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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吃罢晚饭,家财邀上念念准备去“逍遥津迪吧”等候约会的网友。家财从视频中度量过那女孩子,脸蛋漂亮,形象清纯。仍再三叮嘱表弟莫要进了“笼子”,中了“仙人跳”,又说,有人给烟最好不接。即使接过,切莫马上吸燃。要用手捏捏,如果烟卷松松地,防着里面灌了白粉——好多毒贩为扩大客源,用这方法拉人下水呢……
他正侃侃而谈,手机响了。开机接听,对方的话让他大惊失色。
“要你两个舅舅防着点。有人今天想对他们下手呢!”
“朋友,你是谁?怎么知道的?……喂,喂,唉,挂了!念念,赶快回!工人都放假回乡去了,舅舅、舅伯又不在家。只奶奶和思藜思严两个书呆子,会出大事的!”
“谁来电话,莫不是开玩笑吧?”
“绝不是玩笑!声音听着很熟,就是想不起是哪个!你知道,我在外面朋友多,得人缘。关键时刻别人会关照我呢!”说着,拉了表弟招辆的士直驱唐家墩。车上,他先给立功打电话,打了几次,佔线,打不通。回过头给大舅打电话,只听得“呜——”一声,没电了!这让他连说自已忙昏头,没记起换电池:“只好回去打了!”说着,又怨怪道:“大舅也真是,太平洋的警察——太管宽了!未必因为你上学,手机也不让配?小舅和小舅妈哪那听他的?”念念显然不想讨论这问题:“家财哥,你就拿准了,那电话说的是真事?”
“肯定是真的。我越想越觉得是真的!”
新站地板厂设在唐家墩傍铁路的破产农机厂里。院内有三座车间。立功租下第一所车间做地板。刘立言和母亲住挨车间的两间平房中。过铁路是一望无际的菜地。工厂孤零零,与村民隔得好远。真要受到攻击,可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杨家财凭着黑道上所见所闻,判断手机里警告绝非虚妄。尤其想到麻杆近来与三狗子扎在一起,更感觉大意不得。因而,一回厂,赶紧关了铁栅门。边落锁边要念念打电话他爸爸,打电话大舅舅。刘袁氏听到动静出房问道:“家财,出了什么事情?”听说有人要来“翻门槛”直嗔怪外孙:“又在外面惹了什么祸?”
“谁惹谁呀,有人要来放抢!”
“听你这么说,没有王法了呢!”跟在奶奶后面的思严质疑道。家财不屑地乜斜表弟一眼,奚落道:“那天一群流氓骚扰思藜,你为什么只顾自已跑,不同他们谈王法?”
“我不跑,他们要连我一起收拾呀!我想,反正在大街上……”
思严的狡辩没说完,夜暗中呼啦啦冲来一群人,手里挥舞藏刀、钢管连声叫嚷:“开门!开门!”说着,拿刀砍铁栅栏。砍得火星直冒,噹啷作响。当下,这位大学生几乎瘫软在地。刘袁氏惊得连退几步,差点绊倒,幸亏思藜在后面扶住。家财踅近表妹悄声吩咐:“你扶着外婆躲到后边车间里去!”吩咐毕,从怀里掏把手枪向外面扬一扬,恐吓道:“老子这东西是真家真伙,五连发,可不是吃素的!”说着,朝天“呯”地放了一枪。
门外人群噤住了,愣怔起,不敢动作。这时,念念跑上前耳语道:“家财哥,电话坏了,打不出去!”家财打个激凌,知道电话线让人割断了。掏出手机,说:“充电器在奶奶前房,插上电源报警!”刚讲着,外面又啰咤开了:“开门!开门!不然,老子们翻进来把一屋人杀光!”家财听出有麻杆的声音,朝着喊叫方向开了一枪。只听得“哎哟”一声惨叫,门口有人捂着脸倒下了。这下,外面乱成一窝蜂,喊的喊,叫的叫,十分恼怒。
麻杆虽然血流满面,竟然指挥若定,连叫:“翻墙,翻墙!从两面翻进去!”随着这声命令,左右两边响起“咚咚”有人翻进院墙的声音。家财见势不妙,拉着念念往黑处躲。打一枪,换个地方。与破门抢劫者打起游击战来。然而,翻进院墙的人越来越多。并且,由于没人狙击,铁栅栏也砍开。歹徒一涌而入。三狗子将人分两拨,一路追寻刘家人,一路寻抢钱财。家财眼见歹徒从房里抬出保险柜,又搬运货物往130车上装,莫可如何。
危急关头,听得“呜呜呜”有警车呼啸而来。原来,刚才念念打110,公安人员闻讯赶到了!
三辆警车堵住厂门。车灯将厂区照得雪亮,歹徒们无处藏身。一个个俯首就擒。
立言立功邱友忠陆续带人赶回时,只见厂门口围满看热闹的村民。事情早过去了。听思藜结结巴巴讲了经过,并告诉,家财、念念也带走了,刘氏兄弟赶往派出所打探究竟。
干警们已作完询问笔录,要立言立功确认被抢地板,当场打开保险柜清点里面物什。三狗子见柜里只几千元现金和一张不足三万元的存折,十分懊恼:“就是麻杆帮你们吹牛!早晓得你们比老子还穷,真不该淌这趟浑水的啊!”
办完一应手续,派出所邬所长要两兄弟领走财物,告知念念已放回去了。但家财因非法执枪,故意伤害他人身体将受到法律追究。三狗子乐了:“好,现在的法律还真算公正呢!”立功跳起来:“未必只许强盗抢劫,不许公民正当防卫?”这话让邬所长沉下脸。
“刘师傅,你外甥是什么人当我不知道?”
“什么人!是厂里保安队长!有人打劫,他当……”
“保安队长在所里备案没有?他怎么有五连发的钢珠枪?也算保安器械?你回去问问杜局长和杜队长,看他们怎样处理?”
“他是捡的枪呀!”
“捡的?你去再捡一把给我看看!”
立言一听话不对味,赶紧拦住弟弟,说了几句感谢话儿,拉立功走人。
看看手表,已是五点半,天就要亮了。好在,130货车属受骗租来的。司机与三狗子不是同案犯,两兄弟请他帮忙将原物拖回。
归途,立言对弟弟讲:“我们在这里办厂又没好处给派出所,保安费都没交,邬所长哪会有好颜色?你还争什么!再说,家财证据落到人家手里,就算援朝、跃进出面也没办法!这小子的手枪肯定是帮人暴力索债的家什!现在不能把事闹大。你那一喊,也不知他在里面听见没有?”说着,笑道:“不过,他像立孝,有股精明劲。口供必定很紧的!”
“今天也得亏他那把五连发抵挡一阵呢!”
“确实。不然那伙劫犯早得手了……”
两人回厂,小蓉、立孝、杨和富早闻讯赶来了。立孝又是哭又是叫,啰咤不休。杨和富劝她冷静点,反让她借题发挥,抠着眼睛臭骂一顿。
“这个家论什么没我们的份,舍命坐牢就搡我儿子上前!未必真是小妈养的?”
做丈夫的只好趔到一边闷头抽烟。刘袁氏脸色苍白,面无表情枯坐着。念念不知所措瞅瞅母亲。小蓉冷眼瞧姑子呼天抢地。思藜大约感念表哥两次搭救,挽着姑姑表示亲近。
局面有些尴尬。立言知道妹子弦外之音。他感觉不能再不发话,指着勾头坐在墙角的儿子责难道:“百无一用是书生!紧要关头真得亏你家财哥!”
“得亏他有什么用。还不是任人当傻子盘!”
立功听妹子句句带剌,明白还是为房产,瞅瞅哥哥,又瞅瞅母亲。见两人充耳不闻,笑笑,说:“这样。我把我在公司里股份匀给你们……”话没说完,小蓉抢白道:“莫提你这背时的公司!月月亏本,未必让别人陪着蚀钱?我也真服你!眼见孩子关进去了,还提什么钱不钱!赶快找我哥想办法救人哟!”听弟媳这般讲,立言当即响应:“对,赶紧找路子把家财弄出来再说!”说毕,拉上弟弟就走。小蓉显然厌烦立孝啰嗦,也跟着出门。
三人出门,上马路,叫辆的士直驱援朝住处。东北嫂子见小姑清早上门,料想有事,将在花坛边打太极拳的丈夫叫了回家。听明来意,援朝官腔十足地回答:“下面会按有关法律条文处理的嘛!回去等着吧。别四处乱跑,没用的!”这话让三人如同掉进冰窟窿。嫂子想帮忙说情,瞧丈夫皱眉横她,咽住了;送他们时,悄悄出主意:“跃进在队里值班……”不料,局长大人听见,在屋里说:“找他也行不通的啊!”
小蓉出门咬牙切齿小声骂道:“六亲不认!搞烦了,要老娘来训他一顿才好!我看跃进只怕像他一样也是夹生货!”说是说,还是带立功兄弟俩找到刑警队。
果然,杜跃进的态度也叫人失望。只是不像他老子那么直筒筒。
“姑姑,你不晓得,邬所长最不好说话的!”
“是他不好说话,还是你父子俩不好说话?要不要我找奶奶来把你爷俩臭骂一顿?”
跃进急得陪笑解释:“公安局又不是我家开的。哪能那么随便?按你讲的情况,杨家财还有几分道理。就算处理,能有多重?回去等着吧!”
立言见小伙子挺为难,连说:“算了,回去等也行……”
小蓉气得把丈夫一推,把大伯一拉,发狠道:“从今往后,你父子俩别姓杜!”
出门时,她竟然笑了:“我娘家没指望啦,找你们的舅倌去!”
立言知道是戏称保国,头一摇:“他也是原则性很强的……”
但是,小蓉已招来的士,只好前往试试。但保国出差了,只李卫东在家。自胡荷花失踪,他陡地老了许多,头发变成花白。精神大不如从前。三人不期而至令他十分高兴,又是沏茶,又到保国房里找烟。
“公安的,保国还没你家熟呢!就是上了法院,按他呆板性情哪帮得上忙?不过,真到那地步,我领你们找老金!”显见,这条路又走不通。
路上,小蓉直嘀咕:“这下立孝真会吵翻天啊,年都过不好了!”
不想,回厂时,家财正同一屋人有说有笑。原来,跃进到底打电话向邬所长求情,让小伙子取保候审。先过个年再说。
这年春节虽说几家人过得不安逸,总算团团圆圆。
开年没多久,各传媒报导了法院即将审理这起离奇的劫案。市民大多数人对杨家财表示同情和支持,不少人在网上发帖子,表态:抢劫银行可以当场击毙,为什么抢私人财产就不能开枪?!为此,法律专家特地从法理角度,进行一次普法教育。但人心不服。
刘家人顾不上辩论,只担心家财会受什么处置。接二连三找李卫东托人帮忙。保国这次一反常态。又是推荐谢向阳当辩护律师,又找升为副院长的老金打招呼。金副院长念着昔日老战友情份,满口答应:会考虑具体情况的。
老金就是7?20大闹东湖宾馆的金副庭长。即将退下来。按惯例,临退休前,上面给他升了一级。李卫东虽听说儿子打过招呼,仍带刘氏兄弟,找老金“钉钉子回个脚”。
金副院长见了李卫东颇客气,开口闭口称“李指挥长”,拍着胸脯保证从轻量刑。他竟认出立言,笑道:“刘总的冤案还是我亲自平的反嘛!”立言随声附和道:“真是呀!要不是金院长,我还继续受*四人帮*,戴顶‘帮派分子’帽子呢!”他的幽默让大伙笑了。
老金毫不讳言地宣称:“现在政府官员就应‘傍富’,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立功自然懂行情,递过一个信封说:“这是我们的申诉材料!”其实里面夹了两万现金。金院长摸了摸,庄重地点点头承诺:“你们放心好了,我会亲自过问的。”
有了内手人关照,杨家财又咬定枪是捡的。疑罪从无嘛。加上谢向阳的精彩辩护,最终他只判了一年刑期,监外执行。对他这号人来讲,等于没判。至于三狗子就惨了,重判十年,其他同伙,个个在五年以上。
杨家财像战斗英雄被家人和厂里员工迎接回家。
在欢庆宴会上,立言大发感慨:“百无一用是书生。刘项原来不读书!像思严那般读书有什么用?完全不是那回事啊!姐姐被流氓骚扰,你独自逃之夭夭!像什么话!这次竟然丢下奶奶一个人躲藏起!奶奶平素总夸你‘没娘的孩子自成人’。成什么,成?吓得尿裤子!邪不压正嘛,读一肚子书,这道理悟不过来?”
本来,思藜姐弟俩来家后,立言忙生意、忙社会活动,对儿女们关怀甚少。刘袁氏除了多给零用钱,时时夸两句,也谈不上能照料什么。天长日久,两个孩子断断续续从人们言来语去里猜出母亲出走,客死他乡的实情,心里早积下怨尤。在亲情缺失又备受歧视中长大的孩子,变得孤傲、冷漠而自私,也应可以想见的。偏偏立言未能自省,一味责难儿子。思藜比较懂事,稍微强点,多少体谅父亲的苦衷,虽然她不了解是为什么,想来自有难处。思严却自此对当爸爸的更加衔恨在心!
姐弟俩考上大学后,除拿生活费,很少回家。立言却认为可以让他们独立生活体验人生。并且,他忙于将地板厂组建为新站股份公司,成天连轴转,与孩子们更其生分。这就注定他在即将爆发的家庭内讧中处境尴尬,应了一句“人能命不能”的俗语!
二十六、在彩云之南的地方
刚系好安全带,播音空姐的声音尚在舱内回荡,飞机发动了。机身在引擎嗡嗡声里微微颤动。同时,像挂一档的汽车颠簸摇晃着慢慢行驶起来。随着速度加快,如平稳急驰的大交通车响起“轰轰”声。当“轰轰”声化为“隆隆”作响,又让人仿若置身奔驰的火车。
蓦地,感觉整个机舱向上扬起,脊梁靠在椅背上了。震耳欲聋的“隆隆”声消失。唯有蜂鸣般轻微的发动机声音。俯瞰舷窗,河流山川、楼宇马路已被深深拋在脚下,形同一座无边的精致盆景!
飞机继续升高。转瞬间,头顶陡然呈现从未见过的纯净湛蓝。尽管刚离开的城市阴霾连天,此刻,头顶却是一碧万顷!怀着惊异回眸四周时,酷似展开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间或,有几处呈瓦灰色,不过加重洁白雪原的深厚质感。眼前是派何等耀眼的银子般云海啊!万籁俱寂。仿若沉浸于极地史前的无尽荒凉……
虽说频繁乘坐飞机,每次面对这等奇观,立言依然涌动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新鲜感。他觉得上下之间,生发一种可隐约体味而无以言喻的哲理。颇能涤荡心扉。
这天,当飞机徐徐下降,清晨的阳光将白云映照得绚丽多姿。他似乎看见在彩云之南的地方,有个身着盛装的美丽彝族少女向他招手浅笑。不禁满怀欣喜。
然而,当他走出机场,迎面而来的是婀娜婆娑、笑容可掬的普所长,唐老鸭和周宏紧随其后。普所长握手问好,接过他手中提包递给周宏——就像周宏是她所里工作人员,而后问:“公司的事务处理好了吧?”瞅立言点点头,手掌优雅地一“请”,说:“听说你来了,我专程把局长小车开来迎接啊!”说着,将立言让进副驾驶室坐定,亲自开车。
一路上,她边开车边同立言交谈,不时含笑瞟他一眼。邱友忠露骨地玩笑道:“普所长,注意力集中啊,这会又飘雨了,别只顾看刘总,把车开到山崖下了!”
“你放心,唐经理,五十九道弯,我闭起眼也开得回去的!”
“他分明叫邱友忠嘛,怎么几天没见,连姓都给改了?”立言笑着逗道。
“你们不是叫他唐老鸭?当然喊唐经理嘛!”普所长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捂嘴笑了。
“普所长,我们唐经理问你为啥子老看刘总?”
“哦,我发觉刘总这次回去瘦了……”
“周宏,你听,普所长多心疼我们刘总!”
立言做个手势制止他俩胡闹。这时,手机响了。他一接听,就知是海燕。
“刘总,你到了?这次带我去武汉吧!我不想在宾馆干了。”电话里声音很大。
立言不便细问其究竟,简单答道:“行,见面再说吧!马上到了。”
“谁呀,刘总?好像个女娃娃嘛!”普所长问时用眼角睇视立言。周宏故意点穿:“肯定是广福楼的毕海燕。”普所长一听释然了:“哦,那个小女娃!我介绍你们合作的林场就是她阿大办的嘛!已经同毕场长说好了,明天我开车送你们去保山和他洽谈嘛……”
说话间,车到广通。普所长接到所里电话,告知林业局长来了,找她有事。于是,她送立言一行到广福楼便径直回所了。临走,约定晚上为立言接风,明早开车送他们去保山。
还未进宾馆,立言便朝服务台瞅。小毕不在,是小钱值班。他正准备上前问小钱,街对面有人打招呼:“刘总,我在这里!”立言见海燕背个包站在清真园酒店门口向他招手,想到刚才电话里她那急切声音,走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海燕摇摇头答:“没什么。进去说吧!”立言随海燕进酒店,窥她神态,急了:“肯定受了哪个房客欺负!”海燕垂下眼帘,说:“没有。”但是,他认定出事了,刚落座,判断道:“那就必是宾馆内部的人!”这话让姑娘泪水从长长睫毛间滚落出来,如珍珠滴溅在丰满胸脯上。立言头一嗡,只怕刚才接电话没及时赶来救助,让她受到不可弥补的伤害。怒吼道:“谁?”海燕吐几口口水,连连跺脚说:“还不是那个查其诺,眨巴烂眼的皮经理!”立言听海燕讲过,彝语“查其诺”即为养蛊害人者。话说到这程度,又伤心落泪,事情必定严重。
“那混蛋怎样害你?我找他算账去!”
这时,酒店老板送上一壶荒山普洱茶和两只杯子,问:“刘总,这咋才八点过一小会,您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