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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父亲听到母亲在院子里喂猪的动静,下地嗵嗵嗵地走到外面,看到毛管发亮的猪问道,“这猪够分量吗?”
“到杀的时候怎么也得有二百多斤呀。”母亲又看着父亲,“你问这干啥?”
“卖它吧!”父亲说道。
母亲又给猪添了几把黄豆,临杀前给猪喂黄豆能增加肚子里的水油。“你可得了吧,卖不卖,你可得问问这帮孩子,都好几年没杀猪了,把孩子都克拉坏了,你怎么寻思说了呢?”
一番话让爹顿生怒气。
“吃!吃!吃!就知道吃!”爹一脚把猪食槽子踢翻了,又一脚把猪给踹跑了,“操他妈的,没个好!”一嗵的发泄便扬长而去。
“瞅你爹那个死样。”妈妈站在外面气的直哭,我和弟弟又是找猪又是捡起被踢翻的槽子,“妈,你以后就别再提杀猪的事了。”我安慰着母亲。
这时,大黄狗汪汪地叫了起来,“陈木匠在家吗?”是北屯老曲家来人找爹。
“不知道他死哪去了,找他干啥?”妈妈没好气说道。
“呵呵,这是咋的啦?啊,没啥事,那我再找找去。”那人看了一眼满地的猪食,说了一声便走了。
“这都啥时候了?你怎么才回来?是不是又看牌去了?”妈妈望着满脸红扑扑的爹问道。
妈妈凑近爹抽了下鼻子,“你身上怎么有一股啥味?”
爹笑了,“我到老曲家吃猪肉去了。”
接连几天,爹不是到老王家就是去老刘家吃猪肉,平时爹在村子里没少帮人家干木匠活,到了年末,谁家要是杀猪宰鹅的,自然少不了让爹去解解馋。
这天,爹又是很晚了才回家,妈妈看着他,“你总吃人家的,到时候不得请人家来吃点儿啥呀?”妈妈的话,让爹一时没了言语。
“哼!过几天,咱们也杀猪!”爹说着便脱巴脱巴躺下了。
“啊呀,太好啦,要杀猪啦!”三弟乐得从炕上爬了起来,我又急忙把他按下,“快躺下,冷呀!”我和二弟、三弟在北炕盖一床被子,四弟和老弟在南炕,小妹由妈妈搂着睡。
“闭灯睡觉!”爹一声令下,都没了声音。
几天来,我和弟弟们每顿都吃的很少,看着包米碴子高粱米感觉硬硬的没胃口,爹用眼睛瞪着我们,“哼,我让你们天天不吃饭攒肚子,那猪不杀了!”
一听说不想杀猪了,我第一个拿起了碗,“我吃!”
“我也吃!”弟弟们也都大口地吃了起来。
妈妈捂着嘴乐了,“行啦!别听你爹瞎说,他都答应人家来吃猪肉了。”妈妈笑道。
爹又领着我和弟弟们往屋子里抱起了事先选好了的竖杆(高粱杆),吩咐我,“把这些竖杆刮干净了,我要编炕席。”
会编炕席手艺的人并不多,可对于爹来说是小菜一碟了,这要比抠挂千做天九制作名章要简单多了,当然,写春联也是爹的拿手活计,而这些也只不过是他的业余,真正拿手的活计还得说是爹的木匠手艺。
“是得换炕席了,”妈妈指着破炕席,“你瞅瞅,发黄了,都是尿的,那炕里的谷子都有一股子骚味。”(谷子等一些颗粒为了降湿,有时铺在炕席下面烘干。)
我瞅着三弟,三弟又哼了一声,“都是大哥和老四尿的。”
“嗯?就你不尿炕?还说别人呢。”我瞪着三弟生气道。
“行啦,不嫌磕碜就使劲尿儿吧!”爹瞪了我一眼,“赶紧干活!”
每天晚上,爹坐在小木橙上,用小刀滋滋吱吱地刮着糜子(高粱杆破成三瓣或者四瓣后,再用刀刮成的编席材料),这些半成品材料备好后,再搭个案板就可以编炕席了。一领炕席在市场上要卖十元以上,往年,爹能编出两领炕席,除了自家用,还能卖出一领,卖来的钱足够买些年货用。而今年的高粱杆长的不出息,只能凑合着编出一领炕席了,如果投到市场去卖,也只能赶上个“穷棒子集”(腊月二十九)被人压价给收了。
“妈呀,什么时候杀猪呀?”三弟偷偷问着妈妈。
“快了,等那炕席收口了就杀。”妈妈告诉着三弟,又吩咐着,“你赶紧把那些麻杆儿捡回来。”
三弟抱回来一些像骨头一样颜色的麻杆儿,麻杆儿的作用就是省洋火(火柴),一根麻杆儿折成几段,利用炕上的火盆燃烧后,再用嘴轻轻一吹便起了火苗,可以点燃锅底下的柴禾或是点蜡烛、抽烟用。
今天早上没喂猪,母亲吩咐我和弟弟往屋子里抱柴禾,爹用砂纸在打磨已经编好的炕席,我看着母亲在往锅里添着水,心里清楚,这是要杀猪了。
老叔领着两个男劳力来了,妹妹看到老叔手里那把侵刀(杀猪刀),吓得用小手扯住妈妈的衣服,妈妈又把小妹和小弟送到了爷爷家。
爹又把打磨好的炕席卷了起来放到外面走潮气,见老叔他们来了,爹吩咐说等水烧开了就抓猪。
“妈,水要开了。”我跟母亲说着,母亲告诉我和弟弟,要是怕看杀就去通知前屯的老姑来家吃猪肉。
“我不怕。”三弟告诉妈妈说,三弟的确不怕杀猪,可他也知道,从家到老姑家要走七八里路呢。
我和弟弟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到了老姑家,老姑看到我和弟弟的头上呼呼冒着汗,吓她一跳,“妈呀,什么事呀,看把你们累的,你爷爷挺好的?”爷爷都七十了,老姑怕爷爷岁数大了一口气上不来过不了这个冬。
我摘下了狗皮帽子,擦着汗,“老姑,我们家今天杀猪,要你们都去吃猪肉,爷爷挺好的,你别惦记。”
老姑家三个孩子,都还小,不能离地方,只有老姑夫拎着一大瓶子散装的“二锅头”和我们一起到家了。
见爹他们正在给猪吹气。猪杀完后要把四肢用刀割个小口子,然后用猪挺(一根细铁棒)插进去串皮,再用嘴往里吹气,吹得鼓鼓的再把滚烫的开水泼到猪身上,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这样好退毛。
妈妈又吩咐我们到后屯那些家,挨个让一下,宁落一屯不落一人,不来就拉倒。我和弟弟挨家串了起来,进了门就说,“XX,到我家吃猪肉吧,我家杀猪了。”有的说,不用去了,养口猪也不容易,有的说刚刚吃完饭,肚子里没地方了,有的说知道啦,听到猪叫了,肉就不吃了,过阵子就去买你家的猪肉,并吩咐,一定要给他留个后丘。
我们往回走时弟弟就问,“大哥,一个人也没请来吧?”我知道,有些人嘴上耍钢条,可心里有数,“你看着吧,都得来的,咱爹的人缘儿好。”
果然,一大帮人比我和弟弟到的都快,又是帮忙切着肉,又是帮忙灌着血肠,好不热闹。
一头二百多斤的猪就这样被大卸八块,有些人当场就选了块肥肉,肥肉烤出的油多,够一家老小年用的了,一块二一斤,爹算了算,不能再卖了,还得留些自家过年用。而今天就得吃进去一半。
这时,我看见爷爷一个人在往土坝上溜达,爷爷是不沾荤腥的,他也见不得杀猪的场面。
第八章 喜讯
高考结束了,我轻松了许多,牙根儿就没打算能考上个什么大学中专,尽管觉得自己考的不错,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何况,考不上也没人谴责自己,落榜才是正常的。所以,我天天除了看书,就是帮家里解决这一冬天烧的问题,在生产队里干活也挣不了多少公分,再说这涝洼地也不打个粮食,不如採些猪食菜、打打柴禾钓钓鱼来得实惠。其实,这也是父亲的主意,爹准备让我等到高考成绩发表后,要我跟着他学手艺。
这天,我吃力地背起了四大捆柴草,往家走着,柴草还没晒干,挺沉的,主要是柴草里有我偷的青(包米),回家正好够家里人烧着吃。那个看青的好像注意到我了,怀疑往回背柴禾的人可能在柴草中藏着猫腻,可我还是靠着定力,憋着满头的大汗,在草丛中硬是把他给挨走了,这才把“赃物”带了回来。
“陈木匠!陈木匠!来信了!来信了!”乡邮员还没等进院就喊,声音带有几分“头版头条”的惊奇和兴奋。
“他爹在地里呢,啥信儿?”妈妈挎着蓝子从园子里走了出来。
“啊呀呀老嫂子!先恭喜你了。”乡邮员惊喜的目光注视着妈妈,然后撂下那都掉了漆的破自行车,袖子擦了擦脸,从绿兜里摸出一个牛纸信封。
妈妈放下蓝子接过信封仔细的翻过来调过去地看着,“还是等他爹回来看吧。”
“妈!妈!”我放下了柴草,沾着满身的草叶儿进了院,打算让妈把弟弟叫来和我一块儿往回背柴禾。
“嗨,正好,你来看看吧,这上面都写的啥?”
其实,乡邮员早已经知道那信是怎么回事了,只不过他还站在那不做声地卖着关子呢。
我接过信封急忙撕开……“天哪!是我的录取通知书!妈,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我激动的手舞足蹈地嚷着,家里的大黄狗也从柴垛里蹿了出来。
“啥学校?”
“AX省交通学校。”
“搁哪嘎哒?”
“在C市。妈,让我十七号前报到!哈哈!”
“啊呀,去那么远,没几天了。”妈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好一会,一块肉要从妈的身上割下似的,“哎呀,这是要走了。”心好像悬了起来,便不再说什么,转身拾起了蓝子没事似的又进了园子。
乡邮员抓起自行车,从村西头向东头使劲地骑着、喊着,“老陈家大小子考上了,老陈家大小子考上了……”
村子里除了来场电影,没有比这消息更让人振奋了。一时间,我家小院子里挤满了人,一下子熙熙攘攘地热闹起来。爹领着队长和一帮社员抗着锄头也从地里跑了回来,说要看看我和那如同圣旨一般的“录取通知书”。大伙好像不认识我了,我被热心和好奇的目光包围着,尴尬的不知说什么。
这时,“小孔明”球子来了,他上来就给我一杵子,瞪着惊喜的目光看着我,“啊呀妈,你太牛B了,真整上了?”
“其实,你脑子比我还冲,就是还差点心劲儿。再复习一年吧,等我到城里再整些资料回来给你。”我鼓励着他。
“咂咂咂,啊呀!看看人家,他爹还犯愁说媳妇呢,这回考上了,还不得扒拉着挑,快点让我看看大侄子,要走了这是?这回你爹可有吹的了。”二娘端着洗衣盆,上前仔细地打量着我,她再也不用说我八岁还尿炕的事了。
老叔看着二娘盆里的衣服,笑嘻嘻地闹起来,“二嫂,你能生,就给老陈家再生几个大学吧。”
“滚犊子,瞅你那死样儿,没个正形的。”二娘瞪了老叔一眼,便站到妹妹的身后。
“嘿,大哥这下可妥了,考上了,要进大城市了,这回书包里也不用背砖头儿了,再也不用天天走二十多里地的毛道儿了。”妹妹领着七岁的小弟弟很神气地站在那,甭提有多自豪了。
队长放下了锄头,“嗯,这小子行,我早就看出来了,从打前年他就在地里干大半拉子活,有心劲,从不刹后。这一夏天他在水库里捞了一千多捆浙江草(类似浙江一带的茭白草本),先说家里有烧的了,是块料啊!”
队长掏出了烟口袋还想发表点什么,爹抢过话来,“哼!早的呢,哪那么容易呀,这大城市可不是好呆的,你没听人家说吗,城里人瞧不起咱乡下的,都管乡下人叫什么二哥,你瞅瞅他,大脚指丫子在外边支着,穿那衣服都不敢使劲儿洗,吭哧瘪肚的连话都不会说,进城里不得让人家给卖了呀。”爹说的大伙一阵哈哈大笑。
老叔也放下锄头,“三哥(爹在家族同辈中排行老三。),你可得了吧,”他撇了爹一眼,“还不得回这政策,再说了,孩子考上了,是咱们祖坟上长那根草了,全县才考上几个?”
老叔粗重的手又拍住我的肩,“小子,你够尿性,总算给咱们老陈家争口气!没事儿,到了那地方时候好好学,精神点儿,你肯定是一个儿!将来家里人还想沾你的光呢。”
“啊呀,我可不想念了,大哥累那样子才考个中专,要是……”三弟发现爹瞪着眼睛在瞅着他,急忙闭了嘴。
二叔也来了,他边走边用脚踢着儿子。要说二叔的儿子够顽皮的,被踹的一个趔趄一个趔趄的还一个劲儿地“嘻嘻”着。
以前上学的时候二叔儿子总跟我们一起走,他的脚走路的时候也不闲着,总想找点什么踢着玩,不时的在我们中间左右躲闪着踢着,冷不叮的还来个“射门”的动作,看样子要“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尤其那张嘴,频的像呱哒板似的,也不知从哪学来那么多嘎咕词儿,总是一套一套的。有一次我们去偷瓜,他便首先来个“战前动员”。
“下定决心去偷瓜,不怕牺牲往里爬,排除万难得到手,争取胜利早回家。”
在水库洗澡的时候,他看见别人的裤子开裆了,便嘲笑道。
“休看我裤裆破,里边有好货,两个咸鸭子儿,一个水萝卜。”
逗得我们肚皮直疼。
二叔先是给我道个喜,然后指着儿子,“不争气个玩意,好好跟你大哥学吧,你天天溜溜达达的就知道骑马玩,不愿学习,庄稼活还干不了,将来可咋办呢?”
可二叔儿子眼睛盯着剔着光头的父亲又嘻嘻道,“秃脑亮,亮光光,不着虱子不长疮。”
大伙一阵大笑。二叔无奈地看着儿子,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的确,“念书”对于二叔儿子来说,就好像一个滴酒不沾的人,一闻到酒味儿都想吐。在他眼里,那学校犹如“监狱”,老师如同“看守”,那书本好像天书一样更让他头疼。于是,他想出了各种各样的招法来蒙骗父母和老师进行逃学。但是,二叔儿子不是什么课都上不进去的——体育课。每次上体育课时,他能兴奋的跳起来。学校每年的运动会,所有田径项目的前三名非他莫属。所以,他每次逃学的日期都是没有体育课的。
二叔瞪了瞪儿子,“瞅你那熊色,这辈子算是完犊子一个了。”一旁的妹妹笑的捂着嘴。
爷爷心疼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你总算爬出这地垄沟儿了,嗨,不易呀,你奶奶要是活着,不知道怎么乐呢。到那场可得好好学习,别忘记家里人,勤来信哪。”
“知道了,爷爷。”我闻言道。
家族里,属爷爷的文笔最好,墨水最深,方园百里的人都称他为“老先生”。谁家要是建宅搬迁或是红、白喜事什么的,都要找他看风水和择日。他研读天干地支阴阳五行理论,并根据相生相克原理,能推算出人事的和谐、兴衰、生灭。爷爷一有空就把这些知识传递给五叔。当然,我有机会一定得好好跟爷爷学学的。
这时,后院老奶奶弓着腰拄着拐棍儿裹着小脚蹈着小步从后院走了过来。老奶奶摸着我的头,“嗨,听老叔说你考上了,可怪好儿的,这一去不知啥时能回来,早年你老爷爷当壯丁那会儿我就送过他,可这个死鬼到这会儿也没回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也没个准信儿。孩子,你可得往家常稍个信儿呀,再回来,奶奶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你了……”
我看到老奶奶那张干巴巴的脸上沾着几滴眼泪,“老奶奶,那是啥年月,现在好了,您放心吧,等我回来给您买好吃的。”
老奶奶上下打量着,“嗨!这一身稍儿怎么行呢?衣服还露着肉呢,”奶奶又看着爹,“他三哥,想想法子,给孩子好好扎古扎古,让孩子穿上点再走,可别让人家笑话,自打八路过来那年,老陈家就他这么一个出息的,可得好好捯饬捯饬!”
老奶奶停了一会,手颤抖着从腰里摸出一张全国粮票塞给我,“孩子,城里吃的也不知道管不管够,拿着,饿的时候就垫吧垫吧,嗨,也快熬出头了。”
老奶奶慢慢地磨回身,“嗨,这地里年年也打不出个粮食来,一到这时候就吃土豆子,怎么受得了,那东西不抗饿呀,还一帮牲口也跟人抢嘴,怎么整?”老奶奶一边拄着拐棍嘴里还嘀咕着。
是啊,我要走了,家里少了张嘴,至少睡觉不那么挤了。想到自己要离开家了,心里很是茫然,似乎好多事还没做完。眼下也只能把我打的那些柴草晒干了扛回家;借的两本小说要看完,一本是《战地红樱》,一本是《林海雪原》。还有两本小说,也不知道是谁看过随手扔到炕上的,听说叫,《烈火金刚》和《红岩》,那书破的像一把没把的刷子,没头没尾,缺面少页,故事结尾如何却无从知晓了。
第九章 赶集
自从集体户的小丁儿被推荐上了大学以后,几年来,这十里八村的没听说又有谁考上了什么大学。致使父亲一直认为,上中专、大学根本没那么容易,甚至根本就不可能的。尤其家里的成份还不占什么优势,要想“旱地拔葱”地考上去,难哪,难于上青天!还不如早点下地,实实在在的当个好庄户人家娶个媳妇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因此,父亲的目光总是眼巴巴地等着我能早点放弃那书包,来拿起真“家伙”来。
于是,还没等我高中毕业,他就准备好了锛、刨、斧、锯,希望我能尽快学成他的手艺,成为他的继承人;高考结束那天,爹就把镰刀、锄头磨的铮亮,好准备让我这个棒劳力下地干活多挣些工分,来偿还那一年比一年多的“三角债”。
含辛茹苦的母亲,生了我们一大帮,没命地做着永远都做不完的事情。
而此时,母亲的心是忧喜交集着,她在园子里一边摘着豆角,一边抹着眼泪。我要走了,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