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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往往影响千里外莫不相关的人们的命运,人生奥秘,一言难尽。
王郎先生当皇帝的那天,即下令缉拿刘秀先生,并派人逮捕刘秀派在邯郸的代表团。代表团团长耿德先生听到消息,魂飞天外,率同他的属员,连夜越城逃走。
政治婚姻
刘秀先生在宋子(河北省赵县)得到王郎先生称帝的消息,还不太吃惊,但不久他就发现大势大好,盖王郎先生是以皇子的身份出现,在那个宗法制度根深蒂固的社会,皇家血统是一项强大号召。虽然刘秀先生拼命宣传王郎先生是冒牌假货,但挡不住大众认为他真是宫廷斗争下漏网的孤雏。黄河以北地区各郡县纷纷响应邯郸政府,而邯郸政府已派出使节,悬赏十万户侯爵的赏格,捉拿刘秀。刘秀先生只好狼狈逃命。他放弃宋子,逃到卢奴(河北省定县),再逃到蓟州(河北省蓟县),再逃到信都(河北省冀县)。就在信都,孤独无援,苟延残喘。当时,他阁下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投降王郎先生的新政权;一是逃回首都洛阳,请中央政府派遣大军出击;一是自己集结力量,和王郎先生对抗。投降王郎先生的新政权是不可能的,那是一条喀嚓一声,人头落地的死路。逃回洛阳,一则千里迢迢,不见得逃得过,二则刘秀先生也知道玄汉王朝的中央政府,并没有力量派出大军。于是,他选择了第三条路。
刘秀先生第一个争取的,是最大的一个武装集团,拥有十余万众的真定(河北省定县)民兵司令官刘扬先生。刘扬先生是西汉王朝的王爵(真定王),凭他的皇家身份和雄厚的财富,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他偏偏正跟王郎先生的新政权结合。当刘秀先生派出他的使节刘植先生前往游说的时候,忧心忡忡,很显然的,如果刘扬先生拒绝,他就四大皆空,陷于绝境。这是一个严重关键,他的前途,甚至他的残生,都握在刘扬先生手中。他不能想象,一旦刘扬先生翻脸,十万精锐向他发动攻击时,他将有什么下场。
感谢耶稣基督,刘植先生带来好消息。刘植先生曰:“刘扬先生愿意跟你合作,但有个先决条件,就是要跟你结成姻亲。这件事关系我们的兴衰存亡,我已替你一口答应啦。”刘秀先生还弄不懂怎么回事,惊疑曰:“天老爷在上,我还没有儿女,怎么联婚呀。我妹妹刘伯姬,已经跟李通那小子订了婚,怎么能拆散呀。”刘植先生曰:“不是跟你的儿女姐妹联婚,而是跟你联婚。刘扬先生要把他心爱的外甥女郭圣通嫁给你。”
郭圣通女士,真定藁县(河北省藁县)人,她爹郭昌先生,曾抛弃数百万的财产继承权,让给他的异母弟弟,得到乡人们一致尊敬。稍后在真定郡政府担任过行政科长(功曹),他的妻子是当时真定王刘普先生的女儿——在史书上,这位女儿被称为“郭主”,即嫁给姓郭的郡主也。这位“郭主”,就是刘扬先生的妹妹,生了一男一女,男名郭况,女名郭圣通。甥儿甥女,都依靠着舅父大人。这时,刘扬先生看出了刘秀先生青年才俊,可能建立大功大业,才提出把甥女许配刘秀先生的要求。
刘扬先生是不是知道刘秀先生已经娶了阴丽华女士,史书上没有交待,依情势判断,刘秀先生已经到了代理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的地位,成为王郎先生第一号追捕的人犯,他的身世恐怕早已家喻户晓。但刘扬先生仍要这么做,为的是要狠狠的赌上一注,失败则大家同归于尽,胜利则就成了皇亲国戚,同享荣华富贵。
刘秀先生遇到难题,他曰:“我已娶了阴丽华啦。”刘植先生曰:“那有啥关系?依照古老的传统文化,皇帝一娶就是九个,王爵侯爵,一娶就是三个。现在你才不过两个,差的远哩。而且,刘扬先生势大气粗,如果不跟他联婚,我们还有啥可折腾的?所以我已代你满口答应,木已成舟,别无选择,请你三思。”
其实用不了三思、只要一思,就乐不可支。刘扬先生不是要他的命,只是要他娶一位如花似玉,而这正合臭男人的老口味——妻子越多越好。于是刘秀先生假装被刘植先生的大义说服,手舞足蹈兼欢天喜地,按照当时礼俗,先派刘植先生充当大媒,带着金银财宝(柏老按:刘秀先生哪里来的金银财宝?不是抢来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先去真定城,送作聘礼。然后,自己亲往迎娶。呜呼,大混战时代中,一个头目,亲自前往娶亲也好,亲自前往出席会议也好,都是一场生死交关的冒险,谁敢保证刘扬先生不霎时变卦,把娇客一刀两断?然后带着刘秀先生的尊头向邯郸政府请功?所好的是,刘扬先生真心结纳,迎接到十里之外,把刘秀先生安顿在宾馆下榻。择了一个黄道吉日,举行结婚大典。
这是中国历史上一桩重要的政治性婚姻,刘秀先生实在不敢预卜郭圣通女士带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家庭,等到洞房花烛之夜,才发现她貌美如花,仪态万千,另有一种乡土气息的阴丽华女士所没有的雍容华贵的风度,使乡巴佬出身的刘秀先生,如置身云雾,受宠若惊。
事情终于爆发
政治婚姻带来政治利益,岳舅父刘扬先生的主力军,跟甥女婿刘秀先生的残兵败将,组成联合兵团,声势大振。结婚的次年(二四),联合兵团攻陷邯郸,杀掉王郎先生,河北(黄河以北地区)逐渐置于刘秀先生的军事控制之下。再次年(二五),刘秀先生公开叛变,在鄗南(河北省柏乡县)建立东汉王朝政权,自称皇帝。稍后,倒转过来封他的主子——玄汉王朝皇帝刘玄先生一个王爵(淮阳王)。
纪元后二六年,刘秀先生定都洛阳,正式立郭圣通女士当皇后。原配阴丽华女士,只好屈居姬妾第一级的“贵人”。郭圣通女士生五个儿子:刘疆、刘复、刘康、刘延、刘焉。阴丽华女士也生五个儿子:刘阳、刘苍、刘荆、刘衡、刘京(另处还有一位姬妾许美人女士,生一个儿子:刘英)。子以母贵,郭圣通女士既被立为皇后,她生的长子刘疆先生,自然被立为皇太子。
不过那位因她介入而受到排挤的阴丽华女士,在宫廷中和政府中,仍有强大力量。阴丽华是刘秀的同乡,专制时代,任何一个新兴王朝的开国帝王,或揭竿而起的草莽英雄,基本武力都是靠同乡子弟兵的,这件事情很容易证明,只要检查一下功臣们的籍贯,就可一目了然矣。所以郭圣通女士的地位,一直孤立,而阴丽华女士的势力,却盘根错节,把刘秀先生团团包围。一个新兴王朝的帝王,传到第二第三代之后,他们以国为家,对故乡的缅怀之情,才会逐渐消失;而在第一代,地域观念仍是一个重要的政治感情,大多数高级官员和高级将领,都是幼年时的玩伴,和青年时的同伙,乡音亲切,他们之间有共同的话题和共同的历史背境。
这对郭圣通女士,是一种磨损,以致影响到刘秀先生的情绪。虽然郭圣通女士已贵为皇后,但刘秀先生在以后几次御驾亲征的战役中,却只携带阴丽华女士前往,而且爱屋及乌,深爱阴丽华所生的孩子,尤其是刘阳。不久就发生一件事,纪元后三九年,刘秀先生下令全国郡县严格调查人民户口和耕田地籍。在各郡县奏报的文书中,陈留郡(河南省陈留县)的表册里,却夹着一张神秘的字条,写曰:“颍川(河南省禹县)弘农(河南省灵宝县)可问,河南(河南省洛阳县)南阳(河南省南阳县)不可问。”这显然是承办人员所写,糊里糊涂,误夹到上奏给皇帝的庄严报告中的。刘秀先生下令追查,当然没有人敢承认含有什么特别意义,只支支吾吾说,那是在街上拣到的。刘秀先生自不相信这种鬼话,但又没有办法证实,只好大发脾气。而这时候,年才十二岁的刘阳,正在他爹身旁,就解释曰:“颍川、弘农,虽然富豪很多,可是并没有政治后台,所以户籍地籍,可以放心大胆的去调查。而河南是国家首都,多的是亲信大臣;南阳是皇帝故乡,到处是皇亲国戚,可千万碰不得,一碰准大祸临头。”刘秀先生这才恍然大悟,特派皇家侍卫武官(虎贲将)前去诘问,果然这般。从此对刘阳这个孩子,另眼看待,宠爱有加,认为皇太子立得太早,应该教刘阳干才好。
其实这只是情绪累积下的一个转折点,正常情形下,不可能因一席对话,就兴起“易储”的重大决定。而是早就憋在心里,遇见一个特别事件,使它突然升到表面。既然升到表面,刘秀先生也就不再掩饰。郭圣通女士如果千忍百忍,忍气吞声,还可能挽救,至少可能使事情拖延下来,或许有改变主意的希望。可是,郭圣通女士的反应却是冷嘲热讽。冷嘲热讽些啥,史书上没有记载,大概记载下来有损刘秀先生的尊严,我们揣测是,不外拼命挖刘秀的疮疤,掀刘秀的底牌,说他忘恩负义,不记得当初穷途末路,靠她舅舅才有今天啦之类。
呜呼,冷嘲热讽只能招来对方更严重的反击,而不能使对方低头。夫妻间使对方低头的,只有两种法宝,一是强大的压力,一是尽量包容,用柔情感动对方回心转意。这两者郭圣通女士都没有采用,于是,事情终于爆发。纪元后四一年十月十九日,刘秀先生突然发布正式诏书,曰:
“皇后郭圣通女士,仗恃她的权势,心怀怨恨,屡屡违犯我的旨意,不能一视同仁的照顾非她所生的孩子,宫廷之中,别的孩子见了她,就象见了老鹰。既没有相爱的品德,却有吕雉、霍成君的手段(柏老按:这是指控她要谋杀啦,血口喷人的栽赃),岂能托孤给她?现在派宰相(大司徒)戴涉,皇族委员会委员长(宗正)刘吉,前往宣布我的决定:立刻缴出皇后印信(这就是撤职)。贵人阴丽华女士,是我故乡的良家妇女,在当小民的时候嫁给我,已三年不见面矣(瞪着眼说谎),应该接任皇后。这是一件不幸的变故,官员们不可以表示赞成和歌颂。”
母子俱废
诏书原文曰:
“皇后怀势怨怼,数违教令,不能抚循他子,训长异室。宫闱之内,若见鹰鹯,既无关睢之德,而有吕霍之风。岂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今遣大司徒戴涉,宗正刘吉,持节往谕,其上皇后玺绶。阴贵人乡里良家,归自微贱,自我不见,于今三年。宜奉宗庙为天下母。异常之事,非国休福,不得上寿称庆,特颁诏以闻。”
这项诏书是霹雳般公布的,事前没有任何迹象。而刘秀先生也就是为了要避免少数不识相的高级官员的反对,才猝然而发,造成既成事实,用来堵他们的嘴。郭圣通女士这时候才发现她已一败涂地,任何争辩都是多余的。她缴出皇后印信,黯然离开住了十六年之久的皇后宫,搬到别殿。在泪流满面中,眼看着位在她之下的阴丽华女士,爬到她头上,坐上皇后宝座。在此之前,阴丽华女士见了她要下跪参拜的,在此之后,她却要向阴丽华女士下跪参拜,人生中最难堪的羞辱,蓦然间劈头罩下。
这时候全体政府官员,都向新任皇后靠拢,只有皇家教习(殿中侍讲)郅恽先生,向刘秀先生进言曰:“夫妻之间的感情,连父母子女,都不能开口,何况我不过一个部下,怎敢参加意见?只希望你陛下谨慎细查,不要使天下人议论纷纷,才可以没有后患。”刘秀先生曰:“你一定了解我的本意,我不会太绝情。”是不是因为郅恽先生的建议,或是刘秀先生本来就决定他的行事步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刘秀先生决定仍使刘疆保留皇太子的职位,并且加封郭圣通女士的第二个儿子刘辅当中山王,称郭圣通女士中山太后。稍后,刘秀先生索性把已封公爵的所有的儿子,一律晋封王爵。
然而,刘疆先生的皇太子职位,任何人都看出岌岌可危。他是废后的儿子,而现任皇后的儿子,正得老爹的宠爱,阴姓家族和南阳籍的官员将军们,绝不允许废后的儿子继承帝位。刘疆先生自己,也忧心忡忡,不能自安,他也知道他面临的是什么危机。于是郅恽先生向他建议曰:“太子老爷,你长久坐的是一个危险万状的位置,也是一个使老爹感到痛苦难解的位置。不但有违孝道,事实上也杀机重重。历史上不少例证,帝王是明智的帝王,儿子是千古的孝子,结果却因为芝麻绿豆小事,反目成仇。孔丘先生的大著《春秋》里,特别指出:子以母贵。为你自身的厉害打算,不如辞去皇太子,逃出是非窝。”
刘疆先生如梦初醒,他终于找到解决的办法。于是,他向老爹请求让位。刘秀先生假装着不忍心,加以拒绝。嗟夫,只要掉到权力的漩涡,父子之间都不得不使用诈术。刘疆先生急于摆脱那些虎视耽耽的压力,只好拜托一些跟老爹接近的皇亲国戚,再三请求,刘秀先生才表示已被说服。纪元后四三年,他阁下用正式诏书宣布曰:
“春秋之义,立子以贵,东海王刘阳,皇后之子,宜承大统。皇太子刘疆,崇执谦退,愿备藩国,父子之情,重久违之。现在封刘疆当东海王。”
这就是说,把东海王刘阳,跟皇太子刘疆,两相对调。阴姓家族,到此大获全胜,刘疆先生的封国在东海(山东省郯县),刘辅先生的封国在中山(河北省定县)。刘疆先生被废后的次年(四四),老爹下令改封刘辅先生当沛王,封国在沛郡(安徽省宿县),郭圣通女士也改称沛太后。而且对郭圣通女士的亲弟郭况先生,和堂兄郭宽先生,堂弟郭匡先生,都加封侯爵。郭圣通女士的叔父郭梁先生,早已去世,没有儿子,刘秀先生就封他的女婿陈茂先生也为侯爵。
七年后的纪元后五0年,郭圣通女士的娘刘女士——也就是“郭主”,寿终内寝。刘秀先生对这位岳母大人,表示最高贵的情操,他亲自参加她的葬礼,这是一件天塌了似的大事,权力魔杖所去的地方,文武百官就象苍蝇一样的挤在那里,好不轰动。刘秀先生还把岳父大人郭昌先生的棺柩,从遥远的真定,运到首都洛阳.跟岳母大人合葬。
刘秀先生对母子俱废的家国变故,处理得十分宽厚,郭圣通女士虽然不幸被废,中国历史上所有被废的皇后群中,她却最最幸运。然而,任何一个当事人,都不能心平气和的跟历史上同类型的人物比较。郭圣通女士从高位上跌下来,虽然没有发生血腥事件,但打击同样严重,娘家和儿子荣华富贵,解除不了内心的空虚和羞辱。她被尊称“沛太后”,史书上都没有提到她是不是离开皇宫,去沛郡(安徽省宿县)依靠儿子。在皇宫中称“沛太后”,不过是不把她算做皇宫的一员,免得她面对昔日形势。只有在儿子的王宫里,她这“沛太后”,才能恢复自尊。最初,郭圣通女士还依靠母亲,而母亲死啦。母亲死后的第二年(五二),她也孤苦伶仃的含恨去世。十七年皇后,十年贬谪,假如她十八岁结婚的话,死时已四十五岁矣。
宋敬隐
时代:一世纪七十至八十年代
其夫:东汉王朝第三任皇帝刘炟
遭遇:下狱·服毒自杀
三对姐妹花
纪元后七五年,我们前述的东汉王朝第二任皇帝刘阳先生,一命归天(他本来叫刘阳的,当上皇帝后,改名刘庄。呜呼,中国帝王最大的特征之一是,只要屁股一坐上龙墩,就非改名不可,好象龙墩上有个尖端向上的铜钉,如果不改一改名字,屁股就被扎得痛苦难熬;只要一改,铜钉大概就不见啦),刘阳先生一命归天之后,由他的儿子刘炟先生继任东汉王朝第三任皇帝。
刘炟先生有两大特点,使我们肃然起敬,一是他的名字“炟”,字典上难找难找,好容易找到,也不知道发音,应该念啥。这是方块字比不上拼音字的地方。即以柏杨先生之尊,都张口结舌,想表演一下学问冲天都不行,姑且念它“柱”吧,刘炟就是刘柱,谨此嚷嚷,免得读者老爷穷查字典,反正这是一个死亡了的字,随你阁下的便,念啥都行。二是他阁下的艳福,青出于蓝,又跟他的那些淫棍祖宗们不同。刘骜先生不过拥有一对姐妹花——赵飞燕和赵合德女士,就演出了西门庆式之死,而刘炟先生却拥有三对:
窦章德女士姐妹
宋敬隐女士姐妹
梁恭怀女士姐妹
我们说他拥有三对姐妹花,可不是说他仅只拥有三对姐妹花;东汉王朝初期的姬妾宫女,虽没有西汉王朝末期那么多,但也在一万人左右(嗟夫,站在大男人沙文主义立场,当皇帝真是舒服舒服。至少柏杨先生敢向贵阁下保证,如果有人介绍我当皇帝,我可是卷起铺盖就去,义不反顾)。但这三对姐妹花,却全部搅进宫廷的惨烈夺床斗争中,成为我们所要叙述的女主角。
刘炟先生于纪元后七五年登极,才十八岁,纪元后七八年二十一岁时,正式册立姬妾第一级(贵人)窦章德女士当皇后。窦章德女士是东汉王朝初建时宰相(大司徒)窦融先生的曾孙女,窦融生窦穆,窦穆生窦勋,窦勋先生娶了亲王刘疆先生(就是前篇那位让座的皇太子)的女儿泚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