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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俩正有说有笑地走过来,从口型中我大概读出了苏伦和贝贝正在讨论一件关于我的开心往事。苏伦比离别的时候清瘦了不少,贝贝还是那么眉目如画。苏伦手里吃力地拎着沉重的塑料桶,贝贝小手里也提着个口袋,大概是去领取生活物资刚回来吧。母子俩走过小桥,镜头一直追踪着,苏伦和贝贝沿着机耕道向那排灰旧楼房走去,我贪婪地看着母子俩,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
第四十一章 末日危途
重新见到贝贝是在一座废墟下。整个世界已经变成灰色的了,自从末日决战后我再也没见到过太阳、月亮和星星,天空永远是沉重的铅灰色。原野是暗淡的浅灰,道路上、废弃的车辆上,路边残留的建筑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霾,所有的树木变成了朽死的枯灰色。见到贝贝后,我始终没有敢问贝贝一个简单的问题,妈妈到哪里去了?其实能够父子重见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苏伦煞费了多少苦心我无从知晓,难以想象这么长时间里她撑过了多少危难险阻,才让贝贝保存下来。
我紧抱着贝贝走出了废墟,重见亮光的贝贝仍然在我怀里瑟瑟发抖,他说:“妈妈说了绝对不要到地面上去。”
我安慰他说:“别怕,爸爸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贝贝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伏在我胸口上泣不成声地说:“爸爸我没保护好妈妈。”
一路走来炼狱般的经历已耗干了我所有的情感和精力,贝贝的话,没有激起我心中的任何波澜。脑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把贝贝带出生天。可是在这个灰暗的末日世界里哪里是个尽头?父子俩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吗?我心里没有任何答案。
我把带来的食物和水递给了贝贝,看着他狼吞虎咽。依然唇红齿白的贝贝是这个灰色世界唯一的一抹亮色。我麻木的心灵逐渐舒缓,开始感觉到彻骨的悲痛,脑子也同时开始谋划行动的方向。凭我对战报的回忆,缅甸南部沿海是受攻击最轻微的区域,而且靠近赤道,是最有可能最先恢复生态的地方,或许能找到一条生路。
主意已定,我带着贝贝钻进了自己开来的三防坦克,但鼓捣半天也发动不起来,我看了一下油表已经指向零。不知什么时候坦克车开始漏油,成为一堆毫无用处的废物。无奈之下看来只能用腿了。我打开了一份军用地图,从此地到达目的地足有三千多公里,一路上必须避开平原和城市地区,以避免放射性沾染,太深入山区又不可能获得物资补给,而且山高险阻当年国民党的远征军穿越都是十不存一,我带着贝贝根本就不可能支撑那么远。我煞费苦心地在地图上规划了一条沿山脉方向行进路线,然后从附近废弃的农家院落里找到了辆独轮车,招呼贝贝一起把坦克上的物资装到了独轮车上。
出发前我告诉了贝贝三条准则:第一、不要相信爸爸之外的任何人,因为现在人人都是可怕的黑暗森林;第二、不要离开爸爸超过五米远,因为现在危险遍地都是;第三、入口的任何东西都要经过爸爸检查。贝贝点头重复一遍后,我递给了他一把小巧的匕首贴身放好。接着我打开了随身的军用指南针辨明方位,我记得末日之战后施铭剑曾经告诉我,地球磁极偏转了8度,按照这个数值修正好方向后父子俩开始了漫长的逃亡之旅。
外面已经完全不是贝贝所熟悉的那个世界了,几年前父子俩在灵山路上那个风光旖旎春光明媚的世界恍如隔世。贝贝一路上用惊恐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紧紧抓住我的衣角一刻也不敢放松。我只能尽量给他挡住各种惨不忍睹的景象,用故事来分散他的注意力。贝贝越来越沉默,有时候我问他半天话才吭一声,有时候走上一天一句话也不说。终于在一次天黑前,我们撬开路边一户人家房门,目睹在里屋房梁上挂了四五具早已风干了的尸体时,贝贝终于崩溃了。
贝贝声嘶力竭地大喊:“我要找妈妈去,我不要这样的世界,我要离开这里。”无论如何抚慰都无法平息他的歇斯底里。
我叹了一口气,把卸掉了子弹的枪递给他说:“要离开这里也很容易。”然后指着房梁上几具干枯的尸体说:“象他们那样,眼睛一闭,说不定你就能看到妈妈了。”
贝贝停下了哭泣,看了看手里的枪又看了看我半天,最后把枪扔到了墙角,伏在我怀里大哭起来,抽抽泣泣地说:“我不能离开爸爸,妈妈临走前告诉我一定要坚持下去,爸爸就在来接我的路上了,我没了,爸爸也就没了。”
听了贝贝的话,我不由得悲从中来,但还没来得及放声痛哭,突然窗外传来了突突突的汽车声响,我连忙捂住贝贝嘴,吹灭了灯光,并把贝贝推到了柜子后面。仓促之间也无法从黑暗的地上找到贝贝扔掉的手枪,我拔出了匕首伏在门后。车子停在了门外,听声音是一辆杂牌皮卡车,很快两个人的脚步声传来,一斧头劈开了反锁上的大门,来人进到里屋来,大喊一声小鬼别藏了快出来吧,看来是贝贝的声音惊动了他们。借着门外微弱的光线,我看清是两个面目狰狞的彪形大汉,一个拿着一把长柄斧头,一个手里拿着把长枪。我的匕首悄无声息地出手了,两人气管和颈动脉都被切断,分别靠着墙和门倒了下去,这是我第一次在贝贝面前杀人。我找到枪后拉着贝贝,悄悄地从两人的尸体上迈过。屋外的车旁边还有个家伙在等着,发觉情况不对,窜上驾驶室就要逃跑,被我一枪撂到,这家伙后背中弹,我有意打偏了一点,还没有立即断气。
我上前喝问他,有没有食物。他断断续续地说:“后车厢里有,地窖里还有更多。”我伸头看了看车箱里居然是一具刚被虐杀的女人的尸体,我怒从中来,咔嚓一下拧断他的脖子,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杀俘。
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我敏锐的听觉已经察觉到附近有动静了,看来这是一大帮结伙行凶的强盗,我马上卸掉车上的尸体,把独轮车抬上了后车厢,拉上贝贝发动皮卡车立即冲上了坑坑洼洼的马路。身后传来数辆汽车的声音,不时还有子弹飞过。我在险峻曲折的山路上把皮卡开得风驰电掣一般,将身后的声音越甩越远,最后听见几声枪响后,就不再有追来的声音了。
我和惊魂未定的贝贝在皮卡车上狂飙了几百公里,直到第二天早上油耗干以后才停了下来。我们又卸下独轮车上路了。经过一晚的变故,贝贝变得更沉默了,不过眼光中少了原来胆怯,多了不知道是坚强还是麻木的神色,不再死死拉住我的衣角,偶尔也会过来帮我推推车。
越往南走,我的心情反而越沉重,算算我们向南行进了两千多公里,眼前的景色还没有一点改观,仍然是一片死灰色。我们早就断了粮,一路上靠我抓捕啮齿类动物为生,这是世界上生命力最顽强的哺乳动物,似乎曾经有人告诉我,核大战后,仍能够活得好好的动物一定是田鼠一类的啮齿动物。贝贝一开始对这类食物还很抗拒,后来架不住我调理出来香味的诱惑,很快就甘之如饴了。看着贝贝熟睡时的模样,似乎又回到了北京那个装有我们仨太多快乐的家。我惊奇地发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风餐露宿,贝贝还是一如我记忆中的那样唇红齿白,他比较多地继承了妈妈的容貌。不过我禁不住又伤感又担心起来,在这末世之中,这副俊秀的外貌却不是生存之福啊。
离目的地还有几百公里的地方,这里原来是一片原始森林地带,现在地面上看不到一丝存活生物的痕迹。因为这里原来就是人迹罕至的地区,我稍稍放松了紧张的心情。安好营地后,我让贝贝守着东西,我准备到稍微远的地方捕捉更多的食物。我发现这一带有一种胖胖的竹鼠,味道好还容易捕捉,因此想多打一些熏干后储备起来。两个小时后我带了一串剥好皮的竹鼠找寻着留下的路标返回营地。转过弯来看到营地时却发现贝贝不见了!我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仔细查看了地上的痕迹,有凌乱的脚印和挣扎的痕迹。贝贝被人掳走了!我急得全身冷汗直冒,不住地责怪自己太大意了。我循脚印的去向追踪过去,这满地的灰霾让我很容易就能看清这帮家伙的行踪。
跟着脚印走出去三四里后,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我伏在石头后面观察,对面共有十个人,看形状应该是当地的少数民族,为首的一人坐在一旁翻检着我们的东西。贝贝被剥光了上衣捆得严严实实,扔在一旁,小胸膛一起一伏的,看样子没有受伤,我心里稍稍安心一点。我还在思索对敌之策时,两个家伙拿刀向贝贝走了过去,我不假思索地拔出手枪射出了两颗仅有的子弹,两个家伙闷声倒下了,其余的人立即跳起来,拿着棍棒刀斧就围了过来。
这些人我并没有放在眼里,只想引开他们离贝贝远一点,我一手拿枪,一手持匕首,向后退到稍微宽敞的地方。他们看出我枪里没有子弹只是在虚张声势,立即步步紧逼过来。从身形和动作看,那个为首的是个练家子,练过泰拳之类的格斗术,其余的人都是空有蛮力的莽夫,不过那个为首那人很是油滑,只躲在后面指挥,并观察我的动向,侍机进行偷袭。我立即调整原来打算擒贼先擒王的策略,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先干掉其他人后再对付这个为首的。
我突然将手中的枪砸向中间靠前的家伙,同时脚尖往地上一挑向左边踢去,灰霾四散,趁他眼迷分神之际,我脚步滑出,身形后仰,借着地上灰霾突然低身滑动到左边家伙的近前,错愕间他腹部已被我匕首刺中,同时双手已抓住了他手中的木棍,我在倒地的刹那用手中的木棍往地上一点,身形跃起。躲过右边家伙劈来的斧头后,用木棍往地上横扫过去,三个家伙腿骨断裂摔倒在地。这是专攻下三路的招数,对付非受训人员非常奏效。近前的两个人见势不妙,胆怯地想往后撤,我那容他们转身,抢上前去用手中的木棍把他们分别劈倒。这时为首的那个家伙看准我空挡出手了,一把大砍刀劈过来,我连忙双手举棍格挡,手中的木棍从中间折为两段,随即右手的半截木棍飞出将对手手中砍刀击落,这是事先已想好的招数。不过对手一刻也没让我喘息,冲膝肘击的攻击动作雨点般砸来,势大力沉。我扔掉了手里的半截木棍,徒手与他周旋,几个回合后,我发现了他的弱点,避过他一记刚猛的砸肘后,我在离他很近的距离内突然发力,右拳重重地击打在他的左侧脖颈上,对手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正待我要上前补上一脚时,最后一个吓呆了的家伙醒悟过来朝贝贝的方向跑去,我顾不上查验地上家伙的死活,抄起掉落地上的匕首飞掷出去,正中跑向贝贝家伙的背心直至没柄。这时候身后风声响起,我暗叫不好,一扭身可惜差半分没躲过去,后腰部被飞来的物体击中,钻心的疼痛传来。长期艰苦的生活损害了我的力量和敏捷性,即没能一击毙命,也没能躲过身后的偷袭。刚才倒地的家伙拼着余力,扔出了地上的斧头,锋刃划过我的后腰。我忍痛回身补上一脚结果了他,顾不上趟在地上呻吟的三个断腿的家伙,跑到贝贝身边,帮他解开身上的绳索,披上被扔在一边的衣服,胡乱包好被翻得七零八落的包裹,我拉着贝贝赶紧逃离了现场。
直到我实在坚持不住才停下来不住的喘气,贝贝叫到:“爸爸,你受伤了。”这才发现后腰上伤口的血已经滴到脚后跟了。我查看包裹,军用急救包已不见了踪影。我撕下一块干净的长布条让贝贝帮我拦腰绑紧,先止住血,处理完后我已经是气喘吁吁,眼冒金星。休息半响后方才开始勉力支撑着往前走。
当天晚上我硬逼着贝贝拿烧红的木棍给我伤口消毒,但伤口还是一天天恶化了,全身发起高烧,身体越来越虚弱,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当我柱着木棍在贝贝的搀扶下,几乎是拖着身体一步一步挨到海滩时,我绝望地发现,这里也是一片死寂的世界,海水咸涩之外还有一股奇怪的酸味。我重重地倒在沙滩上,再也爬不起来,身体下的沙滩渗出冰冷酸涩的海水浸透了我的衣服,但我已经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
贝贝依偎在我身旁一动不动地守了两天,我已经油尽灯枯了,好几次想挣扎着告诉贝贝快离开这里去自寻生路,但他又能到哪里去那?昨天已有几个人在附近窥视我们,是善是恶无从知晓。贝贝在这样人吃人的末世中独自生存下去的希望太渺茫了。
我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中我看到了海面上一片耀眼的光亮,亮光中苏伦站在一座巨大的抛物面天线下向我招手,皎洁明亮的脸上满盈盈的笑意。苏伦那里是一片明亮彩色的世界,我看见苏伦手上还带着我临别时给她戴上的吉祥手链,我就要拉着苏伦的手了,平安喜乐充满心头。可是我突然发现身边的贝贝不见了!
我恐慌起来,在我和苏伦的世界里怎么能没有贝贝?
第四十二章 飞龙在天
我惊惶地叫着:“贝贝,贝贝。”猛然间身体跌落下来,突然发现自己跌坐在坚实的地板上,原来是做了一个噩梦,腰上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我揩干脸上挂着的泪水,逐步清醒过来,自己还在地下深处的核战指挥中心的休息厅里,身上披着别人给搭上的毛毯。休息厅里已空无一人,墙上的“窗户”还定格在苏伦和贝贝出现过的监控视频上,不过从画面上看当地的天色已经黑下来了。看看表,我这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
我头脑里还在回味刚才的梦境,一种奇怪的感觉抓住了我,脑子里一直浮现着苏伦微笑着向我招手时的梦境,她手上的那串吉祥手链,还有苏伦身后巨大的抛物面天线。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想抓又抓不住,吉祥手链、抛物面天线,这有什么联系吗?我拼命回忆试图抓住大脑中忽隐忽现的东西,突然间灵光乍现,我奔出休息厅,冲向刚才工作的机房。
“都快起来!立即开始工作。”我冲进机房大喊起来。
“Ω”小组的同事们东倒西歪地在沙发、椅子上酣睡。他们听到我的声音一咕噜都爬起来了,知道我一定有了什么重大发现,满怀期待地等着我的指示。我大声地问道:“为什么没有考虑反导系统的因素?”
听了我的话,其他人象泄了气的皮球,只有施铭剑仍然不动声色地向我解释:“反导的技术难度和成本数倍于导弹攻击技术,费效比并不划算,因此现代各国的反导系统都只能防备少量的导弹攻击,对付那些中小国家的导弹系统还差强人意。一旦打起全面核战争就聊胜于无了。我们在‘推背’系统中已考虑了各国现有反导系统这个因素,但对最终结果没有任何影响。”他接着解释:“危机爆发之初我们也考虑过利用羲和装置建设卫星反导天网系统,技术上没有任何问题,只需要在轨道空间布置几百颗高能反导卫星,但关键就是时间,敌人根本就不会允许我们有时间和机会进行大规模的……”
我打断了施铭剑的话,说:“建不了天罗还有地网啊。”他们都愣住了,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说:“大家知道‘驭龙工程’吗?就是人工控制极端天气的防护工程计划。”因为这是近年来国家执行的最大的一项工程计划,所以大家都听说过。我接着说:“我参与了驭龙工程的论证和方案评审,我刚刚有种直觉,利用这些基础设施,能在短期内构建出严密的地基反导系统。”我简单说了自己的想法后,这群中国当代最聪明的脑袋立即就明白了我的意图。
几分钟后“驭龙工程”的设施分布图就出现在墙上的显示屏上,全国一百多座大型城市已完成了“驭龙工程”建设,每个城市都被几十座巨大的圆型抛物面天线和扇形的多频谱超级激光阵所环绕,示意图上看起来每个城市都象被套上了一个吉祥手链,那些圆型抛物面天线和扇形多频谱超级激光发生器就好像吉祥手链上藏天珠玛瑙石打磨的组件。更妙的是,“驭龙工程”还沿海岸线和胡焕庸线 设立了防线,全国近万座巨型设施在羲和装置巨大的能量支持下,能够改变局部地区大气的水热条件,从而改变极端气候的强度、范围和路线,有效地保护了中国主要城市和人口稠密地区。我的想法是集中调配这些巨型装置,对来袭导弹进入区域进行高强度的能量投射,形成瞬间的高温高压保护层来摧毁来袭导弹。就如同传说中,阿基米德用数千面镜子反射阳光点燃罗马军队的战船一样,只不过我们发射的不是阳光而是“人造太阳”的巨大能量。
很快负责理论计算的人,根据我的设想得出了结论,理论计算表明,“驭龙工程”改造的反导系统能够将99。9%的来袭弹道导弹摧毁在6万米以上的高空,低空来袭的巡航导弹在距离我国海岸线和黑河腾冲一线的100公里外被摧毁的概率为99。7%。结果非常让人振奋。
原理虽然简单,但我们心里都非常清楚,要短时间内改变这么庞大系统的工作模式和功能结构简直是不可完成的任务。不过这是现在看来唯一的救命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