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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几句?”
方解微笑着说道:“再说几句或许我一开心就饶了你也说不定呢。”
“不要欺人太甚!”
陆鸥颤抖着怒吼道。
“是啊……欺人太甚这种事不都应该是坏人才干的吗?好人应该具有博大的胸怀,用一颗正直温暖的心来包容这个世界上的罪恶。哪怕坏人杀了很多人,做了很多坏事,只要肯放下屠刀一心向善,一般情况下好人都会以一种令人敬仰的方式来原谅坏人……呸……这是多恶心的桥段啊。”
方解摇了摇头:“如果我真是一个好人,说不定也会这样做吧……可惜,我不是。我从小到大就一直想当坏人,无恶不作的那种。我一开始以为这会很难,后来发现原来比做好人容易多了。”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这一路上我不断用轻视你来逼你离开,拖延着行程固然是有别的原因,但自然也有让你忍无可忍的目的。你应该知道,在红袖招的时候若不是叶近南来的及时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可是一个人的运气不可能一辈子都特别好,对不?”
陆鸥的恐惧越来越浓烈,当他绝望到了极点的时候终于忍受不住方解带给他的压力,他咆哮了一声,用完好的右拳轰向方解的面门。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愤怒的咆哮,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砰地一声,方解的右拳和陆鸥的右拳撞在一起。紧跟着,陆鸥的右臂就被震的向后荡了出去,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只一下,陆鸥的胳膊就软软的垂了下来再也抬不起来。他的臂骨也不知道断裂成了多少截。
他状态最好的时候也不是方解的对手,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
“别动手了……”
方解一脚踏在他胸口上,将陆鸥踏翻在地。
“你越还手对你越没有好处,我这个人心其实不算太硬……你也不用求我,回答我几个问题,如果你答的好,我没准心情就会变得非常好。你知道好人做好事和坏人做坏事的时候最大的共同点是什么?是他们都很开心。让我开心一点吧,对你有好处。”
方解抬头看了看天sè,语气温和的说道:“我时间不多,天黑之前还得赶回罗城。所以希望你珍惜机会,等到我必须回去的时候若是你一个字有用的都没说,我只好随便挖个坑把你埋了。”
“你……你想知道什么?”
陆鸥颤抖着问道。
……
……
方解看了看四周,然后拎着陆鸥的腰带将他提起来,转身掠进了路边的林子里,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将他随手丢在一边。
方解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看着陆鸥问道:“都已经算了解对方,所以就不要再磨叽什么了……也没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考虑是不是饶了你。”
“我怎么知道你真的会不杀我?”
陆鸥问道。
方解道:“实话对你说了也没有关系,我这次去雍州是奉了陛下的秘旨暗查左前卫大将军罗耀是否有谋逆之心。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以罗耀在雍州的地位要想查他必然不是一件容易事。所以我需要帮手,尤其是罗耀身边的人最好。”
“你可以怀疑我说的话,这是你的zì yóu,但不幸的是你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信我,然后帮我,事成之后朝廷自然不会亏待你,你虽然被我废了一只手,但这并不妨碍你为陛下立功然后升官发财。当然这样做有一定的危险xìng,因为如果被罗耀知道你就必死无疑。”
“第二,你不信我……那你现在就得死。”
方解耸了耸肩膀道:“我没兴趣和你耗费时间,你应该考虑清楚,虽然罗耀对你不错,但你现在已经是半个废人,就算留在左前卫难道还能有什么太光明的前途?若是帮我就不一样,陛下对有功尽忠之人向来不吝啬赏赐。我不过是在怡亲王谋逆的案子里立了些许功劳罢了,但陛下赏了一等子爵五品将军……你从亲兵做到五品将军用了多少年?上过多少次战场?杀了多少人?经历了多少次九死一生?”
方解看着陆鸥说道:“如果我不是带着诚意在和你谈,只是想杀你的话,你早就已经死了。而我之所以先杀你那五个随从,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和我有过交谈。只要你认真仔细的回答我的问题,我会派人将你送回长安,罗耀的手就算伸的再长,也绝没能力在dì dū里为非作歹。”
“我还会制造出你已经死了的假象,随便杀个人凑上六具尸体,然后砸烂了面貌砸烂了手,想分辨出是不是你也不是容易事。”
方解道:“我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信不信我你自己拿主意。”
“我……”
陆鸥的脸sè变幻不停,似乎内心中正在剧烈的挣扎着。罗耀在左前卫拥有绝对的权威,甚至在整个西南都拥有绝对的权威。让西南的人尤其是左前卫的人背叛罗耀,这并不是一件容易事。罗耀的影子就在左前卫的人每一个人的心里,根深蒂固。
“我还是不信你会放过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打算的,套出我的话,然后立刻杀掉我对不对?”
陆鸥颤抖着问方解。
方解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好吧,我现在倒是省得再去找一个身材与你差不多的人杀了。”
他从鹿皮囊里把抽出一柄匕首,缓缓起身走向陆鸥。
陆鸥的身子猛的抖了一下,跌坐在地上的他向后退出去:“让我再考虑考虑,别杀我!”
“我给你时间也给你机会了。”
方解把玩着手里的匕首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是你自己不相信自己有活下去的机会,既然如此,我何必浪费时间。到了西南之后我偏就不信找不到别人,高官厚禄显爵这样的事,终究还是能打动不少人的。”
他将匕首举起,那匕首反shè着一种森寒的光芒。
“大将军绝没有反心!”
陆鸥忽然吼道:“我跟随大将军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大将军有这样的打算。大将军为大隋戍守西南,劳苦功高,我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不明不白的怀疑他!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左前卫没有人想要谋逆!”
“真的?”
方解在陆鸥面前蹲下来问道。
“千真万确!”
陆鸥急切道:“大将军真的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思!”
方解冷哼一声道:“那你们大将军和蒙元佛宗的人有来往,又是怎么回事!”
“啊!”
陆鸥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
“你……你怎么知道……”
方解冷冷笑了笑:“若是没有掌握一定的消息,陛下会无缘无故的派人暗查一位为国立下过无数功劳的大将军吗?你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极有可能将一位大将军逼向叛国……但我还是来了,这说明什么?”
“大将军……大将军他……确实见过两次佛宗的人,可那和谋逆没有一点关系。据说是佛宗之人要到西南传教,才会拜访大将军的!”
“无所谓了”
方解笑了笑道:“只要秘密会见佛宗的人,这一个罪名就足够罗耀进京自己去向陛下解释的。况且……据我所知,罗耀的府里还有西南蛮人的巫师,这也是一条重罪啊……”
陆鸥的瞳孔猛然收缩,一瞬间面如死灰。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现在,他是真的怕了。
方解就好像一个无所不知的恶魔,将他的抵抗砸的支离破碎。
☆、第三百零七章 入土为安
()第三百零七章入土为安
方解的匕首就停留在陆鸥心口外一寸的地方,他的手是如此的稳定。匕首停在半空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抖动,就好像刀柄是插在一块岩石里一样。但那双手不是岩石不是固定不动的,只要他轻轻的往下一压,匕首就会穿破陆鸥的皮肤戳进心脏里。握着刀的手来回扭动一两次,那颗心就会碎裂。
“现在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方解蹲在陆鸥身边问道:“佛宗的人这些年来一共找过罗耀多少次,佛宗来人是什么身份?他们谈了些什么,停留了多久?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别怀疑我的判断力和我已经知道的消息,你现在离死只有一眨眼的时间。”
“我……”
陆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知道的不多,你应该知道我在大将军府里的时间并不久。”
“但你和罗文关系密切。”
方解道:“所以你比长期在罗耀府里的人知道的还要多些,这也是我为什么找你的缘故。事实上,在dì dū红袖招里的时候之所以我会出手对付你,那个时候我就想逼你回答这些问题,可惜的是叶近南来的太快。”
“说吧,残破不全的命也是命。”
方解耐心道:“而且残破不全的人,也有可能成为人上人。”
陆鸥艰难的咽了口一口吐沫,喉结上下起伏。
“我就知道两次,但我不知道佛宗来的是什么身份,因为少将军只是偶尔和我提及,你相信我……如果少将军不肯说,我也不敢自己去问。少将军只是有一天喝酒的时候提起过,这些年来竟然有佛宗的人敢来找大将军。但少将军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因为大将军会见佛宗之人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留。而且……而且除了少将军之外,几乎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少将军推测,好像是佛宗之人打算在西南传教,想找大将军通融。可你也知道陛下对佛宗之人的厌恶,大将军怎么可能会允许佛宗的人在西南立足?”
“你真的不知道去见罗耀的佛宗之人是什么身份?”
“我真的不知道……但估摸着应该身份不低吧,一般人想要见大将军也不是容易事。”
“嗯”
方解点了点头:“就算你回答的比较老实,和我已经知道的消息相差无几。第二个问题是关于那些蛮人巫师的,罗耀的府里到底养了多少个巫师?”
“我就知道两个……好像是大将军下令屠掉几个蛮人部落的时候,这两个人自己找上门来的,他们说可以帮助大将军,为大将军做事。但请求大将军不要杀光那几个部落的人,大将军留下了他们两个,但还是下令屠掉了那几个部落所有的青壮男丁,十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人,一个都没留。”
方解嗯了一声道:“这倒是符合罗耀的xìng子。”
他看着陆鸥问道:“那你知道不知道罗耀养那些巫师,让他们做过什么没有?”
“这倒没有!”
陆鸥道:“我在大将军府里的rì子虽然不长,只见过几次那两个蛮子巫师。他们好像只是住在大将军府里后面的别院,很少出来走动,也从来没有听说大将军让他们做过什么事。”
“罗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收留那些巫师的?”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方解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才你很老实,但现在一点儿都不老实了。我跟你说过我知道不少关于罗耀的事,你所说的我未必就不知道。”
他的匕首忽然划过,哧的一声在陆鸥的左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很快,血液就从伤口里溪流一样冒出来。这一刀方解把握的极jīng准,只差分毫就伤到了陆鸥的动脉。
“啊”
陆鸥惊呼了一声,身子向后缩了缩:“我真的不知道。”
方解叹了口气,从腰畔的鹿皮囊里取出绳索将陆鸥绑了,然后吊在一棵大树的枝杈上。被捆绑住的陆鸥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大腿上的血不停的滴落下来。
方解从皮囊里翻出一根很细的竹管,一头削尖,然后走到陆鸥身前,抬着头看着陆鸥很认真的说道:“刚才那一刀我留了情面,是因为你第一个问题回答的还算老实。我现在再问你一遍,罗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收留那些蛮子巫师的?”
“我……”
陆鸥犹豫了一下,方解却没有犹豫。
他将那根细细的竹管噗的一声刺进陆鸥的大腿里,jīng准的扎进了动脉血管中。很快,就有血顺着竹管往下流,淅淅沥沥,将地面上的几棵小草染成了红sè。
“如果我不将这根竹管拔出来,估计最多小半个时辰你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到时候流干了血的尸体干瘪的就好像枯木一样,连最贪婪的狼都不会吃你的肉。你可以想象一下你一直流血流到死的过程,虽然算不上太痛苦,但你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自己一点点的衰弱,清晰的感觉到力气在你的身体里一分一分的被剥离。”
他走到不远处,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掏出烟斗,塞上烟丝点燃后抽了一口:“我的时间虽然不多,但耗到你死还是有的。”
“很久之前……在很久之前大将军身边就有蛮子的巫师了!”
陆鸥哀求道:“求求你,把那个东西从我腿上拔掉。”
……
……
“时间,人数。”
方解从嘴里吐出一口烟雾,并没有立刻起身。
“少将军有一次跟我提起过,说大将军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迷信那些蛮子的巫师,这些年来几次对蛮子的征讨,都是因为大将军命令那些部族中的巫师来他府里做事,那些巫师不肯所以大将军才下令进攻的。据说大将军养着那些巫师却从来没有让他们出来过,而是在府里一个隐秘的地方一直在做什么事。”
“少将军有次喝的酩酊大醉,似乎很不满。他说他小时候大将军就这样了,他问过将军夫人,好像是大公子罗武死了之后,大将军的xìng格就变得越发孤僻怪异起来。后来平定商国的时候,大将军才刚刚升任左前卫大将军,他带兵在西南征战的时候听说了蛮人的巫师,会许多稀奇古怪的巫术,就开始暗中搜罗这些人。”
“只是大将军找这些巫师到底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或许……或许少将军和大将军夫人应该知道。”
陆鸥的脸sè白的好像纸一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后显得气喘吁吁。他看着方解哀求道:“求你,快点把那个竹管拔出来吧,我不想死……不想死。”
“不急”
方解摇了摇头:“继续说,这么多年罗耀搜罗那些巫师养在自己府里,显然人数不会太少,不可能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来。你仔细回想一下,那些巫师要做的和什么有关?是什么人?还是什么事?”
因为焦急惊惧,陆鸥脸上的表情格外的复杂:“我想想……我想想……”
陆鸥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他低着头能看到那竹管里的血不停的低落下去。越是看,那种恐惧就越浓烈。
“我想起来了……那些巫师都住在大将军府最深处的别院里,基本上不出来走动。但是有一次一个巫师出来,交待府里的侍卫出去弄到小儿胎血,必须是男孩子的。还有……据说十几年前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将军似乎一怒之下杀了不少巫师。家父也曾是大将军府里的人,我十几岁的时候,家父有一次在家里提及过,说十几年前大将军府后面别院里的惨嚎持续了很久,后来他看到大将军的亲卫抬着不少尸体从别院里出来。”
“具体是十几年前?”
方解立刻问道。
“记不太清楚了,怎么最少也有十四五年了吧。”
陆鸥急切道:“求你,快把那竹管拔掉。”
方解将烟斗在石头上磕了磕,眉头逐渐皱紧。他起身走到陆鸥身前将那根竹管拔下来,然后撕了陆鸥一条衣服将他的左腿勒住。
“我说过,只要你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为难你。”
方解看着陆鸥的眼睛说道:“现在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左前卫,到底拥兵多少?西南四道的地方官员,是不是每年都要从府库里拨出银子孝敬罗耀?”
“左前卫……”
陆鸥感觉自己真的越来越虚弱,所以心里的恐惧也越来越浓:“左前卫的人马应该不下四十万,报给朝廷的人数是二十万,朝廷按二十万发放饷银。其他的人马,都是地方上的官员来养活的。当然,大将军每年都会派兵清剿那些蛮子,也能获得不小的财富,你知道蛮人的部落里不缺银子,只不过都打成了饰品而不流通。还有,大将军陈兵在南燕过境之外,南燕皇帝慕容耻每年也会给大将军送不少银子。”
方解嗯了一声问道:“这二十万编外的人马,驻扎在何处?”
“大部分驻扎在雍州西南四十里。再向南不足百里就是南燕,想西南三百里就是蛮子的部落。”
方解点了点头:“最后一个问题……罗耀的修为有多高?”
“不知道……自从灭掉商国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大将军出手了。”
陆鸥哀求道:“知道的我已经都说了,放我下来吧。”
方解缓缓的摇了摇头。
陆鸥脸sè立刻一变:“你……你果然是在骗我。”
方解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一开始我是真的想留下你帮我,毕竟有你这样的人协助,查罗耀的底细就会轻松不少。而且你和罗文的关系不俗,也能帮我从罗文嘴里打探来不少消息。”
“但我后悔了。”
方解叹了口气道:“你跟随罗耀这么多年,却如此轻易的就将他的底细知道多少说了多少。而你若是跟着我,我怕你不用别人逼迫就会把我卖了。我反悔是我的错,因为我之前忽略了这一点。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痛苦。”
他伸出手帮陆鸥整理了一下衣服:“是你运气不好,遇到了我这样一个总想做好人却注定做不成好人的人。”
“方解!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若是有来生,我要将你大卸八块!”
“等你做了鬼再说吧……另外,别和我说来生这种话,我比你理解的稍微深刻一些。更何况,就算有来生,也只不过是多杀你一次罢了。”
方解将匕首戳进陆鸥的心脏,然后来回扭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