微笑道:“当然可以。”
王孝杰举起酒杯来到狄公面前:“大帅,孝杰以陛下赐酒转敬大帅,您是帅中之帅!”
说完,他高高举起酒杯,满目热泪,望着狄公。
狄公平静了一下道:“全仗众位将军!”
话音未落,李楷固高声道:“元芳将军,我们同敬大人一杯!”
元芳道:“好。”
“还有朕。”武则天又拿起一杯酒,微笑道,“还有朕呀,怀英,一杯酒,你与朕共勉之!”
说着,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高举酒杯俱自欢饮,三军跪倒山呼万岁。声音回荡在神都的上空。
洛阳狄府,鞭炮之声震耳欲聋,狄公、元芳、曾泰在门前等侯着,身后众人嬉笑议论。
忽然街尽头响起一阵鼓乐之声,一顶红呢大轿向狄府大门而来。
狄公看了元芳一眼道:“元芳,来了。”
元芳不好意思地道:“大人,是您的侄女来了,您应该高兴啊,怎么和我说呀!”
狄公哈哈大笑,曾泰也笑出了声。
狄春飞跑而至:“老爷,如燕小姐来了!”
狄公微笑着捋髯颔首。
大轿抬到门前,轿帘一打,如燕款款走了下来,盈盈拜倒:“侄女如燕,拜见叔父大人。”
狄公赶忙扶起,笑道:“好,好啊。快,快进府!”
如燕抬起头,偷瞟了一眼李元芳,旋即低下头去。
李元芳与如燕的目光稍一对视,也赶忙扭过身。
狄春等人搀扶着如燕走进府内。
狄公、元芳、曾泰、如燕说笑着走进房内。
忽然,狄公的目光望向桌上的一封信。
他走到桌旁,拿起信,拆开一看,登时惊呆了。
元芳道:“大人,怎么了?”
狄公深吸一口气道:“是给如燕的。”
如燕一愣:“哦,给我的。”
说着,她接过信,飞快地看了一遍,猛地发出一声惊叫。
元芳道:“到底怎么了?”
如燕轻声道:“是大姐写的。”
元芳一惊:“萧清芳?”
如燕点点头,将信递给元芳。
元芳展开信,只见信上写道:“显儿,我会永远盯着你,直到你死!大姐。”
元芳倒吸了一口凉气。狄公缦缓转过身来:“看到了吧,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蛇灵”
第一章 白马寺惊现无头尸
黑暗的夜,乌云在翻滚。
位于群山之间的山坳中央,矗立着一座巨石垒成,高大雄伟的祭坛。祭坛的外立面镶嵌着雕有巨蟒图案的圆形玉牌。玉牌直径约丈余宽,雕刻着一条巨大的毒蟒:蟒头如麦斗一般,左右分嵌着两颗火红的眼睛,散发出妖异的光芒;撕裂般的阔口之处喷出一条蓝绿色的信舔,在月光的映照之下,蛇信仿佛在飞快地抽动着。
祭坛上燃烧着蓝绿色魔焰,喷射出丈余长的火苗,在这静夜之中显得诡异、恐怖。
四周静悄悄的,唯有那魔焰发出阵阵呼啸。
祭坛上,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动不动。
“仓”的一声龙吟,幽兰剑缓缓出鞘,在魔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李元芳那张镇定、平静的脸庞映入了眼帘,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冷冷的笑容。
对面站立着一位娉婷绰约的女子,美丽而略带沧桑的脸上神色异常严峻,正是蛇灵大姐——肖清芳。她的掌中握着一柄寒光闪烁的蝉翅刀。
风悄悄吹来,“轰”的一声巨响,魔焰窜起数丈高。
寒芒陡闪,李元芳的剑如电一般直刺肖清芳的咽喉,肖清芳纵身而起,蝉翅刀化作一片光雾,只听得几声脆响,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二人依旧面对而立,似乎从来没有移动过。良久,一滴鲜血从肖清芳的嘴角慢慢渗了出来。对面的李元芳冷冷地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肖清芳轻声道:“告诉显儿,我的人会盯着她,直到她死……”
话音未落,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肖清芳胸前的衣服四散迸飞,鲜血疾喷而出,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
李元芳深深吸了口气,幽兰还匣。
寂静。魔火在燃烧。
李元芳迈步向祭坛下走去。“轰”的一声,魔焰再一次蹿跃起来。
李元芳猛地停住脚步。
强光闪过,魔火中一条人影闪电般疾飞而至,寒芒陡现。
李元芳的幽兰剑再一次出匣了。
祭坛上两条人影飞快地转动着,速度越来越快,刀、剑的光芒交织成了圆形光环,将二人的身体挟裹在当中。
一道寒光猛地飞了起来,一切声音和动作都消失了。
幽兰剑“仓”的一声,重重摔落在地上。
李元芳的脸上毫无表情,他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柄钢刀。
他缓缓抬起头来。
刀柄握在对面的一个面目模糊的紫袍人手中。
李元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刀法。”
紫袍人缓缓抽出钢刀。
李元芳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皎洁的明月照耀着洛阳狄府,夜阑人静。
忽然,东厢房传出一声凄厉、恐怖的惊叫。惊叫声尖利而又漫长,划破了深夜的寂静。房中,如燕猛地从榻上弹起身,厉声惊叫着,“元芳!元芳……”她的额头上渗着细细的汗珠,胸口一起一伏,惊恐地四下望着:门窗、桌椅、梳妆台……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神智逐渐恢复,她这才明白,刚刚祭坛上那一幕不过是场恶梦。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披衣而起,快步出了门,向书房走去。
狄仁杰坐在书案前,静静地翻阅着各地的塘报。半晌,他抬起头来,揉揉眼睛,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如燕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狄公抬起头微笑道:“是如燕啊,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如燕勉强笑了笑:“叔父,我、我想……”
狄公站起身道:“你想找我聊天?”
如燕点点头。狄公道:“那好。整晚阅看塘报,我也累了,正好想找人聊一聊。说吧,想聊什么?”
如燕嗫嚅着道:“叔父,元芳有消息吗?”
狄公笑了:“我就知道你要问起元芳。”
如燕道:“他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一点音讯也没有,真让人担心。”
狄公点点头道:“是呀。自从崇州案后,那个神秘的‘蛇灵’组织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我们按照你的指点突袭了他们的总坛和几座分坛,然而,都已是人去楼空,这么一个庞大的组织竟好像在一瞬之间从人间蒸发了,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此次,元芳奉命出行,暗中查访,不知能否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如燕道:“叔父,您说元芳不会遇到危险吧?”
狄公一愣,抬起头来:“危险?”
如燕点头:“是啊。叔父,您可能有所不知,在‘蛇灵’之中有几个非常可怕的杀手,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身负上乘武功,极其冷静,异常凶残……”
狄公道:“你就是其中之一吧?”
如燕点点头:“是的。在‘蛇灵’里,共有六名杀手位列总坛,被称作‘六大蛇首’,排在第一位的是闪灵;第二是血灵;第三就是您非常熟悉的‘蝮蛇’虎敬晖……”
狄公抬起头来:“哦,敬晖也是蛇首之一?”
如燕道:“是呀,‘蝮蛇’在蛇首中位列第三,是剑灵;第四是魔灵;第五才是我——变灵;第六就是在崇州被捕的假狄春——动灵。这六大蛇首各有所长,幽州案‘蝮蛇’死去,此次在崇州假狄春被俘,而我又返正,‘蛇灵’的原六大蛇首只剩下了三个。然而,这三人都是极难对付的人物,连我都从未见过。听说他们的武功极其高强,且具有神奇的遁身之术。尤其是血灵,除了大姐外,几乎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我是怕,万一元芳遇到这几个人……”
狄公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元芳都知道吗?”
如燕点了点头:“临行前,我将自己所知‘蛇灵’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他,还把我一个好姐妹小梅的联系方法都对他说了。可是叔父,您知道,一旦元芳的行踪暴露,大姐一定会用最歹毒的手段对付他,我怕,我怕……”
狄公点点头:“我明白,我明白。我何尝不担心元芳的安危啊!只是,‘蛇灵’组织的这些妖人阴险毒辣,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数年前的幽州,他们联络突厥叛臣莫度,险些将吉利可汗置于死地,如不是我们及时勘破阴谋,两国战火已起,生灵必遭涂炭。而几年后的崇州,他们竟然又故伎重演,险些引发北地的全面战争。如燕,‘蛇灵’一日不破,国家便一日无宁日啊!”
如燕点点头:“叔父,刚刚我做了个梦……”
狄公问道:“哦,什么梦?”
如燕道:“我梦见元芳刺死了大姐,却被闪灵所杀……”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狄公长叹一声,点了点头:“如燕,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然元芳身经百战,武功更是顶尖之属;而最难得的是他的智慧、机变和极强的判断能力,我想就凭这几点,他就能够蹈险如夷,不辱使命。”
如燕轻轻叹了口气:“叔父,我真后悔,当时应该和他一起去的。”
狄公笑了:“好了,傻丫头,枉自担心是杞人之虑。也许明天元芳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给我们带来一个很大的惊喜。”
苍寂的群山笼罩在黑暗之中,一座竹亭孤零零地矗立在山谷中央。
竹亭里置放着一张小几、几个座垫,一个女人背向而坐,微风吹来,撩起了她身披的轻纱。背后脚步声响起,一个黑衣人快步走到亭下,轻声道:“大姐,他来了。”
女人转过头来,正是肖清芳。她点了点头,黑衣人转身离去。肖清芳端起几上的茶杯,浅浅地啜了一口。
“大姐。”身后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肖清芳的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你来了。”
那个出现在深山农家小院中的紫袍人缓缓走进竹亭。肖清芳问道:“传书收到了吗?”
紫袍人点点头:“是的。”
肖清芳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是你给总坛传信,说要见我?”
紫袍人道:“正是。”
肖清芳道:“‘蛇灵’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在任务完成前互不见面!”
紫袍人长叹一声,点点头:“是的,我知道。”
肖清芳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有什么事,就说吧。”
紫袍人深吸了一口气:“我想知道,这次的标靶是谁?”
肖清芳突然把头一抬:“为什么?”
紫袍人道:“直觉。直觉告诉我,这次的标靶不同已往。”
肖清芳望着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才道:“我不能为了你破了‘蛇灵’的规矩!”
紫袍人道:“那,恕我不能从命。”说着,他徐徐转过身向竹亭外走去。
肖清芳阴森森地说道:“你要背叛组织?”
紫袍人道:“我从没想过背叛,只是不想再滥杀无辜。”
肖清芳冷笑一声:“滥杀无辜。什么意思?”
紫袍人转过身来:“这些年‘蛇灵’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问是非,早已背离了原来的宗旨。只要于己有利,便不惜妄动杀伐,残害生灵。大姐,这些年,有多少无辜之人死在我们的手上,你能记得清吗?”
肖清芳把脸一沉,重重地哼了一声。紫袍人继续道:“对敌人就不必说了,只要是有碍行动者,那便是必死无疑。可对组织里的人也是这般,只要行踪暴露便立遭非命,仅崇州行动中,‘蛇灵’各坛被灭口的弟兄姐妹就多达数十人!如此做法实在是令人心寒呀!当初,我们加入‘蛇灵’是为了推翻武逆,复李唐神器,可现在,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呀?勾结外侮,危害国家,不顾百姓的生死,不惜挑起战争。大姐,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背上千古骂名啊!”
肖清芳的脸色非常难看:“看来,你也想学一学虎敬晖和苏显儿。”
紫袍人笑了笑:“敬晖是我的好朋友,对他,我非常了解。大姐,您想一想,是什么才会令他在最危急的时刻挺身而出,竟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救护狄仁杰?”
肖清芳的声音冷若冰霜:“哦,是什么?”
紫袍人道:“是狄仁杰用真情感动了他,这才会令他做出舍命之举。而我们呢,我想‘蛇灵’中没有一个人会甘愿为组织而死,因为,他们感到的不是真情,而是时时袭来的恐惧。这也就是我们为何会屡战屡败的原因。”
“够了!”肖清芳一声怒喝。
紫袍人抬起头来,面无惧色。肖清芳望着他,嘴唇不停地颤抖着,良久,她平静了一下情绪:“好了,今天我们不说这些。”
紫袍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肖清芳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你的话,我会认真考虑。”
紫袍人抬起头来。肖清芳道:“还记得,你的家人是怎么死的吗?”
紫袍人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肖清芳望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你不会认为,武则天也是无辜之人吧?”
紫袍人猛地睁开双眼。
一双脚在山道上飞奔着,鲜血顺着脚踝流淌下来。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拼命地向前奔跑着,胸前和肩胛处,鲜血不停喷涌,她的脚步踉跄,身形摇晃,脸色煞白……眼前出现一座破旧的庙门。女孩子跌跌撞撞地奔到门前,身体连晃几下摔倒在地,鲜血染红了庙门前的土地。
这是一座位于深山中的古庙,断壁残垣,破旧颓败。庙有两进,一进韦驮殿已几近坍塌;二进的正殿虽门窗俱无,但梁柱尚在,因此还可勉强支撑。正殿的房梁上卧着一条黑影,显然,庙外的声音惊动了他,他飞快地坐起身,侧耳倾听着。
女孩子拼命挣扎,艰难地爬进庙内,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砰”,一双脚落在她的面前。女孩子缓缓抬起头来。一个黑衣人正冷冷地望着她。女孩子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