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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不可”
罗蔚然连忙站起来抱拳道:“大将军,陈孝儒只是一时之失,有此一次,他便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他虽然之前在我手下做事,但这几年来一直在大将军身边效力,劳苦功高,且对骁骑校的事尤为熟悉,换了我,还不如他做的更好。”
方解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对外面说道:“挨完了板子,进来说话!”
不多时,两个骁骑校搀扶着陈孝儒回到大厅,陈孝儒挣脱开那两个骁骑校,咬着牙自己走回到厅内。
“大将军,给属下一个机会,那五十个兄弟的仇,属下一定要自己去报!”
方解点了点头道:“有这志气就好,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七天之内,虎口涧里的那伙贼寇兵力多少,姓莫的来历如何若是摸不清楚,我想你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陈孝儒……你知道我最生气的是什么吗?”
“属下知道!”
陈孝儒咬着嘴唇忍着疼:“属下没能将那五十个兄弟的尸首带回来!”
虎口涧的贼寇将那五十个骁骑校杀死之后,就挂在谷口山寨门外的大树上,陈孝儒不是没想过要去将尸体抢回来,可虎口涧里的贼寇就是故意这样做,等着人去抢尸体的。尸体悬挂的地方距离山寨木墙不足五十步,木墙上至少两百字张强攻硬弩等着,骁骑校的人若是过去抢尸体,损失更大。
“我当初曾经说过,弟兄们跟着我,是因为他们信我。”
方解缓缓道:“若是我连他们的尸首都带不回来无法厚葬,怎么对得起这份信任?”
“属下这就去将兄弟们的尸首抢回来!”
陈孝儒再次单膝下跪请命:“大将军放心,这次我若是没有做到,不需大将军责罚,属下自己给自己一个了断。”
“去吧”
方解摆了摆手:“我倒是也想看看,虎口涧里到底藏着多大一尊神仙!”
……
……
虎口涧距离朱雀山二百一十里,其实说起来那两座山峰还是朱雀山的分支。因为这两座山峰太过挺拔高耸,看起来就好像两根猛虎的獠牙,所以又被当地人称为虎牙山。而两山之间的峡谷,被称之为虎口涧。
虎口涧太狭窄,谷口最宽处也不过百十米。越往里面走越狭窄,最窄的地方不过一两米宽,被称为一线天。这地方地势出了名的险要,虎口涧的贼寇将谷口堵住之后,想进去就难如登天。两侧的悬崖太陡峭,毫无借力之处,便是大修行者想要过去也不是件容易事。
从选这地方就看得出来,虎口涧里那个姓莫的贼寇首领就不同凡响。据说此人治军极严,虎牙寨里的贼兵训练有素。当初陆川高北斗曾经想要将其招致麾下,许给那个姓莫的一个三当家的位子,可姓莫却不为所动。高北斗大怒,亲自带着五千人马去攻打。
结果五千人围攻了半个月,损失了一千六七百人,还是没能攻破虎牙寨。高北斗气的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虎口涧太险,强攻的话,兵力施展不开,只能二三百人一批的往前冲,虎牙寨的贼兵居高临下,而且训练有素,根本就没把高北斗放在眼里。恶战半个月之后,高北斗无奈带人退回陆川县。
几个月前,虎牙寨的贼寇还出去抢了博扬窦天德一批粮食,杀了博扬贼兵四五百人,把生性残暴的窦天德彻底激怒,也带着人马来攻,却和高北斗一样拿虎牙寨一点办法都没有。窦天德在虎牙寨外面大骂,却被一支冷箭射穿了肩膀狼狈退走。
这个虎牙寨姓莫的首领,性格极为冷静却张扬,故意去招惹两个远比他实力要强的贼寇,估摸着一来此人极为自信,二来未见得没有要打出虎牙寨的名头的意思。
等挨了军棍的陈孝儒出去之后,方解吩咐人将生擒来的窦天德带进来。这个博扬县作恶了近一年的大贼,昨日被押进朱雀山大营的时候就已经吓破了胆子。且不说交战时候陈定南麾下飞虎军强大的战力让他惧怕,到了朱雀山之后就被这样规模的大营真正吓住了。他早就听说朱雀山上有一伙强盗,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规模。
数以万计的骑兵,还有水面连绵不尽的战船。
这哪里是什么强盗,分明是一支强大的军队!
所以本性凶残的窦天德被带进来的时候两条腿都吓得发软,看到大厅外钉子一样按刀站着的卫兵更是惊惧。两个骁骑校紧架着他走进大厅,一松手他就瘫软在地上。
“小的……草民窦天德,见过诸位大将军……”
窦天德舌头打着颤说话,不敢去看众人。
方解看了他一眼问道:“我初来黄阳道,就听说博扬县有个叫窦天德的大贼,召集了万余贼寇横行乡里,攻破村寨掳掠百姓,若有不从者,你便挖了那人的心出来煮熟了下酒,可是这样?”
窦天德吓得爬起来连连磕头:“这是没有的事啊大将军,草民只是因为县吏不公,所以才带着一众乡亲们反抗,做的都是造福乡里的事,哪里敢残害百姓,更不敢做出吃人心这样的恶事来啊,大将军明鉴,大将军明鉴!”
方解微微皱眉淡淡道:“掌嘴”
两个骁骑校将窦天德架起来,麒麟亲自过去噼里啪啦抽了几十个耳光,窦天德那张脸都被抽的肿起来老高,嘴里不停的往外溢血。
“可是造福乡里?”
方解摆了摆手示意麒麟停手。
“草民……草民确实做过一些恶事,请大将军开恩啊。”
“我问你,对虎口涧里的贼寇你可熟悉?”
方解问道。
“啊?”
窦天德愣了一下:“草民不熟悉,虎口涧里那个姓莫的来历神秘,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在虎牙山上立了寨,前阵子还抢了草民不少粮食。草民只知道此人武艺不凡,身材极魁梧,他出行总是蒙着脸,所以看不出面目,听口音像是江北那边的。”
“嗯”
方解嗯了一声:“你是博扬本地人,距离虎牙山也不过百十里,要进虎口涧确实只有那一条路?”
“只有那一条路!”
窦天德点头如捣蒜:“再没有别的路了,除非绕出去千里从另一侧进峡谷。不过另一侧太狭窄,勉强可一人经过,所以才叫一线天。”
“再问你一件事。”
方解想了想问道:“信阳城田信,可曾想招安过你?”
窦天德听到这句话,忽然觉得自己嗅到了一丝活下来的机会,他连忙点头:“有过有过,田信两次派人来让我带着队伍去信阳城,可他只许给我一个校尉的官职,草民觉得去了也是被约束,还不如留在博扬自在,所以就没去。不过小人愿意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力,大将军若是留下草民这一条贱命,草民赴汤蹈火……”
后面的话他还没说完,方解摆了摆道:“叉出去吧,带到博扬县城外面,让博扬县县令召集百姓,当着百姓们的面我要拿这个人的血来祭奠战死的将士们。”
窦天德吓得一瞬间就瘫倒下去,还想哭求被如狼似虎的骁骑校架起来拉了出去。哀嚎声洒了一路,格外的凄厉。
☆、第五百七十七章 这事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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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七章这事不能忍
博扬大贼窦天德在被生擒之前,绝不曾想过自己居然会是这样一个死法。为了造出来声势,方解下令数万骑兵和步卒出发,押着包括窦天德在内的一千余名博扬贼俘虏,一直到了博扬县县城外面停下来。博扬县县令带着民勇站在城墙上,紧张的看着外面这支威武的队伍心里不停的打鼓。
因为一直困守县城,他们并不知道黄阳道来了这样一直强大的军队。
看到精甲骑士浩浩荡荡的出现,博扬县令于冒感觉自己心里一阵发紧。最初烟尘荡起来的时候,他以为是贼寇又来攻城了,可是等那队伍到了近前他才发现,前面竟是清一色的骑兵。于冒为官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这么多兵这么多马。
“大人,看着不像是贼寇啊?”
他身边亲信惊惧的说道:“没听说黄阳道有哪支贼寇拥有这么多骑兵,这哪里还是贼寇啊……咦,大人你看,他们打的是大隋的战旗,莫非是朝廷战兵?!”
于冒也看到了那烈红色的旗子,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那边不解道:“应该不会吧,朝廷战兵怎么会突然到这来?莫非是信阳城田信的兵马?”
“也可能!”
他的亲信想了想说道:“卑职听说当初田信要招安窦天德的人马,但窦天德一直不答应。会不会是田信几次派人联络都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他一怒之下带兵来了?”
“看看再说!”
于冒觉得有些怪异,因为那些骑兵好像还押着一队一队的犯人。
骑兵在距离县城二百步左右停住列阵,有二三十骑人马从大队中分出来,跑到城墙外不远处停下,为首的骑兵双手合拢朝着城墙上喊道:“请问县令于大人可在城墙上?”
于冒往外摊了摊头回答:“本官正是博扬县令,请问你们是哪里来的人马?”
那骑兵大声道:“我们乃是在西北平叛的黑旗军,奉朝廷之命调来黄阳道平叛剿匪。前日我等尊大将军的将令将你们博扬县大贼窦天德剿灭,今日特将匪众押到县城来,我家大将军说,博扬百姓深受窦天德之害,于大人带领全城百姓坚守县城,也着实辛苦。大将军说,贼首既然已经被擒,理应交给于大人处置。”
他回头指了指道:“不过连同匪首窦天德在内,一共生擒千余人,料来于大人手里也没有那么多人手,只怕连一千柄砍头的横刀都没有吧?所以我家大将军的意思是,请于大人召集全城百姓,都登上城墙来看我等处决人犯。当然,若是于大人放心的话,也可以打开城门带百姓们出来观看。”
于冒吓了一跳,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看得出来那些士兵身上穿的确实是大隋的战兵甲胄,打的也是大隋的战旗,可他还是不敢大意。想了想,他往城下喊道:“恕我孤陋寡闻,怎么不曾听说朝廷有黑旗军的旗号?”
城下骑兵喊道:“黑旗军乃是陛下在西北所建,我家大将军的名讳想必于大人也听过,因演武院入试头名而名闻天下,怎么,难道还需要我将大将军请来吗?”
于冒心里一震,立刻有个名字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方解!
于冒瞬间就想起来,当初这个方解曾经以钦差身份督促罗耀的左前卫进兵平叛,带着几十个护卫就敢过河去找大贼殷破山的麻烦,黄牛河北边那一场好杀现在百姓们还津津乐道。都说方解身高丈二青面獠牙,手持一柄百斤长槊无人可敌。当然这只是百姓们口口相传中添油加醋想象出来的,于冒听说过那位小方大人可是个难得的风流人物。
“我家大将军就在军中,若是于大人愿意,可以到军中拜见。”
城下的骑兵喊了一声之后便不再多言,打马返回军阵。
方解从白狮子上下来,两个亲兵抬着一张椅子快步走到阵前放下,一身黑色长衫的方解负着手缓步走到阵前坐下来,摆了摆手吩咐道:“把那些贼寇都押到城墙前面一百步左右,让城上的人看清楚。”
“喏”
陈定南大声答应,下令飞虎军士兵推搡着那些贼兵到了城前,城墙上的民勇们伸着脖子往下看,立刻就变得热闹起来。
“快看快看,真的是大贼窦天德!”
一个民勇眼尖看到被捆绑住的窦天德大喊:“真的是这个畜生!”
于冒也认了出来,看着那个为祸博扬县已经有一年的大贼,他恨不得立刻除去将其活活撕碎。
“这个败类!”
他啐了一口浓痰,哪里有一点文人的模样:“把城门开一条缝隙,我要出去看看!鸣锣,召集全城百姓到城墙上来,不,将城门打开吧,咱们都出去看!”
他亲信担心道:“万一咱们打开城门,那些人是贼兵假扮的攻进来怎么办?”
于冒白了他一眼:“你看清楚,外面至少有三万精甲士兵,就算咱们不打开城门,他们要进来你拦得住?”
……
……
不到半个时辰,博扬城里的百姓就如潮水一样从城里涌了出来,看着那些身穿黑色皮甲格外雄武的士兵们将贼寇按着跪倒在城前,百姓们立刻就沸腾了。博扬贼这一年多来把他们祸害的惨了,县内的村寨几乎都被劫掠了一遍,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杀,多少女子被奸淫。
一千多个贼兵被按着跪成两排,每个贼兵身边都站着三个黑旗军士兵。两个士兵按住贼兵的肩膀,另一个士兵则将横刀已经抽了出来。
当围观的百姓们看到最前面跪着的窦天德的时候,场面几乎失控。一个看起来已经白发苍苍的老者从人群里走出来,颤巍巍到了窦天德面前低着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个曾经剜过自己乡亲们心的贼首,老者足足看了一分钟,然后抬手给了窦天德一个耳光。他太苍老,这一下打的力气并不大,可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呼喊。
“打死他!”
“打死这个畜生!”
一个壮硕的汉子第二个从人群里挤出来,冲过去一脚踹在窦天德的面门上,这一脚太凶狠,直接将窦天德的鼻梁骨踹断。他整张脸都扭曲,血立刻喷了出来。
不少人捡起地上的石块往窦天德和那些贼兵们身上砸,场面看起来越发混乱起来。
于冒偷眼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年轻男子,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方解云淡风轻的坐在那里,可于冒却觉得自己心里压着一座大山。他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混乱的百姓,又看了看方解的脸色,连忙回身跑回去来回挥舞手臂:“都安静些,都安静些!大将军为咱们铲除了贼寇,你们这样闹像什么样子!”
可百姓们的愤怒越来越强烈,他喊了半天也没人理会。其中有几个泼皮在人群后面不断的往前推百姓,喊的尤为猛烈,躲在人群后面捡石块往前掷,目标却不是那些贼寇而是黑旗军的士兵。他喊了半天也没效果,只好又回去对方解施礼道歉。
方解微微皱眉,摆了摆手吩咐道:“将百姓们隔开,不许伤人。”
“喏!”
崔中振立刻招呼了一声,数千名步卒持长枪往前顶,人挨着人组成人墙将百姓们挡在外面。
“凭什么不让我们报仇!你们这些当兵的不让我们报仇,就是和贼寇一伙的!打死窦天德!谁也不许拦着我们!你们这些喝人血的兵,比贼寇还要不如!大家往前挤,看看谁敢拦着咱们!”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讲道理的人喊了一声,百姓中不少人跟着喊。
见方解眉头微微皱起来,于冒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起来。
“去看看是谁在喊这样的话,带过来,我给他讲讲道理。”
方解低声吩咐道。
几队骁骑校立刻朝着人群扑了过去,没多久就将几个带头闹事的人从人群里揪了出来,七八个看起来十**岁的年轻人被骁骑校按着两条胳膊拖过来,一人一脚踹的躺在地上。
“跪下!”
骁骑校怒声呵斥,那几个年轻汉子立刻就白了脸。其中有人强装镇定,依然高喊道:“凭什么拦着我们!凭什么不让我们报仇!”
斜靠在椅子上的方解,一只手支着下颌看起来有些慵懒,他抬手指了指那个带头喊的年轻汉子淡淡道:“自古以来就不缺你们这样的人,唯恐天下不乱。”
带头那汉子明明已经吓得身子发颤,却还嘴硬道:“窦天德是我仇人,我只是想报仇,就算你是官,凭什么拦着我们?”
方解哦了一声道:“你是想报仇,那我来问你,你可有亲人被窦天德杀害?”
带头的汉子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装作理直气壮道:“我是博扬县人,博扬县里被窦天德杀害的百姓数不胜数,那些人都可算作我的亲人,我当然要为他们报仇!”
于冒在旁边几次想张嘴呵斥,可又没敢。不时偷看一眼方解的脸色,手心里都是汗水。他认识这几个带头闹事的都是本县泼皮无赖,这些人确实是唯恐天下不乱。比如两个人因为小事对骂,本来都已经快消气的时候,这些人肯定会挑拨,然后那两个人十之七八会大打出手,若是出了人命,这些人便会觉得满足,就好像占了多大便宜。
这样的人自古有之,而且处处都是。
方解听带头那汉子说完,拍手鼓掌道:“我最欣赏你这样重情义的血性汉子,嗯,既然你有这样的血气要为博扬县的百姓们报仇,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来人,给他一柄横刀。”
骁骑校过去,抽出横刀塞进那带头汉子手里。
方解指了指远处窦天德说道:“把窦天德带过来松绑,我本来是想当着全博扬县城百姓的面处决了这个贼首,但既然博扬百姓愿意自己动手报仇,我自然不能阻止。所以这便不是公事,而是私仇。”
骁骑校过去将窦天德拽过来,松了绑。
窦天德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所以倒是比第一次见方解的时候要镇定了不少。方解看了他一眼后问道:“对面那几人说你杀了他们的亲人,你可认识?”
窦天德看了那几个人一眼道:“我杀人无数,不认识这几个。”
方解笑了笑道:“既然这是私怨,那么便要私了。来人,也给窦天德一柄刀子。围一个圈子大家看着就是了,他们两个谁杀了谁都不要插手,我想那边那位血性汉子也正是如此想的,断然不希望别人帮助他报仇。谁若是插手,他必然心里愤恨。”
几百个士兵围过来组成了一个圈子,将那带头汉子和窦天德围了起来。带头闹事那人看着一脸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