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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公大喜,一步上前,拉住了元芳的手:“元芳,你回来了!”
元芳动情地道:“我回来了。大人,您还好吧。”
狄公微笑着连连点头:“好,好啊。只是有些担心你的安全。”
元芳的眼圈有些发红,他愧疚地道:“大人,元芳无能,虚耗此行,惭愧万分!”
狄公笑了:“好了,好了。凡事都是有因才有果,没头没脑地派你出去查访‘蛇灵’的下落,也确实是有些难为你。不要自责,把此行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对我说上一遍。”
元芳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两个月前我离开洛阳之后,便在江湖上追踪‘蛇灵’的下落。谁料想,这些人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花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探听他们的踪迹,却一无所获。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用如燕教我的方法,在柳州的青阳客栈给她的朋友小梅留下一个蛇形标记。果然,几天后的夜里,小梅找到了我……”
深夜,青阳客栈的房间里,李元芳躺在床上睡熟。人影一闪,一双脚落在了床前。正是小梅。她静静地望着床上的李元芳,手慢慢拔出短剑。
寒光一闪,小梅吃了一惊,刚想闪避,幽兰剑已经抵在她的咽喉之处。李元芳坐起身来:“不想说点儿什么?”
小梅道:“你是谁?”
李元芳笑了笑:“这正是我要问你的问题!”
小梅问道:“青阳客栈的蛇形标是你留下的?”
“仓”,幽兰还匣。元芳问道:“你是小梅?”
小梅点头:“正是。”
元芳道:“我是苏显儿的朋友,是她让我来找你。”
小梅道:“显儿好吗?”
元芳点点头:“她非常好。”
小梅叹了口气:“她现在已经是‘蛇灵’的第一号标靶!请你转告她,一定要小心。”
元芳点点头;“我会的。”
小梅转身向门口走去。元芳道:“等等。”
小梅转过身:“还有事吗?”
元芳道:“你知道,我约你见面,不是为了问安。”
小梅顿了顿道:“有什么事,说吧。”
元芳道:“我想知道,‘蛇灵’的总坛设在哪里?还有就是,你们的下一步计划。”
小梅笑了:“我像个叛徒吗?”
元芳摇摇头:“不像。但你是显儿的朋友,我问你的,也正是她想知道的。‘蛇灵’现在追杀她,我们不能毫无准备。”
小梅望着李元芳,良久才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元芳笑了笑:“最好的朋友。”
小梅笑了:“我明白了。你是李元芳,对吗?”
元芳一愣:“你怎么知道?”
小梅道:“听大姐说起的。显儿之所以背叛‘蛇灵’,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叫李元芳的人,要我们引以为戒。”
元芳也笑了。小梅点点头:“显儿的眼力不差。”
元芳道:“言归正传吧,我希望你能帮这个忙。”
小梅长长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可以拒绝任何人,但是对于显儿,我能说什么呢?好吧,我答应。”
元芳笑了。小梅:“但是,目前我也不知道总坛到底安置在什么地方。”
元芳一愣:“哦?”
小梅点头:“你知道,几个月前,‘蛇灵’的总坛秘密搬迁,我们这些分坛主只有等候总坛的通知,才能知道下落。这也就是我还能够来这里见你的原因。”
元芳道:“是这样。那,如果你得到了消息,怎样通知我呢?”
小梅略一踌躇道:“你就待在这里,只要有了消息,我会命人传信让你到指定的地点见我。”
元芳点点头:“多谢。”
小梅笑了笑:“如果我所做的事让大姐知道,下场会比显儿悲惨十倍!”
元芳道:“我明白。放心,我会守口如瓶。”小梅缓缓点了点头。
狄公听了元芳的叙述,抬头问:“柳州的青阳客栈?”
李元芳道:“正是。在那里,我和小梅接上了头。”
狄公点了点头:“那,后来呢?”
元芳道:“十几天后,我接到一封密信,是小梅派人送来的,信中说,要我到大杨山中的古庙等她。我等了五六天,终于,几天前的夜里,小梅来了,却身负重伤……”他把当时在古庙前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说罢,元芳长叹一声道:“我解决了那些追杀她的黑衣人,却没能挽救她的生命!她伤得太重了。”
狄公深深地吸了口气,点点头:“真是义女呀!”
如燕低声抽泣起来:“她是为我,是为了我呀……我害死了她,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狄公拍了拍她的肩膀:“如燕啊,小梅是为仁侠,为义气,为了国家社稷,她的死可谓是重如泰山呀。比之‘蛇灵’中那些披着人皮的禽兽,苟活于人世之间,不知要强了多少倍!”如燕点了点头,抹去脸上的泪水。
狄公缓缓踱了起来,忽然,他停住脚步,转身问道:“元芳啊,小梅临终前都说了什么?”
元芳道:“当时,她已在弥留之际,只是断断续续地说道:‘快,赶、赶回洛、洛阳,闪、闪、白、白、白……’说到这儿,她已气绝身亡。”
狄公沉思着道:“我想,她定是要告诉你‘蛇灵’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只可惜伤势过重,没能把话说完。”
元芳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大人,这些日子,我将这几句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几百遍,仍然参详不出其中的含义。”
狄公沉思良久道:“她让你马上赶回洛阳。”
元芳点点头:“正是。”
狄公徐徐踱了起来,口中喃喃地道:“这几句话一定非常重要,否则,小梅绝不会在弥留之际,特意说出这几个字。可是……她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呢?”
元芳的目光望着狄公。
黄昏,深山中的农家小院,竹槽穿门而过,将水带进院子里的蓄水池中,发出了“哗哗”的响声,在这个寂静的院落里,这是唯一的一点声响。
正房内亮着灯,桌上摆满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几乎都是机括式的:飞轮弹刀、开花弩、燕子铛、无影针……
一双手麻利地将武器一一组装完毕。此人正是前面出现过的跟肖清芳争论的那个紫袍人,他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
忽然,他的耳畔仿佛响起了一阵阵铁蹄踏踏之声,金铁交击,伴随着一声声惨叫……紫袍人痛苦地闭上眼睛,多年前他在石府门前亲身经历的一场杀戮,又浮现在眼前——
大门前,数十名男子齐齐地跪在府门前,每人身后站着一名手握鬼头大刀的刽子手。三声炮响,行刑官一声断喝:“午时三刻已到,行刑!”数十名刽子手钢刀齐落,人头翻滚,血流成河。
后门,官军们将府中的女子驱赶到囚车上。一个女孩子哭喊着,躺倒在地,官军们连打带拖。这个女子正是修真坊内同太子幽会的小慧。一骑马飞奔而至,马上人正是那个紫袍人,他翻身下马,连声呼叫:“小慧,小慧!”三拳两脚将官军们打倒在地。
女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忠哥!”紫袍人眼含泪水:“小慧,咱们走!”说着,他一把抱起了女孩儿。身后马蹄响起,一名官军队长手舞长刀,飞奔而来,寒光一闪,紫袍人后背鲜血迸流,重重地倒在血泊中。
紫袍人慢慢地睁开眼睛,满面泪水。他深深吸了口气,手紧紧地抓住了桌上的钢刀。这是一柄其薄如纸的单刀,中指在刀刃上一弹,“铛”,声音清越、洪亮,刀在油灯的映照下放射出一道寒光。
此人就是“蛇灵”的六大首领之一的闪灵。明天,他将受总坛的派遣,去执行一项极其秘密的特殊任务……
夜,狄府正堂上,狄公缓缓地踱着,对面的元芳和如燕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忽然,狄公的脚步停住了,猛地转过身来,似乎在迷茫中看到了一丝光亮。如燕说过的几句话在他脑海里回荡:“在蛇灵里,共有六位杀手位列总坛,被称作六大蛇首,排在第一的是闪灵;第二是血灵……”狄公抬起头来,双目微微眯起,一幅幅画面闪现在他的眼前:白马寺中的无头男尸;尸体左手食指旁光滑的皮肤……猛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掌狠狠一击:“原来是这样!”
元芳、如燕围上来:“您想到了什么?”
狄公道:“如燕,前几天你曾经说过,‘蛇灵’组织有六大蛇首,排位第一的叫闪灵,对吗?”
如燕道:“正是。”
狄公道:“小梅所说的这个‘闪’字,便是闪灵。”
元芳和如燕吃了一惊:“闪灵?”
狄公道:“正是。说完‘闪’字,小梅断断续续地说‘白,白……’是吗元芳?”
元芳点点头:“正是。大人,这‘白’字有什么含义?”
狄公道:“她想说的是白马寺。”
元芳茫然:“白马寺?”
狄公道:“正是。”
如燕不解地道:“可是,闪灵和白马寺有什么关系?”
狄公道:“皇帝明日清晨,要驾临白马寺……”
元芳一声惊呼:“您是说,闪灵要到白马寺中刺驾!”
如燕一声惊叫:“什、什么?”
狄公深吸了一口气:“小梅临终前的几句话,只有这一种解释,那就是告诉我们,闪灵奉命到白马寺中埋伏,企图刺驾,所以,她才让你尽快赶回洛阳。”
元芳恍然大悟:“不错,不错!当时,她对我说的话如果连贯起来,正是:赶回洛阳,闪灵,白马寺!”
狄公道:“而且,今日,千牛卫大将军桓斌率卫士清查白马寺,在后园中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
元芳一惊:“哦?难道这两者之间真有关联?”
狄公摇摇头道:“不可说,现在还不可说呀。”
如燕焦急地道:“叔父,现在怎么办?”
狄公抬起头来:“元芳,我们立刻进宫面圣!”
上阳宫寝殿内,灯火一片昏暗,武则天已经睡熟。
宫门前高挑风灯,值宿的卫士们警剔地巡视着。黑暗中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卫士一声厉喝:“什么人?”
“是我!”狄公、元芳快步走了过来,卫士赶忙迎上前来:“哦,是狄阁老,李将军。”
狄公急促地道:“相烦通禀,就说我有要事求见皇上!”
卫士为难地道:“阁老,皇上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您明天再来吧。”
狄公急道:“请你立刻进内唤醒皇帝,就说生死攸关,请务必允我进见!”
卫士道:“阁老,您知道皇上的脾气,一旦她老人家睡熟,任何人也不敢将她惊醒。否则,卑职项上的人头恐怕就保不住了,我看,您还是明天再来吧。”
狄公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焦急地徘徊起来。元芳急道:“大人,现在怎么办?”
狄公猛地停住脚步:“元芳,立刻回府召来八大军头,我们到白马寺!”
此时的白马寺已经严密警戒,外层是左羽林卫麾下的神武营,内层则是由大将军桓斌率领的千牛卫。一队队巡逻的羽林卫和千牛卫往来穿梭,提铃喝号。殿前殿后,廊庑庭院,到处是站岗巡逻的千牛卫们的身影。
偏殿内,高烧红烛,钟鼓齐鸣,铃杵奏响,诸般法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数百名僧侣整整齐齐地盘膝坐在殿上,在方丈大师的带领下,用梵语唱诵着《太平经》和《金刚经》;音乐声、梵唱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
两名千牛卫手扶钢刀站在殿外。大将军桓斌率几名副将快步走过来。站岗的千牛卫赶忙躬身道:“大将军。”
桓斌点点头,看了看殿内道:“和尚们还在唱?”
千牛卫笑道:“皇上来进香,可忙坏了寺里的这些师傅们,自打十几天前开始,每天都要练上三四个时辰。”
桓斌笑道:“他们是怕唱不好,皇上打屁股。”众卫士发出一阵低笑。
桓斌道:“和尚们唱不好,不过是打打屁股;可咱们要是出了事,那可就是掉脑袋。今天早晨的无头尸案还没弄清楚,所以,绝不能再出任何意外。弟兄们,把眼睛都给我睁大了,一刻也不许松懈!”
众卫士躬身答道“是!”
寺外,静夜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外围的羽林卫厉声断喝:“什么人,站住!”
“狄仁杰!”话到马到,狄公、李元芳、如燕率张环、李朗等八大军头飞马来至寺前。羽林卫队长赶忙躬身道:“狄阁老!”
狄公急促地道:“何人负责此处的禁卫?”
羽林卫队长答道:“是卑职。大人!”
狄公道:“你立刻到寺中,请千牛卫大将军桓斌出来,就说我有急事!”
羽林卫队长答应着,向寺中飞跑而去。狄公一挥手,身后众人翻身下马。
脚步声响,大将军桓斌率卫士快步走出来。狄公赶忙迎上:“大将军!”
桓斌道:“怎么样阁老,无头尸案有消息了?”
狄公在桓斌耳畔低声说了几句,桓斌猛吃一惊:“什么?”
狄公道:“而今,事态万分紧急,请大将军立刻协助本阁,彻底清查白马寺!”
桓斌咽了口唾沫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阁老,请您随我来吧。”说着,他大步向寺中走去,狄公一行随后跟上。
寺中,一条黑影闪电般掠过殿顶,落在了大雄宝殿门前,正是紫袍人。他四下看了看,不远处的殿基旁站着两个巡哨的千牛卫。紫袍人一闪身躲在殿门外的立柱后。
猛地,院子里传来千牛卫们一阵阵高喝,白马寺内登时喧嚣起来。紫袍人一惊,探头向外望去,只见一队队千牛卫迅速穿过二进院落,向前面跑去。紫袍人深吸了一口气。
一进院中,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将白马寺照得如同白昼。千牛卫以小队为单位,在火长的率领下有条不紊地对寺内进行地毯式搜查。
韦驮殿的大门“砰”的一声打开,狄公、李元芳、如燕、桓斌率千牛卫快步走进来。狄公冲桓斌点了点头。桓斌一摆手,众卫士无声地搜查起来。
大雄宝殿内,灯火通明,佛龛前,燃点着数十支粗如儿臂的白蜡。人影一闪,紫袍人掠进殿中,站在殿中央的香案前静静地观察着,良久,他抬起头来望向殿顶。
殿顶的结构极其复杂,是由多层横梁构成的。紫袍人深深吸了口气,纵身而起,飞上殿顶。
与此同时,殿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狄公一行闯进殿来。桓斌厉声高喝道:“仔细搜查,绝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一众千牛卫无声地行动起来。殿顶横梁上,紫袍人敛气息声静静地卧伏着。
下面,桓斌率千牛卫在殿内仔细地搜查着。狄公站在大殿中央,一双鹰眼飞快地将殿内的景物收于眼底,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冲元芳使了眼色,元芳点了点头。蓦地,他的身体如踩弹簧一般向上蹿了起来,直奔房梁之上飞来。
紫袍人大吃一惊,身形一展,贴着房梁平平飞移而去。横梁旁边,是一根长达两丈的幡竿,紫袍人的身体如蛇一般攀爬到幡竿之上,隐身在幡旗后面。
元芳的双脚落在房梁上,眼睛四下里搜索着,周围空无一物;元芳缓缓回过头,目光落在了那根幡竿上。他的身形一纵,“嗖”的一声直奔幡竿而去,手一扬掀起了幡旗……
幡竿上空空如也,紫袍人竟神秘地消失了。李元芳深吸了一口气,纵身跃下房梁,冲狄公摇了摇头。
靠近幡竿的内斗拱处,隐隐露出了一点衣角,紫袍人悬身于内斗拱中,一动不动。
下面,狄公缓缓地踱着,元芳快步走过来轻声道:“大人,房梁上什么也没有。”
狄公点了点头。桓斌率千牛卫奔来报告:“阁老,殿中没有任何异常。”
狄公四下看了看道:“张环,李朗。”二位军头踏步上前:“大人!”
狄公吩咐道:“你们率卫士在殿中严守,任何人不得入内。”
张环李朗高声答是。桓斌道:“大人,以末将看来,如此严密的戒备,再厉害的杀手也不可能进得来。是不是消息有误啊?”
狄公笑了笑,没有说话。忽然,殿外飘来一阵梵唱,狄公抬起头来:“大将军,何处梵唱阵阵呀?”
桓斌笑道:“是庙里的和尚们在诵唱《太平经》呢。”
狄公问道:“哦,在哪里?”
桓斌道:“在第四进的偏殿中。阁老,皇帝进香,通常是到三进的弥勒殿而止。她是不会到第四进去的,所以末将以为,那里就不必查了吧。”
狄公道:“走,去看看!”说着,他转身走出大殿,李元芳、如燕、桓斌等人随后跟上,一行人步出殿外。
房梁上的紫袍人长长地吐了口气。
偏殿内梵唱阵阵,铃杵齐鸣,众僧仍在为第二天的大法事进行着预演。数百名僧人高颂《金刚经》,声音柔和齐整竟如出一人之口。
狄公、桓斌率一众千牛卫走进来。方丈赶忙迎上前来:“大将军!”
桓斌点了点头道:“大师,请您命众僧停止诵经。”
“不必。”狄公走到他身旁,微笑道,“大将军,不要这么紧张,脸色放轻松一点,让他们照旧。”
桓斌一愣,赶忙点头,对方丈轻声道:“照旧。”
狄公面带笑容,徐徐向众僧走去,一双眼睛飞快地观察着每一位僧人脸上的表情。身后的方丈略感诧异地问桓斌道:“大将军,这位是……”
桓斌压低嗓音道:“这位就是当朝宰辅,狄阁老。”
方丈吃了一惊:“他就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