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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步不退!”
一群汉子吼着,阳光洒在他们满是血的古铜色肌肤上,反射出一股只有血性男儿才会有的神采!
那一条隆起的肌肉,那一道道伤疤。
只有在战场上,男人的雄性风采才会展现无遗!
……
……
眼看着苏北军的重甲步兵就要冲过来的时候,几个骑兵从苏北军后面冲了过来,为首的骑兵脸色急迫,远远的看到帅旗所在就喊了几声:“亚宁城被黑旗军攻破!城已经破了!大将军!咱们的城被一支突然出现的黑旗军攻破了!”
本就已经惊慌失措的孙英典听到这喊声吓得脸色猛的一白,身子摇晃了几下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废物!白痴!”
西山先生听到喊声之后恨恨的骂了两句,眼神里已经有绝望之色。他直到今天这一仗已经彻彻底底的败了,到了现在他才恍然大悟方解为什么要宣扬一个十六七从没有领兵经验的少年郎。
他就是用这样的噱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他自己。方解故意弄出来的气氛,连他都为之愤怒。他在苏北道成名已久,贼寇闻之胆寒,正因为如此,方解才故意让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的少年来指挥,激起自己的怒意。
而方解,则趁着所有的注意力在这边的时候,派队伍绕到了后面攻破了亚宁城。如今根基之地已失,这一仗再打还有什么意义?
西山先生仰天一声长叹,软软的坐了下来。
听到后面骑兵的喊声,本来就已经失去了一大半斗志的苏北军士兵顿时乱了,本来还往前挤压的重甲步兵们全都愣住,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往前冲。他们都不是傻子,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如果他们这会冲上去的话,肯定能把那几百黑旗军士兵挤下去,但用不了多久,攻破了亚宁城的黑旗军士兵就会从后面兜过来,他们身穿这样一身沉重的甲胄,到时候卷进战阵里,想跑都跑不了!
当的一声
最前面的一个苏北军士兵忽然丢掉手里的横刀,抱着头蹲了下来:“我降了!”
第一个投降的人出现,后面立刻就跟上一大片人,这种绝望就好像瘟疫一样在苏北军队伍里蔓延出来,岸边围着杜定北的那一群士兵率先丢下了兵器。杜定北本来已经报订了必死之心,他知道成功和危机永远都会连在一起,自己既然选择了接受方解的命令指挥这场战争,那么就已经做好了两种准备。
迎接即将到来的名誉,或者迎接死亡。
听到苏北军里喊出亚宁城已破的声音,杜定北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向前!咱们的援兵一到,就在敌人身后!”
“向前!”
几百个黑旗军士兵率先冲了出去,腾出来空地,后续的黑旗军士兵开始大批的登岸。没有了抵抗,黑旗军占领岸边的速度极快。
人群中
孙英典绝望的哀嚎了一声,瘫软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
☆、第八百九十二章还没走出去呢
第八百九十二章还没走出去呢
孙英典本以为有西山先生在,这一战最起码能让黑旗军吃一些苦头。在军务上孙英典确实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将军,但是在其他方面他绝对不是一个白痴。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凭他的实力绝对挡不住方解侵入苏北道。
他之所以要打这一仗,而且要狠狠的打这一仗,是因为他深知一个道理……如果他不战而降,那么他绝对不会被方解重视。相反,如果这一战让黑旗军感觉到了疼,那么再投降的话方解一定会重视他。
西山先生就是他手里的牌,这一战,孙英典寄予厚望。
可惜,方解从一开始就没把主要战场放在这里。
黑旗军陆续登岸的时候,消息也接二连三的传来。
进攻亚宁城的黑旗军在攻破亚宁之后分兵两路,一路往流岚渡这边包抄过来,另一路换上了在亚宁城缴获的苏北军的号衣,骗开了刘家镇守的大野城,六家手里那些人马连兵器都没来得及亮出来就被人缴了械。
而守鱼骨岭的赵家,听闻亚宁城被攻破之后干脆带着人马跑了。
到了这会,孙英典还能做什么?
他站在一侧,眼看着那个穿黑色长袍的年轻男人缓步过来,心里那股子憋屈和愤闷难以言表。这个时候他真的有些愤怒,愤怒于上天为什么这样不公平。明明他出身要比方解高贵的多,可现在,方解贵为国公更是一方诸侯,而他呢,现在是败军之将,明天或许是阶下之囚。
方解一边走一边询问伤亡,数字还没有统计出来,但伤亡并不是很大。
杜定北跟在方解身后,亦步亦趋。
方解回头对他笑了笑:“打的不错。”
杜定北脸一红:“若不是主公提前安排好,属下说不得已经战死在岸边了。”
方解笑道:“我是三军之帅,容不得自己人在不必死的时候死。你把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这只是你人生中的第一次战役,以后机会还有的是。这一战能给你留下什么,以至于以后会做的更好才是重要的。”
杜定北点了点头:“属下还差的远呢。”
方解道:“差的远可不是一句客套话,而是一种态度。在岸边的时候看起来你激励士气做的不错,最初上岸那几百人以你为主死战,这很好。但你有些保守,当时敌军士气已经消散,阵型已经溃乱,并没有多少人马围攻你。这个时候如果你再积极些,直接带兵杀进溃兵之中,何须死守那块地方?”
“而且,一旦和敌军溃兵混在一起后,敌军的重甲步兵也不好下手。”
杜定北刚才听方解夸赞自己,难免有些许得意,此时听了方解的话才恍然明白自己差的有多少,他面带羞愧,不知道该说什么。
“战场上的事,循规蹈矩的从来都不占主动。眼睛往前看一些,不要只看到自己。我说你做到了所有能做的,指的是在你视野之内能做的。要想不败,把自己的一切看清楚看仔细。要想取胜,把敌人的一切看仔细看清楚。”
方解拍了拍他的肩膀:“路还长,慢慢走。今儿这一战你杜定北的名头已经响了,就当我送你一场富贵。”
“谢主公提拔之恩!”
杜定北站住,深深的施了一礼。
方解没有阻拦,安然接受:“去吧,你虽然这一战没有让我失望,但毕竟军功有限,我不能给你太多。回去和之前与你并肩作战的士兵们聚聚,你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最初上岸的那几百人就归你了,先领个五品别将吧,以后战场上再领军功!”
杜定北俯身再次一拜,方解笑了笑转身前行。
吴一道跟在方解身后,忍不住有些感慨道:“主公似乎对这个少年郎颇为重视。”
方解声音极低的喃喃了一句:“定南定北定东西……”
吴一道没听清,下意识的问了句:“什么?”
方解却没有再说,笑了笑,缓步前行。
……
……
如果说初败的时候孙英典是不甘是愤怒是恨意交杂,那么现在就是忐忑不安。方解到了东岸之后就进了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里,他被方解麾下骁骑校的人带过来一直在帐篷外面候着,已经快两个时辰过去,从早晨到现在没吃饭的他有些扛不住,小腿酸疼酸疼的,肚子里还在咕咕的叫。
可他发现,方解到现在居然也还没有吃饭。
这让他有些不明白,一个人追求位高权重的地位不就是为了活的更自在更好吗?方解现在这个地位,何苦还要这样辛苦连饭都顾不得吃?
黑旗军的将来一批一批的进去,一批一批的离开,在外面孙英典听到里面方解说了什么,但他看得出来那些黑旗军将领脸上都带着敬意。
西山先生站在他身边,身子依然拔的笔直。他听到孙英典的肚子在叫,随即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
孙英典听到这声冷哼显然意外了一下,然后就是一股怒火从心里烧起来:“李西山,若不是今日你指挥的一塌糊涂,我也不是现在这下场!我予你荣华富贵,你现在既然敢讥讽我!”
西山先生摇了摇头:“你我现在地位相当,同是阶下囚,你还有资格在我面前趾高气昂?孙英典,你说是你予我一切这不假,我也没有反驳过。但同时你莫要忘了,你能是苏北道说一不二的人,靠的是我。若没有我借着平贼乱帮你拉起来队伍,刘家赵家的人会对你礼敬有加?”
西山先生冷哼道:“当初苏北道闹贼乱,你不敢派兵,赵家不敢刘家也不敢。是我劝你,让你出兵平乱。第一,可以帮你拉拢民心,第二可以扩充兵源,第三把乱匪抢来的东西归自己所有补充实力。没有我苦劝,没有我带兵出征,就没有你后来的地位。”
孙英典张了张嘴,觉得嗓子里苦的难以忍受,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指着孙英典连着张了几次嘴,竟是一口气憋住,哇的吐了一大口血。
西山先生忍不住笑了笑:“我听闻黑旗军镇国公最是爱惜人才,你自己想,你算得人才吗?虽说你孙家在苏北道有些地位,可镇国公从来都不把地方世家看在眼里,从进黄阳道到灭南燕,世家名门被镇国公屠了多少?”
看着已经白了脸的孙英典,西山先生可怜的摇了摇头:“我还有活下来的机会,而你却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孙英典伸手要去掐西山先生的脖子,西山先生闪开一边,又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酒色已经掏空了你的身子,你现在连个孩子都打不赢还想掐死我?纵使我没有修行过武艺,你也杀不了我。”
帐篷里,方解微微皱着眉往外看了一眼。
“仅仅拿下一个亚宁城远远不够,苏北道这么大的地方,一战容易难道战战都容易?刚才我一路上来的时候,不少士兵们都在说,今天打亚宁,明天平苏北全境!”
方解语气有些重,扫了下面将领们一眼:“黑旗军总是打胜仗,是不是已经赢到让你们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今儿我再提一遍这件事,若是以后战事,因为你们之中有人骄傲自满以至于轻敌懈怠导致战败……我不舍得杀你们任何一人,但军法不容情!”
“喏!”
下面将领们刷的站直了身子,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方解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下后说道:“散金候刚才还劝过我,现在黑旗军诸事越来越繁杂,我若事事亲力亲为一个当五个使也不够用。”
他把地图展开,用炭笔画了两道线:“亚宁城北边南北六百里东西一千五百里,李泰,你来打。亚宁城到永乐城这南北五百里东西一千三百里,我已经派攻破了亚宁城的纳兰定东去打。永乐城那边的地盘,杜定北去打。”
方解将炭笔放下:“你们三个,我一样对待。纳兰定东在亚宁城里,我会派人告诉他。这三片区域差不多大,之所以纳兰定东划定的区域小些,是因为他要打的城池远比你们两个多。我今天放一句话,你们三个谁先打完了我指给你们的地方,我就单独建一个军给胜者,兵员从整个苏北道挑,撒开了挑!”
“喏!”
李泰和杜定北抱了抱拳:“绝不辜负主公重托!”
……
……
脸色难看之极的孙英典进帐篷的时候,步履都有些虚浮摇晃。之前西山先生的话确实太狠了了些,孙英典现在还觉得心里憋着一口血。不过这会儿他也明白过来,自己对方解确实没有什么意义了。
所以,从走进门开始他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给孙将军找个凳子来。”
方解指了指孙英典道,有亲兵搬了胡凳放在孙英典身后随即离开。孙英典愣了一下,连忙道谢:“败军之将,在国公爷面前哪里敢坐?”
“怀老的墓可还好?”
方解忽然问了一句。
孙英典怔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我派人每隔一段日子就去打扫,我是怀老门下出身,不敢懈怠。”
“怀老于我也有恩义。”
方解点了点头道:“因为两件事,我给你一个安稳。回去之后,带上家眷财产,我会派人送你们一家去雍州。第一,你为怀老修建陵墓。第二,你发兵平苏北道乱匪。”
站在一侧的西山先生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抱拳道:“拜见国公爷,平定苏北道匪患,不是他孙英典的主意,是草民力劝他才出兵,且是草民领兵平乱。”
方解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叫李西山?”
西山先生连忙垂首道:“正是草民贱名。”
方解点了点头:“念在你平了苏北道匪患,我也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现在可以走了,从出帐篷之后算起,现在到天黑我不会派人追你,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天黑之后,若是被我的人追上,立斩不赦。”
李西山愣了一下,刚要解释,方解摇了摇头:“时间不多。”
李西山恨恨的一跺脚,眼神里满是怨毒的看了方解一眼转身往外走,走到帐篷门口的时候刚伸手去撩帐篷的帘子,站在门口的陈孝儒兵忽然抽刀将他的一条腿斩断。李西山哀嚎了一声,倒下去的时候狂吼:“国公爷你不能说话不算好!”
噗!
陈孝儒一刀将他人头剁了下来。
看着滚在地上的人头,方解笑了笑道:“还没出帐篷呢……”
☆、第八百九十三章 那个岛
第八百九十三章那个岛
方解展开地图,看了看上面标记出来的地方:“大野城已经拿下,鱼骨岭的守军不战而逃,流岚渡后面的亚宁城也已经拿下……”
方解舒展了一下身体:“抵抗比预想中还要软一些。”
吴一道笑了笑:“苏北道已经被杨坚的铁甲军犁了一遍,这些兵马大部分还都是前阵子苏北道匪患严重的时候,各家族招募来的私兵。杨坚攻破苏北道之后,曾经的叛军能跑就跑了,苏北道有一阵子几乎是无兵驻守,以至于匪患横行。杨坚的心思全在叛军身上,再加上兵力也属实有限,所以根本就没有剿乱匪。”
“现在孙家,赵家,刘家这些人马,基本上要么是当时收编的乱匪,要么是招募的私兵,战力实在有限。”
方解点了点头:“交给下面人去打吧,现在手里的队伍越来越多,摊子越铺开越大,总不能我每一战都亲自来指挥,最稀缺的就是将领了。”
“是不是可以启用刘恩静和许孝恭?”
吴一道问。
“暂时还是让他么练兵吧。”
方解摇了摇头:“回头有用的到他们的时候。”
“柳州城那边有什么新消息过来没有?”
方解问
站在一侧的陈孝儒连忙回答:“前天是例行送回来消息的日子,暂时还没有更多。柳州城外朝廷的人马和胜屠的人马打了十几仗,基本上胜屠的队伍就没有打赢过。不过有后面的金世雄牵制,柳州城暂时也还算稳固。按心思来说,金世铎肯定是不想跟胜屠在一根绳子上吊死的,但他现在人在柳州也身不由己。”
“长安那边呢?”
方解又问。
“高开泰和王一渠的人马已经攻打长安城一年了。”
陈孝儒搜索了一下记忆里的消息后说道:“那两个人什么法子都想到了,可惜的是长安城太过高大坚固,抛石车的巨石砸上去就是个白印,城墙连裂纹都没有。想诱敌出城,守长安的是杨坚手下一个叫韦木的,应该是得了杨坚的指示,就是不出城,现在高开泰和王一渠的人马粮草已经告急,分出去一大部分兵力在京畿道劫掠,民不聊生。”
方解嗯了一声:“暂时和这些人没有交集……牟平城那边有消息吗?”
“有”
陈孝儒道:“左鸣蝉在牟平已经断了胜屠的火器供给,而且据说罗斯国那边也没有叛军的人过来了,或许,罗斯公国的抵抗军已经被剿灭。左鸣蝉的人留在牟平城监视着洋人的举动,最近洋人好像在牟平城里的人越来越少了……”
“奥普鲁帝国的人要动兵了。”
方解叹了口气:“东疆那边沐府有什么消息?”
“沐府的人偷袭了山海关,山海关守将满门被杀。但因为沐广陵下令暂时放弃进入中原,所有沐府的人马都在沿海一线布防,尤其是针对东楚那一线。有传闻,东楚皇帝楚居正逃离了东楚,有可能就躲藏在沐府里。”
方解点了点头:“有楚居正为沐广陵指点,对付洋人的火器沐广陵应该也会有所准备了。还是要多盯紧一些,一旦东疆那边开战,我要知道消息。”
“喏”
陈孝儒应了一声:“属下加派人手去那边盯着。”
“散金候……”
方解看向吴一道,吴一道知道方解什么意思,连忙说道:“货通天下行在东疆的力量已经停止了商业上的事,全力为沐府提供支持。主公放心,内乱和外地孰轻孰重属下还分得清楚。”
方解笑了笑:“暂时也没什么别的事了,现在要紧盯着的,其一是东疆那边洋人的举动,其二是柳州城胜屠的举动,其三就是大自在。”
方解的语气骤然一转:“这个人来找杨坚,对中原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佛宗从蒙元那边溃逃过来的修行者全都加入杨坚的队伍,以后直面相对的时候会很艰难。而且,佛宗最擅长蛊惑人心……一旦他们在大隋扎根,很快就会发芽生长起来。”
吴一道点了点头:“尤其是现在这样的乱世,百姓们没有了曾经对大隋的敬畏和信仰,很容易寄托在别的东西上。乱世之中,百姓们无法面对自己的担忧和恐惧,更容易对一些表象的慈善信服,而且从信服到成为教徒的变化速度极快。黄阳道就是例子……这还是在控制范围之内,百姓们安居乐业的情况下,尚且有那么多人被蛊惑着信服佛宗。在战乱之地,佛宗的发展会有多快可想而知。”